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適逢其會
此時老鴇哭哭啼啼的跑上前來，哭道：「將軍，這跟我們沒關係呀，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刺客呀……我們胭脂樓是冤枉的！」可是她還未近得齊白傲的身，便被護甲之人擋在外面。
齊白傲心頭焦躁，忽然看見柳如是依舊端坐在原地，自始至終沒有絲毫動彈，對突發事件，亦沒有絲毫害怕緊張，全然一副安靜模樣。受她感染，心頭也漸漸平息了。
韓雲墨上前道：「柳小姐，此地甚是嘈雜，還請進屋休息吧？」
柳如是盈盈一禮，卻是走到齊白傲身前道：「先生，可否容如是說句話？」
齊白傲趕緊將銀槍交給屬下，抱拳行禮道：「姑娘有話但講無妨。」
「謝過先生。先生是如是的貴客，對先生今晚的遭遇，如是甚是不安。但此事明顯是有預謀在先的，只是恰逢其會，鑽了如是的空子。如是難逃罪責，請求嚴加看管起來，待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任由先生髮落。」
其餘幾人都拿眼看着齊白傲，眼神之中羨慕之意溢於言表。
「任由發落」這四個字可利用的範圍廣大，但今晚齊白傲是苦主，眾人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會跟他搶，一切全看他的意思。
齊白傲出身行伍，雖不至於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卻也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道：「如是小姐客氣了，我怎會看管小姐呢？只是這段時間，外面很是嘈雜，請小姐盡量少些外出便是，以免惹來麻煩。」
「如此，便謝過先生了。」柳如是盈盈萬福，之後便起身往後院走去。
行到半途，忽然被一個妹妹擋住去路，「柳姐姐慢走，這是剛才的一位客人所寫，事發倉促，此刻也不知道去了那裏。雪兒雖然不懂詩詞，卻也覺得這首詞是蠻好的，還是決定將它送給姐姐。」
柳如是疑惑的接過紙張，展眼看去，頓覺眼前一亮，字字大方光明，顯然非是庸手所為。
「清穎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宦遊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髮。一尊酒，黃河側。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柳如是一首「滿江紅」輕輕吟罷，只覺內心空落落的，彷彿那一根沉寂多年的琴弦，突然被人撥動，跳動不息。「雪兒妹妹，那人何在？」柳如是焦急問道。
「我也不知，剛才刺客行刺，混亂不堪。興許那位公子害怕，悄悄離開了。」
柳如是看向窗外淮陽河，嘆息一聲，「希望還能再見！」
場中眾人落坐一起細細分析，齊白傲發問道：「楚兄，你父是堂堂丞相，對此次事件，你有什麼看法？」
「我認為前後兩撥人，顯然不是同一路。尤其是後方援救之人，一身道術已經登峰造極，只差度劫了。」楚智賢分析道。
「不錯，若他們是同一批人，此刻齊某就不能青山埋忠骨，怕是要枉死在此地了。」齊白傲默然道。
楚智賢續道：「前一次有陳老將軍一家被人殺死在京城之外，此刻卻膽大包天進京來行刺。而且刺殺的都是軍中將領，我想，即便這兩件事情不是同一批人所為，也定有扯不清的關係。將軍應當奏鳴陛下，請陛下定奪。我亦回家去請教父親，容后我們再聚再議，如何？」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楚牧拿了綠衫女子奔出胭脂樓，女子還待掙扎，卻被楚牧一指頭點了昏睡穴，忽聽的一聲馬嘶，繼而只見一道白影，那馬兒已經竄到跟前。
楚牧何許人也，之前沒有細看，此時馬兒自己露出馬腳，楚牧自是一眼就發現了這匹白馬已經是附體境界的妖族高手。看來之前熄滅所有燈籠的道術高手，便是它無疑。
「救人要緊，還勞馬兄引路。」
那馬看楚牧的目光明顯帶着敵意，不知楚牧意欲何為，但現在人在楚牧手上，權衡利弊，還是一挑頭，讓二人上馬。楚牧也不客氣，縱身一跳便已經穩坐其上。白馬神俊異常，也不見它如何動作，眨眼間便已經如閃電般竄向一跳黑巷。
一路上彷彿長了許多隻眼睛，靈巧的躲過一波又一波追兵，居然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除了城門，直奔到城郊一處破爛寺廟才停了下來。馬蹄突然急撒，楚牧只覺屁股下方一股大力傳來，自己已經被掀了下來，只腰身在空中一扭，便穩穩站落地上。
楚牧好不高興，冷冷道：「閣下就是如此對待救命恩人的么？」
此時那綠衫女子也醒了過來，見到楚牧意外的沒有動手，只是手提雙刀，以狼一眼的眼睛狠狠盯着楚牧。「你為什麼要救我？」
「恰逢其會而已，你不必心存感激。」楚牧擺了擺手，說的是真心話。
那匹馬妖似乎還不能開口人言，女子在它的一張長臉上撫摸幾下，似乎是在跟它交流。忽然口中輕笑道：「咯咯，看你如此模樣，相比是個有名望的讀書人，你就不怕我出賣你么？」
楚牧淡淡一笑，語氣不咸不淡道：「你沒有這個機會，我會在你出賣我之前的一刻殺了你！」此話說出的語調，跟之前一模一樣，但出口的內容卻讓場中的氣氛瞬間一緊。綠衫女子也非是善人，聽得此話，一雙明媚的鳳眼中殺氣再現，毫無徵兆的圓月彎刀瞬間劃破空間，上一眼還在五米開外，此刻便已經到了額頭跟前，楚牧毫不懷疑她會一刀裂開自己的頭顱。
「羅漢頂天！」
楚牧突然祭出雙拳，金剛羅漢拳，簡簡單單的一招，卻是飽含武宗實力的雷霆一擊。「轟」的一聲響，綠衫女子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轟飛了十數米遠，「啪」的一下落在地上。馬妖長嘶一聲，捲起一道陰風就要襲殺楚牧，卻見楚牧輕輕張開右掌，掌朝下壓，一股沛然大力頓時凝固了場中十米空間，馬妖「嘎」的一聲再也叫不出來，只四肢蹄子在地上空彈，卻再也動彈不得。
「你還是安靜待在那吧！」
修武者的修為不因境界相同而完全雷同，須知人之資質有區別，修鍊法門有高低層次之差，即使同為武宗，高低修為也不是一樣的，最高差距甚至可達百倍上下。何況綠衫女子只是先天武師的巔峰，還未踏足武宗境界。
楚牧只在反掌之間，便控制了局勢。
那綠衫女子掙扎兩下，竟然完好無損的爬了起來，楚牧並未傷她，若想傷她又何必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