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3章 非我族類

藍色的水霧漸漸消散在空中，隨風而去，煙消雲散。

阮傾顏保持著雙手伸向空中的姿色獃獃坐在地上，心底湧起深深的無力感，第一次痛恨自己不夠強大，不能護身邊的人周全……

良久，阮傾顏突然一聲冷笑，站起身狠狠瞪著伏魔者：「你現在滿意了？」

「……」伏魔者張了張嘴口，卻沒能說出什麼。他本就不善言辭，此時竟不知該怎麼面對阮傾顏。

明明是阮傾顏先對欞兒不利，明明幾個時辰之前他還決絕便是斬斷僅有的情分，此刻，面對阮傾顏，心底卻莫名的不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蜀山伏魔者，當真夠狠！」阮傾顏咬牙切齒，一想到水魄滿身傷痕，心裡就怒不可遏。

好一個伏魔者，對待妖魔果真毫不留情。

竟生生將水魄叔折磨致死。

「我……」伏魔者想要辯白，可是卻無言以對。

本來，看在和阮傾顏相識一場，今夜他是打算放水魄和阮傾顏離去的。

他離去半個時辰之後才原路返回，一直未見獨孤欞行蹤，那個山洞也人去洞空，後來追尋著靈力衝擊的痕迹才在這裡找到戰在一起的憶渺和水魄。

他幾番追問獨孤欞的下落，水魄卻閉口不答，憶渺的話也含糊不清。他只能從憶渺偶爾的言語里推斷出來欞兒似乎是被挾持著離去了，而且離開之時情況極其不妙。

怒極攻心，他才失去理智，對水魄痛下殺手。

他幾番追問獨孤欞的下落，水魄都閉口不答，甚至語帶嘲諷，才會有了水魄滿身傷痕。

阮傾顏恨恨的看著伏魔者，終於明白自己終究還是無情的。

即使最初伏魔者就對她刀兵相向，她卻從未覺得伏魔者的行徑有什麼不對，只因人妖疏途，不過因為立場不同，才會誅殺異族，不遺餘力。

阮傾顏一直覺得自己看得開，如今想來卻是可笑之極。

當初心裡對伏魔者並無芥蒂，不過是因為伏魔者的作為並沒有真正傷及她在乎的人罷了。

當初白飛兒之死，讓阮傾顏關閉心扉，不願與人族深交。直到遇到獨孤欞，遇到雲曄……

或許，白飛兒只是一個例外，若是她愛上的人不是凌翔就不會這般結局凄涼。

阮傾顏這樣想著，努力說服自己試著接受人類的世界，畢竟，有生之年，能否回歸故里還未知。

直到此刻，水魄在她面前死去，她才真正明白，人與妖，是不可能和平相處的。

不管是否願意，不管是善是惡……

總有太多的立場，太多的是非，太多的身不由己。

非我族類，終究是無法相安無事。

「出手吧！」阮傾顏手抱靈音琴，白衣黑髮在夜風中獵獵狂舞，雙眸卻是異常的堅決，事到如今，他們之間真的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黎明將至，天色已經微微轉明。

伏魔者看著滿帶恨意的阮傾顏，銀色面具遮住了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才輕輕一嘆：「你走吧。」

「走？」阮傾顏聞言卻是一笑，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隨即目光泛起冷厲，「你殺了水魄叔，你以為我與你之間還能善罷甘休嗎？」

「你不是我對手，若要報仇，等你足夠強大之時，我必奉陪。」伏魔者長劍背於身後，並沒有出手的打算。

伏魔者一言似乎驚醒了阮傾顏，讓她找回了一絲理智，慢慢收斂了周身殺氣，「你當真放我走？」

伏魔者沒有再回答，只是靜靜佇立原地。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日此舉是對是錯。只是，對她，他終究是不夠心狠。

「今日之仇，來日我阮傾顏必向你索取。」剛剛因為水魄慘死，阮傾顏想到幻境中的情景，險些失了理智。

確實如伏魔者所說，收服靈音琴損耗了她的心神，剛剛修復結界又靈力耗損過度，即便有靈音琴相助，今時今日，她也不是伏魔者的對手。

阮傾顏最後看了伏魔者一眼，收起靈音琴御風而去。

當務之急是先確認溯汐的消息。

御風飛在雲端，阮傾顏催動手腕上的狐絨手環，淡藍的光暈閃過，一直蝴蝶消失在空中。

這是以溯汐眉心絨毛和她的血為媒介化成的手環，是她和溯汐之間特殊的聯繫方式，不管對方身處何地，只要帶著手環，就能馬上收到聯絡。

幻蝶里的暗語也只有她和溯汐能看懂。

阮傾顏一邊御風一邊緊盯著手上的手環，生怕錯過了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

突然感覺都濃烈的殺氣，阮傾顏倉促駐足。

天色已經變得微明，雲海之上，微風習習，一身清白道袍的男子靜靜站在雲端，手中一把豎琴流光璀璨，若不是若有若無的殺氣，阮傾顏幾乎會以為蜀山掌門閑來無事準備在此彈琴抒懷。

「你叫阮傾顏？」豎琴靠在懷裡，無涯抬眼看向阮傾顏，目光淡漠疏離，又彷彿能看透靈魂深處。

「正是小女子。」上次擅闖鎖妖塔，溯汐就是死在無涯手上，無涯的實力，恐怕是劍聖弟子之中最強的。

阮傾顏表面不卑不亢的回答，身子卻不動聲色的調整了姿態。

「原是這樣的女子。怪不得……」怪不得什麼，無涯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海棠的女兒，果然如她一般容色傾城。」

阮傾顏驀地一驚，眼瞳微縮。

「怎麼？你覺得我知道你的身份很奇怪？」阮傾顏的反應似乎在無涯意料之中，無涯盤腿坐下，似乎雲端之上便是待客之所，一派閑適恬淡。

在阮傾顏驚疑不定的目光里，無涯繼續道：「你覺得憑你這張臉，能瞞住什麼？」

「你見過我母親？」既然身份被拆穿，阮傾顏也沒打算隱瞞，如今她已經和蜀山徹底翻臉，他們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經不是特別重要。她唯一關心的是母親的近況：「你們把我母親怎麼樣了？」

母親被關進鎖妖塔已經近千年，無涯被劍聖收養不到三十年，無涯見過母親，是否意味著蜀山有什麼行動，所以母親的力量才會虛弱，導致她身上的封印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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