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情不為因果

在座的都是仙冥，南朽子自然不會簡單的因為蕭嵐和雪依的名字就有此推論，其餘人也能從中聽出深意來，也就沒有打斷南朽子的講訴。

「雪依作為神女的轉世，本屬神界之人，現在機緣巧合之下修成了仙體，如果能撐過下個十五的話最後重新回到神界只是時間問題，而至於蕭嵐，他的身世直到現在還是謎團，但據他爺爺所說是與碎玉相關。本不可能相遇的兩人同時出現在梓桑鎮，而且共處了數十年，這在天道正常時是絕不會發生的，而碎玉本是三生石碎片，具有天道之力，所以我懷疑他們的相遇與碎玉有關。」

本以為南朽子會說出一些富有深意的話來，可是他先後兩次說的雖然都是眾人不知道的事實，卻都與蕭嵐是揭開雪依因果的關鍵毫不相干，於是眾人聽得越發的迷惑了。

「相遇是碎玉的指引，不相遇才是天意，可是你所說的不能相遇是建立在你的猜想之上，而且其中除了他們都出現在梓桑鎮外，再看不出絲毫因果來，這又是何意？」

青玄上仙與南朽子向來是直言直語，這下弄不明白了自然要開口詢問，但他們卻不會懷疑南朽子所說，既然在這個場合從他嘴裏說出來，就一定是有着寓意的，所以青玄上仙只是替眾人道出了疑惑所在。

誰知南朽子聽后不慍不火，嘿嘿一笑后話題又一轉，對着眾人道：

「還記得我們上一次相聚時決定的事嗎？」

「後輩收集碎玉，我們尋找曼殊？」

南朽子主動拿起杯盞，和青玄相碰，同時說道：「正是！」

上一次仙冥相聚大概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織水宮收到青嵐宗的情報后，本是準備等待朦幻回來后仙冥行動解決兩個宗派被滅之事的，後來隨着洛天陽被殺魔界計劃受阻不了了之，仙冥預感到浩劫將要發生，便聚在一起商議了加快重建冥界的事。

正如青玄上仙方才的回答，那一次仙冥做出決定開始各自尋找仙冥的有緣人收作弟子，待完成仙冥傳承之後便將尋找碎玉的事交給後輩，他們則安心去尋重建冥界必須的另一樣冥界至寶——曼殊沙華，也就是曼殊花的源花。所以便有了後來蕭嵐、雪依、司鴻青陽等相繼成為仙冥弟子的事，南朽子才會根據天璣的卜佔去往梓桑鎮尋屬於他的有緣人。

可是，這又和南朽子之前所說有什麼關係呢？這次沒等青玄問出疑問，南朽子主動說道：

「我們雖都不屬冥界，但想必各位對冥界曼殊沙華的傳說都不會陌生。傳聞曼殊沙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千年前六界大戰後，三生石碎，曼殊花萎，冥界隨之神秘消失，千年後自梓桑而出蕭嵐和雪依，冥界也在東荒林現世，這樣說來你們可否明白？」

南朽子還是沒有直接道破，但這樣一說后其餘仙冥立即聯想到之前的幾個問題，舉杯之間頃刻恍然。

第一個問題，花葉永不相見。蕭嵐和雪依在天道之中本不可能相見，並不是南朽子根據他們的姓名憑空推測，而是姓名早已是宿命註定好的，南朽子不過拿出類比而已。

最初南朽子了解到這一信息是從天璣那隱約窺見的，天璣冊顯示六界生靈的信息從未出過意外，唯獨顯示不出便是蕭嵐和雪依兩人。蕭嵐身上秘密太多，可以暫且忽略，但對於雪依，那時他們都以為是因為其是神女的轉世所以才顯示不出來的，可現在看來事實遠沒有那麼簡單，天璣的修為雖比不上古葉天尊，但比之神女葉雪夷還是綽綽有餘的，除了有可能是雪依血脈之力的干擾，更可能的就是冥界代表天道的三寶的干擾了。先不論雪依的神女身份到底如何，但肯定是與冥界的三寶有着莫大的聯繫。

第二個問題，情不為因果。冥界消失，天道亂后，因為冥界的某種契機，讓蕭嵐和雪依相繼出現在了平凡的小鎮，本不可能相遇的兩人便有了因果。

十五冰寒之夜相伴，蕭嵐一介肉體凡軀，卻能絲毫不受雪依的影響，看來天生就是註定守候雪依的。後來雪依跟隨蕭嵐走出必將走出的梓桑鎮，若沒有蕭嵐的話，南朽子也不會去到東荒林，冥界出世帶來的東荒林異變必不可控，說不得轉世的雪依就得徹底葬身在梓桑鎮，冥冥之中也屬蕭嵐在守候雪依。而雪依要是沒有小咿，也不會撐到現在，南朽子本是準備將小咿直接送給織水宮當護宮神獸的，因為蕭嵐的原因便成了蕭嵐送給雪依的禮物，這其中也能看出蕭嵐守護雪依的影子來。

直到後來，天道終於又開始發揮作用，雪依被舉薦到織水宮做了織女，蕭嵐則跟隨南朽子開始了五年的浪跡，兩人便再未見過面，所謂花葉永不相見，這才真正變成了現實。

似為應證南朽子的這一觀點，蕭嵐才在弱水宮做出了那一腦抽的決定，好不容易重逢卻隔着密室不相見。

而情不為因果，兩人之間若是真正產生情的話，怕也又是一段苦情的故事吧，畢竟兩人有着本不能相見的宿命。想到此處，冷冰冰的聖女閉了閉剪水雙眸，似在平復心情。南朽子也有所反應，暗自在心中做了一些決定。因果早已註定，情在後而生，方謂情不為因果，更多的，南朽子再看不出來，其餘眾人也看不出來，但顯然已經明白了南朽子最初所說的讓蕭嵐先去神山了。

臨近雪依撐不過十五之際，蕭嵐機緣巧合之下去到神山，見到炎焱草，還在蜀山與織水宮的抉擇中選擇了先回織水宮，這不是他二人的因果又是什麼？

「也就是說我們的決定是紫言宮主和游清天尊去往北方天域，蕭嵐去往神山了？」

「正是如此！」

「可是神山不止要解決黑焱獸，還要應付蒼崖等魔界中人，此去兇險萬分，那孩子又身攜三塊碎玉，虎視眈眈的人和勢力也不會少，蕭嵐畢竟只是個孩子，你是打算……和他一起去？」

這也確實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青玄上仙這麼問不過是想確認南朽子接下來的行蹤，豈料南朽子擺了擺手，回道：

「非也非也，方才就說了我們上次的安排是讓後輩收集碎玉，我們尋找曼殊，所以我並不打算陪蕭嵐一起，尋找該是他們撐起一片天地的時候了吧，我還有同樣重要的事要去做！」

原來剛才南朽子的反問並不僅僅是想要引出曼殊花的話題，而且另有他意，就在這裏等著呢！

「如今七塊碎玉六塊皆有了下落，三塊在蕭嵐手上，就交由那孩子去處理吧，兩塊在東方天域，我們不去主動打那兩塊的主意，他們也會按捺不住性子對蕭嵐出手的，還有一塊可能在古葉天尊的手上，游清和紫言前去處理，最後一塊下落不明，但如今六界之中有五界都出現過碎玉了，甚至連未現世的冥界碎玉都落入東方天域，那麼最後一塊最大的可能就只剩魔界！」

一番話先將蕭嵐身上的碎玉定了歸屬，明確由蕭嵐保管，眾人雖擔心這樣處置是否妥當，但卻被另一個更大的問題暫時壓制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你將去往魔界？」

這次是久未開口的聖女驚訝道，若說在場的人與魔界接觸都不深的話，那麼妖界尤凌一族的聖女稀澈妖靈就自然是最懂得魔界險惡的人了。這兩年魔界大大小小無數次對尤凌一族進行侵襲，雖都被尤凌一族抵擋下來，但那是因為有聖女和族長同時坐鎮，而且戰場還是在尤凌一族，他們佔有優勢，最後也不得不去尋去西方天域的幫助。要是南朽子孤身前往魔界的話，其危險比蕭嵐神山之行只多不少。這才讓得眾人連蕭嵐三塊碎玉的事都沒問就提出對南朽子的擔心。

哪知道南朽子又是嘿嘿一笑，充分顯露出自己的神棍氣質，道：

「那麼危險的地方我怎麼敢去，所以還是交給青玄上仙和聖女你們二位吧！」

「你……」

本來就不喜言語的稀澈妖靈被南朽子一句話弄得無言以對，只是說了個你字出來便被南朽子笑着打斷。

「不要忘了魔界還有我仙冥門的人呢，所以你們二位去是最好的人選。就由聖女先與她取得聯繫，青玄你稍後回青嵐宗一趟，待聖女和她在魔界安穩住了，你再帶上青嵐宗的羅網進入魔界，畢竟我們現在還對最後一塊碎玉消息全無，在魔界需做長久打算，而羅網是收集情報的不二選擇。你們看如何？」

不得不說南朽子的考慮確實周到，有了那人在魔界接待，危險會降低許多，再考慮到南朽子和青嵐宗的關係，聖女和那人的關係，這樣着實是最好的安排。這老神棍行事看似無理取鬧，卻總能做到嚴絲合縫，也難怪每次聚會大多都是他在想對策了。

青玄上仙和聖女沒有回答南朽子的如何不如何，而是同時開口問道：「那你呢？」

南朽子在心裏感嘆一句，那件事過後，能見到冰美人聖女與別人產生默契還真是難得。不過這些話南朽子是不敢說出來的，便只有老老實實的回答自己的安排。

「我啊，當然是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了，接下來準備去梓桑鎮一趟，拜訪拜訪蕭嵐的爺爺。總感覺上次從那裏回來后忽略了些什麼，畢竟那裏可是我們兩位新任仙冥的故鄉，而且冥界千年來也是唯一一次在那裏有過反應。」

這朽葫蘆，之前還說不去危險的魔界，現在又說去最危險的梓桑鎮了。去拜訪拜訪故人罷了，有什麼好危險的？不過大家也都明白，既然南朽子說了最危險，那麼怕是他也準備在東荒林去闖一闖危險的冥界了。

果然，南朽子接着說道：

「蕭嵐身上自己的那塊碎玉我感覺來歷並不簡單，除了問問他爺爺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消息，就只能把目光放到冥界了。而且後輩們爭氣，已經有了三塊碎玉，我們也要加把勁尋找曼殊沙華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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