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站在歷史的肩膀上

第二百章 站在歷史的肩膀上

劉渙也有孤獨的時候,他並不曉得甚麼才是值得他慰藉的東西。當濃厚而深沉的暮靄侵蝕了湘江兩岸,忙碌了一整天的他就隨意找一塊石頭坐下去,然後一動不動地矚目著江水東去的方向,偶有張望,不曉得他在看甚麼,或許是信州、或許是臨安府。

漸漸地,夜色更濃了,星星就靜悄悄地掛在天空……

有得不願離去的學子跑來問他:「大人,你與我等講學傳道,從來不談『君子』二字,在你看來,甚麼是君子?」

劉渙很厭惡此時此刻,因他最不歡喜自己的安靜與沉思被人打攪。可也不能狠心地拒絕一個崇拜者的疑問,他沉吟過來,緩緩道:「實不相瞞,我也不曉得甚麼是君子,但我認為君子必須有『偽』,否則就稱不上君子,君子都是後天臆造的,且每一個君子都有一個諷刺性,只不過諷刺的高低不一樣罷了。」嘿,這話不曉得他是在哪裡聽來的,記不起來了……

那人聽之雲里霧裡,迷茫爾後又感震驚,在他的世界觀里,從未聽過這般見地,這讀書之人,哪有敢於否定和嘲弄君子的?劉大人卻說君子必須有「偽」,豈不是說,全天下的君子都是偽君子么?其皺眉道:「大人,這……哎……學生糊塗,越發煩躁了!」

劉渙微笑道:「我可不敢做你的老師,你以在我面前,還是少稱『學生』吧。韓退之不是說過么,『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只要你肯努力,有一天學識也會高過我的。所以這塵世之間。誰也做不了誰的老師,誰也做不得誰的學生。只要心中大義。肯專一,願研究,敢實踐,則達者為師!」

那人更是突兀,越發聽不懂劉渙的話了。要他一時間轉變自己的「三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道:「這……大人這是反駁了古來『學高為師、身正為范』的道統了么?」

劉渙道:「哎……我不是反駁,我只是在講一個大道理而已。」

那人道:「大道理?大人不是說,人活塵世之間,當多重實踐。少要道理的么?您還說,大道理最不可信,人人都會講,講得多了,反而沒有了力度……」

被他反將一軍,劉渙這個「神壇上」的人一時間有些尷尬,他不耐煩道:「大道理且不要了,你還要甚麼?」

哪曉的那人卻不依不撓,繼續追問道:「可是大人。您越是這般說,我等便越是糊塗與煩躁,總覺得中心有一扇門打不開,好痛苦的!」

劉渙笑道:「哎……你要記住。人在對事物、對自我沒有把握的時候,就會發燥。當然痛苦,但這只是現象、只是一道情緒而已。許多人在塵世之間。做甚麼事情都缺少目的性,故而就會煩躁。你不是心中的那扇門打不開。而是在你的心中,此時此刻還沒有看到那一束理想與信念的光芒。那束光芒,便是你人生的目的。」

那人急道:「可是大人……」

劉渙揮手予以打斷,道:「算了,休再多問了。你回去想想——你到底要的是甚麼?想明白了,再來與我相談,今日且疲乏了,我只想靜靜地待一會兒。」

那人聞言不敢再有糾纏,起身行了一禮,告退一聲,開始去思考劉渙的問題……

渙哥兒不曉得在這處地方呆了多久,身邊的鳥兒也大多歸巢,難得清靜。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是最清閑的時刻,也才有了時間,去思考自己的路。

他忽然覺得,貌似自己一路行來,過於順利了。順利得讓人心底懷疑,發毛,恐懼……

「嘿!辛幼安啊辛幼安,你而今做了大官,手握重權,身兼數州之節度使,可算圓了你帶兵的夢?你這小子,才華橫溢得讓人妒忌,一身是膽,忠烈剛強,想必是很有領兵之夢鄉吧。哎,願你鄱陽湖過得好,老子在這洞庭湖可是風生水起……嘿嘿,官家好精明呢,把鄱陽湖給了你、把洞庭湖給了我、把岷水與大江北岸給了陸遊,他卻握住建康府不放。兄弟呀,你太老實了,遠遠沒有陸遊那般厚重,不曉得你的路長不長久?」劉渙忽地想起辛棄疾來,一時間獨對蒼穹,枉自嗟嘆……

百花綻放,天下景秀。且分而訴之,談談而今乾道九年的大事情。

撇開劉渙不論,先來講講辛棄疾。

卻說這辛幼安得了官家如此重視,按照那日他給劉渙所述之衷腸,風風火火地建立起了「飛虎軍」,他採用射手老三之練兵手段,將一幹將才拉到了血泊之中,此刻正在洪州「剿匪」呢。

他而今名正言順,手有調度之權,將武人將軍之氣度展現無餘,練兵很有一套,布陣排兵也很講究,可惜過於中規中矩,沒有多少新穎之招。對待山間野匪、江湖強人倒還說,要是真把隊伍拉到北邊去,恐怕吃不消的。

可時人不知,辛棄疾一生之領兵才華,便是從此刻練出來的……

再說夔州之陸遊,他聯合四川王炎,在苗人谷中大煉火器,整日忙得不亦樂乎,那處盜洞之中隱藏的通道終於被他找到了,其初見之下,驚為鬼斧神工,一路筆直,直通夔州天塹——瞿塘峽。

陸遊笑了,因為劉渙都沒有勘破的秘密,被他破解了,這也「啊q」一把,在心底報了劉渙勒索他十來匹千里馬的「大仇」。

劉渙不知道的是,陸遊所煉造的「木疙瘩」,質量越來越好,速度越來越快,已成了一套分環節和程序的流水作業。

當然,陸遊的成功源於一個人的幫助!

此人便是川蜀有名隱士,師渾甫!師渾甫終於按照歷史的發展,與陸遊相識相交了。

呵,這兩個人喲,裹在一起,來了情分。陸遊不惜讚詞,寫了好多美言送給師渾甫,師渾甫也傾囊相授,將自己對火器的掌握全被獻給了陸遊。於此,在苗人谷中的火器煉造,兩人是珠聯璧合,大業有望!

可惜的是,陸遊每每煉成一批火器,都經過那條暗道運出了瞿塘峽,再走水路,沿大江東去,全部送到南京建康府,交給了朝廷禁軍。

想來官家終有防備,怎可能將此殺器全託付給一個人、一個自己不是太重視與信任的人。在他趙昚眼裡,只有自己手中的禁軍才是最可靠的。辛棄疾是前時歸人,搞得動靜大些,可以容納,畢竟都是為了朝廷服務。劉渙可不敢讓他囂張,給其一時自由,只是想看看效果罷了。趙昚時常懷疑,劉渙的諸多的想法是超前的,不成熟的,輕浮的,要想強國復家,北伐興邦,還得靠一五一十的努力,還得靠穩重忠誠的良將。劉渙嘛,能不能用,敢不敢用,還得賭一把,而今沒見到效果,不可妄言!

誠然,這些事情,他劉渙都是不曉得的。其心中只是在懷疑,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惕,不是他心胸不夠,而是任何時代的變遷與推動,靠一兩個人的力量,是很薄弱的。天才最開始都是瘋子,不被世人收接納,不被趙昚接納,也情有可原。

可這趙昚也是怪了,既欣賞劉渙,又排斥劉渙;既重用劉渙,又防著劉渙。他到底要幹甚麼,這一兩年當中,還看不出來……

再論而今朝野之中,文官能人群集一趟,有史浩、陸祖謙、趙汝愚、黃定、黃艾、陸九淵等人,都是國之棟樑、全心全意為朝廷、為趙昚服務的人才。趙昚也終於清閑,見得群賢聚集,國事興旺,有條不斷,穩步發展。

還有一個人沒說起,這人便是朱熹,這朱熹朱仲晦啊,而今和陸九淵的來信更是頻繁,但往往針尖對麥芒,兩人的「哲學討論」熱火朝天,已經到了不得不大辯一場的境地……

站在歷史的肩膀上,劉渙覺得這「歷史」正開始慢慢地改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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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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