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怒血悲歌

第九十九章:怒血悲歌

空樓寂寂.人聲寥寥.

這是在嘲笑.

他尚多番大開城門請她入內.她若全然不顧後果地衝撞進去.損兵害己.不是良策.但若不能將那些連死後都要受盡屈辱的士兵和孩子.從城樓上解下送回.那麼她不僅良心不安.更恐士兵和孩子不能長眠.屍骨無法入土.這是對死者莫大的侮辱.

兩番皆不是完策.白司霂看向城門裏.

大開的城門後面擁圍着密密麻麻的果洛士兵.白司霂看着.面不改色.

身後沈彥於也沒有說話.默默馳馬行到她身邊.「白大人.要接回一起接.殺人不過刀沾頸.死人不過頭點地.一剎之間的事.有什麼可怕.」

白司霂默然不動.今日既然來了.還有什麼能夠使其退縮的呢.白司霂拍馬前行.身後親信緊緊跟隨.沒有凜然走向死刑場的模樣.那一股淡淡的血氣和殺氣被壓抑得極為沉重.而一切的情緒到了最後只剩下淡然.

雖千萬人.吾往矣.

白司霂等人進入城門.身後的果洛士兵立即關上關口城門.

前方的果洛士兵一直沒有動作.白司霂等人也沒有動作.兩方僵持着.不知道此時應該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尚多番沒有下城樓來.他甚至在城樓上搭好了軟榻.抱着看戲的心態等著白司霂這一群送死的人上來.

他半眯着眼睛.高高地俯視白司霂.那似是而非的背影總讓他覺得心中不對勁.有些煩躁和氣憤.浮動的心緒讓他久久安靜不下來.看着人影紛亂.一點細微的聲音他都覺得嘈雜.難以入耳.

身邊一個侍衛正在稟告他那個王爺的事情.尚多番覺得心煩氣燥.突然一把抓起那個侍衛.將他身體帶得向前一衝.他那個侍衛剛剛奇怪並且驚駭之時.

尚多番二話不說扔了下去.一道人影無聲跌落城底.那個侍衛甚至沒有說完話.沒有請罪.沒有反抗.沒有驚呼.就那麼揮手之間的一剎那.一條人命再無從可拾.

沒有人感嘆他的臂力如何力大無窮.沒有人因為這一刻他的不悅而說幾句好話來恭維.只是看着他.慢慢送上以後也許還會為送死做準備的其它侍衛.

下方漠然得看着那個侍衛從城樓上被扔下.漠然地看着他一朝失寵便被碾落成泥.

白司霂則是更加因此加強了對尚多番的仇恨.尚多番性行暴烈.喜好殺戮.此人若不除.必將為禍眾兵.

白司霂高踞於馬背之上.冷眼俯瞰眾人.目光如刺一般掃過四面一周.果洛士兵們一副不屑的表情.明顯對於白司霂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表示輕視.皆笑白司霂太過狂妄.以為自己真有什麼了不起的.

白司霂看過一圈.果洛士兵確實人數大過自己這邊多少倍.而她上城樓才是必須的目的.以小斗大要用智慧.以極其少斗無限多的.叫做傻叉.

她不打算在下面耐久了.固然能殺死果洛士兵一二.卻實在沒有勝算的可能.於其臨到終頭害了自己.還不如早早脫出.謀得一分勝算.

果洛士兵明顯是呈包圍圈狀態.她身後是緊緊關閉的城門.前方和左右皆是牢牢圍困住他們的果洛士兵.

白司霂呼一口氣.上方尚多番戲謔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見白司霂瞬間好像安定了不少.慢慢地抽出長劍.

「嚓--」

如一片薄冰一般透亮修薄的青光劍.在白司霂手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光斑.瞬間冷凍下來的空氣像是放到了杞瑤江的深處.去尋找星星點點的人情冰冷.那樣的冰涼就如人性.

前一刻隱藏得異常安定.讓人沉醉在柔情似水中.后一刻卻能毫不留情地劃下匕首.濺起的冰碴足夠刺入人心.

白司霂緩慢地拔劍.劍身慢慢在劍鞘上磨擦.那點尖銳的聲音刺激著眾人的耳膜.寒氣和殺氣混在一體.青光劍的煞氣和寒鐵的沉寂能瞬間冰封萬物.眾人忍受着這樣的折磨.只看着白司霂慢慢拔劍.

不禁都屏息凝視.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白司霂的劍就是這一場戰的開始.

隨着劍尖在劍鞘上輕輕的一個耽擱.日光和眾人的眼光聚集在劍尖.好像也把劍尖熏得灼灼熱氣.

「咔……」

「上.」

「素.」

三聲連發.白司霂的青光劍一出.這邊蓄勢待發的親信一把抽出壓迫已久的刀劍.策馬揚鞭馬蹄在地上狠狠一踏.濺出飛揚漫天的塵土.

果洛士兵也毫不遲疑.青光劍一出.一個個立馬夾緊身上糾結的肌肉.他們固然無高大坐騎.但勝在力大無窮.

一群果洛士兵揮舞着手中的彎刀砍向白司霂親信.一群果洛士兵暗自壓力.抱起白司霂這邊幾個親信的馬腿.狠狠往下一摔.

地上癱倒著幾匹駿馬.白司霂親信早已經在被抱住馬腿時便已經飛身而起.降落下來.

回身毫不遲疑地砍殺.這些喪心病狂的果洛人.侵佔他們月乏的領土.殺害他們月乏無辜子民.讓萬人卷進著刺鼻烽煙之中.讓那些戰場上的士兵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一點再一點的煎熬.

看着自己的子民在那些血泊刀槍下掙扎.看着他們再無力去反抗.看着自己國家的孩童父老.看着自己軍隊里的弟兄.被那些果洛人殘忍殺戮.死後還不得善終.備受侮辱.將他們的屍首吊於城樓懸於高空.不得入土安息.

他們的心在顫抖.在戰慄.有滔天的怒氣從胸膛噴薄而出.

喊殺聲驟起.一把把大刀.一柄柄長劍.霎那間便劃破了空氣.嘩啦的巨大響動.刀劍撞上硬物.明明再難以向前.卻被狠狠使力壓迫下去.

那一點支撐他們的信念.讓他們堅持下來的目標.就是讓弟兄和孩子們能夠被解救下來.儘快的入土為安.為了這一點目標而殺敵.為了他們的白大人而廝殺.

她在怪自己.他們在讓她不要怪自己.總之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尚多番.尚多番不除.天下難安.

白司霂眼光突然肅殺.紅光刺入眼中.如血猙獰.

她挑起駿馬.避開了一群果洛人想要圍阻她的動作.前馬蹄翹起許高.好像都要把她整個人都給從馬背上摔下來.

白司霂雙手一錯.韁繩在手中死命纏繞着.重心向下壓制.幾番平常人難以做到的動作.她才得以讓自己穩穩地端坐馬身上.

這邊的陣地由她幾個親信嚴陣以待.死守不放.她跟着沈彥於幾人.縱馬一越.馬蹄飛揚起來再狠狠落下.這些都是極品良駒.負重能力超強.馬蹄如鐵.就那樣一越一落.鐵蹄下殘屍凌亂.白骨森森.

他們快馬奔上城樓石階.果洛士兵用身軀抵擋.刀槍擊打在鐵甲上.刺入肉體的聲音讓人不禁一顫.

馬蹄被砍斷.白司霂他們在地上翻滾幾圈躲避果洛士兵的追殺.刀劍斬在他們身後.迅速地躲避過去.爬起來繼續沖向城樓上.沒有了馬還有腿.

沈彥於和幾個親信為白司霂做掩護.攔截下大批要奔向眾人的果洛士兵.白司霂和李清河還有兩個親信以最快的速度上去.不為沈彥於等人留下麻煩.底下絡繹不絕的果洛士兵撲面而來.彎刀閃著寒光.羽箭在風中嗖嗖作響.

刀箭向他們襲來.果洛士兵以眾多人勢迅速包圍.沈彥於和幾個做掩護的親信被圍.相互倚靠的背後緊貼著一顆灼熱的心.沈彥於面臨千百敵人.倒沒有了幾分畏懼.他慢慢地咧開嘴角.露出一抹猙獰的笑.

白司霂攀上城樓.一路走.並殺出一條血路.接連不斷涌過來的果洛士兵在高高的城樓上被劍挑下去.被刀劈下去.屍首在面前被亂砍凌亂.人人的鬥志激越.卻在其中隱藏了一分疲憊.

白司霂和李清河配合得當.一路砍殺.果洛士兵在他倆手中完全就如同草芥.被隨意的砍伐掉.下一刻就不復存在.

這條路並不漫長.但白司霂慢慢地上去.一步步達到那個巔峰.一步步地逼近尚多番.

尚多番已經起身.看着白司霂逼上前來.他彷彿終於意識到了一絲的危機感.不由握緊自己的銀穗金槍.掌下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宋城關大帳中蘇衿的手下.她的冰涼……

白司霂已經到達了尚多番面前.她將手中的青光劍橫於身前.以備不時之需.眸中鋒芒萬丈.足夠可以把世間所有的人和物在一瞬間貶低.

那樣睥睨眾生的一個人.那樣一個冰冷無情冷血無愛的人.她彷彿什麼都做到了.而又彷彿什麼都還沒有啟發.她把生命放到頭上讓人在上面踩過.看似是置之不理.卻將一星半點的感覺盡收己手.

她那樣一個立在風巔的人.生來便懷抱着天下.徜徉在浩瀚星海宇宙.

尚多番看着她.白司霂慢慢抬起頭啦.對他一笑:「多番大帥.許久不見.族中長老念你深切如初啊.」

尚多番瞳孔一縮.失聲道:「怎麼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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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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