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交易

當下我斷定這小孩肯定和林師傅有某種聯繫，也許我的評論，戳中了林師傅的傷疤。對於他這樣喜怒無常的人來說，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幹出來，所以只好做好防衛的準備。

「你再看看？」此刻林師傅開口說話，但聲音顯得陰陽怪氣，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個……」我當下斷定，我剛剛分析可能猜中了，但他讓我再次分析，肯定有別的目的，看他如此表現，定是很在意。而後我又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道：「這小孩，看起來極乖，面對病魔，卻還不失童真，可惜啊！」

「可惜什麼？」林師傅里忙問道眼中閃爍出一抹驚訝的神色。

「可惜，如此巧奪天工的作品，但依然有瑕疵。」我繼續說道。

「哪來的瑕疵？什麼地方有瑕疵？快說哪有瑕疵？」林師傅著急了起來，連問道。

「雖然把這個小孩塑造的淋漓盡致，但個人感覺如果他真的得到救助，恐怕也不會變成今時今日的蠟人了吧？」我當下斷定了一個結果。看著他如此著急，肯定是有某種聯繫，而且我猜這些蠟人也不是平白無故捏造出來的，而是有現實樣本，既然成了蠟人，恐怕真人早已經死去，而林師傅製作出來恐怕也是紀念過去的回憶。然者回憶是痛苦的，所以他對現實極為不滿，這也是對現實生活的一種控訴。

「你怎麼知道？」林師傅冷冷的眼神看著我，眼神更是刺骨的寒冷。

「這小孩那麼早就死了，我猜猜應該沒有得到救治吧？」我又說道。的確很多人死亡都是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而小孩已經身穿了手術服，很有可能送去醫院，因為其他什麼原因，比如交不起費用，而被醫院拒絕救治，所以小孩才死亡，由此看來這小孩蠟人是林師傅對現實狀態的一種不滿的控訴。

「快說你是誰？怎麼知道那麼多？」林師傅滿臉殺意。

我心中突然七上八下的，要是激怒了他真是不好，此刻我就算說什麼職業也不能說醫生，恐怕他已經恨透了醫生。

「我是一名警察。」我淡淡的說道。

「警察？警察這麼會來這裡？」林師傅反問道。

「我是來和你做一筆交易的。」我淡淡說道。

「你認為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林師傅眼中閃爍出一絲冷意。

「就憑我了解你的作品。」我淡淡的道。

「這裡沒有人了解我的作品，而你還真是第一個。」林師傅點了點頭，眼神之中露出了孤傲的冷意，那是一種高手寂寞的眼神。

「那你要怎麼個交易法？」林師傅再次問道。

「這些作品，雖然反應了人世百態，但其中也有缺陷，而這些缺陷，也正是你放不下，看不開，導致一直糾結在你心中的問題。」我回答道。其實我只是故弄玄虛，以前在警校的時候，學習過心理學的，像林師傅這樣怪異的人，並非是與生俱來，肯定是受到過某些刺激，才導致今時今日這幅摸樣，但看他把這些蠟人做出來展覽，而並非當成其他屍體，足以見得，這些蠟人是他心中的那些故事。

「那好，你且說說。」林師傅目光之中閃爍出一抹驚訝之色。

「但你要答應我。」我繼續說道。

「你是來調查這裡的吧？是讓我配合你？」林師傅冷冷一笑。

「林師傅真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我也微笑道。

「可以，只有你說的在理，我不僅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還會幫你。」林師傅立馬答應道。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製作蠟人已經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境界，可是每個人看了他的作品都說各種好，卻沒有人說不好的地方，對於一個高處不勝寒的人，內心孤僻的人，自是追求極致。

「那成交！」我說後走到第一尊蠟人面前說道：「此尊蠟人固然完美，美到極致的美人，恐怕你在製作她的時候，以現實人物為基礎，但很多是按照你心中思想的吧？」

「這倒是。」林師傅點頭道。

「既然是心中想的，雖然很仙氣，但缺乏一種神秘感，你可以以輕紗遮面，而且她手中空無一物，可以讓她弄一個在側耳傾聽的姿勢。」我分析道。

「為何要側耳傾聽的姿勢？」林師傅反問。

「因為側耳傾聽，讓觀者不知道她在聽什麼？所以不同人也會有不同見解，故此多了一份神秘。」我分析著。

「妙啊！真是妙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啊？」林師傅頓時拍著手掌，拍掌叫絕。

聞言我也淡淡一笑，其實我對蠟人藝術哪懂什麼啊？就是平日在書籍上或者電影上面看到的，蠟人不僅僅是要形態像，還有難做到的神態，要給觀者帶去反思的作用。

「這第二尊嘛，是一個老太太，雖然神態很傳神，刻畫也很好，但你這樣的設定，就感覺一個孤寡的老人，難免會讓人聯想到是一個性格暴戾的老歐，因為這個世界凡事都是有兩面，雖然他是孤寡老人很可憐，但大多數孤寡老人都是自身有很多原因，所以不受人待見。

但眉梢之間少了幾分慈祥，多些慈祥的話，會讓觀眾更有同情之心。」我繼續分析道。

「好像你小子說的在理啊。」林師傅看了看老人的臉頰，而後點了點頭道。

「至於這第三尊嘛，細節的地方，做到極致，但小孩陷入病魔，臉上還寫滿天真，這恐怕不是一個小孩吧？既然是小孩，他們不會像大人一樣有極強的偽裝能力，和忍受能力，痛了就哭，餓了就叫，這都很正常。應該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沒有得到良好的醫治。」我說道。此刻見到林師傅情緒開始波動起來。

「你什麼也不懂，為何要多加評論？」林師傅勃然大怒。

「你就恨透了醫生嗎？」我反問道。

「醫生，都是穿著白衣的狼，從來都是見死不救。」林師傅諷刺道。

「想必這是你的心結吧？這個小孩應該是你的孩子吧？得了病，進入醫院，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得到救治，我猜得對嗎？」我反問道。

「這些醫生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林師傅大罵起來。

「如今社會就是這樣，有錢能使鬼推磨，醫生也不例外，救助病人，那是他們的工作，但醫院不是開慈善的，人都有生老病死，生病了沒錢看病的事件，每天都在上演，醫院為何次次都要買單？」我反問道。

「看來你真是膚淺的人，什麼都是錢？」林師傅嘲諷道。

「起碼這個社會大多數都是這樣，做一件事情，就幾個目的，要麼是圖錢，要麼圖個愛好，要麼被人脅迫，而醫生也一樣，但長期當醫生難免會失去本職，所以都是為了錢而活，為了生活而生活。」我繼續反問道：「那你來這裡的目的，恐怕是第二種為了興趣愛好吧？因為你沉醉在蠟人的世界裡面，你可以塑造出各式各樣的蠟人，把你死去的親人朋友都可以弄出來，這隻能代表你很執著，很孤僻，不能釋懷過去，不能坦然面對現實罷了。」

「不要再說了。」林師傅勃然大怒。

「為何不說？從心理學來說，一個人會轉性子都有原因的，而你太沉醉於過去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第一尊是你的妻子，當然在你妻子本體上面，你做了極好的美化。之後你們有了小孩，因為沒錢就醫，所以死去，而後你性情大變，拋棄了你的母親和你的妻子，當你要回頭的時候，你才發現他們已然不在了。」我義憤填膺的說道。

「你是什麼人？怎麼什麼都知道？」林師傅臉皮都開始抽搐起來。

「我只是一個洞察能力很強，且學過心理學的警察，這三尊蠟人，他們告訴了我，你的過去。」我說道，而後來到其他蠟人面前打量了一番道：「恐怕這些蠟人，都是你的親朋好友，在你性情大變的時候，他們勸阻你，而後招來厄運吧？」

「你怎麼知道？」林師傅再次用兇悍的眼神看著我。

「因為我看到了他們身上的故事，這些蠟人身上也有故事，蠟人不同於死人，死人就是冷冰冰的屍體，而這些蠟人，你太過於追求完美，只要洞察能力強的人都會發現。」我繼續說道。說到這裡，我想起了以前宋老爺子給我說的，一具屍體一個故事，這也許是宋老爺子點醒了我這方面的技能。

「一個人，凡事不能看表面，你有今時今日的局面，你把他們的肖像給弄出來，你以為你是在懷念過去，哀悼他們在天之靈？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不珍惜？」我反問道。

「是啊，為何當初我不珍惜？哈哈哈」林師傅陷入痛苦之中，此刻他早已經是老淚縱橫，但還一個勁的笑不停。

「對不起，是我戳穿了你掩蓋的內心，你以為你這樣是在報復別人？報復社會？其實你是在報復你自己。」我繼續說道。

「對不起！」此刻林師傅跪在前三尊蠟人面前，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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