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2

大婚2

環著男人腰身的手指一縮,柳如煙這才明白夫君是在惱怒什麼。感覺到男人炙熱的目光在自己的大腿和胸脯肆意的打量著,小臉霎時紅了個徹底,一開始的高貴模樣都不見了。

她一直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當時被人侍候着穿了衣服、弄了頭髮。那是西域聖女的衣飾,她根本就沒有理由也不能拒絕。而且,當時的她,只一心想要領軍來幫夫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

「這些士兵都沒有神智嗎?是你一人操控的?」

鳳冥夜又豈會不知道眼下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霸道的將她環在了懷中,他扯下自己金甲外面的披風將她全身上下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早就發現異樣了,這些將士比之一般人都要強了一大截,而且悍不畏死。他們根本就沒有痛覺,配合速度都比常人要高。再加上他所聽聞的一切西域的秘術和這個小女人的出現……那些人沒有神智,不知道自己判斷,只會聽這小女人的話。他才敢這般不管不顧的就沖了過來,否則……他這麼一衝過來,若是一般的軍隊,只怕會有不聽指揮的危險……

「是的。這是隸屬於西域聖女的死亡大軍。只有我才能夠操控他們……」

老老實實的由著夫君用染了血得披風將她上下包了個嚴實,柳如煙乖乖的點點頭,小臉在鳳冥夜的胸膛之上習慣性的蹭了蹭。美眸溢滿著柔情,好想他……她真的好想他……

鳳冥夜將她的身子包裹了個嚴實,又看着她嬌美又乖順的小臉,心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只是,那一雙狹長的鳳眸依舊那般的灼熱……扣在她腰間的大手越發的溫柔了。

兩人相見情深,另一邊的戰事還在繼續。那一黑霧並沒有持續很久,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又很快的褪去了。池宇國的大軍,已經被毒氣弄得七零八落,混亂至極。那些施毒的西域人,立刻抽刀殺了過來,每個人的速度、力量都那般的強。即使是鳳冥夜手下最精銳的鐵騎,也比不上這一群人的強悍。

鳳冥絕和夜月國的大小一眾將領們被柳如煙突然出現給狠狠的驚喜了一把。十萬大軍救局,好!而且,不僅能夠救局,還能反將宇莫寒給滅了!好,好!真是太好了!娘娘這一次是為夜月國立下了大功了!

「救兵,救兵來了……是娘娘,是貴妃娘娘,快,快!」

「老天,我真的沒有看錯,這不是皇上最疼寵的柳貴妃娘娘么?」

激動無比,那十萬彪悍至極的軍隊,給被圍困在了裏面的夜月國大軍打了一劑強心劑。尖叫驚喜之聲,不絕於耳。每個人都得了底氣,瘋狂的向著外面殺了出去。瞬間就將身邊的西域大軍甩下去了一截。

「不!不!」

身在最裏面的戰場的宇離寒狂聲嘶吼,怎麼能夠如此?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將士們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心中被酸澀脹滿了。

「哼!有空擔心他們,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就在這時,一直在另一面拼殺的鳳冥絕,鬼魅般的襲了過來。趁著宇離寒分神之際,手中的赤霄瀲羽呼嘯而來,帶着凜冽的殺氣!

上一次沒有殺了他,這一次豈能再讓他逃離?

宇離寒心神一晃,感覺到了那股殺氣襲來。身體一扭,向這邊上躲了過去。

然而,鳳冥絕豈容他躲?抽出腰間的佩刀,上次絕殺之劍法瞬間使出!剛剛那赤霄瀲羽不過是障眼法,這一劍才是真正的殺招所在!

熟悉而又恐怖的感覺傳遍全身,令宇離寒整個身體都戰慄了起來。身體在顫,心中又升起了一股不可違逆之感。忽而,宇離寒心中騰起了一股不甘和恨意。不,不!池宇國的形勢不利,他怎麼能死在這裏?!

不能,他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裏!絕不!

急中生智,絕中出路。宇離寒不但不躲,反而向著鳳冥絕這一劍撲了過去。

「咔嚓!」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聲響,他的戴了整整二十年的鐵面被一分為二,墜落在地。凌厲的劍光,甚至划傷了他那精緻雋秀的臉龐,以及他瘦削的肩膀。

然而,這躲無可躲的殺招,卻是被他躲了過去。宇離寒揚手灑出一大把暗器,立刻向後急退,向著池宇國大軍的後背狂飆而去……不過片刻,就已經奔入了池宇國大軍的尾后。

就在這時,一道極細的金針破空而來,瞬間沒入了宇離寒的心臟。伴隨着尖銳的疼痛,艷至極的血液,迸開……

怎麼會……!

宇離寒怔怔的睜大了眼,那第一次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秀雅俊臉,最終拼湊出了一絲的驚訝,又似乎是一抹釋然。他吃力的轉頭,望向了大哥宇莫寒的方向……溫潤的唇瓣,揚起了一絲淺笑。

「不要怪我,二殿下……太子殿下並沒有吩咐我做這件事。但,為了太子殿下,我必須除去你。」

侏的聲音很淡,輕的就像是一陣風……吹過就散了……

宇離寒緩緩的倒下,俊顏上沒有怨恨,只有一抹釋然和成全。那一日他就對大哥說過,他的容,是無法暴露在空氣之下的。他不敢亦是……不能……

池宇國的大軍依舊是在亂著,場面已經失去了控制。連宇離寒這般的死去,都沒有感覺到了什麼異樣……

宇莫寒溫潤秀雅的臉上一片的鐵青,雙眸赤紅。竟然又是如此,竟然又是如此!

緊緊咬牙,即使心中如何的激憤難忍。他卻依舊是立刻下命,要池宇大軍馬上撤退。他是一個善於抓住機會的人,更是一個縱觀全局的帝皇!眼下的形勢,他心知肚明,若是撕咬不放,只有被他們分割蠶食之,最後完敗。如今及時的撤退,還可以積蓄力量,從長計議。

「想走?哼!宇莫寒,朕倒要看看你能往哪兒走!我夜月國的二十萬大軍,如今只怕已經突破了你池宇的大路,向著池宇國的京城而去了!」

一見池宇國的大軍有逃竄之意,鳳冥夜暴戾的一哼,聲音愈發的鐵血無情。他昨夜讓暗影給援兵送去親筆信,就是為了這件事。哼!這絕對的滅掉宇莫寒的機會,他豈會錯過?

男人此言一出,柳如煙便立刻會意了。立刻以聲音命令手下的死亡大軍由著最外面截斷他們的退路,而鳳冥絕則率領着夜月國的六萬大軍由著裏面突破……

「傾皇,你們西域的大軍投敵而去,難道你就這麼坐視不理么?哼!西域傾皇,一代梟雄,竟然為了別人做嫁衣……當真可笑!」

俊秀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的諷刺,雙眸依舊是赤紅的,但那唇角的諷意,卻尖銳至極……

一開始認出柳如煙的宇莫寒心中也是一呆,他是仙瘋道人的首席大弟子,對於鳳冥夜寵愛無比的柳貴妃的真實身份也知之甚多。沒想到,柳如煙身上的禁咒竟然沒有了。而西域那些笨蛋,竟然還放心的將這一股詭異無比的軍力交給了她!如今,又聽了夜帝這般霸絕之言,若是夜月國的二十萬大軍真的在此刻不來救夜帝而往都城而去……這……

這個柳如煙,以這般詭異的能力率這軍隊阻斷他池宇國大軍,只怕他真的無法回去了。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不,怎可如此?不!明明是他池宇國佔盡了上風,明明這是池宇國得到了最佳的戰機。為何最後會變成如此?為何最後會如此?他不甘……亦是不願……

西域的六萬大軍在狂吼著,對於眼前前來救他們的十萬死亡大軍轉變成了夜月國的援兵十分之的不滿。然而,他們卻被池宇國的士兵們壓制在了最裏面,出不去。而夜月國的大軍已經瘋狂的殺了出去,他們只能將一腔的憤怒都發泄在了池宇國身上……

她來了,果然是來了。修長的身形愈發的僵直,顏傾殤遙遙的盯着那一抹纖細的身影,依舊是在笑,絕美出塵的俊顏上的淺笑一直沒有褪去……

「為他們做嫁衣?你怎知本皇是在為他人做嫁衣?或許……」

淡然無痕的話語,從顏傾殤薄涼的唇瓣中溢出。他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鑽入了宇莫寒的耳中……

而柳如煙和鳳冥夜,明知道這是宇莫寒的挑撥之言,卻絲毫不管不顧的任他言語。心中略略一動,這個宇莫寒,只怕做夢都想不到……

什麼?傾皇是什麼意思?

聽了這幾句話,宇莫寒心中一震,這話語看似淡然無痕卻又似有深意……難道……

不,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般荒誕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師傅……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是你故意將我引入那邊一條地下山洞之中的,對不對?」

柳如煙望着那高貴絕美的男子,終於是很輕很輕的問出了這麼幾句話。心中溢出了一聲嘆息,前因後果,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才發現,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若非,她的天命聖女的身份得到了七大長老的信任,而他們又不知道她體內已經有了聖火雪蓮的功效……對她毫無防範。只怕,她永遠都不可能發現這麼一個驚人卻的確存在的事實!

曾經,他們都以為聖女寒氏一族是西域皇族顏氏一族的玩偶,直到那一日血浴之時,她聽到了七大長老的話語,感覺到了七大長老的動作。才知曉,不是如此!

那一日血浴,他們竟然是再一次在她體內刻入了禁咒。原來,那皇室的禁咒,竟然不是師傅為她刻下的。而且,西域最高的權力所有者,竟然也不是顏氏一族……七大長老的背後,依舊還有神秘的力量……而長老們,就是那股力量的代言人!

若那一夜血浴之時,她心中只是懷疑。後來,由著死門之中,操控了死亡大軍。然後又從七大長老的口中,得到了西域出兵的『密道』。這些,點點滴滴都證實了她心中的懷疑……

她率領死亡大軍,不畏痛覺,不知疲憊,一路上行軍極快。而她率領他們所走之路,卻是由著祭壇邊上的另外一條密道而行。那密道,不像是她碰巧得到雙生聖火雪蓮的那一條那般的狹窄,而是由著人工鑿的寬闊許多。整條道路,只有最後那一小段為天然形成的山洞,極為狹窄。而柳如煙行到了最後,卻驚駭無比發現,那密道,竟然就是那一日她沒有走的另外一邊!

只是,這一次走到來時的岔路口,她卻發現了一些詭異之極的地方。右邊通往那湖泊之處的口子,竟然不知道為何不見了!似乎是天然的峭壁將它封死了一般。可是,明明昨夜她經過此處,還有一個幾人大小的甬道口。如今,竟然平白的不見了!而且,七大長老知曉另外一條寬闊的密道,但是那一日看到自己由著祭壇上面的洞口出現,為何會那般的驚訝?那一瞬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七大長老似乎是不知曉有雙生聖火雪蓮的那一條通道的存在。

最後,大軍出口處更讓她驚奇。因為,大長老智告訴她了一個機關,那看似名不透風的岩層之中,竟然有一個地方凸起,嵌入某個特定的石頭,就能打開機關。她驚駭無比的看着那機關打開,看着那看似厚重的岩層一點點的挪開……心中忽而有了一個明悟……若是這岩層都能設計成如此。那麼,那個被封死的岔路口,只怕也是因為某種機關而……

若是如此,那是誰將那邊的天然洞穴封死?又為何不讓七大長老知曉?除了同樣並沒有掌控實權的師傅,她無法想到任何其他人。有了這麼一個認知,柳如煙心中愈發的駭然了。那麼,她掉入這個地方,而且恰好找到了雙生聖火雪蓮,難道真的只是她運氣好?難道真的和師傅沒有半分的關係?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於是,一個更加令人驚駭的猜測竄入了腦海中。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師傅故意為之……逼出她體內的禁咒,然後再當着夜的面將能製成解藥的雙生彼岸花給廢掉,引得夫君要為她尋找雙生聖火雪蓮……

之後的一切,她因為雙生聖火雪蓮的緣故,得到了艷紅翠綠。以天命聖女、禁咒之身的身份,得到了七大長老的信任。最後,終於得到了西域最強悍也是只能由著聖女操控的一支軍隊。

師傅定然知曉,她得到了這麼一支力量,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夫君這一邊。師傅這是想要瓦解西域的軍權,甚至是想要推翻現在西域的至高權力呵!

可是,她竟然一直還以為師傅是想要奪她。其實……或許對一個人愛護極致的表達,反而會變成為難和相逼……只有一切塵埃落地之後,才能看到真心的模樣。

原來如此,這一切自然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可憐可惜這個宇莫寒是不可能明白這其中的一切曲折的。

今日,他已經落入了這般的境地,結局只有一個字——亡!

「為師就算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將雪崩這般事情都算計出來。那一次,的確是你的命數如此,掉入了那個地洞之中。不過,若非煙兒的命數不是如此,為師也早就派了人在那兒。你一醒來依舊是那個地方……」

顏傾殤淺淺一笑,俊美絕倫的臉龐愈發的風華絕代。他的聲音柔和,卻依舊是那般的淡漠無痕。

「顏傾殤,朕和你做筆交易如何?現在你幫朕一起滅了池宇國,朕以後借兵給你除去上頭之人。」

就在這時,鳳冥夜妖嬈的俊顏勾勒了一絲的邪妄,這邊將懷中的柳如煙抱得更緊了,那邊揚唇向著顏傾殤道。

這個該死的顏傾殤,原來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真的讓煙兒陷入那個禁咒。之前所做得一切,都只是為了要引他入局罷了!可恨可惱!不過,他鳳冥夜也不做虧本的買賣。他以前算計了自己,如今自己便要算計回去。至於西域那一塊地兒?雖說土地是不錯,物產也豐富,但地勢太險,除去那一條密道,幾乎是無法出入,這種鬼地方,他實在是覬覦不起來。

「夫君,你怎麼知道?」

柳如煙聽鳳冥夜這般的言語,心中一驚。她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夫君竟然什麼都知道了?這也太神了點吧?

「小東西,你難道忘了一開始為夫被顏傾殤率軍埋伏嗎?若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想要伏擊我,豈會真的讓你逃掉?又為何不早早的設下陷阱,直接以弓箭或者毒攻之?」

這小女人芳香嬌軟的身子抱在身前,鳳冥夜狹長的鳳眸里勾勒一絲的深意,將唇瓣貼在了她的耳側,低頭的道。

那個時候,連他都沒有想到西域的大軍會埋伏在那兒。以顏傾殤那般的手腕,真的想要滅了他,真的把他當成非死不可的仇敵,豈會如此?帝皇謀權之術,有時候只在一個極小的細節,就能夠說明一切了。至於後面,顏傾殤還十分乾脆的同意了和他合作擊退池宇國的攻擊……還有願意和他兩軍相對無事……更是讓他心中的懷疑得到了證實。

到了這小女人帶着這般的大軍出現,打亂了池宇國的全盤計劃,他心中就更加清晰了某些事情。

一開始,他雖然並不知曉顏傾殤的真正意圖。但,只要他別有打算,這個人便不算是敵人。而如今在池宇國這般的情況,不是敵人,便算得上是暫時的同盟了!

原來,夫君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懷疑了!柳如煙心中一顫,這個男人,竟細心至斯……

「我有說不的權力么?除去夜月國大軍和死亡大軍,一個不留!」

所謂的『借兵』,就是讓煙兒手下的死亡大軍借他吧?這樣也能稱之為借,鳳冥夜這個男人實在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一襲瑩白的衣袍翩躚若蝴蝶,顏傾殤淡淡然的到了這句,便飛身而去,撲入了池宇國的混亂的大軍之中。

聽了這話,鳳冥夜和柳如煙相視一眼,看樣子,顏傾殤帶出來的精銳都並不是真正屬於他的。西域六萬大軍盡滅,這便是公然和西域那上面一人對抗了……

西域這邊,主帥竟然都幫助敵手去了,眾人震驚、軍心大亂,整個西域大軍潰亂成了一團。

連顏傾殤都站到了他們這邊,鳳冥絕和鳳冥夜兩人再無任何顧忌,率軍向著池宇的潰敗之軍猛撲而去。柳如煙素手輕揚,朱唇微動,率領死亡大軍配合夜月大軍兩面夾擊,一個時辰還不到,池宇國和西域的殘軍盡顯敗跡。

殺聲震天,雪山之中,處處都是妖艷至極血跡和橫七豎八的屍體。夜月國的將士們瘋狂的擁了上去。池宇國將士們已經差不多被滅了個七七八八,只餘下了最後的一批護著宇莫寒,拚命想要突圍而出。

然而,此刻宇莫寒已經退無可退,前有鳳冥絕,後有鳳冥夜和柳如煙,中間還有顏傾殤。心中湧起一陣絕望,他沒想到今夜竟然會輸的這麼徹底。他輸掉的不知是自己的驕傲,他輸掉的,甚至是整個池宇國!

心中裂痛難忍,宇莫寒頭髮散亂,血污混著汗水,黏黏的粘在了他俊秀的臉龐上。咬緊下唇,宇莫寒的心中泛起無法言語的苦和痛!他無法再趕回去,無法在回都城……那麼,那麼意味着……

他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已經存在了百餘年的池宇國,竟然會是湮滅在自己的手中。

不,他要不能死在這裏,絕不!他不能做池宇國的罪人,他當不起……

「不!」

宇莫寒忽而張著雙臂,仰天不甘的嘶吼出聲。上身的衣物盡裂,數十根金針迸出,他的一身功力,終於又回到了他的體內。

「哼!困獸之鬥!若是你沒有故意殺了你的孿生弟弟,說不定今夜你與他,其中一人還有一線生機,可惜……」

鳳冥夜環著柳如煙,勾唇冷笑不止。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宇莫寒竟然還妄圖翻身?

「不,我沒有故意殺我弟弟,我沒有!」

原本狂肆無比的宇莫寒,聽了鳳冥夜這嘲諷之言,雙臂亂舞,眼眸赤紅的反駁道。

「哦?那戰場之上,宇離寒已經消失了這般久,為何你一直都沒有提及他半個字?在你心中,早已明白他已經死了,對不對?你的手下,若是沒有你的默認,真的能夠將宇離寒殺死么?宇莫寒,你心中的野心太大,看似溫潤的表面,其實內心卻是一頭被至高無上的皇權迷失了的野獸罷了!」

嗤笑一聲,鳳冥夜妖嬈的俊顏上,冷酷至極。他望着那欲顛欲狂的宇莫寒,步步緊逼,寸步不讓。

他是被皇權迷失了野獸?他憑什麼這麼說他?沒錯,他的確是知曉侏的心中想要殺了離弟,因為一山不容二虎,一國無法有兩個太子殿下。趁著戰亂,戰死沙場,不會造成朝廷動蕩,是離弟最好歸宿了。

沒錯,他是默認了……可是,難道他的心中就不痛嗎?難道他心中就真的希望離弟去死嗎?他真的就那麼十惡不赦嗎?

不,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池宇國!他做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池宇國能夠屹立不倒。這麼多年來,他花了多少的心思,又承受了多少的苦和痛?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得到一個這樣的評價!

「哼!今夜你反正要死在這裏,朕便讓你死個明白。宇莫寒,難道你還沒有清楚是什麼造就了池宇國的毀滅嗎?是你的野心!若非你沒有那野心,池宇國原本可以遊離在夜月和北冥之間,左右逢源,維持三國一域的平衡。這一點,你那昏庸無比的爹,倒是看的比你透徹。他雖然昏庸了三十餘年,但池宇國卻依舊沒有滅亡……你,受死吧!」

冷哼一聲,鳳冥夜霸顏鐵血,聲音冷酷而嘲諷。說完這話,便雙足一點,向著宇莫寒飛射而去。

什麼?是這樣么?

若非自己一開始就想要設計夜帝,想要置夜帝於死地。父皇和他還不會決裂,池宇國不會動蕩,夜月國也不會有機會。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狠挫夜月國。那麼,夜月國也不會有機會反滅他們。甚至,為了鞏固手中尚不穩的權力,他將孿生弟弟的性命都送葬了……

沒錯,沒錯……

他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

竟然,是如此……

宇莫寒抬起自己顫抖的雙手,心在狂顫,身在發抖。

原來,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心中的野心和恨意。從當年被送出皇宮,從當年被父皇不待見,從當年不得不隱藏身份。他便開始恨了……

柳如煙淡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的清明。人,若是沒有貪心,又怎會有機會失去擁有的呢?宇莫寒,理應得到此下場……

這一仗,宇莫寒敗的毫無懸念。鳳冥夜甚至和他相鬥不過百招,便一劍了解了他的性命。

或許,宇莫寒終於是真真正正的絕望了……

大戰告捷,池宇國的還未登基的新皇和二殿下宇離寒全部死於此役。夜月國的五萬大軍由敗轉勝,又死回生。眾將士們心中激動萬分,忍不住狂呼吶喊起來。

「皇上,萬歲,萬歲!娘娘……」

聲聲萬歲響徹整座雪峰,熱烈程度幾乎能夠融化這無邊的雪地。

「朕的皇后!」

鳳冥夜不待將士們將這詞說出口,妖嬈的俊顏勾勒一絲的霸絕的笑,忽而扣住柳如煙的纖腰,將她高高的抱舉了起來。

懷中的小女人一驚,沒想到夜居然會這般做。望着抱舉著自己的霸絕無雙的男子,清麗絕美的小臉勾勒一絲淡笑,她,哪裏是什麼皇后,她哪裏是眷戀這功勞這高位啊!幾百里的奔波,心中腦中都挂念的是他,是她的夫,是這個男人啊!

「皇后,皇后……!」

鋪天蓋地的呼喊之聲,將士們心中激憤難平,心悅臣服的跪了下去,不住的狂吼著。那熱烈又激動的呼喊聲直上九霄,響徹夜空。

從未想到過一個女子竟然能夠讓他們誠服,從未想過一個女子竟然也能有如此的魄力和氣勢。這是他們的皇后,是皇上唯一的皇后!

大戰告捷,待將士們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鳳冥夜乘勝追擊,領軍向著池宇國國都而去。然而,大軍行至半路,中途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所阻。

那個人,就這麼立在了山路的正中央,一襲水藍色的長袍襯得其身形修長優美。

柳如煙和鳳冥夜皆是從未見過這人,這人的五官氣質皆是極為出眾,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兒。然而,一旁的鳳冥絕忽而變了臉色,想也不想便直直的沖了過去。

「輕顏,你怎麼會在這兒?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鳳冥絕那俊美的臉龐上勾勒了一絲的喜。他緊緊的扣住那個人的瘦削的肩膀,聲音里都是驚喜。

「我沒醒,怎麼能看見你這個魔頭?沒想到你竟然跑了這麼遠。讓我一陣的好追!」

那個人的聲音淡淡然的,絲毫不看鳳冥絕驚喜的俊臉,抽出手中的劍就是不客氣的一揮,令鳳冥絕放手。

柳如煙和鳳冥夜這才真正的看清楚了這個絕美的人兒……然而,兩人同時一驚。這個人……這個長相絕美之人,竟……竟然是個男子!柳如煙盯着那人十分平坦的胸部看了半天,終於確定了,這個人真的是一個男人!雖然,他的容貌比得過任何一個女子!

怪不得……

鳳冥夜和柳如煙同時露出了瞭然的神色,望向了局促不安的鳳冥絕……

臉皮比城牆還厚,性子比誰都放蕩的四殿下鳳冥絕,竟然在兩人的注視之中,窘迫的慢慢的紅了俊臉……

九月初十,夜月國二十萬大軍,在上將軍田蒙的帶領下,一路勢如破竹,不過半夜,便直逼池宇國京都。

九月十一,夜月國夜帝在邊境雲山打敗池宇國二十萬精銳,太子殿下宇莫寒,二殿下宇離寒一齊隕於此役。消息傳出,池宇國大亂。夜帝趁勝追擊,率軍逼向池宇國國都。

九月十二,池宇國的都城告破,屹立百餘年的池宇國,滅!池宇國所有的精良裝備,盡握於夜帝之手。

同日,夜月國的夜帝帶着愛妃柳如煙、西域傾皇顏傾殤,以池宇國的大船率軍渡之,由著滄水的源頭順流而下,悄無聲息的向著北冥國而去。

夜帝帶兵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了北冥國的邊境處,原本不利的形勢瞬間逆轉。墨帝雖然有謀有略,但卻依舊不及夜帝的鐵血手腕。

九月十六,夜帝於滄水邊的封城打敗北冥大軍,墨帝向著境內逃竄而去,夜帝率軍追之。

九月十八,墨帝與沙城被追到,夜帝一路謀略驚天,再加上池宇國精良裝備,如虎添翼,一路勢如破竹。同時,夜帝終於顯露了他魔將之身份。北冥大軍上至將軍,下至士卒,莫不驚之,更加不敢與之相戰。

九月二十一,夜帝於沙城以南百里開外,將墨帝五萬人馬全滅,俘虜墨帝。北冥國上下,只餘下了太子墨昀在京都支撐大局。同日,墨昀接受了北冥國帝皇之位。兩軍準備最後的決戰。

之後,夜帝派人將墨苒押解至夜月國。將北冥國的戰事,全部交與其四弟鳳冥絕。兌現承諾,帶着柳如煙隨着顏傾殤一路逆流而上,直奔西域。

此刻,西域之內,損失了最精銳的死亡大軍十萬,又於池宇國那一役損失了六萬精銳。幕後操控之人,為了穩定民心,對外稱傾皇叛變,操控了聖女。然而,此舉的效果並不好。因為,顏傾殤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人,在西域四處散佈有人暗中操控聖女和聖皇,居心叵測。西域境內,民心**,一時陷入了混亂之中。

兩日後,顏傾殤和柳如煙一齊回到了西域,以聖物之名,上天之意,穩定並奪取民心。揭露了百年以來,幕後之人的陰謀。之後,戰於西域的域城和聖城,失去民心、名不正言不順的幕後之人大敗。

全民皆反,全民皆兵。十日不到,顏傾殤便重新得到了西域大權,按照協議將曾經的密道永久的封死。不日,夜帝帶着愛妃柳如煙回歸北冥國戰場。

北冥國的大戰一直持續了一個月,夜月國終於與十月十八,攻破北冥國國都!

鳳冥夜帶着柳如煙收兵回京,一路上,幾十萬的大軍狂聲呼喊。

三國被平,天下初定。

夜月國的皇宮之中,洋溢着一片喜氣洋洋。

這一日,夜帝的封后大典在一片沸騰和歡欣之中,拉開了序幕。這個消息,也已在天下每一寸土地上傳遍了。

柳貴妃出生民間,但卻有膽有謀、聰慧過人。率十萬大軍相救皇上的傳奇事迹已經傳遍了天下。之後,柳貴妃更是隨着皇上出征北冥和西域,同皇上一齊平定了天下。百姓崇敬,群臣誠服。她,是當之無愧的皇后之選。她,也是皇上今後唯一的皇后!

夜月國的國都月城上下一片喜色,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來到皇宮之前;臣子們早早的出了府邸,屏息等待着。

金色恢弘的大殿,精美的紅色地毯一直鋪到了宮門口,侍衛們整齊的侍立兩側,嚴陣以待、威嚴而肅穆。

今日,一統三國的夜帝的封后大典!

今日,鳳冥夜、柳如煙(寒芷煙)大婚!

天朗氣清、碧空如洗,是立冬以來一個難得的晴天。那柔和又明亮的日光為大殿鍍上了一層金色,歡欣喜慶。

吉時以至,鐘鼓齊響、號角長鳴。

柳如煙頭戴華貴鳳冠,身着大紅色的精緻喜袍,裙擺長長的拖曳於紅毯之上。以金絲鑲邊,以火鳳為飾,奢華大氣、絕美高貴的令人不敢直視!

望着高台之上,那個同樣一身大紅喜袍的男人。唇瓣勾勒了一絲淺淺的弧度,那發自內心的微笑,襯得她清麗絕倫的小臉那般的美,那般的高貴。

一步,一步,腳踏上精緻紅毯,清麗絕倫、高貴出塵的女子緩緩的向著高台走了過去。兩邊,恭迎的侍衛和朝堂上的臣子們紛紛跪拜,恭迎他們的皇后。

當那一抹大紅色蜿蜒到了最高的台階,那一剎那,禮炮長鳴,鐘鼓悠長。

鳳冥夜靜靜的站在了大殿的最高一層王階之上,就那麼看着他最愛的女人一步步的向著自己走來。心中澎湃,妖嬈鐵血的俊顏上,一抹絕魅的笑容不自覺的漾開。那般的霸絕,又那般的柔軟。從今以後,她會是他的皇后,他今生唯一的妻!

大殿之內,文武百官靜默凝視,四方貴賓衷心祝福。沒有人多說一句話,沒有人發出一個音。眾人都只是靜靜的望着這莊重而又肅穆的一幕,無聲的祝福。

柳如煙盯着那個令她心顫心折的男人,這幾年來的畫面在腦子裏來回的放映着。見鳳冥夜妖嬈的俊顏上的笑容,眸中深沉的溫柔。心中愈柔,美眸里溢滿了一種無法言語的喜……

似是等不及看着她一步步的走上來。鳳冥夜長袖一掃,竟然不管宮規,直接由著王階走下,將大手伸到了柳如煙的面前……狹長的鳳眸中,滿滿的都是深情、都是最濃最烈的愛意。

柳如煙心中一顫,這男人怎麼……旋即,她溫柔又幸福的笑了。將自己的小手伸出,輕輕的搭在了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之中。後者立刻就將大掌扣起,緊緊的握着她軟嫩的小手,似是永遠都不要放開。

兩人眸光交融,深深的凝視,一切的深情盡在不言之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從此以後,只羨鴛鴦不羨仙。一生一世,一雙人。

「吉時到,一拜天地。」

這時,禮部大夫站在白玉台階之上,大聲的宣告道。

鳳冥夜牽着柳如煙,一步步的上了王階,轉身面對大殿門口的蒼天大地,虔誠的三叩首。

「二拜父母。」

禮部大夫接着又道。

此言一出,柳如煙和鳳冥夜心中一動,眉頭微皺。鳳冥夜的父皇和真正的母妃早在多年死了。眼下,坐在大殿的高台之上的卻是那凌太后。

可是,要給凌太后跪拜,兩人心中均是不喜。偏偏,眼下也只有她才有資格當此任。原本,他並沒有打算一直放任這個假『母后』繼續下去。只是,眼下天下初平,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宮中暫時還不宜起太大的風浪。而他也已經等不及了,想要與煙兒早日真正成婚,將她綁成自己的人。所以,才只能暫時這般了……

而大殿高台之上的凌太后,一身的奢華雍容。此刻,嬌美中帶着幾絲老態的臉龐上洋溢着燦爛慈愛的笑容。然而,落在了鳳冥夜和柳如煙的眼中,卻是這般的虛偽。

自從天下平定,凌太后便成了催促他們倆大婚的第一人。這種反常,實在讓鳳冥夜和柳如煙心中覺得詭異無比。按理來說,這個一直都很討厭又不接受柳如煙的高貴的太後娘娘,應該是不可能真心的祝福他們倆的。更何況,她明明知曉,鳳冥夜只是想要以她太后的身份,來順利的遣散後宮、立柳如煙為皇后而已。如此急迫又喜氣洋洋的催促他們大婚,這凌太后心中,定然是在算計着什麼。

就在兩人尋思著,鳳冥夜狹長的鳳眸一縮,整個人忽而一滯!沒有任何的預兆,來不及說一個字,男人高大強健的身軀忽而重重的摔倒,再無任何的聲息。

詭異又駭人的一幕突然上演,滿殿寂然。待所有人都發現過來時,所有的宮女太監霎時都慌亂的叫喊了起來。

原本,沉浸在大婚的幸福美滿之中的柳如煙,感覺到身邊一個重重的落地的黑影,和身邊紛亂的叫喊聲。此心中一慌,她顧不得其他,自己將頭上的霞帔扯了下來。

然而,眼前這樣的一幕,卻讓她整個人都懵了。她看着鳳冥夜靜靜的躺在那兒,臉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還緊緊的握着她的小手,可是,他卻突然……

不!像是失去了一切的知覺,沒有理智,沒有冷靜。她癱坐在了地上,獃獃的將他抱在了懷中,不用任何的手段探查。她的武功是如何的高深?如何會感覺不到,身邊的男人……

此刻,是真的。

氣息全無!

不,不可能的。她的眸子獃滯,不住的搖著頭,再搖著頭。她不願相信擺在眼前的事情,也不肯相信這事情……

心臟,尖銳的抽痛的感覺,幾乎讓她把持不住顫抖的身子。

鳳冥絕和鳳冥洌、還有受邀請一齊來參加婚宴的顏傾殤,幾乎是同時撲了過來。鳳冥夜是何等的強悍,他們都很清楚。而他那種特殊的血魔體質,他們也知曉。若是毒,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一種毒讓他瞬間如此?竟,連一絲掙扎都沒有……

冷逝痕已經飛快的下令,讓侍衛們將所有人都守着。所有人心中都在驚顫,所有人心思都在狂抖。唯有一人,慌亂之中,沒有任何人看到。那大殿之上,一身雍容的凌太后嬌美的臉龐,看似慌亂之中,卻流露出了一抹強烈的毒和喜。

「不是毒……或許……」

一身白袍的顏傾殤略看了失魂落魄的柳如煙一眼,一抹黯然飛快的閃過。稍探查了一下,又觀察了一下鳳冥夜的樣子。

他發現了詭異的現象,鳳冥夜體內沒有中毒,全身上下也沒有什麼異狀。只有一雙緊閉的鳳眸,裏面充滿了無盡的紅色。難道,鳳冥夜這般是和那血魔之功有關?

「或許,夜帝會如此和那血魔之功有關。他只是暫時失去了氣息,脈搏還在。」

眾人皆知顏傾殤的醫術天下無雙,所以,鳳冥絕和鳳冥洌都沒有欺上前來,只是靜立在一邊,眼眸焦急的等待着結果。

血魔之功?

鳳冥絕和鳳冥洌心中一動,俊顏上同時露出了一絲苦笑。若是如此,那這個血魔之功還真是會挑時間……

『血魔之功』四個字輕飄飄的傳入了柳如煙的耳中,木然的眸子一動。師傅剛剛說了,夫君如今其實沒有事,他並沒有真的出事……血魔之功……眼眸一抬,無意間看到了鳳冥洌和鳳冥絕兩人那並不意外的表情,心中一沉。

「你們,是不是瞞着我什麼?我要知道一切!」

美眸之中,迸出了一股令人心顫的光芒。柳如煙盯着鳳冥絕和鳳冥洌,聲音很輕,但卻帶着一股令人心顫的寒意。

「小可愛,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既然已經確定了大哥不是因為中毒被害,先把這裏的事情處理了,我們回鳳夜殿再說。還有,無論你如何的心傷,為了大哥的孩子,請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鳳冥絕精緻的俊容上一貫的痞笑不見了,他完全能夠明白小可愛現在是何種的心情。他直視着身體顫抖、眸光卻那般絕的柳如煙,認真無比的道。

眼前的小可愛,孤獨又遊離的像是一抹幽魂。似乎,她的心和她的神智,都已經隨着大哥而去了一般。他心中實在是擔心……

「好。」

淡然又乾脆的一個字,身披大紅鳳袍的柳如煙默默的運功,將同樣一身喜袍鳳冥夜抱起,向著鳳夜殿而去。

今兒,原本是他們的大婚之日,新婚之夜,為何,竟然會變成如此?

鳳冥絕、鳳冥洌等望着女子纖細倔強的背影,心中均是微微一嘆……

是夜,鳳夜殿中。

柳如煙靜靜的抱着閉眸不醒的鳳冥夜,坐在床沿邊上。清麗的小臉依舊是獃獃的,似乎是魂魄被抽離開外了……

「大哥身染血魔之功,至今,已經是二十年有餘了。知曉大哥身染血魔之功的人,也有一些了。但是,只有我和洌弟,是由著大哥的師傅天璣老人親口告之的。」

鳳冥絕立在了大床邊上,俊美的臉容上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略沉吟了一下,便悠悠的開了口。

「那個時候,我和洌弟其實都還不知道大哥染了這等詭異的魔功。說來慚愧,那時候,大哥已經登基有五六年之久了。天璣老人突然找到了我們,告訴了我們這個令人驚駭的消息。他之所以會特意的告訴我們,那是因為他發現,血魔之功有一個詭異之處。修鍊一旦到了最頂峰,就有可能使修鍊者神智混亂、思緒發狂,嚴重甚至會危及生命。而剛剛大哥的模樣,就是天幾道人所說得發作的前兆……」

望着依舊面無表情的柳如煙一眼,鳳冥絕緩緩的將話語接了下去。當年啊當年,那時候的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真的有這麼一天。也沒有真的擔心過,這一天的到來……直到小可愛的出現,讓他們心中歡喜又讓他們擔憂啊……

「他什麼時候,會醒?」

纖細的身子略略抖了抖,柳如煙絕美的小臉似乎蒼白了一點。她一點點的抱緊著懷中的男人,終於極低極低的啟音問道。

「說不定,這個沒人知道。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也沒人知道,他醒來會變成什麼模樣……這一次,他不是魔性發作,而是魔功大成、魔性全面的崩發!」

「當年的大哥,心中沒有什麼牽掛,對這血魔之功的副作用也絲毫不關心。父皇母后,皆是早亡。除了父皇留給他的責任,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牽掛。其實,大哥在將夜月國的朝政基本穩固了之後,心中早就打算好了。若是有一日,他真的因為血魔之功而亡。他便會將皇位傳位於我。天璣老人也是明白大哥對這事情的態度,才不放心的告訴了我們。想讓我們在他身邊,多少看着他一點。」

「大哥以前是經常的魔性發作的,每一次發作,他都會變得瘋狂無比,看到任何人都會殺之。沒人能制止他,這副狂亂的模樣又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瞧見。他只能讓周圍的人將他迷暈,關入密室,直到他自己變回原樣……呵呵,直到遇到了你,他的魔性發作的次數漸漸變少。但,你卻偏偏又離了他三年。那三年之中,大哥發作的頻率愈發的多了。直到了三年後,他又和你重逢,狀態才慢慢的轉好起來。我們還以為,只要有你在,就能一直這麼下去。果然,都只是心中抱了僥倖而已。」

薄唇勾勒了一絲的苦澀,鳳冥絕俊美的臉龐上染了一絲的痛,聲音也愈發的低啞了。天璣老人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們,卻唯獨沒有告訴大哥自己。難道,是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情況了么?那一日,他猶然記得,天璣老人慾言又止的模樣……

是……嗎……是這樣嗎?

為什麼會那麼冷,為什麼會覺得不能呼吸……柳如煙抱着依舊是閉眸不醒的鳳冥夜,絕美的小臉上染了一絲的笑。那般的木然,又那般的淺淡。原來,夜那三年,竟然是這般的過來的。她竟然讓他一個人過了那樣的日子……

然而,這般的笑容,映入鳳冥絕的眼中,卻是那麼的悲哀,似乎這世間最尖銳的痛苦和無奈……

「小可愛,別這樣笑。大哥不會高興的!」

皺了皺劍眉,鳳冥絕盯着柳如煙這副沒了魂魄的模樣,勾唇勸道。大哥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大哥就是真的要出事,也絕不希望看到小可愛的殤。眼下,大哥出了事,小可愛應該要想辦法去解決,而不是這般失了心的模樣……

「絕,你先出去好嗎?我想和夫君單獨待一會兒。」

她依舊在笑,那笑容美的像是帶毒的罌粟卻又哀傷至極。她忽而啟唇,向著鳳冥絕懇請道,聲音很輕很輕。

她會振作的,她會堅強的。但是,能不能給她一點時間,讓她釋放一下自己的脆弱。一點就好,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柳如煙閉着眸,纖長的睫毛在輕輕的顫抖著。不是不知道要冷靜,不是不知道要堅強。可是,為何心破了一個口子,再多的冷靜也沒有了作用,再多的堅強也只是欺騙自己……

唉!鳳冥絕聽她這般的請求,只能嘆息一聲,先退出去了。

夜色愈沉,漆黑黑的夜空,像是一汪濃黑的池水,煙波詭譎。

待鳳冥絕知曉大哥已經清醒過來了,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若非是殘情偷偷的跑來將這事情告訴他,他只怕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找來洌弟,一陣風似的衝到了鳳夜殿,卻在大殿之中,看到了一個顫抖嬌小的身影。

小可愛?她怎麼在這裏!

大哥都醒了,她不是應該時刻陪在大哥身邊的嗎?為什麼眼前的她,不僅沒有冷靜,反而比開始更加的令人擔憂?

那般蒼白的小臉,那般顫抖的模樣……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回事?

「碰!」

來不及想更多,寢殿內的巨大響聲傳來,卻是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

敏銳的感覺到了小可愛又是一顫,鳳冥絕心中一驚,急忙向著寢殿走去。

寢殿之內,幾乎沒有了任何完好的東西。四處都是物品的殘骸……而那個霸絕無雙的男子,此刻雙眸充血,手足不聽使喚的揮舞著,宛若狂獸一般。

「皇上……皇上,你醒醒啊!」

殘情和暗影望着這般狂肆的男人,無奈又心疼的啟音道。

「啊……啊!快……走……」

鳳冥夜嘶聲狂吼,妖嬈的俊顏扭曲至極,他瘋狂的向著暗影和殘情的撲了過去。他似乎是在掙扎,然而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竟然是要殺暗影、殘情的架勢……

和預料之中的模樣差不多!看着這般狂肆若魔的大哥,鳳冥絕心中染上了一絲的疼。不過,卻並不太意外……可是,為何小可愛會是那般的模樣……

就在他心中迷惑,正欲上前制住鳳冥夜之時。前面的男人忽而又有了異變。

「滾!」

鳳冥夜的眸光直直的穿透了鳳冥絕望向了他的身後,冷且狠。那副厭惡又狂亂的模樣,似乎是要將看着那個人撕碎一般。

心中一驚,鳳冥絕明顯的感覺自己身後站了一個人……

小可愛,大哥這是在對小可愛說話嗎?!他竟然這麼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說這樣的話!就算他是在一種不正常的狀態,這些話和言語,會對小可愛造成多重的傷害啊!

「大哥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

心中既驚且駭,鳳冥絕轉頭,向著一旁的暗影和殘情急切的問道。大哥對着暗影和殘情還能夠盡量的掙扎,為何對着自己心愛得女人反而……

「皇上,不記得娘娘了,甚至一看到娘娘就會莫名的狂躁。這段時間,我和暗影試過了所有的法子,迷藥也好,什麼也好。都沒有用,沒有人能夠制住皇上……」

殘情秀美的小臉勾勒一絲的無奈,聲音低啞而艱澀。皇上一醒來,便將守在他身邊睡著了的娘娘給推了下去。若非他們趕到的早,說不定皇上還會……

不記得了?怎麼會?為何偏偏就是不記得小可愛,大哥明明還記得殘情、還記得暗影、也還記得他,為何……

「你不記得我了……呵呵。」

素白的小臉,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卻呈現出了一種令人心顫的蒼白。她靜靜的立在那兒,望着眼前讓她『滾』的男人,眸中霧蒙蒙的。乾澀的唇瓣一扯,輕輕的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她在笑,眸在笑,眉在笑,然而卻是那般的悲傷。彷彿對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在意了……

「這樣,你滿意了嗎?」

忽而,她忽而不再笑了。沒有任何的表情,那般的空洞。她緊緊的,緊緊的盯着他,很淡很淡的道。

聽到了這話,狂亂的男人的眸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是,下一秒,他依舊是狂肆如魔的喊著,妖嬈的俊顏上全是怒氣。

「你們,都出去一下好嗎?」

對瘋狂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動容,柳如煙依舊空洞獃滯的盯着鳳冥夜。她的聲音依舊很輕,但卻生出了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決然。

「這……」

還在努力的阻止皇上發狂的暗影、殘情還有站在一邊的鳳冥絕,三人同時一怔。眼下這種狀態,叫他們如何能放心出去?

「出去,我讓你們都出去!」

然而,柳如煙卻忽而爆發了。她咬着下唇,聲音破碎而堅定。揚手,她冷冷的指著門外,蒼白的小臉顯露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三人無法面對這樣的她說不,卻又不敢真的退出去。然而,柳如煙已經直接運功推了過去。在三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已經將他們推出了門外,反鎖住了殿門。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我會感覺不出來?」

她轉身,一步步的走向了那個男人。眸中如此的空又是如此的溫柔。她望着他,聲音是那般的飄忽……

他的狂、他的亂,他眸中的冷,他神情的狠。她似乎全部都看到了,又似乎全部都沒有看到……

她一步步的逼近,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個有可能真的發狂了的男人,會真的出手,殺了她。

「夫君,你是不是很喜歡我這個樣子?若是喜歡,我便日日是這幅模樣。」

她一步步走的緩慢,卻十分的堅定。她死死的望着她,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聲音卻那般的輕、那般的倔。

而原本很瘋狂的男子,動作逐漸遲緩了下來,直到完全沒有了狂亂。他不自禁的盯着她蒼白又倔強的小臉,眸中閃過一絲的動容。他緊緊的盯着她,宛若要將她的模樣刻入骨子裏。

果然,

還是瞞不了她吧!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的疼,薄唇勾勒了一絲苦。

不是不明白會瞞不住她……

可是,除了這樣,他竟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的小東西,他有多麼不想做這些事來傷害她,就有多少不得已必須做的理由……

第一次覺得那般的挫敗……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覺……

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人了。因為,他的一切都有了另外一個人分享……

「夫君,你想通了是不是?你不會撇開我了對不對?」

她終於走到了鳳冥夜的面前,揚起嫩臂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腰身。這一刻,她的蒼白的小臉上忽而褪下了一切的倔強和強勢。就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小貓兒,找到了自己的唯一的歸宿,既弱且柔。

呵呵,真好。夫君果然還是無法拒絕她的。他就是會心疼她,他就是無法真的傷她……這樣就夠了。就夠了……

「該死的!你為什麼還要來逼我?你為什麼要故意這般的對待自己?你知不知道那魔性已滲入了我的五臟六腑。我很快就會真的成為一個沒任何理智的人了,更有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的死去。你懂不懂,你懂不懂?!笨蛋,你真的是笨蛋!」

緊緊的抱着她,似乎是要將她嵌入骨頭裏去。他忽而狠狠的咬住她的肩膀,聲音嘶啞又恐慌又似乎是甜蜜。

就算是再怎麼捨不得她,卻更捨不得她會因為自己而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更捨不得,她因為對自己的愛,必須日日夜夜忍受着完全失去理智的自己……

無法想像那種畫面,更無法接受自己有一日真的會那種模樣的對待她啊!他原本甚至打算想把她推給顏傾殤那廝照顧。只是,那種話那種事,他就是沒法做出來啊!

笨蛋嗎?可能是吧!柳如煙小臉依舊蒼白,但唇角卻勾勒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但是,夫君又比自己聰明到了那兒去呢?明明自己離開了三年,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還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的尋找。可是,他又『聰明』了嗎?

這個男人啊!明明是這般霸道又自我的人,為何偏偏要為了她而委屈自己……

勾唇,她正欲說些什麼……

「小東西……我後悔了。我在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假裝發狂起,就後悔了……我無法將你推開,無法看着你在別人面前淺笑嬌媚。我會嫉妒的發瘋……我會發狂的想要將你狠狠的禁錮在身邊。為什麼你還要來刺激我!你知不知道,現在你逃不掉了!就算是死,我也要你陪着我!」

沙啞醇厚的嗓音,男人不知為何已經鬆開了她的纖柔的肩,薄唇貼着她的耳垂。說完這話,他便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唇瓣,狂肆霸道。他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為他已經決定了。他要她只屬於他,他不要再做任何讓自己後悔的發狂卻又不得不繼續的彆扭事。

這個女人,本來就是他的!

「唔……就算是死,我也會陪着你。唔……你也再不許那樣的對我……否則……我就真的會喜歡別的男人,再也……唔……不愛你了……」

輕輕的咬了一口男人霸道的舌,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輕輕的,她把這番話說出了口。不重,卻讓抱着他的男人鐵臂更加的收緊。不待她把話說完,就已經更加兇狠的吻了下來。

這個不乖的小東西……居然說這般的話來威脅他?光是想想,她有一天不愛他了,他就要發瘋了。還要喜歡別的……男人?!

一直隱忍的情緒瞬間爆發起來,夾雜着男人特有的霸道和驚人的佔有慾……他狠狠的吸允着她的丁香小舌,懲罰意味十足!

一切多餘的言語都已經不需要了,只有屬於愛人之間的火熱直白的吻。那麼的熱烈,那麼的狂肆,那麼的甜蜜……

「夫君……」

喘息了一下,低柔的喚了他一聲,白嫩的小手捏了捏男人的腰身。

「嗯?」

怎麼這般的不乖,心中還對着剛剛這小東西說的那些話介意的很,還沒把懲罰進行到底。鳳冥夜劍眉皺起,妖嬈的俊顏上勾勒了一絲的魅,沙啞的嗓音有點重。

「我……唔……有話對你說……唔……能……不能先……停……」

被他親吻的小臉紅潤潤的,再瞧不出開始的蒼白。柳如煙努力的讓自己的神智清醒些,不要被夫君的**誘惑了去……

「就這樣說!」

沙啞無比的嗓音,完全就是求欲不滿!鳳冥夜妖孽的俊顏一片的黑色。惱火!真是大大的惱火!出戰這段時間,地點時間敏感,而且她的身孕也不允許。這三個月來,他可是一點都沒有碰她!如今,也是她懷孕已經過了三個月,而且情緒實在上來了,才敢碰一下下她。結果倒好,這小女人竟然還給他找別的事!

這邊說着,那邊抬手將她半遮半露的衣裙撕了。

「昨夜,我出去……那會兒……是……師傅……找我。」

她與夜早做了夫妻,哪裏經得住他的撩撥?半推半拒的,聲音都染了一絲顫。

「繼續說……」

邪肆的一勾唇,鳳冥夜妖孽的俊容露出了一絲的霸道。昨夜竟然是顏傾殤那人把這小女人叫出去了?原本,他心中就有些吃味兒了,如今聽到煙兒在和他親熱的時候,也要先說的『急事』竟然是這個,心中的嫉妒更甚了。

「唔……師傅他……」

自從在池宇國邊境發現了師傅掩藏極深的真正意圖了之後,柳如煙依舊將顏傾殤視為師傅。

畢竟,那些事情,師傅並非是真的想要針對她,也沒有真的針對夫君。她並非是一個很小氣的女子,也知曉牽扯到了權力這種東西,一些手腕是必要的!師傅身處那個位置,身邊是個那樣的環境,想要利用她、犧牲她很容易。但要將自己的意圖深深掩埋,既不真正的傷她,卻又要達到目的,很難很難……

依依呀呀的說着,女子嬌美的臉龐紅潤且美麗,男人動作輕柔而多情。兩人深情彭湃,身心交融在了一起。

暗影、殘情、鳳冥絕三人都不放心,一直待在寢殿外面等著。被推出了大門之外時,三人同時都差點要破門而入了。然而,原本想像中的摔凳子、丟瓶子的打鬥聲音沒有傳出,反而是突然變得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三人心中一動,卻又突然聽到了一些說話的聲音和喘息聲。三人都是人精兒,一聽這聲音,心中同時一震。對這突然的巨大的轉變十分的不理解……

剛剛,小可愛還是一副快枯死的病人的模樣……怎麼轉眼……

剛剛,皇上可還是一副發狂發瘋的恐怖模樣……怎麼一下……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床頭吵架床尾和』?!

都是和皇上相處了老多年的人了!異狀一出,立刻感覺開始皇上的狀態有貓膩。三人一合計,十分乾脆的甩手不再蹲門口了,通通都哪來回哪去……

否則……敢蹲皇上的牆角……回頭他們肯定要倒霉!心中長吁短噓一陣:娘娘果然是皇上的剋星啊!

然而,三人這繃緊的神經還沒有鬆了幾下。過了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娘娘卻又忽然蒼白著小臉跑了出來。

竟然出事了!皇上,突然又沒有呼吸了!

一模一樣的情形,竟然又一次詭異的上演了……

所有人略鬆散的神經瞬間又被綳得緊緊。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那一次更加的嚴重……似乎是真的有了性命之憂!

所有人都在為了皇上奔波著,然而,卻完全找不出任何的辦法控制。前後不過一個時辰,鳳冥夜的情況急轉直下……

不過兩日,眾人已經由著一開始的掙扎漸漸轉變成了絕望。十分詭異的情況,沒病沒痛沒中毒,沒有任何的異樣,這也讓鬼醫、藍逸、柳如煙等等等都束手無策。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鳳冥夜處於無呼吸的狀態已經兩日有餘。

兩日都未上朝,再加上那一日大婚之時,突然的昏迷。朝堂之上,關於皇上身體抱恙,甚至是重病垂危的消息越傳越廣,夜月國皇宮內的局勢,愈發的緊張。

那一日封后大典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事,這消息想要禁止也無從禁起。不過一日,鳳夜殿之中,每一小會兒就有宮中的妃嬪來給皇上探病。說是探病,其實都是想要知曉皇上到底是不是病重,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對於這些為身後勢力探查消息的女人們,柳如煙悉數將她們給擋了回去。

下午時分,凌太后帶着身邊的貼身宮女玉墨,裊裊婷婷的來到了鳳夜殿。

「柳貴妃是聰明人,哀家的意思應該很明白。哀家想來看看自己的親生兒子,應該沒有問題吧?」

一入殿,也不管周圍跪安的一大批的宮俾太監。凌太后嬌美的臉龐似乎恢復了原本的美艷。明明那明艷臉龐上露出了擔憂和不安,但上揚的嘴角卻怎樣都壓不下。不待柳如煙發話,凌太后便搶先開口道。

「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臣妾帶着您進去。」

柳如煙清麗的小臉是蒼白的,但聲音柔和又帶着一絲說不出的強勢。她雙瞳明明有着未褪的紅色,但眸光卻倔強無比!

故意叫她柳貴妃,是要提醒自己還未被真正的冊封為皇后,提醒她的身份呢?她還敢說是夜的『親生』母親?虧這個女人說得出口!

雖然,明知道這個女人不會是真的想要來關心夜,但她的確不能夠攔着她。因為,如今在表面上她還是夜月國的太後娘娘,夜的親生母親!如今,夜已經陷入了這般的情況,朝中局勢又亂,不宜和凌太后撕破臉皮。

「大膽!哀家來看望一下自己的親身兒子都不行了嗎?你還要跟着?哀家想和他單獨相處一會兒,難道你還要管嗎?!」

勾唇冷笑,凌太后根本就不管柳如煙,直接向著寢殿內走去,一國之太后做派十足!

「玉墨,給哀家關了殿門。」

進了那寢殿,凌太后隔着門看着裹足不前的柳如煙,眉眼勾勒了一絲的得意。哼!這個女人對於她來時候,還是太嫩了!她果然還是顧忌了朝中的局勢……如今,只有她這個太後娘娘才是唯一能夠暫時鎮住局勢的人。

「是!娘娘。」

玉墨得了命令,由著殿外關上了殿門,並且盡職的守在外面。

「鳳冥夜,只怕你做夢都想不出會敗在血魔之功上吧?哈哈,看樣子,當年故意讓你得到那秘籍,染上那魔功,真是哀家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了。」

而且,只怕他做夢都想不出。他的血魔之功會完全的爆發,也是因為她設計的緣故……如今,這事兒,果然是成了!

凌太后嬌媚的唇勾勒了一絲詭譎的笑,坐在龍床的邊,眸光深幽的盯着那個俊美無濤卻蒼白之極的男子。

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是沒有任何呼吸。

眉眼愈發的得意,那朱紅的唇,都是是壓不住的笑意。凌太后優雅的抬手,由著自己的袖口拿出一顆東西,想要塞入鳳冥夜的口中……

鳳冥夜呢?她還不想他死,留着他,還能當一個傀儡!但是呢,在外面的柳如煙,卻非死不可!她不是日日都要碰觸鳳冥夜么?只要吃了這個,柳如煙那個賤人一碰就必死!

她就是故意明目張膽的來看他,明目張膽的下毒。誰也不會想到她這般的大膽,而只要柳賤人一死,控制了鳳冥夜,這夜月國還有何人能夠牽制她?

她紅艷艷的唇扯開很大,深幽的眼瞳里散發出一股子快意。鳳冥夜一世的努力,還平定了三國,最後還不是給她做了嫁衣?!

近了,更近了!

然而,就再她十指已經碰觸到了鳳冥夜薄唇的時候,忽而,手腕一緊,竟在最後關頭被人扣住了。

而且,扣住她手腕的,竟然是那個被自己害的快死、明明沒有呼吸的人!

驚恐的望着龍床上鳳冥夜睜開的鳳眸,凌太后心中驚懼交加,連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沒有事?!明明,她故意在封后大典在身上抹了那一種無色無味的東西,揮發的物質被鳳冥夜吸入體內,便會造成他魔性崩裂!

「血魔之功,是你故意讓我染上的?」

狹長的鳳眸赤紅,說不出的詭異駭人。妖孽霸帥的俊容勾勒而來一絲的狠,他盯住眼前的女人,聲音好似地獄來的索命修羅。

沒想到啊!當年的意外,原來竟然也是陰謀。這個女人,是想要完完全全的控制他吧?竟然有這般深的心機、這麼遠的算計……在自己八歲的時候,這個女人便已經考慮到了如今!好,真好!

「你……你怎麼會……怎麼可能……沒事?!」

凌太后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身子狂顫、聲音尖銳而瘋狂……不,不可能的!她機關算盡了。為何還會如此?怎麼可能還會如此?為了這一步,她一直都在隱忍、隱忍,為何老天還是不幫她……

「血魔之功的最後幾頁和血引都在你手上吧?天璣老人,也是你引出去的?」

忽而,身後響起了一個淡然無痕、清潤似水的聲音,一襲白袍的顏傾殤不知何時進了這寢殿之中。

凌太后聞言,身形一震,內心最大的秘密就這般被揭露了出來,心中的驚駭幾乎是要將她吞沒。

怎麼……可能……

傾皇,怎麼可能知曉這些東西?

「你……你怎麼會知曉……!你……你為什麼知道……血引?!」

不甘又忿恨的眼神,凌太後轉頭望向了那個飄然絕世的絕美男子,聲音抖且尖銳至極!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在她以為自己已經最接近成功的時候,這些人卻一個又一個跳出來,毫不留情的戳穿自己的那一層自信,將自己由著最高處狠狠的摔下去!

「血魔之功,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它是我族至高的至情至性的武功秘籍,我如何會不知曉?你利用這東西控制鳳冥夜,難道連它真正的主人都不明白么?」

妖冶的紫眸依舊是那般的淡然,連聲音都平靜至極。絕美出塵的男子一臉的雲淡風輕,然而所說之言卻讓凌太後幾欲瘋狂!

「你……在封后大典,就看出是哀家做的手腳是不是?你明明是西域之皇,又是鳳冥夜的情敵,你為何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他?!你為什麼不去爭取柳如煙?!」

凌太後幾乎被他這一番雲淡風輕的話弄得崩潰了,眼瞳尖銳,聲嘶力竭的向著他吼道。原來,她不是敗在了鳳冥夜和柳如煙的手上,她竟然是敗在了這麼一個、鳳冥夜的頭號宿敵的手上。這讓她如何甘心?這讓她如何接受?

「爭取?爭取來了,也是要給她幸福的。可是,一個連自由都是奢望的男人,連爭取的機會都無法擁有……」

勾唇一笑,那笑容極淺卻極美。他紫眸晶瑩若璞玉,靜靜的望着那個欲癲欲狂的女人,淡淡然的道。依舊是聖潔若仙的身姿,依舊是瑩白若雪的長發,不知為何,此刻卻染上了一絲的揮之不去的孤寂。

他的聲音很低,輕的就像是耳語。遠遠的,凌太后只看到絕美出塵的男子,長身玉立,淺笑若仙。

不是他不想爭取,不是真的那般想要成全鳳冥夜。只是,在他心中,自己一開始就沒有資格去爭取這一份幸福……

這就是他,若不能給對方最好的,他寧願旁觀之。就算,心中的寂寞和疼痛會逆流成河……

「快交出血引!」

柳如煙早已一路狂飆到了龍床邊上,冷冷的對着跪倒在地的凌太后道。

「哈哈,哈哈哈,我居然真的一敗塗地。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鳳冥夜,你不能殺我,你不可以殺我,你知不知道!」

沒有理會焦急的柳如煙,癲狂欲絕的凌太后縱聲狂笑。一張蒼老的臉容配上因為驚恐、絕望而睜的老大的尖銳雙眸,詭異而瘋狂。她死死的盯着他們三個,似乎是要將他們瞪穿一般。忽而,她收了聲音,厚重的寒冰在眼底堆積!

「鳳冥夜,你知道嗎?其實,你的生母還沒有死!當年,我偷天換日以一個宮女換了她上吊。可是,她很快就要死了……要死了……哈哈哈哈。」

她嘶聲大笑着,那神情竟那般的瘋狂而令人驚悚……

「朕的生母?就是當年那個故意告訴寒水柔朕出宮的一切信息,害的朕差點死掉的生母?」

什麼?他的生母……竟然沒有死嗎?!

呼吸一窒,五指微微的一緊,意料之外的消息令他心中錯愕。然而,妖孽的俊容卻勾勒了一絲的嘲諷,鳳冥夜的聲音很淡,不霸道,卻帶着一股子濃烈的失望。

「原來,你到現在還以為是蘭妃害你差點被殺的?哈哈哈,真是可笑啊!你鳳冥夜聰明一世,竟然還一直這般的認為着自己的親生母親……」

「真不知道,那個跪着求哀家,要哀家放過你的蘭妃,心中會怎麼想呢?哈哈哈!那個柔弱又蠢笨的女人。哀家只是告訴了她,當年換子的真相。她就一心覺得自己虧欠你太多……為了你,她竟什麼事都肯承受,為了你,她毫不猶豫的幫哀家背了當年的黑鍋,甚至願意送掉性命。為了你,她這麼多年來被哀家秘密的關着,不能死不能生……你可真是蘭妃的好兒子啊!」

凌太后眼眸滿是不甘和瘋狂,她盯着眼前的鳳冥夜眸,一字一句說的殘忍無比。

越聽越心驚,越聽越膽顫,當年的真相,竟然是如此么?!

不是,不是生母蘭妃害的他,而是這個所謂的『親生母親』,這個貴為太后的狠毒女人……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其餘的人心中也均是一驚,沒想到竟然會得知多年之前的秘事。絕美的小臉染了一絲的喜和一絲的疼,柳如煙轉眸,柔柔的盯着那個震驚激動的男人。

鳳冥夜眸中驚濤駭浪的波瀾閃過,掐住凌太后的大手越收越緊,幾乎是要將凌太后的手腕給生生捏斷。

他的娘親,並沒有遺棄他……他的娘親,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為他受苦。太過的駭然,又太過的驚喜……

心中,一股股的暖流湧入。那般的火熱,狠狠的灼燒着他的心臟。感覺到胸膛之中,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說,朕的生母在哪?她在哪?!」

大手輕輕一用力,鳳冥夜抬手直接掐著凌太后纖細脆弱的脖頸,他雙眸彷彿是染了火。大手無意識的用力,這個女人,當年竟故意陷害了他的生母,還平白頂着他母親的身份這麼多年……

「你……想……知道?哈……這樣……對我……你就……再也……見不到……她。」

凌太后被狠狠的攥住了脖子,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

「夫君,讓我來!」

纖細的五指,放置到了凌太后的眼前。沒想到竟會得出這般的驚駭的事實,這女人,她怎麼能夠做出這般的事情,還想以夫君娘親的性命向威脅?

柳如煙懶得和這個惡毒的女人廢話什麼,直接一個催眠之術施了出來。鳳冥夜心中瞭然,頓時鬆了大手。

「就算你們找到了她,你們也救不了她!」

惡毒不甘的話語飄散在了空氣之中,彷彿是世間最毒最狠的詛咒。下一秒,凌太後身不由己的進入了被催眠的狀態……

轉眼就問出了蘭妃娘娘的下落。原來,這麼多年以來,蘭妃都被凌太后秘密的囚禁在了星月殿的地下密室之中。

幾人也顧不得別的,一齊向著星月殿狂飆而去。他們可沒有忘記凌太后之前所說的那句話,若是晚了就……

一路狂奔,鳳冥夜一人沖在了最前面。柳如煙有孕在身,不方便太使用武功,所以跟在後面慢慢的趕着。

「碰」的一聲巨響,不管這一路宮內的太監看到活蹦亂跳的皇上有多驚訝。鳳冥夜直接沖入了星月殿。然而,一進去,他竟然就看到了一個安詳瘦弱的婦人坐在了玉桌旁,而邊上卻是二皇子——鳳冥月。

「你……」

這個婦人,面容已經蒼老了一大截,比起小時候記憶之中溫婉美麗的形象相差甚遠。不過,只一眼,鳳冥夜便認出了這個女人,就是當年的蘭妃。

這,已經不再年輕貌美的女人。

便是,他的生母啊!是為了他而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富貴,甚至是失去了自由的……母親……

妖孽的俊容染了一絲的怯,明明是這般的想要見她。他的母妃,他的母親,他錯怪多年、為自己付出最多的生母。為何,在見到她的這一刻,他竟然會像一個少年般,裹足不前。

「大哥,你來了?別擔心,蘭太妃沒有事。我早就已經發現了蘭太妃被關在了下面,只是苦於沒有辦法救她。不過,這段日子,太後娘娘經常出入星月殿,我稍微注意了一下。沒讓太後娘娘給蘭太妃吃了那毒藥……」

淺笑若風,鳳冥月精緻的五官漾開了一股暖意。他對於這突然闖進來的活生生的『大哥』,絲毫都沒有驚訝。

「二弟,你這麼說,難道……」

鳳冥夜一怔,沒想到二弟竟然將他的娘親救下了。聽了他的話語,高懸的心臟緩緩的落下了,心中既驚又喜。不過,他忽而從鳳冥月的話語之中想到了一件事。二弟如此說,難道是已經知曉當年他們之間……

「嗯,我早已知曉了太後娘娘才是我的真正的生母。原諒我,大哥。我沒有早點將我所知的一切告訴你……」

後面的話,低柔的聲線漸漸的低了下去,他沒有再說下去。病弱絕美的臉龐,染起了一絲的淺淡的苦澀。因為,太後娘娘是他的生母。即使這個生母,做了太多太多狠毒之事,算計了太多太多。可是,她依舊是他的親生母親。所以,鳳冥月沒有幫助太後娘娘去算計別人,也沒有辦法在知曉了這一切陰謀之後,第一時間就將這些都告訴大哥鳳冥夜。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大哥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蘭太妃的身上。清冽的眸子愈發的柔和,其實他心中亦是知曉,大哥是不會怪責他的。安靜的起身,他緩慢無聲的退到了內殿,將空間留給了久別重逢的兩人。

「兒……」

蘭太妃抬起那略蒼老的臉龐,那個字不自禁的吐了出來。那是在夢中,她曾經千遍萬遍喚過的一個詞。此生,自從夫去了之後,在這個世間唯一的牽掛……

她靜靜的望着那個曾經想過千遍萬遍的兒子,臉容很平和。然而,看着看着,多年來的酸澀一齊襲上了心頭。慢慢的,眼眸之中,泛起了一股水汽。

看着他,這麼高大,這麼俊美,蘭太妃心中既酸且柔。值得了,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親生兒子。她曾以為再也看不到的兒子……她這一生覺得最虧欠、最對不住、最出色的……兒子……

「娘親……」

沒任何的預兆,眸中忽而一片的酸。心中,亦是……這一刻,看着那為了自己而耗費了一生的娘親。他縱使是再如何的鐵血冷酷,此刻卻想流淚……

那兩個字脫口而出,早已忘了一開始的踟躕。他忽而就奔了過去,本能般的將女人瘦小的身體抱在了懷中。

「娘親,孩兒來遲了!來遲了……」

心中酸澀無比,千言萬語彙集在了胸口,卻只剩下了這麼一句話。鳳冥夜將那瘦弱卻堅韌的身軀擁在了懷中。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暖,這是他的娘親,這才是他多年來錯失的娘親!

殿外,柳如煙、顏傾殤、鳳冥絕、鳳冥洌等都無聲的看着這動人之極的一幕,誰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兩日後,凌太后多年來的種種罪行終於被揭露,被賜了三尺白綾。

而同日,被囚禁幾十年的鳳冥夜的生母蘭妃,終於恢復了她原本太后的身份,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她的兒子身邊了。

原來,鳳冥夜所習得的血魔之功,是多年前,上一任的西域之皇送給了天璣老人保管。此法,原本不僅僅只有修鍊之法,也有融合之法還有一些和血魔之功息息相關的**。此功法,雖然會得到無上的功力,卻也有嗜血嗜殺的魔性。融合之法,就是創造此法之人為了剋制那魔性所一齊創造的法門。可是,那融合之法卻被凌太后故意的拿了去。

而真正能夠完全解除之法,卻是要天下唯一的血引為始。加上自己心愛之女子,接受西域的血浴之後,將西域的妖血功完全的參透。兩功法相生相剋,互相交融……

轉眼之間,又是八個月過去了。

鳳冥夜驅褪魔性、穩定天下、驅散後宮、開拓盛事;柳如煙早產生女、雙聖脫手、休養生息、相夫教子。

事情太多,再過了大半年之後,原本因鳳冥夜的異狀而被迫中斷的封后大婚,終於能夠再一次的提上了議程。

這一次,所有人都參加的盛大的婚禮,比之上一次的更加的宏大、更加的幸福。顏傾殤,鳳冥絕、鳳冥月、鳳冥洌,暗影、殘情、邪天,蘇婉清、輕顏公子、清雲、逐月。還有仙瘋道人帶回來的鳳緋兒和鳳燁。甚至是失蹤多時的天璣老人,都在得知了這天下真正一統之後的第一盛事,趕回來參加了兩人的盛世大婚!

似是等不及看着她一步步的走上來。鳳冥夜長袖一掃,竟然不管宮規,直接由著王階走下,將大手伸到了柳如煙的面前……狹長的鳳眸中,滿滿的都是深情、都是最濃最烈的愛意。

柳如煙心中一顫,這男人怎麼……旋即,她溫柔又幸福的笑了。將自己的小手伸出,輕輕的搭在了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之中。後者立刻就將大掌扣起,緊緊的握着她的軟嫩小手,似是永遠都不要放開。

兩人眸光交融,深深的凝視,一切的深情盡在不言之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從此以後,只羨鴛鴦不羨仙。一生一世,一雙人。

「吉時到,一拜天地。」

這時,禮部大夫站在白玉台階之上,大聲的宣告道。

鳳冥夜牽着柳如煙,一步步的上了王階,轉身面對大殿門口的蒼天大地,虔誠的三叩首。

「二拜父母。」

禮部大夫接着又道。

兩人再次轉身,對着高台之上的蘭太后拜了三拜……

蘭太后見狀,一張慈愛的臉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太好了,她親眼看到她的兒成家!

「夫妻對拜。」

兩人唇都染了一絲幸福的淺笑,那一腔的濃情蜜意呼之欲出。

兩人輕輕的躬身,虔誠叩首。

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傷害。

這一拜之後,從此,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這一拜之後,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happyend!

畫外音:

「顏小子,很開心?」

仙瘋道人好巧不巧就站在了顏傾殤的身邊,看着他低眉淺笑的模樣,忽而賊兮兮的一湊。

「怎麼會開心?」

淡淡然的話語,絲毫不拖泥帶水。顏傾殤紫眸緊緊的盯着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分毫不看仙瘋道人……

「顏小子,老頭子後面是想明白了。你那次做了黃雀,想將煙兒丫頭帶走,也是故意的吧?以你的悟性,怎麼可能不懂天命之數……嘖嘖,做了這麼多,竟連一個位置都沒要到。顏小子,老頭子看你很有慧根。要不,你來做老頭子的接班人怎麼樣?」

不懷好意的瞄了絕美出塵的男子幾眼,某神輥七拐八繞,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

感情,他是來拉弟子的。顏傾殤挑眉,目不斜視,直接無視某個拉人的神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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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愛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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