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在回b城的路上葉曉君刪光了手機里關於顧嵐的一切東西,包括照片、視頻、社交賬號和手機號。登機后她眼睛酸澀,想要睡覺,眼裏的疙瘩卻磨得她難受,睜眼也疼,閉眼也疼,煩躁的情緒像一團濃煙嗆在胸口,吞不進吐不出,難受得恨不得撕心撓肺。

下了飛機一開機,顧嵐的短訊進來。儘管刪除了聯繫人,但這個號碼還是記在心裏,就像這個人一樣。

「等我拍完戲回去就收拾東西搬走,房子留給你,畢竟都是你在付房租。你將我付的押金還我就行。還有我剛辦的家邊上的游泳卡轉給你,你一共給我6000就好。」

葉曉君看着這條短訊,連冷笑都冷笑不出了。

葉曉君沒回復她,將這條噁心的短訊刪掉。

回到家進屋,這個小小的房間里此刻顯得格外空曠。她將顧嵐的所有東西打包放進箱子裏,等待其和主人滾出自己的生活。

葉曉君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環視周圍,這個房間里的幾乎所有的物件都由她購買、佈置,顧嵐一直說的就是:我忙,這些事都交給你。

世界上最令人難堪的事就是分手后發現曾經的那段日子可笑無比,我們真是百忙一場。

顧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葉曉君將裝她東西的箱子堆到儲藏室里去,然後開始打掃衛生。

冰箱裏萬年堆積的食物全部丟掉,放在角落裏覺得總有一天會用到但始終沒有用的東西也一併掃走。掃了一下午腰都要直不起來,但看着利落許多的屋子倒是心裏有了一絲滿足感。

困了就睡,睡到午夜醒來餓了給自己煮碗面,卧倆蛋。

吃着吃着眼淚掉進湯里,擦去,又掉。

只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洗澡睡覺。獨自躺在這張床上似乎沒有任何不妥,平時她們睡覺也是各睡各的,床大,挨不著一起,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這麼說來,除了一年一次例行親密之外,她們雖生活在一起,在熟悉的假象下置身於兩個平行世界,各做各的,互相不干擾。說是戀人,不如是兩個朋友。

以前沒有想過的事情接二連三地蹦進葉曉君的腦海中,原來這場陰謀不是來得突然,而是習慣且安於現狀的她沒有仔細去思考這一切。陰謀時時刻刻都縈繞着她,對她下手,直到現在看見了傷口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問自己:愛情是什麼?

吃不下,睡不着,寫不出。

葉曉君進入到人生最低谷,困在這裏,每日每夜地只能和自己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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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笙說是去大理度假散散心,心是沒散成,這個假度得她差點沒堵出個好歹來。

她從b城飛到昆明,去子公司拿了輛途觀想自駕昆明、大理、西雙版納這條線。

出行前她媽媽就不放心,說你要去玩可以,讓陳叔開車帶你去。陸靜笙覺得媽媽這個想法太荒謬了:

「陳叔是咱們家司機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去旅遊怎麼還能拉上他?那我還去散什麼心,可勁聽他在我耳邊念叨吧。」

「那這麼遠的路就你一個女孩子,萬一被綁架了怎麼辦?」

「從小到大您就怕我被綁架,倒是敢來個試試,我正缺沒個能練手的。」

陸靜笙爸爸陸長駿是駿天影視投資有限公司的老闆,駿天做的是影視一條龍,從投資、製片、發行、演員經紀全部包辦。作為獨女,陸靜笙小時候就經常被媽媽拉到電影院看自家拍攝的電影,家裏的意思也是要培養她做接班人。

家大業大,自然被人盯着。陸靜笙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去買包糖都得被幾個壯漢跟着才能去,年紀再大些,發現自己家的情況的確和別人的有些不同並被人尾隨過好幾次后,她直接製備一系列管制刀具和模擬手-槍放在車裏以備不時之需。

聽說過圈子裏有些朋友險些遭遇綁架一事,聽得她心尖都發癢,恨不得能親身經歷一次,鐵定比電影里還精彩。可惜在她成長道路上一帆風順到一腔熱血沒有用武之地,而近期和家中事業有關聯的那一票二世祖又開始對她窮追猛打。在感嘆現下男人一個個怎麼像塊牛皮糖甩也甩不掉的當下,滋長出單獨自駕旅行,呼吸點兒清新空氣的想法。

最後好說歹說家裏才放行,陸靜笙懷揣著天南海北沒人管的美好心情出遊,誰知出門前沒照鏡子也沒查黃曆,印堂發黑,算漏小長假。從昆明出來的路上就一直堵,堵得她後悔沒買尿袋。差點憋炸膀胱才到服務區。在擠滿人又惡臭的廁所里排隊到頭皮發麻,路上被變道加塞罵罵就算了,上個廁所也被插隊,着實忍無可忍,踹走了數位不懷好心的大媽才得以解放。接下來的一路也不平坦,進入各大熱門景區的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一條小路上本就只有三個車道活生生給擠出了四道,各位不長眼的司機把逆向車道也給佔了,直接造成雙方向堵成中國結的慘狀,倆小時原地不動彈,被一水的行人和騎車者超過。最讓她惱火的是這些人還紛紛往她車裏投以遺憾又幸災樂禍的目光,教她一腔的三昧真火想燒也沒地方燒。

就在陸靜笙想要扛起車打道回府的時候,這路又賤兮兮地通了。所有被堵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司機們這回算是瞧著曙光了,沒命地搶道削尖了腦袋往前鑽,陸靜笙一腳油門一腳緊急剎車時不時還被嚇出一身冷汗,放了車窗就開始罵,她罵人的功夫另一邊車道又插-進來輛車……

這次的經驗讓她深深領悟,下次路再遠也得把家裏的平治g開出來,保證各路人馬離她十丈遠。

好不容易到達雙廊,想要一個人安靜地吹吹海風看看雜誌,卻沒想被那個導演找上門來。

從去年開始陸靜笙進入到駿天工作,擔任項目總經理。手中實權不多,但家族培養她的意圖也是明顯,找她談生意意圖拉攏建項目者不在少數。國內影視業發展迅猛,陸靜笙每周都能收到各種各種的策劃書,她的確也是想要投資一部叫好叫座的電影讓家人安心,只是這些人中真心實意談工作、肚子裏也有貨的少之又少,多的是想追她,走捷徑的。

這陳耳導演她聽說過,導的電視劇在衛視輪番播在電視熒屏上小有名氣,但論大銀幕,陸靜笙還真有點看不上他——畢竟來找她的北上淘金成名已久技術嫻熟又頗有江湖地位的知名電影導演多了去了,陳耳不安分守己在自己熟悉的疆土裏,非要來電影市場分杯羹,陸靜笙肯定不能當這小白鼠。

將陳耳打發之後她就知道自己行蹤已被哪個不長眼的爆出去,生怕再來個陳眼陳嘴陳鼻,那假期還能不能過了。開着車出去溜達溜達避風頭,就停車抽根煙的功夫又撞見分手好戲,還是兩個女的分手。

那個被分手的女人陸靜笙有點兒面熟,好像是之前來找陳耳的小演員。

陳耳的那點兒爛事陸靜笙不想聽卻因為身邊碎嘴的三八聽了不少。據說她最喜歡玩弄十八線小明星,特別是想進組裏的無知少女。這些無知少女一個個想紅又聽話,活還好,玩完之後甩起來也容易。

看來那小演員沒玩好,被女友發現,追來分手了。

真是一出好戲。

陸靜笙不是個好管閑事的人,但那滾上陳耳床的小演員的話真讓她倒了八輩子的胃口,也真見不得人哭,骨子裏還有一些未被綁架而剩下的正義感讓她多此一舉。本來想要上前遞個紙巾說些溫和的心靈雞湯,可到底是高看了自己那顆鐵石心腸,紙巾是沒好意思拿出來,安慰的話怎麼聽怎麼都像是諷刺。那個可憐兮兮哭半天的姑娘也就沒給她什麼好臉色,走了。

吹了幾天海風,看夠了兩輩子的蒼山,陸靜笙返回b城自己的住所,肚子空空,冰箱裏什麼吃的都沒有……

開着平治g在出門覓食的路上,陸靜笙一直在想是不是也該請個做飯阿姨,省得她不被餓死也得被自己廚藝毒死。可一想到好不容易說服家裏搬出來獨住,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嘴兩耳,完全和當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應該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想着去三里屯soho吃點兒東西,往地庫走了不到一個拐彎口就停下了。陸靜笙還奇怪,這個點鐘怎麼連停車場都堵?前面那輛大眾一動不動有十多分鐘,陸靜笙耐不住下車,其他幾輛車的車主也都下來往前面走,看看出了什麼事。

陸靜笙走到前方一看傻眼,有輛超高依維柯開了進來,被停車場的頂燈卡個正著,堵死在進車道。

陸靜笙這輩子最看不慣這些蠢人蠢事,當即和其他車主一同譴責。這時停車場的管理員才姍姍來遲,看了一下情況就對眾車主說:「大家往後倒,一輛接一輛倒出去!」

車主們罵罵咧咧地往自家車裏走,管理員見陸靜笙還站在遠處不動,便上來說:「快回去倒車!」

陸靜笙眉毛都豎起來:「你跟我嚷?為什麼要讓那輛超高的車進來?堵了這麼久你們倒是現在後知后覺才過來處理,還有臉嚷?你自己的工作失誤,你還有什麼立場什麼資格嚷!」

那個管理員被她這麼一說什麼話都答不上來,低着悶不吭聲。旁邊一個女管理員上來點頭哈腰地道歉,勸她回到車裏,再一輛輛車地道歉,這才勸得所有車主都往地面上倒。

陸靜笙坐回車裏,又餓又氣。正要倒車,發現她身後一輛奇瑞忽然往下沖了大半米,對着她車屁股就撞過來。幾位停車場管理員嚇得一眾驚呼,趕緊壓住車頭,奇瑞大震了一下在陸靜笙車后一米處停了下來。

奇瑞掛着大使館的牌子,車裏坐這個中東地區長相的中年女人,看着平治車后標臉色煞白,腦袋探來,不耐煩地用腔調古怪的英語讓陸靜笙往前開。陸靜笙還就不動了,下車,站在一邊冷眼看着。中東婦女無奈撇撇嘴,再起啟動那輛手動擋奇瑞,又是溜了大半米,在眾人驚嚇聲中幾乎貼著平治g的后屁股停了下來。

中東婦女臉色極為難看,陸靜笙煩透了這些說話只會用命令口吻的人,就等著看她追尾。

前面的大眾車的車主終於下來了,一個戴着棒球帽的長發女人將車門關上,簡單的白色t恤外套一件紅色拉鏈連帽開衫,下身牛仔短褲和白底綠圖案的三葉草球鞋,極為休閑的打扮。

她走到大使館車邊上用英語請中東婦女下車,自己坐入車中麻利地將車倒了出去,周圍的所有工作人員這才鬆了口氣。

陸靜笙也上車,倒到地面上時見中東婦女十分感激大眾女車主,見到陸靜笙,一臉笑意馬上收斂,換上嫌棄的表情用聽不懂的中東語言說了兩句什麼。欺負人不懂你那不要臉的小語種?陸靜笙火還沒躥上來,大眾車主居然用相同語言回應了一句,中東婦女明顯很驚訝,開車走了。

「嘿。」就算葉曉君將帽檐壓得很低,陸靜笙還是認出了她——這不是洱海邊說分手的女同志么,「那女的剛才說什麼呢?」

葉曉君看了陸靜笙皮笑肉不笑的臉,冷言道:「她說你很討厭。」

陸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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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想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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