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誰言苦冰心

當蕭嵐開始聽到仙冥為自己的情況而討論時，蕭嵐就知道南朽師尊應是不會陪同自己一起去神山了。還沒等蕭嵐來得及失望，接下來全是反對自己去神山的聲音，心中更是一下低沉了不少。

可偏偏就在這時，紫言宮主站了出來替自己說話，雖然他不明白什麼天意什麼因果之類的，他只想去神山找到炎焱草，然後救雪依姐而已，但他還是冷靜下來繼續聽取仙冥們的意見。

只見紫言宮主緩緩說完，眾人都若有所思。若說天意之類的東西蕭嵐這些晚輩不是太懂，那麼如游清天尊這般久經風浪洗禮的人都還是能夠理解一些的，從他們的表情變化來看，顯然反對之心已經有所鬆動。

這些南朽子都看在眼中，蕭嵐坐上酒席的聲色變化也被他看在眼中，其實讓蕭嵐去神山在他心中早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只是需要再看一下眾人的態度罷了。

「好小子，終於沒再像以前那樣遇事就衝動，知道聽取別人意見了。」

南朽子不漏痕迹的開口就將蕭嵐誇了一遍，蕭嵐這五年在心態上的成長確實是可以看得出來的，這是誇給不相信他的人看的，同樣也是發自內心的表揚。不過他不會知道蕭嵐心中現在是對他持鄙視態度的，這老神棍誇自己的次數用手指頭都數得過來，而且每次還是為了他的面子，這一次之所以能平靜的坐下酒席上不發一言，也不吵鬧着要去神山，是因為他想着求南朽子陪自己一起去，而且這酒席上全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他可不敢貿然提什麼意見。

不過蕭嵐自己也不知道，雖然有着這些原因，但若是以往的他碰到雪依有生命危險，才不會管其它的什麼事情，早就自己趕去神山了，所以他的心態成長還是有的。

南朽子掃視了一眼眾人，接着說道：

「待你們分別離開后，我確實是會趕去梓桑鎮，不過……我可沒說讓蕭嵐一個人去往神山！」

這下眾人又是一驚，按南朽子之前所說的，還真只說了讓蕭嵐去神山，而仙冥全都另外安排了事情，卻沒說會不會讓其他人陪蕭嵐一起。這朽葫蘆總是喜歡故意把好好的一件事情搞出波折來說。

可是眾人都已經有了任務，南朽子還會準備讓誰和蕭嵐一起去？眼下這酒席之上也只剩一人還沒有安排了，想到此，眾人默契的將疑惑的眼神轉向凌冰兒。

除了蕭嵐，因為他的心思一下子被南朽子給轉移了話題——

「師尊你準備回梓桑鎮的？」

南朽子自顧自喝着酒，不無得意。

「那是，當初那小靈犀就是從東荒林找到的，回去看看能不能再逮兩隻神獸回來養著玩，順道去找你爺爺喝喝酒，聊聊天。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啦，眼前最重要的是你的神山之行，那丫頭願不願意和蕭嵐一起去？」

說着，南朽子朝着凌冰兒呶了呶嘴，果然是這樣的打算。

不過蕭嵐可沒聽明白南朽子去梓桑鎮是怎樣的打算，找神獸想喝酒之類的自然是託辭，東荒林雖然奇特，但神獸豈是那麼容易見到的，還逮兩隻回來養著玩！而且他跟爺爺的關係好像也並沒有那麼要好，不過是坐在一起喝過酒吃過肉而已，單是五年曆練中和南朽子有過這樣交情的人就不在少數。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老神棍平常行事就神神叨叨的，蕭嵐就沒怎麼看懂過，可是他說讓凌冰兒陪自己一起去神山又是什麼意思？不知道凌冰兒、雪依和自己三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扯不清楚了么？這不是鬧着玩嘛！

「不行！」

「我願意！」

蕭嵐和凌冰兒的聲音同時響起，這下場面更複雜了。兩人同時側過身來，眼神對視，其餘五位仙冥則又一次的目瞪口呆，看着他們二人眼神對視。

「不行」是蕭嵐說的，「我願意」是凌冰兒說的。本來按照情理推測，兩人所說應該調過來才對，可是偏偏兩人的回答都是如此的令人意外。

蕭嵐不是不想有人陪同自己一起去，他有自知之明，憑自己一個人硬闖神山多半是回不來的，但要是有位仙冥陪自己去就可以多不止一成的成功幾率。可是他同時也知道，此行危險萬分，自己也不能陷他人於危險之中。之前想要勸說南朽子，是因為南朽子在他心目中已是無所不能，至少那一手本命聖器就足以自保，而凌冰兒，雖然見識過幾次她對靈力的天賦，也聽說過她和莫熠被譽為當代新秀雙驕的大名，但卻從未見識過她真正出手。就算見識了，憑她再強悍的修為也不過是新秀而已，在危險重重的神山之中仍然沒有自保之力。

古鐘之內，岩漿火海之中，凌冰兒已經兩次對自己捨身相救了，他絕不願意凌冰兒再次為他陷入危險。何況此次不僅僅是為他自己，而更是為了摘取炎焱草救他喜歡的人。

為了他喜歡的人而讓喜歡自己的人一起冒險，這種事情蕭嵐一旦想通就絕無可能同意。

可是，凌冰兒卻同意了。也正是因為蕭嵐要救的是雪依，所以她才會同意。喊出口后連凌冰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會同意的，之前明明已經下了決心，絕不要讓蕭嵐再次回到神山，可是當蕭嵐說出是為救雪依后，她卻不僅沒有反對，而且出言答應了南朽子陪蕭嵐一起去。

是喜歡嗎？可是蕭嵐為的是雪依，自己不應該是嫉妒才對嗎？是不想看到蕭嵐獨自冒險？那麼只要自己開口反對不就好了嗎？又或者是回憶在作祟，想要和蕭嵐再次生死與共？可誰又願意拿性命去回憶？

太多的可能都找不到可能性，唯一的解釋只有是出於自己的本能。但本能的行為通常是人們所想不通或者不會去想的，凌冰兒刻意也在逃避這一事實，她知道蕭嵐會為自己喜歡的人義無反顧，因此她也會為自己喜歡的人義無反顧，只不過蕭嵐喜歡的雪依，而自己喜歡的……是蕭嵐。

不去管蕭嵐和雪依在弱水宮說了些什麼，不去理會前方的路途有着多少兇惡，不去在意什麼是喜歡、誰又喜歡著誰，既然勸說不了蕭嵐，那麼只要是他認定的路，自己就會陪他走下去。

蕭嵐正想說些什麼來阻止凌冰兒，卻被南朽子先開了口。

「蕭嵐你先不要說話，稀澈聖女，凌冰兒是你的弟子，所以一切就由你來決定吧！我知道我們蜀山當年是對不起你，若是你現在反對，讓凌冰兒和蕭嵐一起去的事就此作罷！」

當稀澈妖靈聽到蕭嵐和凌冰兒同時喊出聲的那一刻，她就長嘆了一口氣。終究逃不過孽緣，當年那人也是蜀山之人，而數百年輪迴，如今蕭嵐又是蜀山之人，自己的弟子又要重蹈自己的覆轍了嗎？

逃不過，解不脫。

幾年前凌冰兒向她說出所見的命運幻境后，她就知道了凌冰兒的宿命，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此刻的她是多麼想說出反對，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即使自己反對又有什麼用呢？終究逃不過，還不如交給蕭嵐這個未知的宿命，或多或少還有一些轉機。

蕭嵐聽到南朽子的吩咐后，艱難地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心中暗想無論聖女說出什麼決定來，他都會極力制止凌冰兒陪自己一起去。而凌冰兒現在心中卻滿是無奈，前一會兒自己還在想讓聖女師尊勸說蕭嵐不要去神山，沒想到現在卻盼望着師尊能讓自己和蕭嵐一起去。

真是莫名大的諷刺，又是強烈的心酸。

良久，在蕭嵐和凌冰兒的雙雙注視下，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聖女終於緩緩開口了。

「冰兒……此行兇險異常，你和蕭嵐一定要注意安全。」

凌冰兒喜極而泣，眼淚中也有着無奈，可是這都沒關係了，雖然不知道師尊是怎麼會同意的，但既然師尊都說了，又有南朽子的支持，即使是蕭嵐反對也是更改不了的。

聞言，蕭嵐當然要反對，而且還要強烈的反對，雪依姐已經在危險之中了，他不想看到凌冰兒也有性命之憂。

「不行……絕對不行……就算我死在神山之中也絕不要冰兒來陪。」

「那如果我說讓冰兒和你一起，也是為了讓你救冰兒呢？」

聖女沉着聲音說道，平日那冷冰冰卻分外動聽的聲音此刻落在蕭嵐耳中，卻只剩下了冰冷，想好的一股腦說辭全都被聖女的一句話給堵在了喉嚨，張不開口。

「你也不要問為什麼了，有些事不是你們現在所能了解的！冰兒自出生就陪伴着我，這份感情不比你對她的淺。如果你真的想為冰兒好的話，就聽我的吧，以後好好成長，這才是你要做的。」

饒是蕭嵐再想反對，此刻也說不出話來了。看來凌冰兒還有着自己的秘密，不過也對，自己對她所知道的本來就不多，連她不肯揭下黑色面紗的心結都是自己猜的，又有什麼資格說了解。

其實凌冰兒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只是聖女所說的是屬於凌冰兒和她的秘密，連其他仙冥也都不知道。南朽子之所以會說讓凌冰兒和蕭嵐一起去，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有着聖女和蜀山那人的關係，南朽子本是不報希望的，誰知聖女竟然同意了。也不知她所說蕭嵐現在不能了解的事到底是什麼，竟然會讓聖女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見蕭嵐不再說話，南朽子知道他是默許了，於是便接着分配任務。

「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們今天最後休息一天，明天各自開始執行任務吧！仙冥門第三十次任務，紫言宮主和游清天尊去神界，青玄上仙和聖女去魔界，我去梓桑鎮，這次新加兩位成員，蕭嵐和凌冰兒去神山。如今冥界還未現世，所以任務的代號還是叫無冥！」

「為什麼要等到明天？我和冰兒現在就去神山吧，我們不用休息的！」

蕭嵐已經接受了凌冰兒和自己同行，他不在意其他仙冥去哪執行任務，但惦記着雪依的冰寒體，畢竟時間不多了，所以自然想儘快去神山。

「你小子不用休息，人家冰兒還需要休息呢！炎焱草若是取得回也不在乎這點時間，而且之所以讓你們等這一天，是因為……明天還有一位小鬼陪你們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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