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上池羽

「圓圓，我們去看從前發生過什麼，然後想辦法毀滅宇宙規則！」

……

親娘咧，想想就覺得很興奮，呸！該死的規則！把他們困在這裏算什麼？外面世界還有大把妹子等着他好嗎？！

夏晶圓磨磨蹭蹭地道：「可是……可是，我還沒有想好要看不看。」

樂少在一邊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雲巫也在循循善誘。

然而夏晶圓卻始終很彆扭。

正當此時，朝歌忽然說：「你有問過天地間芸芸眾生是怎麼想的嗎？它們希望改變嗎？說來說去，這不過是你自己的私慾罷了。」

「你說什麼……」

雲巫和藹的面容忽然變得扭曲。

「你覺得被規則限制，你想衝破規則，找到自由。但像你所說，這宇宙有一條規則，人類終有一死，如果規則打破了，人人就都可以長生不死。可你問過那些人類嗎？是否人人都願意生而不死？你沒有權利，代替天地眾生，選擇他們想要的一切……這世界，如果沒有規則，由你們這些所謂神祇為所欲為，又會有什麼結果？」

雲巫的表情變得猙獰。

「我留你一命，不是為了聽這些的——」

語畢，朝歌的身體忽然像斷線風箏一樣飛出去，重重砸在牆壁上，又被彈開，在地上滾了一滾，落入池水中。

明鏡一般的水面忽然碎裂。

一幅幅圖景忽然像3d電影一樣在空中上映。

碧海深處，各色水族圍着一個法壇。

壇中坐着一個枯槁的老者。

他周身繞着漫漫黃沙，像是一種守護。

眾人屏息靜候，那老者睜開眼：「潛龍之淵不日將有煞星出世，未來的某一天，整個東海都會被他血洗，就連九州大陸也不能逃脫劫難。」

老者說完，便閉目入定，不再說話。

各色水族紛紛離去，卻又聚集在另一處，商議出了一個對策。

那便是——由鮫人族選出一位公主，送入潛龍深淵。

因為鮫人善歌，善蠱惑人心。

他們要鮫人公主蠱惑他，讓他永遠留在那片暗不見光的深淵。

要阻止災厄唯有如此。

如此，也便有了美麗的鮫人公主，陪伴小鯉魚成長的一幕幕。

誰也沒有想到，鮫人公主會對那個小小的鯉魚情根深種。

她給了他靈珠的亮光，讓他心底產生了對光明的渴望。

那渴望愈演愈烈。

鮫人公主便偷偷將他帶到海面，在那裏，他看到了屬於飛鳥的天空，看到了屬於鮫人的珊瑚島嶼。

他們還偷偷去了龍族孵蛋的海域。

龍蛋稀有，每一期的孵化，只有十數顆。

五顏六色的龍蛋中，一顆黑色的龍蛋吸引了小小鯉魚的注意，

他抱着它問鮫人：「涼子姐姐，我可不可以把它帶回去，它也是黑色的呢，和家的顏色一樣。」

鮫人嚇得臉白如紙，急忙道：「不可以的，這是龍蛋。你知不知道，龍族是整個東海的王者。這些龍蛋，是東海的未來的小王子，小公主，你懂嗎？」

「而我們只是活在淡水裏的魚，對不對？」

鮫人聞言眼中淚光閃爍，她溫柔地對小小的鯉魚說：「不，你永遠都是涼子姐姐心裏最英俊的小王子。」

小鯉魚看着手裏的龍蛋，眼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最終，他親了親龍蛋，把它放回了原處，正要離開時，看見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高大男子冷眼站在一旁。

鮫人嚇得渾身顫抖。

「大…大人，我們只是…」

那人冷哼一聲，徑自走過來拿起剛剛那顆珍貴的龍蛋，用袖子擦了又擦，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鮫人見此，連忙拉着小鯉魚逃離現場。

然而那隻小小的鯉魚，眼中卻有了不同的東西。

他不再滿足於自己只是一隻活在淡水的鯉魚，他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於是，離玄師的預言，也便越來越近。

近到，鮫人不得不親手用尖刀刺進他的胸膛。

胸口湧出的鮮血，染紅那片陰暗的海域，小小鯉魚像閉上雙眼，像一枚毫無生氣的氣泡一樣浮出了海面。

無數的水族手持利刃沖入潛龍之淵。

他們血洗了整片深淵，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

場景真實的再現，那些手持利刃的人不斷逼近，朝歌被回憶之水控制，不知道這只是幻覺，他絕望地尖叫：「不，不要……父親，母親——」

凄涼的叫聲震驚了岸上的二人。

找到回憶，難道就是真實體驗一遍曾經發生的種種嗎？

包括，如此巨大的痛苦？

再看向雲巫，她此時嘴角掛着一個饜足的笑容。

彷彿朝歌的痛苦，能給她帶來無盡的歡樂一般。

這個人好變︶態啊。

樂少和夏晶圓心底不約而同地升起這個想法。

就在此時，大殿的門忽然被重重撞開——武觀居然騎着他拉風的燭龍之魂闖了進來。

然而那凜冽的氣勢卻在抵達的一瞬消失無蹤，燭龍之魂化作飛煙，剛剛還很威風的武觀忽然像一口破布袋一樣從半空中摔到地上，於此同時，他臉上跳下來一個身長不足兩尺，峨冠博帶的小人兒。

小人兒從腰間抽出一條紅色的褲腰帶，熟練地打個圈。

朝着池水裏的朝歌套了過去，然後一把拉出水池。

空中那些3d幻影這才慢慢褪回池水之中。

小人兒把朝歌救上岸后，一手插腰，指著半空中的雲巫破口大罵：「這麼些年了，怎麼你的心靈還是如此醜惡呢！」

雲巫翻了個大白眼。

不無諷刺地說：「那是，當然比不上溫柔善良的太元仙子了。」

說完，又不耐煩地道：「天妖！你到底有什麼事，說完快滾好嗎？」

天妖摸摸自己的鼻子，攤手道：「外面不好玩，所以我進來玩。」

雲巫的臉都要扭曲了：「我這裏不是遊山玩水的地方！！」

天妖一跳上前，指著一邊的夏晶圓道：「你要搞什麼我不管，總之你不能欺負我兄弟的小相好。」

「誰是你兄弟？！」

幾人不約而同地問。

天妖嘿嘿一笑，指着地上挺屍的武觀道：「我兄弟暫時睡著了，睡著了——」

雲巫已經想打人了。

然而她最擅長的巫術，對精怪是不起作用的，換言之，天妖算是她的剋星，動起手來，她根本撈不到便宜。

雖然氣到要炸，但是雲巫還是強忍怒火道：「你放心，她是我的貴客，我盛情款待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欺負她？」

「那你到底要幹什麼？沒看見我兄弟的小相好都快嚇尿了嗎？」

雲巫聞言回頭，果然看見夏晶圓躲在樂少身後簌簌發抖。

忽然就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做得有點不太對，她立刻堆起和藹的笑容，道：「你別怕，我就是嚇唬嚇唬他而已，到你的時候不會這樣噠。」

夏晶圓連連搖頭：「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聽見沒有，她說不要。」

天妖身材矮小，氣勢卻足。

雲巫終於忍無可忍。

「來了這裏，還由得你不要嗎？」

樂少和夏晶圓瞬間就獃滯了，尼瑪蛋，活了幾百年的老女人真是心理變︶態。

殿內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雲巫知道對天妖力不能敵，竟用了一招以退為進：「天妖，你難道不想知道太元仙子是怎麼死的嗎？」

一句話，戳中了天妖的軟肋。

「你的太元仙子。是『自掘墳墓』……」

「你說什麼？！！」

天妖聞言暴跳如雷。

雲巫不顧他叫罵，繼續道：「開天十九年，太元仙子曾只身前往伽藍之墟會見燃燈佛，這你應該知道吧？」

「是又如何？！」

「她當時跟燃燈佛商量了一件事，你可知道是什麼事？」

「什麼事？」

「太虛幻境，與伽藍之墟，都是鍾靈毓秀的寶地。太元仙子，希望讓所有的人和妖魔，都進入寶地修行，原離凡塵俗世的痛苦。所以她和燃燈佛相商，要取消開天斧和量天尺的禁制。」

天妖聞言一呆，顯然他也覺得這樣做是不好的，然而這聽起來，的確像是太元仙子會做的事。

他嚷道：「就算這樣，也沒什麼吧？」

「但你可知道，這樣就徹底違背了宇宙的規則。生老病死是宇宙的自然規律，一個混亂的宇宙，會加速走向消亡。燃燈佛為阻止她，借量天尺之力將她重創。其後太元仙子便在萬艷山坐化……」

聽到這裏時，天妖已經是目眥盡裂——

「燃燈佛以規則自居，他所做的一切，便是維護宇宙的規則，使之按照秩序發展。看起來，是仁慈，為了天地眾生有一個安樂祥和的棲息之所。可是，這一切對於我們來說，又算什麼？！陪着一個荒謬的設定，一個有缺憾的宇宙演傀儡戲么？天妖，太元仙子死前，有沒有同你說過什麼？」

天妖此時大腦已經不夠用了。

「她什麼都沒說，也許，她後來，也覺得燃燈佛說的是對的？」

這個宇宙如果沒有了規則，就好像一個人生病，會加速走向死亡。

那麼這宇宙里的所有生命，也將跟着走向死亡。

「是不是對的，不是由你我說了算的！只能以實踐來檢驗。」

天妖臉色陰晴不定，顯然內心情緒起伏，不能自抑。

他沉聲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雲巫向右邊牆上一指，牆裏忽然飛出兩本書卷。

天妖接過書卷，迅速翻看，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雲巫轉過頭，看向地上的樂少和夏晶圓，又緩緩一點地下的水池。

隨着舊時場景無聲再現，雲巫緩緩開口。

「你們來自九州，想必聽過太虛幻境。那是個人類修行的寶地，裏面有各大修真門派。多年前，有一個叫做上池羽的人，用這兩卷書，換我救兩人性命。」

地上半死不活的朝歌忽然插嘴：「上池羽，可是滄瀾派上一任掌門？傳說他資質平庸，最後弄得掌門之位，也不得不傳予妖族塗山氏？」

雲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他和你們聽來的傳說，是截然不同的二人。資質平庸這四個字，對他，是個不公正的評價。」

眾人噤聲。

繼續聽雲巫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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