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陪我

197.陪我

景硯的思緒還沉浸於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上,突聽得「咯吱」一聲,馬車停住了。

「怎麼了?」景硯低聲道。

駕車的申全在簾外悄聲回道:「是陛下……在後面!」

景硯詫異一瞬,不禁失笑。她就知道,這小冤家斷不會老老實實的在宮中等著,怕是在這裏守候了幾個時辰了吧?真難為她了。

「請她上來。」景硯吩咐道。

申全答應一聲,便跳下車去。

極快的,車簾一挑,現出了宇文睿俊秀的面孔來。

「硯兒……」她笑盈盈地瞧著景硯,眉眼之間漾滿了柔情蜜意。

景硯心尖兒一顫,只覺得那一聲似是直直徹入心底里,胸口間登時盪開了漣漪。

「傻立在那裏做什麼?」她嗔宇文睿這會子倒裝起矜持來了。

宇文睿早就等得心癢難耐了,就等她這一聲呢——

景硯眼前一花,轉眼間,身旁已經多了一個人。

猴兒急成這樣!景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瞥過臉去,生恐自己的面部表情泄露了心底的笑意。

宇文睿不以為意,景硯能主動邀她同乘,她就覺得極開心了。哪怕這一路都不搭理她呢!能近觀美人聊解相思之苦也是好的啊!

宇文睿有滋有味地打量著景硯的衣着:雖說是祭奠先人,但這純素色的衣裙裹在身上,襯得玲瓏身形越發顯得寂寥,看着也讓人心疼啊!

宇文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景硯腰間的衣料,明顯感到景硯的身體一僵,亦沒多想,只憐聲道:「就算是夏日裏天氣暑熱,郊外的風也比城裏大啊,穿這麼單薄,被風吹着了怎麼得了?」

這是兩個人三個月以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景硯的心思遠比宇文睿要敏感細膩。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腰肢上是曾經溫暖了自己無數次的熱度,景硯有些受不住,她不著痕迹地向車側挪了挪身子。

「郊外並沒有什麼大風,也挺熱的。」她輕聲道。

宇文睿「哦」了一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話題了,竟有些尷尬。

車輪「咯吱咯吱」地壓着青石板路,車外面有叫賣聲,有笑聲,還有小孩子的哭鬧聲,紛紛雜雜的,一派人間煙火。

車內卻異乎尋常的安靜。

撐了一會兒,景硯便有些撐不下去了。身側是真真切切的呼吸聲,狹小的車廂內氤氳著身邊人的獨有的味道,她有點兒心猿意馬。

「等了多久了?」她輕聲開口。

宇文睿沒料到她會突然說話,腦袋裏還在轉着找個什麼話題呢,被問得一愣。

景硯深深地看她一眼,「一直在宮外等來的?」

「啊!」宇文睿醒過神來,「沒多久。」

也就是兩三個時辰吧。她在心裏補上一句。

「嗯,」景硯抿了抿唇,「還記得裝扮了出來……」

宇文睿摸了摸自己腦袋上束髮的鎏金髮簪,露齒一笑:「如何,像男子嗎?」

景硯聞言,掩唇而笑,眸子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宇文睿胸前的平坦上。

宇文睿頗窘,抻了抻胸口下的衣料,像是在透氣似的。

「竇嬤嬤給弄的,悶得慌!」她小兒女嬌嗔般,向景硯控訴自己可憐的胸被如何「兇殘」地對待。

景硯看得失了神,恍然無覺地覆上了她落在胸下的手背,輕輕撫摸著,夢囈般:「別悶壞了它們……」

宇文睿難得地俏臉一紅,囁嚅著:「還……還成……」

景硯自覺忘情,忙抽回手,卻被宇文睿反手一把攥住了。

「硯兒!我好想你!」她猛然將景硯拉入懷中,所有積壓的情感都在剎那間爆發出來。

「我知道。」景硯語聲發顫,另一隻手緊緊地扯住宇文睿的另一側衣襟。

幾個月來的委屈、難過一股腦地湧上心頭,彷彿經歷了年深日久的長途跋涉,吃了那麼多的苦,所有的眼淚都被她死死地壓制着,直到終於能夠在這人的懷中盡興一哭,淚水決堤般洶湧。

「瞧你哭的,臉跟個花貓兒似的。」宇文睿心疼地捧著景硯的臉,拇指拂過她的面頰,試圖揩乾凈那些惱人的液體。

「你才花貓兒!」景硯哭着,仍努力地反駁。她才不是難看的花貓兒!

宇文睿笑着哄她,「好,好,你不是花貓兒……你是我的硯兒,全天下誰也沒有你漂亮的硯兒……」

景硯心中酸軟得近乎無力,淚水流得更厲害,把宇文睿的拇指肚都浸濕了。

宇文睿疼得慌,膩聲道:「原來,誇你漂亮你也哭啊?嗯,看來,非得做點兒什麼你才能不哭了……」

她說着,不等景硯反應,便湊得近而又近,唇瓣貼上景硯的眼瞼,先是蜻蜓點水般試探著碰了碰,然後伸出舌尖,點在景硯的眼輪——

一下,兩下,三下……

那些眼淚貼服地聚成小珠子,乖乖地集合在宇文睿的舌尖兒,然後聽話地被她吞下肚去。

此情此景之下,景硯哪還有半分心思哭?她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酥.軟,無一處不癢得難挨……每一個毛孔都像是又飢又渴的小獸,叫囂著、期待着宇文睿的撫.弄。

她的鼻息越來越重,噴打在宇文睿的耳畔,熏紅了宇文睿的耳朵、脖頸、面頰……宇文睿的整顆心都被她點燃了,忍不住唇順着景硯挺翹的鼻樑逡巡而下,眼看就要落在她的唇上。

「無憂!」景硯突然驚醒。

宇文睿正碰觸她碰觸得入迷,冷不防這一聲,猶呆愣愣的,恍然盯着近在眼前的景硯的臉。因為太近了,眼前只有一團模糊。

景硯輕輕推了推她,自己則向後撤,後背緊貼在車廂板壁上。

「硯兒……」宇文睿不甘心地動了動嘴唇。

景硯對她心有愧疚,抬掌摸着她的臉,柔著聲音道:「對不起,無憂,今天不能……今天是母親的……」

「我知道!」宇文睿一陣失落,傾身摟住了她,「我實在是太想你了……」

「我知道,」景硯摩挲着她的後背,「我都知道。」

宇文睿把景硯送到坤泰宮,其間,兩個人的手始終都沒鬆開過。

景硯要進內室更衣,宇文睿這才依依不捨地鬆了手,卻坐在椅子上,深情款款地凝著景硯,那架勢似在說:快去快回,我等你!

景硯挺無奈地看看她,知道攆是攆不走她的。何況,兩個人已經幾個月沒好好相處了,景硯也是捨不得的。

「你啊……」景硯認命地輕嘆一聲,轉身去了。

須臾歸來,她已經換了一條半舊的杏色長裙。

「好看!」宇文睿拄著下頜,興趣盎然地看着她。

景硯白她一眼:「半舊的裙子,哪裏好看了?」

「人好看,衣衫自然就好看了!」宇文睿回答得順風順水。

景硯心頭一喜。沒有人不喜歡被愛人誇讚。

「只是……」宇文睿話鋒一轉。

只是如何?景硯疑惑。

「只是再豐.滿些就更好了。」宇文睿眼中含笑。

「你……」景硯微慍,尤其是,她發現這冤家一雙眼睛居然肆無忌憚地在自己的胸口轉來轉去。

「前朝的奏摺,皇帝都批了嗎?」景硯黑了臉。

硯兒惱了……

宇文睿暗吐舌頭,討好地去拉景硯的小指,勾住,晃啊晃的:「昨日的批完了,今日的還沒呢!」

她拉長了聲音,膩著嗓子:「今日休沐嘛,群臣都不上朝,又沒什麼大事,硯兒捨得我還要用功嗎?」

景硯被她打敗,無語,確實也不忍心就此丟開她。只是,這小冤家屬於蹬鼻子上臉的那種,時不時的就得敲打敲打她,不然又要胡鬧些什麼來。

見景硯不惱了,宇文睿厚著麵皮挨挨蹭蹭上來,「硯兒祭奠母親,都不讓我一起去。」

景硯睨她道:「你是天子,母親是國公誥命,沒有你去祭奠她的道理。」

「怎麼沒有?」宇文睿理直氣壯道,「國禮是如此,可你既嫁與我,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啊!於私我自然該去祭拜她老人家……」

景硯拍開她纏膩的手指,嗔道:「胡說什麼呢!誰嫁與你了?」

幸好此時只有她二人獨處,不然宇文睿當着侍人說出這等話,景硯真覺得沒臉了。

「現在沒嫁,以後可以嫁我啊!現在嫁都成!我馬上命禮部去準備!」宇文睿興緻勃勃的。

「無憂,別鬧!」

「我沒鬧!」宇文睿把景硯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中,認真地看着她,「我當真想娶你,讓你做我的皇后!」

她認真的樣子,讓景硯心驚。

景硯的話語幾乎要衝口而出了,卻被她硬生生忍住,安撫宇文睿道:「先不說這個,你先乖乖地回寢殿去……」

「你攆我走!」不待她說完,宇文睿就不高興了。

景硯嘆道:「哪個說要攆你走了?」

「那你還……」

景硯溫言道:「你先回寢殿更衣,然後再來坤泰宮陪我用午膳,可好?」

宇文睿眼睛亮晶晶的,「當真?」

「自然當真。」景硯被她眸子中的光芒晃得眼花。

「然後呢?」宇文睿滿臉的期待。

景硯定定地看了她一瞬,方道:「今日是母親的冥誕,你若有心,用罷午膳,陪我為母親抄經祈福,可好?」

「嗯嗯!」宇文睿大點其頭。

景硯沖宇文睿笑得柔婉:「今晚,陪我在坤泰宮中,好嗎?」

宇文睿一怔,難以置信似的。

景硯面頰飛紅,怕宇文睿多想些不該想的,忙又補上一句:「你我好久沒在一處聊聊體己話了,你陪我,我有話要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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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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