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秦先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第一更)

169:秦先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第一更)

衛生間里,餘生靜靜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額頭上剛剛拆去紗布,一道長長的傷疤觸目驚心,這是車禍的時候她被飛來的玻璃划傷的,臉頰上的疤痕不仔細看已經看不清楚了,如今的她雖不能說多醜,可再也不漂亮。

但她坦然接受現在的自己,因為這是生活賜予她的,如果註定要下地獄,這樣的自己剛剛好。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她不想參與,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安靜,累了,再也無力周旋。

手機掏出,她給余建勇打了電話,好一陣子那邊才接通,余建勇似乎感冒了,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

「爸……」這是自三歲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問他叫過的一個字,他也不允許她叫。

如今叫出口,忽然覺得積壓在心口多年的壓抑在這一刻釋放,也得到了釋然。

「媽媽的事我知道了,我知道,我無法改變什麼,我更沒有資格阻止您去為媽媽報仇,如今,趙蘭死了,趙振山死了,秦立也中了毒,我知道您想要的遠不止這些。可這一切跟我,跟小存,跟崇聿,甚至跟安安,康康,念念都沒有關係,您不能那麼自私。

謝謝您和媽媽給了我生命,讓我遇到崇聿,也謝謝您讓我生下安安,讓我的人生更加完美。可我累了,在這場所謂的復仇之中,我真的好累好累。

最懷念的是安安出生后的那三年多,沒有仇恨,沒有算計,雖然日子清貧,可很幸福。

我愛您,雖然我只是您和媽媽的一個受精卵的二分之一,可我的體內流着媽媽一半的血液,您愛媽媽,所以您也同樣愛我,對不對?

小存說為了研製解藥,您昏倒在實驗室,對不起,是女兒不孝讓您操勞了,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

爸,放下仇恨吧,媽媽已經不在了,我不想連爸爸也失去了。我從小都羨慕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有爸爸媽媽送著上學,放學了再接回家,可我沒有。

同學們欺負我,說我是沒有爸爸媽媽的野孩子,他們打我,罵我,讓我跪在地上朝我身上撒尿,我用削鉛筆的刀子割掉了那個壞同學的耳朵,他爸爸媽媽去學校將我快要打死,我捲縮在操場上三天三夜,沒人管我……

那年我三歲,後來是您來學校把我帶回家,您說,小生,你記住,只有你強大了才沒有人敢欺負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話我記下了。

七歲那年,我找到了那個男同學,他當時在J州的一所貴族學校上學,跟我一個學校,那天他站在走廊的欄桿上沿着走,周圍沒有人,我把他從欄桿上推了下去,七層的高樓,他當時就被摔死了。而我後來還站在圍觀的人中,安靜看着趴在鮮紅的血中一動也不動的他,我看着他的爸媽哭得很傷心很傷心,可我卻一點都不害怕更不難過,我還笑了,笑得很開心。

您看,我報仇了。

可這後來卻成為了我的噩夢,我一度從夢中驚醒,我夢到那個男同學滿臉是血地來找我。再後來我生病了,崇聿說我得了心理疾病和人格分裂,其實我並沒有殺了那同學,一切只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

後來我又去學校,真的又看到那男同學了,他果真還好好的,活蹦亂跳的,見了我他竟然還對我笑,說我長得真好看,他要跟我交朋友,我沒理他,可我再也不討厭他了,因為他沒有了一隻耳朵,經常被同學們嘲笑,我甚至還有些同情他。

您看,我怎麼扯到這件事了,不說了,我要去吃飯了,一會兒吃完飯還要去醫院,明天醫生要給我做全身檢查,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可以出院了,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夠跟以前那樣走路了,到時候我去找您好不好?

算了,您肯定不同意,崇聿叫我了,我要出去了,爸,您照顧好自己。」

掛了電話,餘生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掬水洗了洗臉,然後將手機卡摳出丟進了垃圾桶,拿着手機慢慢地走出衛生間。

秦崇聿將她抱起來,「怎麼這麼久?我在想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直接進去了。」

「這不出來了嘛,你知道的,人家現在走路都跟蝸牛似的。」就在剛剛,在包間里,餘生突然自己站起了身,不用藉助雙拐就自己站了起來,她試着走了兩步,竟然沒有摔倒,所以就拋棄了雙拐。

秦崇聿沒有拆穿她,因為她的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回到包房裏,餘存跟三個孩子正在大口吃着,餘生說:「你們都不能慢點吃,我都還沒吃呢!」

余康康抬起頭,「姨姨媽媽,你剛剛說你吃好了。」

「我有說過我吃好了嗎?」餘生自問。

「沒有,你看,我給你留了多少?」余平安端起餘生跟前的一個大餐碟,上面堆滿了各種吃的。

「還是安安最親媽媽了。」

「媽媽,我也有留。」秦念跟前也有個大餐碟,裏面也是各種吃的,堆得高高的,他端不起來,就小心推到餘生的跟前。

「念念也最親媽媽了。」餘生在秦念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側身親了親余平安,看着跟前的兩個大餐碟里滿滿的菜肴,心裏說不出的甜蜜。

「那我的呢?」秦崇聿站在餘生身後,剝奪了他挨着老婆坐的權利就算了,吃的呢?他的吃的呢?

男人的心理酸溜溜的,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再生個女兒!

餘生撇撇嘴,指著餐盤裏所剩無幾的殘羹,「喏,你就湊合著吃點吧。」

秦崇聿瞪着眼嚷道:「老天,為什麼我的待遇跟你一個是乞丐一個是女王?這太不公平了!我抗議!我要吃你跟前的一個餐盤中的菜!」

「不許你吃!」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幾乎是同時伸出手護住餘生跟前的餐碟。

餘存這時候對余康康教育道:「康康,看到了嗎?你要跟兩個弟弟多學習。」

「學習什麼?」余康康看着自己跟前餐碟里滿滿的菜肴,有些不解,他還以為念念和安安搶了那麼多菜跟他一樣都是自己吃的呢,原來是給姨姨媽媽吃的,可他都沒吃飽呢,而且媽媽說她已經吃飽了。

哦,他明白了,學習不讓秦叔叔吃飯!

「我知道了媽媽,你放心,以後我也不讓爸爸吃飯!」

頭頂一群烏鴉飛過,餘存抹了下額頭,這就是她的兒子,如此的邏輯思維!

飯後秦崇聿讓李峰開車送餘存母子回家,秦崇聿則帶着母子三人回醫院。

李峰在路上遇到了余建勇,餘存就帶着余康康下了車,讓他回去。

為了安全起見,李峰留了兩個人暗中跟着余建勇他們,自己開車回去。

「跟你姐吃飯?」余建勇問。

餘存點點頭,余康康害怕余建勇,就拉着媽媽的手躲在她的另一側,連看余建勇都不敢。

余建勇也沒理他,對於這個孫子,他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你發現了你媽媽的日記。」余建勇平靜地陳述了一件事。

餘存沒有否認,點頭,「對不起爸,我本來不打算告訴姐的,可--」

余建勇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對這件事他表現出了超乎餘存想想的平靜,他說:「說了就說了,聽說你上班的時候遇到點事。」

「姐已經給我處理了。」

「你姐對你很好。」

「嗯。」

「以後就好好上班,撫養康康長大成人。」

「嗯。」

「家裏房產證的名字我已經變更成你的了,那以後就是你的房子,若有機會給康康找個爸爸。」

「爸……」

余建勇根本就沒給餘存說話的機會,又說:「以後有什麼事多跟你姐商量。」

「嗯。」

之後,余建勇看着余康康,面帶微笑,「康康,來,讓爺爺抱一下。」

余康康使勁地躲在餘存的身後,對他一臉的恐懼。

「康康--」餘存叫兒子。

「算了,這孩子怕我,你們回去吧,我走了。」余建勇轉過身,跟在身後的車子上前。

「爸,您要走了嗎?」剛剛父親說的那些話,有些怪怪的,聽在餘存的心裏有些惶惶不安,他好像在交代後事一般。

余建勇點頭,「嗯,走了。」上了車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色很濃,天空中繁星點點。

小時候最喜歡坐在院子裏看星星,尋找最亮的那一顆,說那顆是媽媽。

如今再看,卻再也找不到最亮的那一顆,因為視線再也沒有清晰過,看到的都是模糊不清的。

「媽媽,爺爺要去哪兒了?」余康康問。

餘存搖搖頭,「不知道,應該是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康康再也見不到爺爺了。」

余康康「哦」了一聲,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

余建勇給秦崇聿打了電話,卻讓餘生接聽。

余建勇說:「明天檢查完身體,我來接你。」

餘生說:「好。」

「帶上安安。」

「好。」

翌日上午,餘生接受了全面的身體檢查,醫生同意她出院。

上午十一點,余建勇來到醫院,秦崇聿對他是防備的。

餘生說:「崇聿,我帶着安安跟叔出去一會兒,你跟念念在醫院收拾,把出院手續辦了,下午我們一起回去。」

秦崇聿拉着她的手,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他不同意她帶着安安跟余建勇走。

餘生安慰他,「你放心,我跟安安不會有事的。」

「我不放心。」怎能放心,有了上次的事,如何讓他能夠放的了心。

「真的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你跟念念在醫院收拾,那麼多東西,夠你們收拾的了。」餘生在他的唇上親了下,牽着余平安的手,上了余建勇的車。

「手機為什麼關機?」車上,余建勇問。

餘生說:「手機卡扔了。」

「不想再跟我聯繫?」

餘生抿嘴不語。

余建勇的聲音是一貫的冰冷與霸道,他說:「我不許你做傻事,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給你的,除了我,包括你自己在內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對它不好。」

餘生沒說什麼,余平安卻十分的維護自己的老媽,「老余,你不能對阿盛這麼說話,雖然你是他的爸爸。」

「老余?」余建勇皺起眉,「你叫我什麼?」

余平安重複了一句,「老余。」

「老余?」余建勇突然笑了,「小小年紀你好的不學偏偏學壞,你媽媽沒告訴你要尊老愛幼嗎?」

「媽媽沒有教過我,但是我爺爺教過我,他說對待壞人就要比他更壞!」

余建勇的臉變了,餘生的臉也變了,余平安卻若無其事。

「安安……」餘生擔憂地看着兒子。

「他說的沒錯。」余建勇十分受挫,抬起大手搓了搓臉,「我確實是壞人。」

餘生無措地看着他,她知道孩子的話一定傷了他的心,雖然孩子說的是事實,可事實說出來卻並不見得能讓人接受,「爸……」

「本來就是,我的爺爺已經死了,以後再也沒有爺爺了。」

餘生呵斥,「安安!你胡說什麼!」

余建勇放下手,揉了下余平安的頭,「你說的沒錯,爺爺……老余希望你快快長大,這樣就能保護好你媽媽。」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會的!」

「安安!」餘生很生氣,甚至後悔帶他一起來了,「爸,安安的話您別放在心上,這孩子就這樣……」

余建勇卻笑了,毫不在乎的模樣,「我都說了,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壞人,我差點害死了他的媽媽,所以我這種人死了是要下地獄的,我知道。」

餘生的臉瞬間慘白,最後這話是她說的,那天她很惡毒地跟自己的父親說了那樣的話,如今她很後悔,「爸,對不起……」

「不說這不開心的了,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餘生低頭看着余平安,「安安你說,想吃什麼?」

「你們都知道我喜歡吃的。」

車子在經過超市門口的時候沒有停下,上了環城高速,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南郊臨山的一個村莊里,前方沒法開車了,余建勇停了車子。

三人從車裏下來,曲折的小徑上鋪滿了青石板,兩側都是竹林,走在裏面不同於城市的悶熱,是沁人心脾的涼爽。

陽光透過竹林,斜斜密密地灑下一道道美麗的光柱,逆着光柱看去,眯着眼,讓陽光照在臉上,暖暖的很舒服。

微風拂過,高聳挺拔的翠竹隨風搖曳,回頭望去,身後是一片鬱郁蒼蒼,竹香沁人肺腑,美麗,幽靜。

「爸,這些竹子很多年了吧?」很多比她的手腕都要粗,那麼高,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竹林,重重疊疊,似是望不到邊。

余建勇點頭,感慨,「有三十多年了,你媽在的時候種的。」

「比我年紀還大。」

「那當然。」余建勇想了想,「今年應該是第三十四個年頭了。」

「媽媽,兔子!」余平安驚喜地指著竹林里的兩隻小白兔。

余建勇說:「去玩吧,別摔著了,裏面還有松鼠。」

「松鼠?」余平安瞪着眼睛,他沒有見過活的松鼠,以前見到的都是在書本上和網上的圖片。

「還有野雞,你自己看能不能抓到。」

「媽媽,我去玩了。」給餘生打了招呼,余平安就朝竹林里的兩隻小白兔跑去,小白兔見他跑過來,立馬逃竄,他跟着在後面追趕,嘴裏喊著:「你們停下來,我不傷害你們的,我就想跟你們做朋友。」

余建勇笑了,餘生也笑了,她轉過身挽住了他的胳膊,「爸。」

「嗯?」

父女倆慢慢地走在青石板上,這是父女這麼多年,第一次他們如此的親昵,餘生的頭靠在余建勇的肩上,她說:「你很愛媽媽。」

余建勇沒說話,黑眸如潭,深邃而不見底,目視前方,表情平靜如水。

餘生看着他,「媽媽也是愛你的,不然她不會為你生下一雙女兒。」

「到了。」余建勇說。

餘生側臉,再回頭看,不知不覺竟然走了那麼遠,曲折的小路放眼看去,看不到入口,而現在站着的地方,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吊腳的復古兩層小屋,屋子的後面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大山,屋子的前面院子裏有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放眼望去,像是一片花海,蝴蝶和蜜蜂在花朵上飛來飛去。

院子裏有一口井,有繩子系著一個木桶在井上的架子上掛着,微風吹動木桶隨風搖擺,像是在跳舞。

最吸引人的當屬那架秋,這架鞦韆跟秦宅里的那架鞦韆一點都不一樣,它很古樸,它在兩顆離得很近很直的大樹中間吊著,草編製的吊繩,木材做的座椅,坐上面一定很舒服。

圍牆是木柵欄,柵欄邊種著薔薇花,花期已過,枝椏上掛着一個個枯萎的花朵,映着綠葉,有些蒼涼,柵欄外是一條小溪,水應該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聲嘩嘩作響,這讓人不禁想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這裏很美。」餘生由衷地說。

余建勇伸手摘了一朵枯萎的薔薇花,聞了聞,似是沒有聞到香味,所以眉頭微皺,又摘了一朵,還不滿意,「全是你媽弄的,我只負責幹活。」

「媽媽是個很有情調的女人。」

到了屋子,這是餘生第一次見到母親放大的畫像,牆壁上大大小小的相框很多,卻錯落有致,很有美感,照片上多數時候母親都是一個人,偶爾也會有跟父親的合影,那時候的父親還很年輕,英姿颯爽的,十足的美男子,當然他現在也不老態龍鍾。

有一張照片,是顧雅懷孕八個多月的時候照的,她站在柵欄邊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撫著圓圓的肚子,大概是雙胞胎的緣故,所以她的肚子看起來很大很大,像個大氣球,這是唯一一張她露出笑臉的照片,她笑起來很美,笑靨如花。

「這是結婚多年她第一次對我笑。」余建勇痴痴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照片很大,幾乎佔據了一面牆,所以裏面的人就像是真人站在眼前。

餘生回頭看他,發現他眼底泛著紅色,眼中有晶瑩閃爍,她走過去抱着他的一隻胳膊,靠在他的肩上,說:「這證明你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裏。」

「她說要給我生四個孩子,這樣偌大的家就不會覺得那麼冷清。」

「媽媽已經愛上你了。」

「她不是生你和小存難產而死。」

餘生一怔,詫異地看着余建勇。

「我催眠了她的記憶,讓她忘了那段悲痛的經歷,可在生你跟小存的時候她竟然想起來了,可我當時沒有發現異常,在你跟小存四個月的時候,她自殺了。」余建勇指著院子裏的那口井,「投井。」

餘生緊緊地咬着嘴唇,盯着那口井,淚一顆顆砸落。

「她死後一年我才發現她的日記,日記里她說她這輩子最痛恨三個人,秦立,趙蘭,趙振山,我在她的墳前保證,我一定會替她報仇,將那幾個人加註在她身上的痛十倍百倍的還給他們,趙蘭死得太便宜她了。」余建勇攥著拳頭,手微微地顫抖著。

餘生擦去眼淚,「爸,不說這些了,我們去做飯吧。」

余建勇點頭,「好,做飯,一會兒安安要回來了。」

午飯後余平安午睡了,餘生跟余建勇來到院子裏坐在樹蔭下,余建勇說:「等我給你媽報完仇,我以後就住在這裏,哪兒也不去了,你跟小存帶着孩子隔三差五的回來看看我就行了,我就在這裏陪着你媽,一直到老。」

餘生想了一會兒說:「爸,趙蘭死了,趙振山死了,秦立也活不長了。」

「不,還有幾個人,等都處理完才算結束。」

「還有人?誰?」

「這不是你該問的。」

「爸--」

「好好過你的日子,爸答應你,不再傷害秦崇聿,但你也要答應爸一個條件。」

餘生的心裏湧起一股熱潮,因為那句「不再傷害秦崇聿」,一直蔓延到雙眼,眼眶裏熱熱的,似是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什麼?」

余建勇看着遠處,在那片鮮花開得最艷麗的地方,住着他的妻子,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二十八年了,他每天做夢都會夢到她,她對他笑,笑起來那麼美,那麼動人。

「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的活着,照顧好你妹妹,她沒你有福氣,將來看着給她找個好男人。」

「爸。」餘生伏在余建勇的肩上,低低地抽泣起來,「放下仇恨好不好?」

余建勇輕輕拍了拍她,微笑着,放不下了,就像開弓的箭沒有回頭的路。

傍晚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開車送餘生和余建勇回到市區,遠遠就看到醫院門口的男人,餘生笑着問兒子:「你猜秦先生一會兒見到我們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余平安略微想了一下,坐直身體,清了清嗓子,「阿盛,你可算回來了,你嚇死我了!」

車子停在醫院大門口,余平安先下來,餘生跟在後面。

然後就看秦先生大步上前,越過余平安一下子將餘生抱住,「阿盛,你可算回來了,你嚇死我了!」

余平安得意地沖餘生挑了挑眉毛,看看,我猜的怎麼樣?

餘生抿著嘴笑,果真是父子倆。

秦崇聿很生氣,大手按着她的肩膀,急得要跳起來,「你還笑,你都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我坐立不安,我從上午就站在這裏等,一直等到現在!」

餘生不再笑,因為再也笑不出來,「好了,對不起,是我不好,忘了給你打個電話報平安了,不過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下次再也不許你跟余建勇一起出去了!」

下次?餘生笑得有些苦澀,還有下次嗎?父親今天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以後不會再跟她見面。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現在就能回家了嗎?」餘生問。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拿去清洗消毒了,現在就可以回家了。」

「真好,以後再也不來這破醫院了!」

西邊的天空上,太陽只剩下一半了,雖然就要和這個世界說今天再見,可它卻很捨不得,努力地散發着光芒,染紅了天邊的雲朵,就連東邊的天上,雲朵也鑲了一道金邊。漸漸地,太陽看不到了,白天的炙熱也跟着消散在深沉的暮色之中,一天,要結束了。

明天,將是新的一天。

「你怎麼走錯路了?」餘生突然喊了一聲,嚇了秦崇聿一跳,仔細透過擋風玻璃看了看說:「沒錯啊,就是回公寓的路。」

「不對,回公寓的路是這邊,不是那邊。」

秦崇聿糾正,「你記錯了,是我這邊,不是你那邊。」

餘生不服氣,「我怎麼可能記錯,就算是我閉着眼睛也能摸到家!」

「我真的沒走錯,不信一會兒你看看。」

「錯了就是錯了,你轉彎,快點!」

「行了你們兩個,吵得煩不煩?」余平安皺着小眉頭緩緩抬起頭,「秦先生要回他的公寓,阿盛你要回你的公寓,你們說的不是一個地方,路可能走對嗎?」

餘生愣了下,大聲喊道,「秦崇聿你竟然要我跟安安住你的公寓!」

秦崇聿不滿地嚷着:「那是我們結婚的婚房,怎麼只是我的公寓?別告訴我你又打算跟我分居,我堅決不同意!」

餘生態度堅決,「不住那個公寓!」

「為什麼?」總不能讓他現在去她的那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吧?那麼小,晚上怎麼睡?別又是大人孩子擠一張*,他忍受不了!

餘生咬了咬牙,鄭重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不妨告訴你,因為你媽在那裏住過,我無法接受。」

「……」秦崇聿的嘴動了動,最後選擇沉默,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拐彎,回我的公寓,你要是嫌小,你可以去酒店。」

「不是我嫌小,本來就小,四個人擠一張*想想都難受。」

「你可以去酒店,睡沙發,或者打地鋪,沒人求着你睡*上啊。」

「你--」秦崇聿很生氣,「既然你不願意回之前的公寓,那就明天去我的別墅,今天我讓人先收拾一下,明天就搬過去。」

餘生黛眉微蹙,「你的別墅?你在J州還有別墅?」

秦崇聿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啊,有一套,不過買來后就一直沒住過。」

「什麼時候買的?因為誰買的?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沒告訴我?」餘生凝着他,不容他有絲毫的撒謊和隱瞞。

「這……」秦崇聿似是難以啟齒。

一旁,余平安卻唯恐天下不亂,煽風點火可是他一貫的手段,「秦先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哦。」

秦崇聿狠狠地從內視鏡里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

餘生瞪着眼睛,像個審問丈夫是否*的小媳婦,「趕緊說!」

「其實那別墅是……」秦崇聿忽然記起了一件事,四年前公司在集團總部附近開發的一個高檔小區,曾留了十套精裝修好的沒有對外出售,他怎麼都忘了這茬事了!

「其實也不是別墅,就是公司四年前開發的一個樓盤,有幾套精裝修的複式沒有對外出售。」

「哦,原來是這樣。」餘生點頭。

秦崇聿暗暗吐了口氣,「對啊,就這樣。」

可這口氣還沒來得及緩一下,就聽餘生說:「秦崇聿,我這次受傷腦子沒摔壞,你剛才說的是一套別墅,跟這幾套複式是一碼事嗎?別墅到底是怎麼回事?」

知道再也無法隱瞞,秦崇聿只好和盤托出,「別墅是四年前我跟陸蔓結婚時候買下的,原本打算以後住的,可自從兩年前蓋好就一直沒住。」

餘生的話酸溜溜的,「原來是你跟陸蔓的婚房啊。」

秦崇聿解釋,急得額頭都冒出汗了,「不是婚房,就一套別墅,而且裝修好后一直也沒住過。」

「先不計較是不是婚房,你現在給我老實交代,在J州你到底有多少處私人房產?」

「讓我想一下啊……公司的幾套不算啊,應該是四處,一套別墅,三套公寓。」

「三套公寓?」餘生急眼了,她知道的也就兩套,什麼時候還有一套!

「你別急,我給你說啊,你看我跟你的婚房一套,婚房的對門一套,另外一套就是我跟丁思思假結婚的時候那一套,就這三套,別的沒了。」

「婚房對面你什麼時候買了一套?我怎麼不知道?」

「去年年底才買的,當時你不是在生氣嘛,你不見我,所以我就……然後在更衣間里弄了個暗門……」

餘生腦補了一下公寓的的結構,更衣間,暗門,卧室,睡覺,難怪那段時間她每天早上醒來就看到睡衣的扣子是開着的,心裏當時還納悶怎麼睡覺這麼不老實,怎麼老把扣子給弄開,原來都是這個臭男人搗的鬼!他竟然趁她睡覺吃她豆腐!

「秦崇聿,你怎麼這麼……」餘生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兒子在車裏,她非揍他一頓不可!

秦崇聿偷偷瞄她一眼,突然喊道:「老婆,你看!前面有賣烤麵筋的!」

余平安立馬關上平板,「我要吃!」

「我去買。」秦崇聿迅速將車停在烤麵筋的店外,逃命一般的下了車,然後大口喘了幾口氣,這要是下來的再晚一秒鐘,估計都被撕吃了。

「老闆,二十串,不辣的。」話一出口,秦崇聿臨時改變了主意,「老闆我不要了。」

見他空手又回來,餘生很失望,余平安嚷道:「我要吃烤麵筋!」

「去超市買麵筋和材料,回家我給你們娘倆烤著吃,絕對比外面的好吃!」

餘生持懷疑的態度,「你會烤麵筋?」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你老公,很傷人的。」

余平安眼巴巴地看着別人拿着烤麵筋從車前走過,砸吧了砸吧嘴說:「好吧,我就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

一家三口去了一家大型超市,買足了材料。

回到餘生的小公寓,家裏太久沒人住過,父子倆在廚房忙乎,餘生收拾卧室,忽然想起什麼就去了小書房,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本書就在書柜上翻來翻去,這一翻不要緊,不知道碰到了什麼,門后竟然有聲響,她疑惑地側臉,頓時大叫:「崇聿,你快來!」

秦崇聿和余平安丟下手裏的東西飛速從廚房跑出來,去了卧室沒見人,這才去了書房,只見餘生直直地盯着門后赫然出現的一道暗門,驚訝的竟然說不出話。

秦崇聿因為做過這樣的事所以沒有太大的驚訝,說:「安安,找個手電筒來。」

余平安跑回卧室找了個手電筒,餘生不敢進去,父子倆就進了那扇門,然後找到屋子的開關打開,房間里一下子通亮。

秦崇聿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人,這才喊餘生進來。

餘生疑惑地走進去,站在窗戶邊看了看,是隔壁的住戶,她記得隔壁住的是一對老夫婦,不過忘了後來什麼時候那對夫婦就沒再出現過了,當時她還想他們是不是去兒女那裏了,因為她聽他們說過他們的兒女都在南方。

可,如今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書房裏會有這個暗門?

屋子裏很乾凈,傢具很少,但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客廳里只有一套黑色的沙發和暗黑色的茶几,電視牆上不是電視,而是一個金黃-色的機械鏢盤,盤中心還扎著一支飛鏢,金屬的飛鏢十分油亮,應着燈光,閃爍著光芒。

餘生走過去取下飛鏢,「是司灝宇。」

題外話:

18日更新:第二更還要晚一些時間才能傳上來,大家先看着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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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驚婚,總裁追妻請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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