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搗亂選帝對

林安看見的熟人，其實只有一個，就是雙龍里的徐子陵。這時候徐子陵似乎有什麼心事，滿臉的猶豫。他的好基友寇仲並沒有在他身邊，反而有個黑大漢跟着徐子陵在邊上說着話。阿青也看出了徐子陵的身份，有些好奇的問道：

「林安？那不是徐子陵嗎？怎麼寇仲不在啊？」阿青也看見了徐子陵，阿青比起林安來眼力更要強幾分，光是從氣機上也能感應出徐子陵的真實身份，別說徐子陵這次沒易容，就是易容了也躲不過阿青和林安兩人。

林安聽了阿青的話，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開口道：

「說不定徐子陵和寇仲分手了，你知道的，現在的年輕人感情生活一直都比較混亂的。」

阿青被林安極度無良的話驚到了，滿臉荒唐的橫了林安一眼。林安也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有些過分，連忙岔開了話題，開口道：

「跟上去看看熱鬧，徐子陵和那個黑大漢分開了。」說着一拉阿青，跟着徐子陵進了附近的一家酒館。

徐子陵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了兩口后，林安和阿青跟着徐子陵進了酒店裏，要來幾個小菜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注意著徐子陵。林安也特別注意了下另一邊角落裏背對給他們的一個背影，如果沒錯，那應該就是化身秦川的師妃暄了。林安和阿青這次沒做特別的易容，只是換了一身衣服，要不是徐子陵沒有心事，林安和阿青萬萬不可能瞞過徐子陵。

徐子陵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喝酒喝個沒完，沒一會兒工夫徐子陵再灌一口，伏倒桌上，欲哭無淚。此時酒館只有兩桌坐有客人，而他又故意揀了處於一隅的位置，除了林安和阿青兩人，居然沒有別人再注意他。

足音漸近。林安知道來的應該就是李世民，連忙把注意力移到了門口那邊，只見一人頭頂竹笠，垂下遮陽幕，身穿灰布衣，正筆直朝他走來，腳步輕巧有力，自有一股迫人而來的氣勢，懾人之極。

徐子陵這時候也注意到了李世民進來，收攝心神，沉聲道：「秦王請坐。」

李世民微一愕然，才在他對面坐下，脫下竹笠，露出英偉的容顏，大訝道：「徐兄是否能看穿小弟的臉幕呢？」又舉手喚夥計道：「拿酒來！」

徐子陵迎上他似能洞穿任何人內心秘密的銳利眼神，淡淡道：「我只是認得世民兄的足音！」

酒杯酒壺送上台來，李世民先為徐子陵添酒，才斟滿自己的一杯，嘆道：「徐兄不但有雙靈耳，記性還好得教人吃驚。」

林安見徐子陵和李世民聊得投機，也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聽着他們兩人扯淡。阿青倒是不知道李世民是什麼人，就好奇的問道：

「那個人是誰啊？你怎麼注意？」林安雖然小心的偷聽，但是萬萬瞞不過坐在對面的阿青。一下子就被阿青發現了他注意到了。

林安搖了搖頭，開口道：

「是李世民，兩人自以為是的傢伙。」林安來自後世，民主思想早已經深入心中，對這種自以為是，動不動就天心民心的傢伙半點好感都欠奉。要是直接點說自己就是想爭天下混好處，林安還會高看他們幾分。這種明明想要混好處，還一副為了天下百姓的做派，林安是大大的鄙視的。

阿青半點沒再意林安的話，他比林安還過分，心裏根本就半點對權威敬畏也沒有。天生就是無政府主義者。俗話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先秦時期本就是遊俠興起的時候，阿青在那個年代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說是遊俠之祖也不過分，對李世民也是沒什麼好感，跟着開口說道：

「哦，不過那邊那個小姑娘好像也很注意他們。」

林安知道阿青說的是師妃暄，他們進來是，林安就注意到了那邊，見阿青也注意到了就點了點頭道：

「是慈航靜齋的師妃暄。」

「哦，」阿青點了點頭「感覺功夫還過得去。」能不阿青說過得去，看來這師妃暄的功夫確實還不錯。

正在林安和阿青聊天的功夫，不知道李世民和徐子陵說了什麼，師妃暄突然低呼道：「說得好！」

徐子陵和李世民兩人愕然瞧去，只見酒館內只剩下三個客人，師妃暄坐在相對最遠的另一角落，正背對他們，獨自一人自斟自飲。林安也哈哈一笑，開口道：

「好個屁！簡直荒謬！」

李世民和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都掩不住心中的驚異。特別是徐子陵，林安給他的印象極深，光是聲音就已經讓認出了是誰。

李世民看了師妃暄一眼，轉頭看向林安這邊，揚聲道：「兩位兄台剛才的話，不知是否針對在下來說？」

師妃暄頭也不回首先的淡淡道：「這裏說話的只有兩位，連夥計都給秦某人遣走了，李兄認為那句話是對誰說呢？」

李世民和徐子陵聽得臉臉相覷，泛起高深難測的感覺。不過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卻又非常悅耳，似乎並無惡意。

要知李世民乃李閥最重要的人物，李淵現在的江山有九成是他打回來的。若泄露行藏，敵對的各大勢力誰不欲得之而甘心。若非他信任徐子陵，絕不會現身來會，只從此點，便可知李世民真的當徐子陵是好朋友。

李世民聽完也沒說別的，轉頭看向林安這邊，開口說道：

「那麼這位兄台呢？」

林安搖了搖頭，開口道：「兄台？呵呵，久聞李閥有突厥人血統，沒料到果然是不拘小節，視禮法於無物。」林安這話，明顯是說李世民有突厥血統，不識禮法。李世民倒是沒什麼反應，徐子陵知道林安難纏更是不可能出頭，倒是師妃暄有些坐不住了，開口說道：

「這位兄台此言大謬，我中原正是須有兼收並蓄之廣闊胸懷，才能有中原王朝的氣象。以血統論正統，本就不是正統之言。」

林安哈哈大笑，轉身說道：

「正統如何干我何事！師妃暄，我與你師傅是一輩之人，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兄台！便不是同門，貧道受你一句前輩也不過分！你慈航靜齋自詡天下正道表率，交出了行走天下的弟子便是這份自以為是的樣子的嗎！貧道即使出身聖門，當出道至今不但沒有為非作歹，還整束門人不可任意妄為。你說兼收並蓄是正道，你如今所言貧道可看不出有兼收並蓄的意思。」

說着林安搖了搖頭，接着道：

「罷了，你慈航靜齋一向如此，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地尼雖是前輩高人，可惜終究是胡教傳人，少了幾分胸懷想來也是有的。」林安邊說邊搖頭，滿臉的可惜。

林安點出了師妃暄的身份，讓他化名問真主的打算落了空，李世民知道了師妃暄的身份，心下也是一陣的狐疑。師妃暄轉過身，看着林安也滿是不解，這時候倒是徐子陵開了口：

「唉，沒想到又在洛陽見到滌塵道長了，不知道滌塵道長此來所謂何事？」

徐子陵說出了林安的身份，一來他對林安忌憚非常，是提醒李世民和師妃暄小心。二來也懷了點自己的打算，想看看李世民面對林安這種麻煩的人物時能有這麼樣的表現。

林安這次來，目的就是搗亂，很直接的就轉過了身，開口道：

「貧道只是來喝酒的，聽了你們兩個小子胡扯，忍不住才開口。」

李世民這時候突然起身，行了個禮，開口道：

「之前是世民孟浪了，不知道道長認為世民適才所言，有何不妥之處？」

林安笑了笑，開口道：

「自然是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你說你怕你大哥是下一個隋煬帝，那我問問你。楊廣當皇帝前，是個怎麼樣的人？」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開口道：

「還算有為。」李世民簡單的答道。

「沒錯，」林安點了點頭，「年少有為，而且聰明非常，你那個大哥半點比不上，要說像楊廣，你們家兄弟幾個裏，你李世民最像！你如此像楊廣，為免你以後讓生民塗炭，貧道是不是該提前『替天行道』取你性命？」林安眯着眼睛，說出了一段誅心之言。

李世民這時候倒是露出了幾分雄主該有的風範，不慌不忙的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

「道長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世民堅信，自己不會成為楊廣這樣的人。」

林安哈哈一笑，看着一邊不動聲色的師妃暄，開口說道：

「師妃暄，你看看，李世民和你們慈航靜齋選的楊廣像不像！當年楊廣也是這麼說的？楊廣堅信必不為桀紂之事！」往慈航靜齋腦袋上扣了個屎盤子，林安說完話一拉阿青，一邊往酒店外走一邊作歌道：

「阿房舞殿翻羅袖，金谷名園起玉樓，隋堤古柳纜龍舟。不堪回首，東風還又，野花開暮春時候。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傷心秦漢，生民塗炭，醉道人一聲長嘆。」林安揚長而去，只留下店中面面相覷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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