十一 雨中的愛

去的時候是四人，回學校的只有三人。宋佳佳的失蹤讓他們擔心不已，最為害怕的屬曉玥了，回到學校，但仍舊是放假時間，沒法聯繫學校的負責人，只好等待著李省的消息。曉玥心裏面已經拿定主意，如果晚上李省沒有給她答覆的話，她就去報警。

那天的經歷也夠趙帥受的，他一回寢室便像團爛泥，和郭三說他今天要睡上一天，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去為妙了。郭三倒是希望這小子以後都不要跟這件事有關，所謂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在宿舍樓下，他們互道再見，這一天都不輕鬆。臨別的時候，，趁趙帥不注意，曉玥偷偷往郭三的上衣口袋裡，塞了張紙條。郭三不喜歡這種感覺，如果心有所羈絆，那人就有弱點。但從曉玥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他眼睛瞥向別處，輕說再見。

趙帥回宿舍便倒頭大睡了，現在尚未到中午。郭三把包中的東西一一取出，各自放好，特別的把從鬼村開回來的鐵盒子鎖在抽屜，然後把手機和那個mp3衝上電。他做事之所有有效率，是因為他有邏輯，有條不紊，他雖然看上去大條，但心中有溝壑萬千。

但是有件事，卻亂了他的邏輯，郭三拿出口袋中的紙條，上面寫有幾個字：下午等我電話。雖然僅是一天的相處，但是彷彿和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著實讓人著迷，看著這張紙條他心中一甜，顧自傻笑。

郭三有莫名的預感，可能在學校呆的時間不會長了，一是這是案子的難度，二是自己已經暴露了身份。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發現了許多疑點，每樣東西的存在都有它的意義，而這些疑點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宿舍里，只聽見趙帥的呼嚕聲。郭三進到洗漱間，正面是鏡子，冰冷的水珠在他臉上滑落，心中一個聲音不斷地在說冷靜冷靜，這些年來他養成的一種心理慣性，一遇到瓶頸的時候，他的大腦便會超乎尋常的冷靜，這便是直覺，冷酷的直覺。

冷水浴后，郭三感覺輕鬆多了，大腦再次飛速運轉。鬼村真正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再看看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那個像印章一樣的鐵皮盒子，他之所以不跟李省提這個東西，也讓曉玥幫自己保守這個秘密，是因為再出真相之前這種關鍵的線索不能被任何人破壞掉，這也是他相信直覺的斷方式。

正在演案情，他的手機響了，是曉玥的手機呼叫。

這是星期四的下午兩點，夏日天氣變化常，上午還是熱日當頭，中午便開始有陰雲了，西北的風帶著點鹹味。在學校的河邊，兩人隔著十幾公分的距離坐著。郭三還是土不拉幾的，長頭髮像雞毛一樣耷拉著，眼神仍舊是像幾天沒有睡醒的樣子。李曉玥今天倒是施了點淡妝，粉紅色的蝴蝶結頭飾很是小巧可愛，他們兩個做到一塊，真不是那回事。

「你有話對我說？」碰面后，除了互道點頭外，居然呆坐著十多分鐘不說話，郭三覺得滲得慌。

李曉玥還是不說話，只顧著喝她的飲料。郭三倒是憋得慌了，他本以為曉玥要不停的質問他，甚至把他刨根問底呢，可是這倒好，什麼話都不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難道是最高境界的*問么？郭三很少有沉不住氣的時候，「我坦白了吧。我告訴你所有的疑慮吧。」

李曉玥這下抬頭，眼中泛著複雜的光亮，「你什麼話都不要說，我相信你，你就這樣陪我坐一會，行么？」

郭三心裡一愣，女孩是永遠猜不透的。

「你知道么？這個時候，男生都會把他的肩膀留給女生。」曉玥微笑著說。

郭三心中忌憚這種感覺，越是法抗拒越是裝作冷漠。「我真的，不會安慰女生。」郭三心中的說道。郭三伸著手臂輕輕抱著曉玥的肩膀，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自己以前不是這樣，有便宜是搶著去占的啊。人往往因為愛，痞子也會變成君子，可當你變成君子的時候，那愛又迷茫了。故而痞子寧願一直做痞子，君子則總是心懷惴惴。

小河就像護城河一樣，繞學校一圈然後匯到黃河中，流向大海。河邊散步的情侶多半散去，天色漸晚，西北風吹得更猛烈些，這不是柔情的南方，本來陰沉的天，似乎立馬要下暴雨了。

曉玥接了條簡訊，然後對郭三說，「我堂哥說他已經向局裡通報了這件事，叫我不要擔心。」

「你了解你哥么？」郭三突然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我自認為還是挺了解他的。」曉玥不解道。郭三想到：「在部隊的時候，自己不怎麼喜歡李省，他為人謹慎，不輕易和人交心。這次事件有幾點讓他覺得可疑，也許可能從曉玥這裡知道些東西。」接著道，「你能不能和我講講李省的過去，就是當兵前的故事。」

曉玥猶豫片刻，道：「其實，堂哥他時候挺可憐的，五歲他媽媽離家出走了，然後他爸爸又是個酒鬼，幸好他爸爸只是喝酒解愁，並不把恨撒在堂哥身上，日子雖然苦點，可是也能過下去。堂哥讀到小學五年級，他爸爸卻得了癆病，堂哥很是懂事，每天侍奉他吃飯洗漱，半年後他爸爸去世了，因為我爸的爺爺和他爸的爺爺是親兄弟，他又沒有別的親人，所以我爸幫他*辦了喪事，後來，我爸一直資助他讀書到高中，之後就去當兵了。」

郭三突然感到後悔了，想到：「我一直懷疑他在利用我，原來他的身世和我差不多，只是他比我幸福的點，有個伯父，可能我錯了，一個從小靠自己養活的人，對世人的猜忌總是太多，我也深知這一點。」他微笑道，「原來他的童年是這樣。你知道他是怎麼當的兵么？」曉玥嘆氣道，「他高中時候成績非常好，一定是個讀大學的料，沒想到和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

「啊，」郭三驚訝道，這倒是從來沒聽李省說過，想到是他們入伍的時候，他只說高中讀不下去了，便想到要當兵。郭三記得和他們戰友將自己當兵是為了收復失地，像岳飛一樣報效祖國，他啞然失笑。在古代的時候，窮人養不自己便去當兵，把自己說做「吃糧的」，自己當兵也是為了混口飯吃的，想起來真是有點悲哀。

郭三看天色不早了，風也大了些。看來要下大雨了，郭三拉著曉玥趕緊往宿捨去。夏天的雨就是厚道，也不打雷，刮一陣猛風拉上一大把烏雲，立馬就傾盆大雨。半路上大雨傾下，他們奔跑起來，相互笑著狼狽樣，到宿舍女生宿舍的時候，都已經濕透了。郭三的手一直拉著曉玥，滿臉的雨水也看不清表情，郭三鬆手時，曉玥的臉突然湊過來親了郭三的側臉，突襲完曉玥轉身跑回宿舍樓去了。郭三立在雨中，想著那微熱的唇，兀自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