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兩頭不到岸5

「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好像無意間路過一般，法加爾出現在了樓梯口，他面帶微笑看着站在不遠處，因為他的出現而瞬間整個人僵立在原地的陸雲澤，臉上還有來不及掩飾的驚愕和恐慌，心裏很是愉悅。

「早、早啊！」

陸雲澤慌慌張張的打招呼道，然後拉着他的行李箱，想裝作若無其事般的從法加爾身邊經過。但顯然，已經看出他心思的法加爾不會讓他就這麼如願的，正要擦肩而過的時候，法加爾突然伸手攔了一下他，道：「你這是要出去嗎？」

陸雲澤乾巴巴的回道：「是啊，出去逛逛。」

「只是出去逛逛的話沒必要拿這麼大的箱子吧？」法加爾單純的提出自己的疑問，如他所料，經他這麼一問后，陸雲澤的表現就更不自然了。

出於職業習慣，他下意識的就觀察起對方不經意間透露出的身體語言來，只見陸雲澤目光躲閃，手不自然的揉捏衣角，說話也是斷斷續續有點前言不搭后語的樣子：「啊？這、這個啊……因為要幫朋友們帶點東西，嗯！就是這樣！要買的東西比較多……沒錯！因為要買的東西比較多，怕裝不完，所以就帶上個行李箱去了！」

法加爾狐疑道：「只是這樣嗎？」

陸雲澤頂着一頭冷汗，拚命點頭，好像覺得這樣就能增加自己的可信度，讓對方相信自己所說的理由一樣。

「不過也沒必要拿這麼大的箱子吧，這都能裝下一個人了。」說到這裏，法加爾又刻意的問了一句，「我說得沒錯吧？」

上一刻，面色還稍微好轉了的陸雲澤，隨着對方的一句好似有着弦外之音的疑問臉色瞬間大變。雖說有着鱗片的遮掩一般人恐怕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在受過專業訓練的警探眼中，其實還是有所區別的，因為在情緒發生急劇變化的時候，心臟多半不是驟然一縮就是跳得更快，血液的流動會使得鱗片的關澤度發生微小的變化，但相比起這個得學過專業課程才能看出對比的表現，比較容易看出的大概就是瞳孔的變化了。譬如此時，陸雲澤的瞳孔在他聽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驟然收縮到極致，以及那從鱗片底下冒出的冷汗，無一不顯示出，他現在正陷入急劇的驚恐之中。

「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法加爾明知故問道，不過那充滿著關切之意的表情，還真是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沒、沒什麼！」生怕會讓對方加強注意，陸雲澤不斷的重複道，「我真的什麼事也沒有！真的！大概只是昨天沒睡好而已！」

「是嗎……」法加爾好像勉強相信了他一樣，用囑咐的口吻說，「那你可要多注意一下啊，雖然是年輕人，但也要注重身體才行。」

看着對方因為覺得已經瞞過了他而鬆了一口氣，原本繃緊的身體肌肉也放鬆了下來，法加爾內心所想卻是與他表面所表現出的姿態呈現出完全相反的另一番模樣。

法加爾有個不大為人所知的惡趣味，他喜歡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讓這些犯罪分子以為能擺脫罪名的一刻，突然將結果扭轉！讓他們瞬間從希望跌落到絕望之中，只要一想到自己將這些犯罪分子玩弄於股掌之中，法加爾就感覺無比滿足。

就好像現在一樣，在對方以為自己順利通過，帶着他的行李準備繼續走的時候，他突然追加上一句：「你的箱子看起來也未免太重了吧！」然後在對方做出反應但根本沒來得及阻止他的時候，突然間的，一下子按開了行李箱的打開按鈕！

啊……你想掩飾的東西還是暴露出來了，法加爾帶着滿心的惡意，暢快的想，然後一邊欣賞著對方因再也無法掩蓋下去而再也不做掙扎，自暴自棄的模樣，一邊將目光轉到了行李箱上。

他看着從小物件間不小心露出的一部分肉色，伸手捉住了它的手臂把它從行李箱中拉了出來，同時不忘用一副逮到你的表情說：「請問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嗎？瑪莎拉先生。」

不對！好像不對！

但是，法加爾沒高興多久，因為在他把目標對象找出來后，他突然發現這個對象太過安靜了，完全不像是被他成功抓包后強行逮出來的人類啊！

這麼一想后，他立馬低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所逮到的那隻人類，然後，這下子到法加爾不好了。他手上捉住的根本不是他要捉的那隻人類，只不過是一隻以那隻人類為原型而做的高仿機械人而已！

糟糕！這下他是……被人擺了一道了！然後如同要印證他的猜測一樣，只見面前的陸雲澤突然間沒了剛才那畏畏縮縮的膽顫模樣，他疑惑的反問回來：「咦？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可惡啊！你這一臉純良的樣子是想裝給誰看啊！一直以來，在審訊過程中他都是作為控制局面者的姿態，把凡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但是這一次卻反過來了！

這麼一來，帶給法加爾的並不是什麼愉快的感受，他只有被愚弄了的憤怒！而陸雲澤現在不管做什麼，在法加爾眼中都彷彿帶上了嘲弄與挑釁。

在法加爾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其實他已經走進了死胡同里了，儘管這一次他實際上上對的，但難保下一次，他認定的嫌疑人是真的無辜的。而他一味堅持自己的主觀判斷，不願承認自己有錯的話，作為警探這可是致命的漏洞。

「你怎麼帶這個上街啊？」

不用別人說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假，強行做出和藹的表情來。

「因為他很喜歡這個玩具，所以我想給這個玩偶弄幾套衣服來給它打扮打扮。」說着，陸雲澤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有點扭捏的說，「因為感覺這玩偶就真的拿出去的話，有點難為情，所以我就乾脆把它放進行李箱裏了。」

你就裝吧！法加爾內心惡狠狠地想到，不過他的情緒控制得很好，就算此時心裏再不爽也沒表露出來，只是說話的語氣好像變得有點誇張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裏頭藏了只人類呢！」法加爾刻意強調了一下第二句話。

不過不知道陸雲澤是聽出了他的一起還是沒聽出，只見對方笑着說：「這怎麼可能！」

接着又滿臉認真的說：「那隻人類可是很精貴的！當初來的時候可是簽了協議，為了以防萬一，他可是不許離開研究所範圍的。」

「是這樣嗎……」法加爾強笑道。「那你總是外出，就不擔心留它一個在這裏會寂寞嗎？我聽人說人類可是相當認主的。」

對此陸雲澤表示：「這裏還有不少研究員會陪它玩的嘛，然後我回來后也會好好的陪它。」

好像確實沒任何問題，都是很中庸的回答，看着陸雲澤有模有樣的正經回答問題，而且也答案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就演演算法加爾認定他有問題，此時也一時間找不出破綻來。不過想想看對方在過去的視頻中所露出的馬腳，法加爾心裏就稍微好受了點。

就讓你再蹦躂上一陣好了，等他今天把視頻畫面給整理出來后……想到對方最後還是會落入他的手裏，法加爾就再度找到了滿足感。

不過說起來，這一次的嫌疑人可真夠狡猾的，如果不是因為兩份口供有出入，加上自己調查了一番對方，恐怕也會下意識的站在對方這邊，從而被他給矇騙過去。

可惜啊……最後還是被我捉住了那一絲破綻，法加爾的眼神暗了暗，心裏一邊當自己把對方揭露出來后對方可能的反應，一邊說：「看來它在這裏還過得挺好的，那它現在是待在房間里咯？」

「是的。」陸雲澤點頭說，「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就演演算法加爾心裏再不甘心，在證據整理好拿出來之前他也做不了什麼，只得先放陸雲澤一馬。

「祝你今天玩得愉快。」法加爾口不對心的表示。直到看着陸雲澤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以內后，他才疾步去到監控室，找到昨天認識的那個研究員。

而在順利走出研究院範圍后，陸雲澤才是真正的徹底放鬆下來，其實他遠沒剛才所表現的那麼淡定，他不敢說自己剛才其實差點就腳軟沒能撐住了。

其實法加爾的懷疑並沒有錯，他剛剛確實就是在協助魏鵬出逃。只不過法加爾沒找對地方，魏鵬並不是和陸雲澤一同行動的。

儘管是很老套的辦法，但事實證明方法還是有用的，只是看如何實踐罷了。此時的魏鵬，正藏身在一架私人飛行器的底部，隨着它走出了大門，仔細一看的話，就會見到他左手的手臂上纏了一圈紗布，看起來似乎是受傷了的樣子。

「那隻人類現在確實是在房間里嗎？」一見到那名研究員，法加爾就立馬捉住對方急切的問道。

研究員不明所以，抬頭看了下眼監控畫面，理所當然的回答：「是啊，還在床上睡覺。」

說完，法加爾隨着他的話看着監控畫面，果然床上有一塊拱了起來，只不過那隻人類被子蓋得嚴實，除了上面露出點頭髮外看不到模樣。

法加爾不死心，又問道：「除了這個外還有其它辦法能確定它的所在位置嗎？」

研究員想了想，很快就想起寵物晶片的存在，說：「還有體內的晶片能定位……探長！難不成你是在懷疑它要出逃嗎！」

不等法加爾回答，他又馬上說道：「這是不可能啦！且不說它要怎麼越過這裏的安防，就算它真的有這麼聰明能越過安防，但體內的晶片它是沒法取出的。那個晶片在寵物體內除了能定位外，最重要的就是能實時記錄身體狀況，所以他是無法取出，準確點說時，只要離開身體十秒，那麼錯誤數據馬上就會顯示出來，負責監測數據變化的那幾個人也肯定會發現。拋開這些不談，以人類的能力，離開了溫室以後，根本就無法在外面生存下去的！」

說完，為了證實他所說的，研究員打開記錄晶片數據的軟件，然後查看了一下所在位置：「你看！確實是在房間里沒錯吧！」

儘管如此，法加爾還是不願相信，陸雲澤的舉動真的只是出去買東西而已。

一定，一定有哪裏是不對勁的！法加爾堅定的認為。

不過他此時還沒想到陸雲澤會從此一去不回頭，只是想着既然現在沒讓你現形的話，等視頻整理出來后，有了實打實的證據，對方再怎麼想狡辯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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