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再臨玄天塔
天穹之上，血雲盤旋，紅色雷電擊打當空，轟鳴聲不斷。更有浩蕩狂風，在這片蒼茫的天地間呼嘯。這裡，彷彿一片被遺落了的洪荒！
赤色閃電交擊而下，恐怖得能量，將紅雲打得翻滾。而更多的閃電，則是擊打在了那座巍峨的黑色高塔上。
轟！
巨響，閃電如紅色長鞭打下，然而，黑色高塔卻不曾有半分損壞。如巨人般，屹立於大地中央。
「到了。」玄霜淡淡說道，清澈的眼帘，如寒天覆雪般輕輕掩藏內心的感嘆。
對於這個地方，她始終是帶著幾分留戀幾分不舍的。那段幼時歲月，是她一生當中最無憂的時候，默默繾綣在塵世中的流年，也不曾帶走過她的天真。
直到那一天……
「上次只戰到第五層……」洛宇的話，打破了玄霜的沉思，笑了笑后，洛宇繼續道:「這次，以八級武皇的實力，應該足以通過最後一層吧？！」
他語氣沉穩，眉宇間，卻有幾分淡淡的自信，如斜陽下，一把反射陽光的凜凜長劍！
玄霜點了點頭，動作很輕、很靜，絕世的容顏清麗動人。她淡淡說道:「好了，快進去吧，現在，時間可沒有多少了。」
洛宇自然清楚，玄霜口中的「時間不多」，並不僅僅是指陽行，更是指毀滅之源。甚至，陽行一事自己不出面也同樣可以……
眸光微移，注視著那黑色古塔，堅毅的目光，在塔上彷彿凝固了一段流光。流光變幻，又因為洛宇心中戰意的點燃而化成刀劍。
沒有猶豫，天穹如血，大地為骨，這片奇異的空間，如同一個鮮活的生命。每一次雷鳴，都是一次劇痛般的嘶吼。
轟！
又是一道紅色閃電，擊打在了堅硬的焦土之上，瞬間，有硝煙瀰漫。同時，那雷電也正好擊在了青年的身旁。
只是，青年那修長挺拔的身影，彷彿全然未受到環境的影響。雷電閃爍，彷彿只是成了他的陪襯。天地間，他是唯一的亮點……
推開玄天塔大門，洛宇來到了第一層。依舊是那片翠色的森林，依舊有清風徐徐而過。一切，都彷彿只是昨天，歲月所拉開的距離，在某些時候，很容易便會被人遺忘。
突然，林中狂風呼嘯，巨樹倒下一大片。只見一天巨大的黑色巨蟒岇首而出，格外猙獰。
巨蟒口中的腥氣如血光般飄散虛空，隨後，另一個頭顱也隨之仰起，似乎隨時都打算進攻，
半年的光陰過去，它們，似乎已經忘記了當日那個手持彎刀的青年。
「終於來了……」
洛宇冷笑，漆黑的眸子望著巨蟒，眼中，再也不復當年的震驚。
日光之下，虛天劍幻化無數清輝，氣臨洪荒，戰意逼人。凌厲的劍氣，在劍上縱橫，驅盡一片如刃的血腥。
巨蟒嘶鳴，尖銳刺耳。隨後，兩道巨大蟒首橫衝而來，氣浪滔天！然而，面對著眼前摧枯拉朽的一切，洛宇，始終按劍不動。
半年的時光，為他洗禮了太多太多。六個月的修鍊，青年早已非當日所能比擬！
一陣清脆的響動，如水珠滴落——那是長劍劃破虛空的聲音，鏗鏘入耳，連虛空都為之一肅！
血光飛濺，一切，和半年前都是如此的相像，又是如此的不同。光陰不曾蹉跎，然而，在這一段短暫的光陰中，又究竟是什麼在發生著改變……
蟒首落地，輕描淡寫，就這麼，突破了第一層。
「好久不見。」從無垠之海中翻騰而出，海蛟龍笑了笑，說道。
它依舊記得，半年前那個白衫臨風的青年。千年了，玄域淪陷后，唯一挑戰過玄天塔的，也只有這個青年。
洛宇也是笑了笑，同海蛟龍打了幾聲招呼。
「半年前，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回來，只是，卻沒想到竟會回來得這麼快。」海蛟龍說道。雄渾的話音浮沉在天地間，連海浪都被壓得不敢翻湧。
洛宇道:「的確有急事，不得不儘快提升實力，否則，倒也不必如此匆忙。」
很快，漫天海浪席捲而來，海的怒威，不禁讓天地都為之動容。洛宇出腳，劍身在虛空劃出絢麗的弧，托動一片璀璨星河，只此一斬，便將浪潮破盡。
「你輸了……」
下一秒，青年手中那孤絕的劍鋒，已經刺入了海蛟龍體內——當然，身為守護者，海蛟龍不會死。
抽回長劍，劍鋒依舊閃爍金光，凜凜綻放，如一片盛開的金色蓮花。
只是，劍上並無鮮血，甚至，連海蛟龍那深深的傷口，都沒有血液流出。那一刻，紛繁的一切，都平靜了。與先前的海浪滔天相比，此刻的這片寧靜，顯得格外悠然。
「半年不見，實力提升得好快，祝你好運，也許，現在的你，已經足夠突破第七層也說不定……」海蛟龍緩緩說道。第二層的一切，也都隨之幻化，消失……
光影變幻，頃刻間，洛宇已經來到了第三層。星輝燦爛，輕雲敝月，這裡，依舊是一片月柔風淡瀟瀟夜。
「終於來了，半年不見，你的實力，竟然提升了這許多。」幻龍有些感慨，望著眼前這白衫勝雪的青年。
作為守護者，守著神塔而無人挑戰，他的心，自然也分外孤寂。
「幸運罷了。」洛宇拱手，說道。然而下一秒，幻龍的身軀已經消失在眼前，唯留一片勁風如雷，呼嘯當空。
洛宇的面容，依舊是一片平靜，波瀾不驚。前方的一片勁風，吹起如墨長發，髮絲飄蕩間，如萬千柳絮。
突然，他轉身，手中之劍如驚鴻般凌厲，長劍所指，卻是虛空，一片金色的劍氣爆發而出，威勢逼人。
劍芒暴射，下一秒，劍氣所刺之處，也正是幻龍現身之處。金色劍氣璀璨如星隕，將萬物暗淡。穿透幻龍軀體的剎那，利落而不留半分痕迹。
劍勢收回，在虛空中挽起一片流風，之後，一切歸於平靜。虛天劍本就是神兵利器，在洛宇的手中，更是出神入化，神魔難敵。
「呵呵，又輸了，不過，倒也在預料之中。你天賦卓絕，半年前便可打敗我，半年後的今日，自然也可以，只是，我沒想到竟會勝得如此輕鬆。」
幻龍輕聲感嘆，青年提升實力的速度，連他，也要感到吃驚。
「只是碰巧，在誤打誤撞下獲得了幾分機緣罷了。」洛宇笑著說道，清晰的語氣，猶帶著幾分自信。
幻龍鼻息輕吐，彷彿是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說道:「機緣，何嘗不是實力的一種？」
而後，一切淡化，日月換天，無邊的黑夜瞬間消逝，以藍天為底色，星辰不見，唯有烈日高懸，白雲飄蕩。
待一切化形，洛宇已經佇立在了雲端。腳下是一片純潔的白色世界，烈日下，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四周，依稀還有淡雲在風中繚繞，如天上仙人遺下的薄薄輕紗。
「現在，心中可有疑惑？」白雲幻化，變成一隻巨眼，望著洛宇，問道。深沉的語氣散入雲中，回徹不斷。
望著那隻巨眼，洛宇的眸中一片平靜。現在，已經是第四層了。曾經，他便是在通過第四層後放棄了挑戰，離開玄天塔，前往邊疆。
而這第四層的守護者——浩瀚之眼，卻並非什麼考驗。巨大的眼足以看透世間萬物，真正說起來，倒更像是為挑戰者解惑而存在的。
洛宇微微一愣。自己此次匆忙前來挑戰，的確未曾想好該問些什麼。只是，須臾之後，他還是微微拱手，問道:「前輩可否幫我看看，毀滅之源會在何時覺醒？」
現在，他心中最為沉重的擔子，恐怕便是那所謂的毀滅之源了。與陽行等人不同，毀滅之源關係到天武界的存亡，關係到蒼生的未來！
昔年，龍族可以傾盡全族之力封印惡源，但今日，人族可有那般強大的力量？縱然有，如今的人族四分五裂，又如何能夠一致對敵？
「毀滅之源……」浩瀚之眼喃喃自語，向來沉靜的眼色，此刻竟是染上了幾分焦灼。遼闊的眸光，俯瞰著一片紛繁人間，但眸子的最深處，卻是複雜。
隨後，一聲意蘊悠長的輕嘆，回蕩在天地間，其中，依稀透露著幾分無奈。天光灑在雲上，又折射出虹一般的彩光，虹入巨眼，融入了一陣深沉的迷茫。
洛宇靜默，等待著浩瀚之眼的回答。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浩瀚之眼緩緩說道，雄渾的語氣中，有十二分的無奈。僅此一問，卻讓他的眸光都為之暗淡。
「為什麼？」洛宇問道。他似乎有些意外，原來，人世之中，竟還會有連浩瀚之眼都無法看透的東西嗎？
還是說，那毀滅之源太過隱秘，與人世隔著陰陽般渺茫的距離，即便可以窺盡蒼生，也無法看清那魔物的真正面目？！
「我可以為你貫穿歷史，窺探未來，然而，卻唯獨不可將毀滅之源說出。此事，甚至已經涉及了天機，一旦泄露，後患無窮！」浩瀚之眼說道。
原來，即便是可以窺盡萬物的生靈，也終究會因為害怕泄露天機，而隱藏自己所見？洛宇沒有說話，只是，深邃的眸中，隱隱有些失望。
「絲毫也不可透露嗎？」
洛宇繼續問道。他素來冷靜，若是以往，見到浩瀚之眼這般回答，多半也就不會再問下去。然而，事關天武界的未來，也不由得他多盡一分努力。
「不可……」浩瀚之眼果決的回答，又繼續說道:「不過，未來已經不遠，所有的迷霧，終究會被你自己撥開……預先知道命運未必便是好事，只有去面對未知的將來，才能算是『生』。」
它的聲音雄渾而滄桑，如梵音臨世。
「多謝前輩賜教。」洛宇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當下不再多問，深邃的瞳孔，俯視著一片純白的雲端。
也許，生命的意義，便也正在於未知吧？正因為對於未來的一切並不知曉，生，才會有意義吧。
「半年不見，現在的你，已經具備了挑戰第五層的實力，快些去吧，末日就在不遠，莫要耽擱太多的時間。」浩瀚之眼緩緩說道，隨後，一如之前的所有挑戰者，漸漸淡化在了洛宇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