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引言

黑夜裏,破屋連敗瓦,屋內半點油星,偏逢連夜大雨。

瘦小身影滿臉煙熏的黑,手中捧著一碗熬得稀淡的葯湯,小心翼翼吹了幾口涼氣,歪歪斜斜舉起遷細的手臂走向床頭。

「娘,該吃藥了!」

「小牧,不用熬了,娘這病好不了。」床上的少婦雖早為人母,但十九歲的芳齡遮擋不了清純秀絕的姿容,如此年華,本應是正享受夫恩子孝,她卻已經產生厭世的心緒。若非着重眼前三歲的楚牧,怕是早就獨赴黃泉了。

「不,娘會好的,都會好的!」少年雖面黃肌瘦,說話間卻充斥着一股堅定。志苦行堅,能跟娘生活在一起,即便荒山野嶺又如何?

「娘,乖,喝完葯就會好的,乖。」楚牧吹了口氣,將滿碗葯湯吹的水霧漫漫,遮擋了那張煙熏的臉。

少婦伸手摸了把楚牧的臉蛋,笑了笑,凄眉將稀淡的葯湯喝下去。草藥已經煎熬了許多遍,早就失了藥性,但兒子親手熬的熱湯,卻讓她心頭暖烘烘的。

「娘,你說爹什麼時候回來呀?」

楚牧蹲在床頭,一雙小手拖着腮幫,雙目憧憧的望着少婦。少婦伸手撫過楚牧天真的小臉,握緊那雙凍得通紅的小手,將他拉進懷抱,「你爹是出使海外六國,那是光耀大陸的事,沒那麼快回來。」

「真希望爹能快點回來,這樣娘就能去看大夫,就不會難受了。」楚牧瞳孔閃動着憧憬的光芒,卻不是思念外出的爹爹,而是希望母親得還健康。少婦眼中閃過淚光,別過頭去,讓那滴辛酸的淚水滴落旁邊,不讓孩子發現。

身為堂堂宰相明媒正娶的柔夫人,當年楚心卧野出征歸來,不顧一切阻撓,堅決要娶這位從西域帶回來的平凡女子,是何等風光!柔夫人戴上婚冠的那一刻,京都十萬佳麗俱失顏色,英雄美人,金童玉女,那一段衝破制度的婚姻也被萬千男女傳為佳話。可是誰能想到,婚後僅過五年,紅顏便落到如此境地。自古紅顏多薄命,不怨美人怨負心!直讓人唏噓不已!

「為了小牧,我也一定要撐下去……」

雨更大了。

又是一道落雷。

狂風驟起,破敗的木門頓時被風吹開,一股寒氣侵襲進來。楚牧正要起身去關門,卻覺頸后一痛就暈了過去,迷糊間彷彿看見了一道陰冷的黑衣背影。

一道有如兀鷹的黑影,快速絕倫的射進屋內,突兀的出現在母子床前。

少婦亡魂皆冒,哭喊道:「小牧,我的孩子……你把他怎麼了?」

「柔夫人,小少爺只是睡著了。」來人一身黑色家僕裝,雙頰如枯木般深陷,眼睛看似魔鬼般堅毅,眸子裏卻極其無神。他語氣畢恭畢敬,卻正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

房門自動關上,距離三尺之處,吹熄的油燈再次點燃。

少婦彷彿知道即將發生什麼,雙眼一刻也不想離開孩子的臉蛋,眼神中閃爍著強烈的不甘,「小牧才三歲,他離不開我,我不能這麼早死……求求你,我之前待你不薄,求你,求你幫幫小牧?」少婦拉着黑衣人的手,一雙柔情淚眼,滿是慈母的關切。

黑衣人沉默半晌,緩緩跪下道:「柔夫人,當初小的這條命是你保下來了,但大夫人要你的命……小的答應你,保護小少爺十六歲成年之前沒有生命危險。」

少婦空洞的眼神終於恢復了神采,最後一次俯身親吻楚牧的面頰,將棉被批在他身上。然後安詳的躺在他身邊,側着身看着床邊昏睡的臉龐。她笑了,安詳的笑,如此柔美,彷彿能夠看見孩子未來的康庄大道!

黑衣人大袖鼓盪,露出五指成箕如鬼爪。

「啪!」破門稍開即關,黑衣人倉惶的沖了出去。屋內一點油星再次被這一開一關的風雨吹滅,黑夜,重回一片寂寥之中。

黑衣人每每踏出一步,看似平淡無奇的腳印踏在柔軟的濕土上,周遭一丈內的無數雨滴愕然懸滯在半空;另一腳跟上,無數靜止在空中的雨滴,驟然往四處激蕩開來。武力到了這樣的境界,已經不是人類的範疇。

任憑風雨吹散他一頭長發,看似面色平靜,只是肆無忌憚的宣洩的真氣表明了他此刻內心並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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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仙正道是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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