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誤會

吳諾最終慘敗在大貓漂亮的藍眼睛下，大貓心滿意足的吃了一條小魚，喝了一大碗鮮美的魚湯，最後舒服的躺在沙灘上，看著天空中一顆顆若隱若現的星子，一動也不想動。

吳諾將熬得無限接近乳白色的魚湯，盛進木頭碗里，用河沙滅了火堆，把皮鍋還給純人小崽子，然後端著魚湯跟懶洋洋的白，一塊去了大巫家。

大巫住在部落最中央的位置，他的房子也是石頭搭建的，比白家大得多，門口掛著一圈猙獰的野獸頭骨，無端端多了幾分威嚴肅穆。

門口懸挂著一張巨獸皮當做門帘，虛掩的門帘後面，火光混雜著藥草和一些複雜奇怪的味道一起傳出來。

白蹲在門旁邊，光聞著那股味道就磨磨蹭蹭不太想進去，又不想在吳諾面前露怯，胖乎乎的貓臉皺成一團，簡直糾結的不行。

吳諾想先敲門，可是獸皮做成的門根本敲不響，想在外面喊吧，又沒學過對應的辭彙，正糾結著不知道怎麼辦，門帘忽然打開了。

「大巫說有客人來了，果然如此。來自遠方的客人，請進。」水沙擁有大巫血統天賦，從天賦顯現的那天起，就被挑選出來一直侍奉在大巫身邊，一面照顧大巫的生活起居，一面向大巫學習各種知識。跟在見多識廣的大巫身邊，水沙比部落里的其他人更具智慧。

吳諾聽懂她的話以後，點點頭，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僅僅一下午的時間，吳諾能夠跟那些辭彙量本來就貧乏的小崽子們學會的辭彙實在是太有限，只能用母語道謝。

「『謝些』？很美妙的發音，這是你們部落的語言嗎？」水沙好奇道。

「是。」吳諾沒辦法跟她解釋自己真正的來歷，部落什麼的，確實是國家的前身。如果他告訴這裡的人，自己來自一個擁有十多億人口的超級大部落，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反應呢？這麼一想，吳諾莫名就覺得自己好像有底氣多了。民族自豪感什麼的，吳小諾今天才發現自己原來挺愛國噠。

「你能聽懂我們部落的語言？」水沙記得昨天下午的時候，這個小純人還完全聽不懂他們說話，而現在，才過一天而已，他竟然不見能聽懂，還能說上一些，學習領悟的能力簡直可怕。

「能懂……一部分……還要學。」吳諾被水沙驚訝中帶著敬畏的眼神，看得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還不清楚嗎？要是沒有系統輔（作）助（弊），沒個一年半載的，他恐怕根本聽不懂這裡的語言。也許他應該適當的藏一下拙，免得哪天牛皮吹破了。

吳諾正後知后覺的想著，大貓得意的搖著尾巴，分分鐘將他出賣得一乾二淨：「他不僅能聽懂部落語言，還能聽懂我們獸人的語言。」

「孩子，你也有大巫的血統天賦嗎？」房間里，傳來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

水沙連忙將吳諾迎了進去，白到底有些擔心他的小純人，咬咬牙，也跟著進了屋子。

大巫坐在房間中央的火堆旁，火堆上懸挂著一口漆黑的石鍋，鍋里漆黑的湯水翻滾，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草藥味。

白一嗅到那股可怕的藥味，條件反射就想往外跑，沒辦法，小時候被逮著強灌了太多巫葯，那些葯不僅又苦又澀又難喝，有時候喝下去以後比生病本身還難受，心理陰影面積頗大。

但是，不能跑。尤其是在小純人的面前。

白努力挺起胸膛，等吳諾坐在大巫身旁后，它才僵硬的蹲坐在吳諾身旁。

吳諾雖然能聽懂大巫的話，但是卻聽不懂他話里的含義，出於謹慎，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大巫，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白不會說謊，既然眼前這個小純人能夠聽懂獸人的天賦語言，那麼他毫無疑問是擁有大巫血統的。那麼現在問題就來了，一個年幼聰明的大巫候選人，除了出門歷練，他的族人不可能任由他遠離故土。但是，如果他是出門歷練的，那他的守護獸人又在哪裡呢？守護獸人是絕對不會離開大巫候選人寸步的，惟獨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死亡。

大巫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猜到真相了，他委婉的問道：「你還記得返回你們部落的路線嗎？」

吳諾做夢都想回去，哪怕仍然是做個成天跟城管軍團鬥智斗勇的小地攤販，也比在這個連衛生紙都沒有的原始世界不知好多少倍。想到衛生紙，吳諾感覺自己的屁屁還在隱隱作痛。

搖頭中，吳諾的臉上不自覺帶上了沮喪難過的神色。

於是，美麗的誤會就這麼形成了。

大巫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又進了一步，笑容格外和藹，「那你願意一直呆在我們部落，真正成為我們部落的人嗎？」

系統又不肯告訴他回地球的辦法，除了呆在這裡，吳諾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願意。」

「很好，你是個好孩子，以後就好好住在我們部落吧，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每個部落的大巫傳承都不一樣，惟獨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大巫傳承是各個部落的絕密，如果泄露給外人知道會遭到部落守護神的詛咒。

而大巫傳承，是指上一代大巫在將死之際，用秘法，將自己和先代大巫累積所有知識傳承給下一代繼承人。

眼下這個小純人，顯然還在歷練過程中，並未取得大巫傳承。

如此一來，如果他真的願意加入長河部落，也未嘗不能讓他成為大巫繼承人之一。

任何一個部落的大巫，都是能者居之。

如果他的預感沒有出錯，如果他沒有看走眼的話，也許這個孩子會讓長河部落變得非常不一樣。

大巫心裡的算盤打得叮噹響，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和藹。從小被他養大的白，簡直太熟悉他這種表情了——每次逮著他給他灌藥是都這樣！

大貓簡直條件反射的，在最短時間內找好了逃跑路線。

吳諾顯然還沒有這樣的警覺，他很感謝大巫的善意，點點頭，將盛著魚湯的木碗遞給大巫，長河部落的語言夾雜著母語，結結巴巴道：「這是，我熬的魚湯，請您，嘗一嘗。」

大巫聽懂了大半，笑著接過木碗，聞了聞，驚訝道：「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把魚湯熬得這麼香。」說完，他品嘗了一小口，味道出乎意料的鮮美。大巫年輕時去過很多地方，有些部落就是以捕魚為生，他們有秘法去除魚腥味，讓腥臭的魚變得異常美味。可惜這些秘法，他們並不外傳，大巫離開那些部落後，就再也沒吃過不帶腥味的魚。沒想到，白帶回來的小純人還有這麼一手。

吳諾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乖巧笑容：「如果您，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您做。」身為一個合格的小販，跟地頭蛇打好關係這種事兒，吳諾做得簡直不能更熟練了。

大巫正想找機會多跟吳諾接觸，於是笑道：「好，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水沙，我會讓她幫你。」

「嗯。」吳諾重重點了點頭，壓在心上的石頭，似乎也變得輕了一些。

很快，又有人陸續過來找大巫，或是看病或是說事情，吳諾待了一會兒，見白困得直打盹兒，胖腦袋一點一點的，便抱著白告辭離開了。

一出大巫的房子，白立馬滿血滿藍復活，從吳諾懷裡跳下來，昂著圓腦袋，邁著優雅的步伐，從容的跟在吳諾身邊。

「……所以，你剛才是裝的？」大貓不會是害怕大巫吧？

白的尾巴僵了僵，假裝沒聽到，繼續優雅邁步，步伐略快。

吳諾很不厚道的笑了笑，揭過這一頁，說：「我要去河邊洗澡，你要不要一起？」

走在前面的大貓，立刻掉轉頭來，想了想，低聲嗷嗚對吳諾說：「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跟我來。」這會兒河邊洗澡的人正多，小純人白白嫩嫩的，才不能讓那些傢伙看到！

白帶著吳諾跑了一處距離部落較遠的地方，周圍地勢平坦，銀色的月光下，墨綠色的草地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五顏六色的花朵帶著淡淡的香味隨風搖曳，河水波光粼粼，水上繚繞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饒是吳諾這麼不解風情的人，看到這等仙境般的美景，都忍不住呼吸一滯。

河水冰涼而不刺骨，吳諾水性頗好，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各種姿勢花樣輪換著來，介於少年和青年間纖韌有度的身姿不斷在水中沉浮進出，宛如一條優雅漂亮的大魚，直接把土包子·白看傻眼了。

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看到！

白甩著尾巴，惡狠狠的想。

游水什麼的，我也會！

大貓不甘示弱，在岸上一陣助跑后——

「砰——」

水花四濺，潑了吳諾一臉。

「臭貓，你一定是故意噠！」吳諾氣急，尾音有些變聲，「看我怎麼收拾你！」

大貓開啟天賦技能——狗刨式，在水裡游得賊快。吳諾跟他一個追一個跑，玩兒著玩兒著，徹底忘了初衷，最後靠在河邊泡在水裡，靜靜看著浩瀚星海。

地球，也許就在那漫天星辰的某一個角落裡吧。

看著在旁邊抖毛的大白貓，吳諾莫名的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找了一縷稀薄的安定感。

回到部落，部落外圍仍然燃著篝火，守夜的純人戰士，圍著篝火聊著天，聲音傳得老遠越發襯得部落靜謐寧和。

吳諾回到白家找了個地方，把濕漉漉的衣服晾起來，穿著小內內躺在床上，等白睡熟以後，召出系統，領取了『傳授垂釣』任務的獎勵。

手握300點積分，吳諾頗有底氣的點開自由交易區的門，眼前白光一閃——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