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塵封的記憶

第五十六章 塵封的記憶

客房內,有香爐靜燃,裊裊煙絲,盤旋而上,漸漸暈開,融進了空氣,飄散在了窗外。

夏夜清風吹拂,木窗正微微晃動,那雕花的窗欄,塗著硃紅色的彩漆,又在幾家燈火的掩映下,反射著靜謐的色澤。

蟬鳴蟲語,樹葉摩挲,這聲音聽來,似有些擾動人心。若非如此,那廣州城外的夜景,又怎會在微微的顫動?

景由心生,若心不平靜,又怎叫那入眼的景色平靜呢?

范林祥不由的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們倆都各自回房吧,這裡由我照看就好。」

瞧見大掌柜頗為陰鬱的臉色,虎頭跟筷子本想問問李清一的情況,但話到嘴邊,又聽見了那沉沉的嘆息,只能將尚未問出的話語生生咽回到肚子里,靜靜的退了出去。

待步出房門后,虎頭終於忍不住問道,「大掌柜臉色這麼差,該不會清少爺……」

筷子連聲截口道,「呸呸呸,說什麼吶!你不想想咱清少是何等人物,連藏龍卧虎的上海灘都能來去自如,怎麼可能會折在一個個小小的廣州?」

虎頭憨直的臉上仍是帶著愁容,道,「可是你不覺得咱們這回碰到的太過邪門了嗎?先是去死人村,再跟著一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進了墳場,到後來被兩個不知什麼來路的人給陰了,人也走散了,等到又碰頭的時候,少爺就成了這副模樣。」

筷子忽作神秘的道,「你是說,在咱么走散的時候,少爺碰到了不幹凈的東西。」

虎頭點了點頭,「也只有這個可能,否則少爺又怎會成這樣子,還有那位傻愣愣的胖子,沒跟大掌柜一起回來,我看八成是玄了。」

筷子道,「你還真有閑心去擔心別人,我們來廣州那麼久,卻連馮叔的影子都沒見著。哎,真不曉得還得呆多久。」

筷子扶著門外的欄杆,又一邊唉聲嘆氣起來。突然間,他似瞧見了什麼,忙喊來虎頭,「虎子,你看那邊。」

虎頭茫然的順著看了過去,望見了一個猛灌酒的大叔,他不禁讚歎道,「好酒量!筷子咱也去跟他喝一杯吧?」

筷子的臉猛的漲紅,氣道,「我說你是獃子,你還不信!誰讓你看那人來著?看那邊倆女人!嘖嘖嘖,可都不是尋常貨色啊!我跟了少爺那麼久,見過那麼多美女,可除了清仙子的美貌能與她們一比外,其他女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虎頭聽完,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道,「是挺漂亮的,但跟我們有啥關係?」

筷子扶額嘆息,決定不在理會這愣子,一個人趕下了樓。虎頭雖然沒明白筷子在搞什麼鬼,但讓他一個人在房裡呆著明顯太過無聊,便也跟著走了下去。

此時的客房內只剩下臉色暗沉的范林祥,和躺在床上似被痛苦折磨著的李清一。

范林祥在想些什麼?或許他正陷進了回憶里,被記憶的漩渦緊緊扯住,掙脫不出。

周圍的溫度似越來越高,就像燃著熊熊的烈火。火光衝天,噴吐的火舌彷彿要把一切都吞沒進去。那股焦灼的味道,通天徹地的黑煙,是范林祥僅能看到的,僅能聞到的,唯一的東西。

從那會兒到現在究竟過去了多久,而自己又是如何活到至今的?有些東西忘了也就罷了,但也有些東西是決不能忘記的。忘記也就等於終結,活下去已再無意義。

一切都似多年前一樣,走到了現在是否到了該重新面對的時刻?

范林祥怔怔的望著台上的布條與一份褶皺了的地圖,前者是他直接交給李清一的,而後者則是假借李元風的名字交付於他的。

時間只過了幾天而已,他當然不會忘記此前的初衷。畢竟這一次的記憶並不像之前的那般遙遠。

那遙遠的過去發生了什麼?范林祥還是記得的,因為那副畫面里有兩個人,這兩個人都太過顯眼了。

面前的火海已將往昔的榮耀全部焚燒殆盡,似生命走到最後,綻放的最絢爛的光輝。

可金緣卻聽到了那火海中傳來的哀鳴,有老者渾濁的嘶喊,有幼童尖銳的哭泣,也年輕人瘋狂的悲呼。但他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幻覺,因為那火海里已沒有一個活人,所有的生命都被屠盡。

在火焰里,血肉將被燒乾,骨頭將被焚枯,留下的只有慘然的廢墟。

金緣跪倒在地,氣力已在悲痛中磨干。可他若還有氣力又能幹什麼呢?

來的太晚了,如果來的再早些,說不定能救下一些人。他們……他們可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吶!

難道這就是報應?是金緣盜掘了這麼多的古墓后,得到的報應?

如果真是如此,這老天爺太過絕情!因為死人就算再珍貴,又怎能和活人想比!

金緣吐出了鮮血,劇痛攻心,他已搖搖欲墜。前路已經斷絕,而歸途似在眼前,那燒毀一切的大海,一定也能將他焚個乾淨!

金緣費力的撐起了身子,天地在眼前旋轉,索性那火海夠廣,夠大,即便搖晃著步子走過去,也絕不會走錯的。

那是在火焰中忽然出現了人的倒影,金緣以為自己看錯了,有誰能這般從容的自火焰中走出來?也許真有人影,他是自己的親人,正招著手,喊他過去團圓呢。

「我來了,我來了,等等,我馬上就來。」

金緣喃喃自語,剛踏起的腳步忽又落下,那的確是個人影,因為人已從火海內走出,在他手上還抱著一個似睡著了的小孩。

「這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那人一襲純凈的白袍,絲毫看不出他此前是從大火里走出來的。

金緣只當自己看見了神仙,因為這人給自己的感覺就像佛台上的神靈一樣。但當金緣看見那人懷抱中的小孩時,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那人輕輕的嘆息道,「我也有一個兒子,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悲痛,若是他死了,我一定也會痛徹心扉的。」

金緣一把搶過孩童,顫抖的指尖似要觸摸孩子稚嫩的臉頰,可手指卻怎麼也落不下去。孩子的小臉上,留下的最後的神情是安詳的,可那脖子上尚在淌血的劍痕為何那麼刺目?那麼決絕?

或許孩子是在睡著的時候,沒有絲毫痛苦的離開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慈悲?

「是誰?!兇手是誰?!」

金緣咬住的牙齒,竟將牙齦蹦出了血,那雙眼也看不出是人的眼睛,只有最兇猛的野獸,才會有這樣的眼睛!

那人似在猶豫,該不該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快告訴我,到底是誰!你不說,我就殺了你!」

此刻的金緣,無疑是最危險的凶獸,任何挑動他神經的舉動,都將化作最致命的殺機!

「潘家。」那人說的很快。

「潘家。」金緣默念一聲,立刻問道,「是哪個潘家?」

那人哂然一笑,道,「這世間又有幾個潘家。」

金緣澀然的望向那衝天大火。是啊,這世間或許有很多個潘家,但能將金池山莊滿門斬首的潘家又能有幾個。

可若是那個潘家,自己又如何能為家族報仇,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我也出自那個潘家。」

那人突然的話語,竟讓金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這人說他出自潘家是什麼意思?

他明白了,這人是覆滅金池山莊的兇手之一!金緣怒吼,咆哮著沖了上去,出手之間毫無章法,全是大開大合,最要人命的手段。

可那白衣人只用了一招,他輕輕點住了金緣的額頭,金緣就再也不能動上分毫。

「若是我肯為你報仇,你可會效忠於我?」那人忽笑道,他的手指仍點著金緣的額頭,這神乎其神的技巧似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金緣怒道,「報仇?!你要幫我報仇?!哈哈哈!要斬草除根的話,就儘管殺了我吧。何必說一些叫人好笑的話。」

那人又嘆道,「不管你信與不信,如果我來的再早些,便能將金池山莊救下,可惜……」

說著,他已放下了手指,接著竟轉過了身。此時此刻,只要金緣再下殺手,那人絕然無法躲開。

可是,他沒有,甚至動也不動,只是凝望著白衣人。

也許,是白衣人神奇的一指,也許是白衣人抱著他的兒子走出火海的一幕,又或許是此時,白衣人全無防備的背對著他。

總之,金緣沒有動,為何當時他沒有痛下殺手,這個問題想了十多年,他也依然沒有想清楚。

金緣道,「你如果真能幫我報仇,別說是效忠於你,就算是我的命也是你的。」

那人轉身看向他,淡笑道,「既然這般,你可願在未來的時間裡,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自己的氏族,忘記一切過往的回憶?」

金緣猙獰道,「你叫我忘記一切,是不是也要將那仇恨忘記!」

那人搖搖頭,道,「這是一段有期限的時間,或許這裡用「塵封」二字要來的好些。」

金緣皺眉道,「塵封?那是要塵封多久?」

那人笑道,「只要大仇得報,時間的長短對你而言又有何意義?」

金緣想了片刻,終於點頭答應。

白衣人見狀,接著道,「我在上海有一古董行,你便脫去自己的外衣,到那兒先給我做一掌柜吧。至於你的名字,便叫做……范林祥。」

自這時起,世上已再無金池山莊,再無莊主金緣,所有的記憶全部塵封在「范林祥」這個平凡的名字當中。

范林祥忽問道,「那你……主上的名諱應如何稱呼?」

那人洒脫一笑,擺袖而去,飄然回道,「本座,李空塵。」

范林祥的記憶到此斷住,並非是不願再回想,只是他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那是從客房外傳來的,相當的吵鬧。

他細細一聽,竟聽出了虎頭魚筷子兩人的說話聲。

「你是哪來的混小子,竟敢在我家少年面前自稱公子,還大言不慚的說滾出來,你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這是筷子的聲音,剛才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

范林祥鎖著眉頭,步出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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