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親

優雅的古典樂，配上濃郁的咖啡，慢慢品上一口，咖啡的絲滑流入口中，香味殘留，借這樣陽光瀰漫的下午時光，品嘗著咖啡，本應是令人心情愉悅的事，但在面對殘酷相親的陳默看來，這種感覺真的一點都不愉悅。

「你好，我叫向天樂，跟古天樂就差一個字，名字應該非常好記。」坐在對面的向天樂禮貌性做出握手的姿勢。

陳默上下打量這個男人，傑尼亞尖領條紋襯衣，外搭黑色阿瑪尼西服，手戴價值七八千的格拉蘇蒂機械腕錶，這日子過的挺小資，沒準是個富二代，只是他右邊襯衣的領角微微往內翻，這人做事應該不拘小節，下巴下面殘有細小鬍渣，生活習性一定是懶散成性，尤其是笑起來那一口的煙漬牙，一天不抽兩包煙，也有一包半。

陳默想起來王阿姨給她介紹對象時說的話。

「小默，阿姨這次給你介紹的無論從外表到內在都沒的挑，學歷高，內科醫生這麼好的條件咱不說，古天樂的臉蛋，梁朝偉的憂鬱眼神，再配上175往上的身高，簡直是人間極品，你得好好把握。」

陳默一看他的臉蛋和古天樂啥親戚關係沒有，就是皮膚的顏色神似，還有那睜著和閉着驚人一致的眼睛，可能做個眼部擴大手術，梁朝偉的憂鬱眼神的說法就靠譜點了，不過手術難度頗大，飛趟韓國看有沒有醫生敢下手，再配上根號2.8往上點的身高，誰說不是極品，陳默跟誰急。

早聽人說媒人介紹和實物對比得打半折，但今天看來那就是百貨公司過期未售，下架存貨啊，不，具體點說應是有點小錢的下架存貨。

「陳默。」陳默伸出右手握手后，收回來的手在右邊褲腳擦了擦。

「聽說陳小姐是做服裝銷售的，不知對此工作是否滿意？」

對方開場的話題，陳默只想回答兩個字，無趣。

沒等陳默回答，向天樂接着說：「不管陳小姐是否滿意，有沒有考慮過婚後辭掉工作，我媽媽說一個女生婚後拋頭露面的不好，婚後車、房、名牌衣我都有足夠的能力供得起。」向天樂端起咖啡，翹起二郎腿看着陳默。

陳默冷笑了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行情這麼好，她未來的生活是累得死人的工作不用做，車子房子樣樣有，心情好一套Gucci放在家，一套LV炫小資，這馬上是要過高端生活的節奏。

剛想說話，向天樂又冷不丁地說了句：「陳小姐還算長得乖巧，符合一半我媽媽對兒媳婦的形象特徵，不過希望和我在一起后，為了不要傳出不好的事有損陳小姐的名譽，酒吧不要去，異性朋友不要交，我媽媽是最看重名節的。」

陳默從見到向天樂那刻起，一直保持着蒙娜麗莎的微笑，套用方吾北的一句來說「陳默不說話的時候特像淑女」，才會讓向天樂有了乖巧的錯覺，陳默持續微笑着說：「想必向先生平日裏一定是非常潔身自好的人。」

向天樂不自覺地理理外套，嘴角微微上翹，得意地說：「那是自然。」

「我建議向先生養條狗，它既不會拋頭露面，也不用擔心它會出軌，最重要的是只要喂喂骨頭，保證乖巧說一不二，這會讓向先生省心，媽媽放心。」說完陳默舒心多了，大方地掏出100塊錢放在桌上，「這杯咖啡我請向先生了，不用還了。」面對這麼無趣的人這麼久，還能面帶微笑，也是夠了。

陳默起身，拿上包，看着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向天樂好心提醒：「對了，養只哈士奇非常符合您的氣質。」

幾乎每次相親陳默都是這樣的狀態離開，陳默整不明白了，明明是出錢找氣受的活，怎麼老媽就這麼樂死不疲呢？說起老媽陳默更疑惑了，讀書那會，就差沒在陳默臉上貼男生請勿靠近，父母只要聽到陳默和男同學走的近，那就是關豬籠，天地不容的，連男同學打個電話來，都得刨根問底，查個究竟的，生怕有任何差池。這怎麼剛過23歲，大大小小的相親就鋪天蓋地的向她湧來，以前拿紅包時陳默還感嘆，親戚太少，紅包太薄，這一相親，大姑六婆都鑽出來了，打過照面的，一面未見的都齊刷刷的前來介紹對象，這也讓陳默不禁感概，以前都是誤會，這親戚隊伍是相當龐大的。

「等待風和日麗的天氣，愛從海底緩慢的升起，唯一未知的秘密，就是我愛你。」一段手機鈴聲結束了陳默的胡思亂想。

翻出手機，顯示任蓉來電。

「你的月末報表呢？」陳默「喂」還在嘴邊，電話那頭就是一陣神一般的咆哮。

「報表我明天交給你吧。」陳默敲敲腦袋，她怎麼把這茬事忘了。

「今天我就要看到。」

「可是。」還沒等陳默說完，電話那頭已經無情的掛了。

自從鍾總出差，營銷部的事物暫交任蓉管理后，任蓉對她這個直屬上級領導不在，又沒實權的小組長是「照顧有加」，陳默試圖反抗，但都無效，人家就是找得到看似正常的理由整你，今兒個數據有出入，明兒個報表有問題，陳默哀嘆雖說任蓉暫接總經理助理的工作，可職位還不是沒升上去嗎？領導架子就端起來了。更讓她納悶是做了什麼事讓這位老前輩看她如此不順眼。

一臉的鬱悶，好好一個假，還沒享受就得說拜拜了，特痛苦的攔輛taxi，往百貨公司奔去。走進百貨公司，在櫃枱上班的胡玉忍不住笑意說：「組長，今兒風格有變啊。」

陳默看看自己的穿着，一件可以丟到博物館展覽的灰色棉T，一條破洞的淺藍色牛仔熱褲，再加上一雙白色的球鞋，這風格符合周末宅家，完全不像是剛剛從相親場上下來的主。

陳默稍稍頭說：「突然被任蓉叫來公司，這不把居家服也帶來了。」

胡玉湊近陳默小聲說道：「任蓉又找你麻煩？經期又不正常了。」

陳默撇撇嘴，表示同意的猛點頭。

就在陳默和胡玉閑聊的時候，店裏傳來一聲尖的陳默汗毛都能豎起來的聲音。

「你瞎眼了。」女顧客瞪着眼睛看着店裏另一位店員蔡靜。

蔡靜忙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這手你們賠得起嗎？」

這種刁鑽的顧客，店裏隔三差五的就會有那麼幾個，陳默也習慣了，她無奈的迎上去，「不好意思，我是這裏的組長，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女顧客伸出被蔡靜的指甲劃破點皮的手說：「這手你們準備。」話沒有說完，女顧客抬頭看到陳默換上譏諷的語調：「喲，這不是陳默嗎？C大的高材生啊，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管理專業，這怎麼着也得是公司管理層，怎麼跑到這種小店裏賣衣服呢？」

這世界真是小，A城市成千上百萬的人口，也能遇見方晴。

陳默克制住想扁人的衝動，「回方小姐的話，學管理的就一定是經理，那以方小姐的邏輯，不知道紅燈區的那些美女都是學什麼專業的？還有very在衣服行業排名是很靠前的，真不知道在方小姐眼裏是家小店，一般對於這種人，我會用四條腿旺旺叫開頭的成語形容她。」

「你。」方晴氣的青筋外露，想發作，但又顧忌到自己的形象，只能繼續不饒人的問：「這手你準備怎麼賠？」

「怎麼，方大小姐那奔放的心換矯情啦？破了這麼點小皮你還上心呢？」

「陳默，不要以為我不發飆，你就得瑟了，今天這事不解決，我跟你沒完。」

兩人爭吵的事剛好被前來巡櫃的任蓉瞧見，她忙迎上來說：「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您的傷我們會儘快處理。」領着方晴走時，任蓉狠狠瞪了陳默一眼。

看着任蓉那眼神，陳默在心裏開始為自己哀悼，為了一時的氣咽不下去，這以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方晴提着衣服走到陳默面前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副德行，真為你悲哀，身為老同學我好心告訴你，你這副臭脾氣沒有人會受得了你，眼睛沒瞎的男人都不會喜歡你。」

陳默剛想說什麼，就見任蓉走過來說：「陳默你不想干可以辭職，沒有人會留你。」被任蓉教訓的話，陳默幾乎沒聽進去，但有一句話她聽的可是清清楚楚，「那位小姐衣服的錢從你工資里扣，月末報表馬上給我。」

陳默的小心肝這次是真的痛了，1288人民幣在她的咽不下氣下壯烈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