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矛盾
店鋪談的很順利,本周就簽了合同。
孫鵬這兩天中午休息的時候騎著車在附近轉了轉,發現背面有條街一溜都是汽配店,已經成了氣候,生意很好。他和幾家店主發了煙,聊了聊。這裡靠著國道下來的出口,有不少麵包車和跑貨的大車都固定過來整車。
他考慮了下,確定做中低檔的家常菜,除了周圍居民,希望到時候能把這些貨車司機引過來。
加上店面裝修、廚房設備和請人,前期總體投入25萬左右。
陳岩這幾天在為孫鵬的店辦環保證和工商證,中間找了幾個熟人幫忙。這麼一來,電視台里漸漸有了些八卦傳聞,關於她前後兩任對象。話傳到陳岩耳朵里的時候,有些字眼已經很難聽。
人言可畏,陳岩倒也不是完全不在乎。
當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外界的阻力會讓她難過、憤怒,甚至委屈,但同時,它們又會形成一股黑暗的助推力,就好像他們正相依為命地對抗著整個世界。
這天下班的時候陳岩在電梯里碰到了許久不見的錢文。
他穿著件深色的衝鋒衣,手裡拿著個相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緣故,整個人好像都瘦了點,精神了點。
錢文去了分站后,業績很好,可謂春風得意。
電梯里就他們兩個人,陳岩進去的時候沖他點了下頭,錢文也點點頭。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尷尬。
前幾天的時候,他們剛在微信上聯繫過。
他知道她把副市長名字打錯的事,給她發了條微信。很正常的同事語氣,教她怎麼處理。陳岩回了兩個字,謝謝。他也沒再回。
緩緩下了幾層后,錢文轉頭看她,開口問,「事情解決了?」
「嗯。」
「有什麼說法吧?」
「扣兩百塊錢。」
他點頭,「那還好。」
到了一樓,錢文的女朋友正坐在大廳里等他。她走過來,看了陳岩一眼,說了句「你好,」甜甜笑了下,拉住錢文的手,「我看她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叫什麼了……」
陳岩大方地說,「我是陳岩。」
「啊……對,陳岩姐姐,上次見過了。」
陳岩淡淡笑了下。
錢文笑著看看小女友,回頭朝陳岩道,「我們先走了。」
陳岩揮了下手。
天已經黑了,她去門衛處拿包裹。出來的時候發現那輛熟悉的黑色路虎正停在台門口。
已經很久沒看見孫鵬開這車。
走過去的時候怕車裡還有其他人,她想了想,還是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忽然,駕駛座上下來了個人。
下班高峰,街邊很吵。周思鴻一身高檔休閑裝,手插著兜里朝她走過來。
陳岩愣了下,掛了還沒通的電話。
孫鵬以前說過,周思鴻開不慣手動擋,基本不開這車,所以她完全沒想到車上是周思鴻。
「周總。」
「剛下班?」
「嗯,好久不見。」
「一個市裡的簽約儀式在你們台現場直播,我過來看看。」他打量了她一眼,「現在不負責我們公司業務了?」
陳岩很勉強的笑了下,「我們都是聽領導安排。」
她站在他對面,不自覺得抱著臂。
周思鴻看她嚴陣以待的樣子,露出了個很隨意的笑,抬手看看錶,「既然遇見了,一起吃個飯?」
她業務性地回答:「謝謝,不用客氣了。」
周思鴻定定看了她幾秒,點頭,「那好,先走了。」
他瀟洒地上車,在後視鏡里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露出個無所謂的笑。
他從來不缺女人,也沒迷戀過什麼女人。對於陳岩,僅僅是有個半信半疑的印象,想驗證下。
有過和她進一步發展的打算,但也都是臨時起意,試探了兩次,她態度很鮮明,他也就沒再進一步動作。坦白說,他不認為這是失敗,因為沒跟她較勁。身邊多的是鶯鶯燕燕,小明星都玩不過來,也不想跟她大費周章。
但她跟了孫鵬這事,讓他有點吃驚,覺得有那麼點意思。
他踩離合掛檔,心想,那就看看接下來有沒有意思。
陳岩頭腦空空的走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響起來。
「打我電話了?」孫鵬問。
「……等下來找你。」
「想吃什麼?我買點菜。」
陳岩停了下,看著馬路,認真想了想,「想不到。」
那邊輕聲笑了下,「先過來吧。」
陳岩到的時候,孫鵬已經燒好了三菜一湯。
孫飛今天在圖書館發生了件事。
他早上撿到了一個讀者的錢包,被人家好好表揚了一通,一整天都似懂非懂地,心情特別好。
晚上,光線柔和,一桌可口的菜,他們吃著飯,輕聲談笑。
吃完了飯,陳岩把碗筷收進廚房,擼起了袖子。剛打開水龍頭,孫鵬過來,拽出了她的手。
「過去看電視吧。」他弓著腰,擠了幾下洗潔精,一雙大手伸進池子里撈出個碟子,拿著抹布三五下就洗了。
陳岩看看他,站到旁邊,拿毛巾擦了擦*的手,「今天忙么?」
「還好。」
她默了下,「對了,找的廚師怎麼說?」
「已經定了。」
「我今天問了下,環保證估計是下個星期。」
陳岩忽然輕輕舒了口氣,偏過頭看著他,「擔心么?」
孫鵬手上沒停,淡淡回問,「擔心什麼?」
「賠了怎麼辦。」
最後一個碗洗好,他擦擦手,轉身,拉著她的手臂慢慢把她攏到自己面前,語氣半玩笑半認真,「真賠了你就走,怕什麼。」
陳岩靜了一下,淡淡問,「要是你死纏爛打呢?」
孫鵬嘴動了下,像是笑了,低低問,「那你說什麼辦?」
他眼睛漆黑,眼角延伸出淡淡的紋路,笑意靜下來,轉為深沉。
氣氛和他的眼神一起凝住了。
陳岩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的時候,他的唇壓下來,吻住了她。
一隻手固定著她的下顎,溫柔地吻了會兒,另一隻手不規矩地滑進她貼身的薄毛衣。冰涼的溫度激得陳岩躲了一下。
他沒停,轉個身把她壓到牆上。
這個吻很溫柔,也很綿長,一直吻到兩個人都呼吸不定,孫鵬才貼著她的鼻尖和她分開。
他把頭埋到她肩窩裡,粗糲的手掌不舍地在她背後來回摩挲。
陳岩抱著他的脖子,感受著他熱烘烘的氣息,身體麻麻痒痒,感覺特彆強烈。
這樣的刺激,孫鵬身體已然有了反應,但他知道她不喜歡這樣。因為孫飛的緣故,他們也從來沒在他家做過。
他悶聲說,「送你回去吧。」
陳岩抱著他沒應。
捧起她的臉,看著她明亮濕潤的雙眸,「嗯?」
陳岩忽然開始理解那些同居的情侶了。
今天是孫鵬在水站的最後一天,上午早早送完最後一批水,他跟老闆在裡間結賬。
出來的時候看見王福虎正皺著眉罵娘。
他老婆不舒服,去醫院看病了,叫他去陪,又走不開。他商量著讓孫鵬幫忙送一下區政府辦公室的水。
孫鵬沒多想,答應了。
天氣很冷,騎車更冷。他趕到區政府的時候,耳朵已經凍得發紅。在電梯里脫了手套,扛著水敲了一間半敞開的辦公室的門。
裡面的人正在談笑,直接叫他進。
他照常扛著水進去,不經意的一瞥,目光一頓,整個人愣住了。
屋子裡一共三個人。陳岩坐在大門側對面的沙發上,手裡拿著紙筆,腿上是話筒。她對面的人正在說話,旁邊坐著的人腳邊放著攝像機。
他們正在工作。
她偏著頭看著他,手中記錄的筆停下來,目光平靜冷淡,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正在說話的人看著她的反應不說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陳記者?」
陳岩轉過頭,笑了下,「不好意思,您剛剛說這次的活動……」
孫鵬把水扛到窗檯旁的水架上,拎著空桶走出去。
採訪結束后,陳岩和攝像師出來。
不遠處,孫鵬背對著門口站著,在等她。
陳岩讓攝像先上車。遠遠看著,他旁邊的摩托車上綁著六七個藍色的空桶。再旁邊有幾棵粗大的梧桐樹,冬天裡,樹上的很多枝椏都被截掉了,只剩被塗了一圈白色油漆的樹榦。她忽然覺得,這個背影就像她第一次見到的一樣,陌生、孤單、沉重。
剛剛,又或是當下,陳岩都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第一次,她覺得惶然。從小到大,她最害怕突然失序的事情。
孫鵬有所感應地回頭,陳岩正朝他走過來。她套著深色薄呢子外套,步伐洒脫,風吹得頭髮有點亂。
對視了接近一分鐘,他想過撒個謊把這個巧合糊弄過去,但最後還是直截了當地解釋:「不是刻意瞞你,臨時做的事,今天最後一天。」
陳岩很平靜,「不刻意瞞我,為什麼不說?」
孫鵬看著她,舔了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岩手機震起來,是攝像在催。
「還要回單位?」
「嗯。」
孫鵬看她反應,開始意識到問題比想象中嚴重。
越在意的事,她越會放心裡。
他說,「你先走吧,我晚上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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