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不一樣的二奎

章七 不一樣的二奎

這話可不是吹牛,我知道剩下所有牌的牌序,一共才32張牌,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

聽我說出這話,很多人都覺得我莫名其妙,可長點腦袋的人,就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是要抓千的節奏啊!

趙二坐不住了,但他是鎮上人,也算是有點名聲的混子,所以不能在我這個孩子面前認慫,他當時是想,即使被我看出來了,我一個小孩子,也看不準,只要說錯一個,他就能狡辯。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僥倖心理。

小平頭有跑的意思,一步步往後退,可卻被一個散戶給攔住了,二奎也守在樓梯口,掏出一把彈簧刀。

這時候紅姨上樓了,看着我們劍拔弩張的,她卻只是沖我笑了笑,然後就下去看電視了。

在外人眼中,紅姨就是楊大虎的女人,她上來露個面又走了,我當時不知道啥意思,還想這抓千呢她咋就走了呢。

過了很久之後,我才想明白,紅姨上來露面,其實就是威懾,讓那幾個老千不敢輕舉妄動。

然後,我每發出四張牌之前,都會先把牌給報出來,在一一掀開,無一錯誤。

趙二的臉已經非常難看了,可他卻裝的很憤怒,一直瞪着那個小平頭,而那個小平頭已經站不住了,哆哆嗦嗦的。

在場子出千的下場誰都知道,他作為老千,自然也知道。

經常賭博的人都知道一句話:生手怕熟手,熟手怕高手,高手怕千手,千手怕失手,失手就剁手!

老千失手,一般就是被人抓千了,基本會被剁手,這是屬於老千江湖的規矩。

不過,那時候我可不敢剁人手,即使是現在,我也不想剁任何的人,可有些事兒,並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也是我寫這個故事最主要的原因,屬於賭徒的世界,是非常殘酷的。

老千失手被剁手,遇到狠茬子,綁上石塊扔到河裏的也有,賭徒被逼債自殺的數不勝數,賭的失去人性賣兒賣女的也不再少數,在陽光下最陰暗的角落,這個世界可能發生一切殘忍的事情。

並不是危言聳聽,在和諧社會的暗面,有着很多我們不知道,但卻時時都在發生的事情。

小平頭直接癱軟在地上,眼神獃滯,隨後看我的目光中帶着祈求,可他卻不敢去看趙二,比起剁手,他似乎更怕趙二吧。

我不知道咋辦好了,我原本的意思很簡單,逼小平頭把錢吐出來,或者是讓他老老實實的賭,不要再出千了。

可是,賭徒們已經瘋狂了,畢竟這一段時間裏,他們輸了非常多的錢。

他們都嚷嚷着要剁了小平頭的手,但我可下不了這個手,即使能下的了這個手,我也不會去做。

而且,要剁手,也不能只剁小平頭的,現在看來,趙二顯然是主謀!

二奎這時候走了過來,站在我身邊,看着趙二,說:「二叔,你資格老,你說這事兒咋辦?」

趙二臉色變了變,一咬牙,說:「出千剁手,這是規矩,你老子在家,也得這麼做!」

二奎點點頭,把彈簧刀扔在枱子上,說:「二叔,我和竹子還小,我爸和大虎叔不在家,這事兒你得幫忙。」

趙二猶豫了片刻,畢竟是老江湖,捅兄弟兩刀的事難不倒他。

他站起來,彎腰夠彈簧刀,可手剛剛按在刀上,二奎突然動了,他又掏出一把彈簧刀來,猛的就扎了下去,趙二凄慘的嚎叫了一聲,手已經被釘在枱子上了。

這一下,把賭徒們又弄蒙逼了,可隨後就想明白了。

身在局中時,他們可能沒去想,小平頭出千但卻一直輸,而一直以來贏的卻是趙二,現在一想,擺明了他倆是一起的啊。

二奎一直長毛和眼鏡,說:「還有他倆,別讓他倆跑了!」

這種時候,根本就用不着別人動手,賭徒們就動手了,二十幾號人圍毆兩個人,誰能逃的了啊?

我算是被二奎驚到了,這小子雖然彪,但卻老實巴交的,連架都沒跟人打過,今兒這是咋了,說扎人就扎人呢?

趙二慘叫着,一邊喊道:「二奎,你他媽的,我跟你爹稱兄道弟,你個小逼崽子敢扎我!」

二奎根本不理他,讓賭徒把長毛和眼鏡給拽了過來,手按在桌子上,然後一人扎了一刀,最後是小平頭,也被扎了一刀。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二奎不為人知的一面,在他貌似憨厚的臉孔下,隱藏着的其實是殘暴和狡詐,並不是說二奎就是壞人,其實這正是我們這個圈子應該有的態度,人不狠站不穩,就是我們這個江湖的生存法則。

我極度詫異的看着二奎,可他卻是咧嘴一笑,撓撓頭,說:「我爸和大虎叔在的話,就不是扎了,手都得剁下來。」

這意思就是,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啥了,其實我也清楚,二奎做的是對的,而且他算是替我動的手,畢竟場子是我老舅的。

在這之後,二奎把趙二扣了下來,讓小平頭去拿錢,得把千了賭徒們的錢還了,還得交給賭場一筆錢,這算是處罰金,並且從此以後不允許入賭場一步。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抓千,但卻不是最後一次,直到現在,還是會有大場子的老闆委託我去抓千,報酬不菲,但這是后話了。

從這次抓千之後,小平頭、長毛和眼鏡就此離開了我的視線,趙二去了縣城,憑着入門級的千術找了個頗有實力的靠山,在我混跡縣城的時候,這個傢伙找了我們不少麻煩,這也同樣是后話。

話說回來,趙二一夥被我們抓住之後,楊大虎和大頭當晚就回來了。

我本以為抓到了老千,楊大虎咋地也得表揚我一下,可他卻瞪了我一眼,問我為啥讓二奎動手,而不是我動手,問的我無言以對,我不想剁手,也不敢剁,但我又不想承認自己不敢。

楊大虎看我低着頭不說話,也沒生氣,他就笑了一下,瞅著挺無奈的,隨後又誇了我幾句,說我聰明什麼的,還說我反正也快放假了,就在場子裏幫忙吧。

雖然我覺得剁手什麼的挺殘忍的,可我卻覺得成功抓千很有成就感,另外就是,那個時候的我,把對爸媽的恨,全部轉嫁到老千的身上了。

不過,我想抓千,但也不想老千被剁手,我就跟楊大虎說,抓到千能不能不剁手,他想了想也沒說話,就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和二奎成了專門看場子的了,而楊大虎和大頭就很少出現了,也不知道他倆忙啥,有一次甚至消失了半個月。

從趙二出千之後,場子裏一直都很乾凈,再也沒有人出千,這讓我有些無聊,也有點小失望,感覺一身本領沒地方用。

可仔細想想,對於千術,其實我是個門外漢,抓到趙二似乎都屬於僥倖,要不是我記憶力好,根本抓不到趙二他們出千的方式。

我就問二奎,他知不知道什麼出千的手段,二奎除了上次表現的很反常外,又有點彪了,也沒說出啥來,就說讓我問經常來賭的那些賭客。

這不是扯犢子么,人家如果會出千,能跟我這個看場子的說嗎?

我覺得不靠譜,就去問紅姨,沒想到紅姨竟然也讓我去問賭徒,還說那些人雖然不敢出千,但老賭徒手裏多少都有點花活的。所謂的花活,意思就是會點千術。

既然紅姨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假錯了,她可比二奎靠譜多了。

當晚,八點多的時候,第一批賭徒來了,這裏面有一個叫王老鱉的中年人,這人脖子特別長,而且有兩撇滑稽的小鬍子,有點像西遊記的龜丞相,所以都叫他王老鱉,他媳婦都這麼叫他,真名叫啥早就被人忘了。

王老鱉這人有點意思,別人總拿話埋汰他,可他卻從來不急眼,脾氣好的不行,可奇怪的是楊大虎對他卻是客客氣氣的。

楊大虎是我老舅,對他我是非常了解的,一般情況下,他看誰都是棱着眼睛的,有點像瞪人,即使是看紅姨和打頭也是這樣,就像是看人家不順眼一樣,他只有看我的時候眼神不一樣。

而且,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王老鱉雖然總輸,但只要搶到庄,他就能把當散戶時輸的錢給贏回來,我曾一度懷疑他出千,可卻怎麼也抓不到把柄,我還跟楊大虎說過這事兒,他笑着跟我說,如果我能抓到王老鱉出千,那我就算入門了。

所以,我一直覺得王老鱉這人不簡單。

事實上,不算燕子姐的話,他就是我第一個千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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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老千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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