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婆的家有點古色古香，床是鑲嵌了花草人物和鏤空了背景的古董，外婆說這張床是她奶奶出嫁的嫁妝因為她喜歡就送給她做結婚禮物，所以格外珍惜。各式各色傢具都有著比外婆年齡還大的歲數，上官敖最喜歡的還是外婆的花棚，這是爸爸送給外公外婆的禮物，每天他倆都來照看各自的花草，誰也不幫誰，常常為弄死了花木相互埋怨賭氣，真讓人哭笑不得，於是上官敖請了個花匠給他們，幫忙打理打理雜務，給他們指點指點種花的要點，作用還真不小，四季都能聞到花香，當然最舒服的就是秋天蘭花開的時候，一股清香似有若無瀰漫了整個花棚，坐在這裡喝喝茶，看看書，陪外公外婆聊天，不提有多麼愜意，老人們也格外疼愛這個外孫，惹得舅媽牢騷滿腹，指責兒子女兒不懂拍馬逢迎，家業都給外姓人撈了去，表兄表姐也對他人前人後兩個樣，在家人面前總是笑臉相應，沒人的時候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不理不睬，上官敖也不大理會這些，他秉承了外婆的性格，人生苦短誰有空理會別人的風言風語。

「孩子，最近你怎麼總是無精打採的？」外婆透過老花鏡的上邊緣看上官敖。

「沒有，我都挺高興的。」

「是嗎？是不是爸爸讓你幫忙查賬？」

公司每年都要自查一次，因為他是這個專業畢業的，所以每年都讓他也來參加自查，其實父親的目的還有一個是想告訴手下人，他也是公司老總，不能怠慢。外公更是著急，讓舅舅出面讓他離開現在的單位，來他公司當財務總監。

「外婆，你能不能跟外公說說啊，我幹不了這麼重要的工作，你也知道我是不能有壓力的，那樣我會煩死的。」

「外公疼你嘛，希望你是個名副其實的老闆，不是挂名的，工作吧大家都會幫你的，不用你勞心勞力的。」

「不是啦，我這樣陪你聊聊天多好，工作干好乾壞會影響我心情，怎麼陪你聊天？還有象爸爸那樣應酬應酬，不是喝酒談生意就是陪人打球打牌，連我也要陪啊，多可憐。」

「嗯，真的很可憐，怪不得你都精神不振的，還沒上班呢就這樣，不去不去，啊。」

「就是，讓哥哥姐姐做好了，他們不怕麻煩，我最怕煩。」

「哥們，在哪瀟洒？」

電話里是鳳岐集團老總的二公子吳德，他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不過他回來出洋留學，而上官敖父母不讓他出去，再說他也懶得出去，這個家啊，女人都熱衷出國留學，爭強好勝，她們的未來也是陽光明媚。

「外婆家裡，你呢？」

「哥們，這裡有個妞說是你朋友，長得不錯，來不來？」

「我的朋友你不認識？瞎掰什麼啊！」

「喂，是敖哥嗎？我是傅露呀，才見過面就忘記啦？」傅露搶過吳德的電話說。

「是你呀，你怎麼跟他一起？」

「吳德的女朋友是我的同學，我們也是碰巧聚在一起。」傅露想上官敖這麼問是不是吃醋，心裡有些美滋滋的。

「你來不來啊？」吳德接過來問。

「不來，你們玩吧。」上官敖非常了解吳德，身邊的女朋友一波一波的，誰知道誰是誰，他也不想去湊這份熱鬧，免得家鳴知道又看低他。

這邊傅露跟吳德打賭，吳德說上官敖不來誰都拉他不出，這小子很扭。傅露則說自己有本事讓他來，如果來吳德就要替傅露買那件兩千八的裙子。

吳德也了解上官敖，在外婆家裡可不是別人隨意能叫出來的，他從小就這樣。

傅露起身去洗手間然後給家鳴打了電話：「家鳴今天不加班吧？」

「哎，你不知道我在睡覺嗎？終於可以好好的美美的睡上覺，你還騷擾我？」家鳴的手機關了，可家裡的電話沒關，一直響著不讓她睡。

「起來，來捨得房請你吃午餐附加早餐。」

「我不想吃，只想睡覺。」

「不行不行，都什麼時候還睡？快來，我有急事求你幫忙。」

一聽有什麼急事，家鳴想了想也不好拒絕。

「什麼急事？能說嗎？」

「電話里不方便說，來了告訴你，快點來，別忘了是捨得房啊！」

回到桌邊她給上官敖去了簡訊，只告訴他家鳴也在這裡，跟他們一起吃飯。

「快給上官敖電話啊，看他來不來。」

「電話里不好意說，我給他發簡訊，你就安心地坐著為我付錢吧。」傅露心裡也很矛盾，想著上官敖來又希望他別來，她怕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而她就沒有了希望。

「呆會兒我有個朋友沒吃飯，來蹭飯，你們可得禮貌些。」傅露對兩人說。

不久就看到家鳴東張西望的腦袋。

「這兒。」傅露站著搖搖手，「坐裡面。」

服務生馬上來禮貌地問要什麼。

「一份姜撞奶，一份起司，一份壽司。」傅露不等家鳴反應過來就忙幫她點，然後問她，「夠了嗎？」

「這麼豪華的早餐，什麼事讓你這麼破費。」家鳴有些不好意地看看大家。

「我介紹一下，她是我同住的朋友家鳴，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吳德和他的女朋友。」

家鳴對他們笑笑，吳德對美女總是很直觀的打量，讓家鳴很不舒服，傅露的朋友則顯示一副不屑的神色，家鳴則不管他們，她喜歡的姜撞奶可不能涼了吃。

這時，服務生帶著上官敖來。

吳德目瞪口呆，又重新審視了傅露一番，長得還算可以，妖嬈得有些過分，好像也不是上官敖喜歡的女人，不過他從來就沒聽過上官敖誇獎過哪個女人，看來要打消剛才想上她的念頭，哥們可比女人重要。

傅露的臉沉了一下，馬上露出笑臉，展示自己迷人的一面。

家鳴吞下一口，對上官敖說：「你怎麼也來了？也沒吃飯？」

「嗯。」他有些不爽，自己問她總說很忙沒空，跟別人都有空吃飯，是不是對他有什麼成見，越是胡猜越是傷心。

「哥們，你……」吳德本想說「你不夠意思，我還不如這個女人一叫就出來」，可看他臉色有些陰沉，就把話吞回去，「外婆能讓你出來？」

「幹嘛，外婆又不是慈禧太后，我覺得他們孤單，星期天陪他們聊聊。你們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對，對，老人很需要我們陪他們聊天的，我爸說老人寂寞很容易得痴呆症，我媽說人老了需要種花，沒人聊就跟花聊，真是花痴。」家鳴咬這湯匙說。

「多嘴，吃你的早餐奶，一天吃一次，不要命啦。」上官敖一聽家鳴的話就忍不住想笑，而別人則覺得家鳴傻乎乎的。

「你們男人不知道，現在女人流行維他命，不是不要命，傅露對吧。」家鳴對著傅露說。

「真有這事？這不折騰人嗎？女人的花樣可真多。」吳德轉向上官敖說，「我們男人就簡單多了，只喜歡漂亮女人，對吧，哥們。」

上官敖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偷看家鳴的神色，而這一切都落入傅露的眼裡，她又嫉妒又羨慕。

「這不結了？男人喜歡漂亮女人，所以女人折騰來折騰去還不都是為了討男人喜歡？歸根到底罪魁禍首還是你們這些男人。哪天我要是折騰死了，你們可要自首。」

「還好是自首，要不要來個自刎謝罪啊？死丫頭不說死就沒話好說啦？」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忌諱死字。」家鳴搞笑地作揖偷笑。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你媽都喜歡種什麼花？我外婆最喜歡種蘭花，她的蘭花很名貴的。」

「我媽也喜歡種蘭花呀，不過她種的都是普通蘭花。」家鳴想起去年的一件事，對大家說：「我媽很搞笑的。去年我花了三千多在蘭花展上給她買了一盤，結果沒過多久就犧牲了，我對媽嚷嚷『媽呀這可是三千多的蘭花怎麼就玩完了呢』，我媽正色說『家鳴，我總不能因為她嬌貴，就要二十四小時伺候她吧，我對所有的蘭花都一樣付出真心的，感恩呢就好好生長開花，不領情呢，我也沒辦法隨她去』，你們說逗吧，老爸都說她快成花痴了。」

上官敖明白四合院的蘭花為什麼都是山蘭了，他期待能認識家鳴的家人，現在就去跟外婆聊蘭花，聊他心中的蘭花。

回家的路上，吳德還忍不住發笑，「哥們，這妞真逗，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

「別惹事，我朋友的女朋友。」

「幹嘛呀，當我是色狼還是強姦犯？我可是都是你情我願的。」

「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沒有女人會跟錢過不去的。只要有足夠的誘惑和籌碼，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這世上沒有人會跟錢有仇的。」

上官敖不想反駁，好像現實就是這樣，他明白人人對他恭敬尤加還不是因為他的錢燒的，當然家人又另當別論。可他不知道家鳴需要什麼的誘惑才能好好正視他，他不奢望家鳴有朝一日能愛上他，只要跟別人介紹他的時候不要加上「志剛的」。

「哥們玩深沉吶。放心，你朋友的女朋友嘛，只要她不惹我，我不會惹她的。還有那個傅露。」吳德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