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對峙
走出病房,魏韜一步一步的朝樓下去。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見到蔣臻,可他不確定這個時間的蔣臻在哪裏。公司,還是家裏?魏韜掏出手機,坐在醫院外行人路邊的花壇上給蔣臻打電話。
撥出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當手機屏幕上顯示蔣臻的名字,竟然讓他有些興奮。
電話響了幾聲后,魏韜聽到那個久違的聲音:「你好。」
「蔣臻,對不起,我想你了。」其他的語言都是多餘的,魏韜現在就想把心裏的想法直接說出來。「對不起,我那時候沒考慮到你的想法,我不夠了解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看到的你和其他人看到的,不一樣。」
「蔣臻,你說讓我過一陣再問,那我現在問你,合適嗎?」
「蔣臻,我們還在一起?」
從來沒這樣焦迫的等待一個答案。
就好像,下一瞬間,電話里說出來的話就能判定他的生死。
世間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魏韜覺得無法呼吸,現在已經初夏,可他覺得,現在是夏日炎炎。
汽車經過的聲音,一陣接着一陣。
魏韜覺得蔣臻這一會兒的沉默像是過了幾個小時。
「你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我決定的事情不會讓它這麼快就結束。」
一句話,讓魏韜心如同春風拂過,輕鬆下來。
他咧開嘴,聲音也變得輕鬆。
「蔣臻,我那時候沒有不相信的意思。不,我不想騙你,我那時候可能下意識的真的認為你不會冷靜聽我說話。我不想看到你和書生當面對峙,不想書生當着你的面承認真的是他的乾的,然後……」魏韜說到這兒,便有些說不下去了。他苦笑一聲,繼續道:「所以,我腦袋一熱,就做了那件事。但是,我不是像你說那樣,我沒想把這件事瞞着,我從來沒想過欺騙你、隱瞞你。」
「你說如果不是書生通風報信,我們那天晚上就能找到陸凡林。你說的沒錯,我都不知道怎麼替書生辯白。我全心上下都只想到書生的愚蠢、委屈,可沒想到你也在難過。不是為陸凡林的傷難過,是為我難過。對不起,蔣臻,真的對不起。」
從小到大,沒說過那麼多對不起。他連聲的道歉,即便蔣臻說他們沒有結束,他也在道歉。因為,他只要一想到前幾天和蔣臻之間漫長的空白期,他就覺得心冷。
蔣臻默默的聽着他的話,直到他說完,他才開口:「我原諒你。」
「蔣臻……」
「抱歉,飛機要起飛了,我得關機。」
魏韜一愣,抬頭看了看醫院,蹙眉問道:「這麼晚,你飛去哪?」
「回s。」蔣臻頓了一頓,加快了說話的速度,可能真的是要起飛了:「我不追究傅書生,不代表我不追究其他人。」
說完這句話,魏韜聽到了空乘的聲音,然後是蔣臻輕聲說:「等我回來再說吧,先掛了。」
掛了電話,魏韜看了看時間。
現在起飛,到s也得凌晨。急着回去,肯定是要去見重要的人——能處理岑紹的人。
可s大部分都是些商界泰斗。現在從商的怕當官的,當官的怕拿槍的,岑紹的背景里就是拿槍的。蔣臻去s能用什麼用?
魏韜蹙了蹙眉,心裏也清楚蔣家的觸手還夠不到京城,陸凡林的這件事,一旦處理不好就要鬧下大問題。蔣臻這樣匆匆忙忙的跑回去,真的十拿九穩了?
魏韜心裏着急,想從上衣口袋裏摸煙。
幾個口袋摸了個遍,沒找著煙,卻找著一張名片——華涵娛樂,葉平。
這張名片讓魏韜的腦筋豁然開朗起來。
「不愧是蔣太子,這都讓他給想到了。」
魏韜收起名片,就要回家。
剛坐上車,電話就響。
「魏韜你快來,我看着有個人像是書生!」
唐婉語氣着急而緊張,魏韜這才想起這幾天也沒個傅書生的消息,傅叔叔還打電話問了他兩次。
「在哪!?」
問了地點,魏韜照舊飛車前往。一路上,闖了三個紅燈。
他不知道傅書生又鬧了什麼,他剛和蔣臻講和,傅書生可別又在這時候添亂。
不知道為什麼,魏韜這會兒就覺得眼皮跳得厲害,好像真有大事要發生。
想到這兒,油門又往下踩了一點兒。
一到地方,唐婉就抓着他拐到酒吧後面的包房裏。
這不是魏韜的酒吧,所以他們兩也不敢輕舉妄動。好在他和這酒吧的老闆熟,揚手就招了一個夥計過來,問:「裏頭什麼人?」
「不知道,是傅少爺帶來的,說找個地兒說話。」
傅書生帶來來,怎麼不去自個兒那,怕鬧事不好收拾?
他現在又還能和誰鬧事?
想到那天醫院裏傅書生瘋了一樣跑走的背影,魏韜覺得自個兒猜的不錯。
他嘴角一扯,讓服務生和唐婉走遠點,然後猛地一腳踹在門上。
門質量不錯,沒壞。
他又往後退了兩步,飛起一腳——
門開了!
魏韜的腳穩穩地停在開門人胸前。
停了一會兒,魏韜放下腿。聽見那房間里傳來一聲招呼:「喲,是魏少,咱們好久不見呀。」
魏韜往房裏走了兩步,開門的黑衣人讓開了些。
房間里除了沙發上染著淺色黃毛、打着耳釘、穿着背心夾克、揚著下吧和自己打招呼的青年以及他的兩個黑衣手下外,就是被綁在角落的傅書生。
魏韜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房間,最後落在黃毛青年身上。
岑紹……
魏韜往前走了幾步,離岑紹更近。
剛剛燈光太暗,看不太清,現在倒可以看見岑紹臉上還有淤青。
魏韜掃了掃他夾克里的背心,背心下面有淺淺的一道一道的痕迹,好像是繃帶。
這傢伙,受傷了?
誰敢打他?
魏韜又看向傅書生。
不會是他,這小子雙手難提四兩。
那會是誰?
魏韜收斂表情,道:「岑少,好久不見。」
岑紹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晃,轉眼看向他身後的唐婉,笑了起來:「魏少還帶着美女,好漂亮啊。」
唐婉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可被他這樣一說,不自覺的就有點兒怕。
魏韜擋在唐婉面前,回道:「這是我學姐,普通人。岑少沒興趣。」
「那不一定,高檔貨吃膩了,也該換換口味。」
魏韜扯了扯嘴角,拉了唐婉一把,把人拉上前。
岑紹的眼睛在她身上遊了一遍,接着笑說:「烈性姑娘,我喜歡。不過我招架不過來,以後再說。」
魏韜心底鬆了一口氣,拉着唐婉的手稍稍鬆開。
唐婉似乎這才看到傅書生,晃了晃魏韜的手。
魏韜神情不改,道:「岑少,這不好吧。」他指向傅書生,「剛幫岑少做完事,就被這樣對待,讓兄弟們看見,要心寒的。」
這話在岑紹耳里,就像是個笑話:「這小子,我是念在他幫了我一把,才不怪他打我的人的主意。他倒好,過來找我拚命,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我的人?
魏韜心裡冷笑,要是把陸凡林真當自己人,怎麼能讓人成了那樣?
「有的人不懂事,岑少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魏少要我賣這個面子也不是不行。」他手往旁邊一伸,手下立馬拿出一份文件,他啪的一聲摔在桌上:「魏少站穩腳跟后,在這上面簽個字,就行。」
這東西,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麼。
現在a市正熱,有實力的都卯著過來,岑紹也是其中之一。
魏韜又不傻,能不清楚眼前這玩意兒打的什麼主意?
「岑少在跟我開玩笑吧。我辛辛苦苦、做牛做馬,岑紹想撿現成的?」
「這樣說不對。」岑紹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居然咳嗽起來。他咳的時候捂著肋下,臉色白了一陣。好一會兒才又說道:「我是給了威少分紅的。」
這話,也虧他有臉說!
魏韜都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魏韜就掏出了那張名片,拍在桌上:「岑紹有誒有和這位談過,我想他對您的這份合同會有興趣。
名片有點兒遠,岑紹看不清。
讓人拿了過去,看了一眼,沉默一下,道:「葉總?魏少,戲弄我?」
他嘴上說着戲弄,臉上卻沒有一點怒火。
「岑紹錯了,我說的是夏總,這名片拿錯了,您等會,我再給您拿。」
說着魏韜就去翻那空無一物的兜。
手還沒伸進去呢,岑紹就說:「不用了,今天看在魏少的面子,放了姓傅的小子。我們走。」
他說完,站了起來。瞥了一眼魏韜,欣賞似的笑了笑。
他一步一步走到魏韜身邊,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卻不說話。
這麼近,魏韜能聞到他身上的藥水味。
好像,剛從醫院出來。
直到他們走遠,魏韜才閉上眼睛,拳頭一握,手心裏,全都是汗。
喘了一口氣,睜開眼睛,一把提起傅書生,扔了他嘴裏的布,給人鬆綁。
兩人倒在沙發上,都是不敢相信的后怕。
還好,還好他來之前和蔣臻通過電話,還好身上剛巧帶着葉平的名片。
這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
魏韜笑了起來,狠狠的揉了一把傅書生的腦袋:「你小子福大命大,記得謝謝蔣臻。」
傅書生「嗯」了一聲,眼神倒是空空的。
「你干不過岑紹,別白費勁了。真覺得要讓自個兒好過,不如想想怎麼彌補陸凡林。」
傅書生一愣,低着頭說:「他肯定不想見我。」
「小子,追人得用對方法。」魏韜抬眼,看到神色複雜的唐婉,對她笑了笑。他拍了拍傅書生的背:「除了謝謝蔣臻,還得謝謝學姐。」
「甭謝。小學弟,你對我還真是水裏水裏來,火里火里去,嚇死我了。」
魏韜哈哈哈大笑:「學姐不怕,總有人收拾他,快了。」
魏韜抬手看看時間,這會兒蔣臻該下飛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