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子非魚

聽到岳七秀問，小春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岳七秀也不催她，端過桌上還沒冷透的茶水灌了幾口下去，哭也是個力氣活兒啊！

小春想自己就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

「七秀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彆扭？」

岳七秀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暗道:「確實有些奇怪。」

小春不等她說，又自顧自的道:「以前的我多討厭覃師兄啊，總想着和他保持距離，不想牽扯太多。哪想現在是我求而不得。可也正是這樣，所以我才心太厚，奢求的也越多。卻原來世界上沒有這樣好的事，都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等等，你在說什麼呀？弄得我也一頭霧水了。好好說話，不許學那些讀書人。」

岳七秀連忙叫停，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小春了，說的都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小春哀怨的看她一眼，「我現在真正羨慕的人才是你啊七秀姐姐。不操心不着急，多好。」

岳七秀白了她一眼:「你焉知我不操心不着急了？各人有各人的無奈罷了。」

小春細細一想也覺得對，曾經聽諸葛錦說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恐怕現在自己就是別人眼中的那條魚了吧！

岳七秀再沒耐心，急急忙忙的催她:「好好說話了，不許再東拉西扯。」

小春很想說自己沒有扯什麼......

想了想才道:「可能等你婚禮一過，我就要跟我師姐他們一起去金陵了。」

岳七秀「哦」了一聲，不就是和小幽一起去金陵嗎，弄的這樣傷感......

「什麼？去金陵？你和小幽？」後知後覺的岳七秀這才抓住問題的關鍵。

小春卻平靜的點了點頭:「是呢，不想留在朝歌，這裏讓我靜不下心來。」

岳七秀這才好好的打量起小春來，這才來朝歌不過一個月，小春前後就變了一個人。莫非是遇到了什麼事？

「你好好跟我說，是不是覃孤磊欺負你了？」

不然怎麼會想要跟小幽離開，太不正常了。

小春現在已經麻木了，「其實他對我倒是很好，真的很好呢......只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他以後會娶的人不止我一個人呢，所以......」

岳七秀慢慢消化著小春說的話，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覃家兄弟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這在朝歌雖然不是什麼人盡皆知的事，但相熟的世家裏卻是明白的。嫡子難當啊！

岳七秀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春。她了解小春，知道她一定不會和別人一同分享一個男子的，哪怕那個男子掏心掏肺的對她好，不是專一的愛情她是不會稀罕的。

小春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只是作為最好的姐妹必須要跟她們說一聲的。

她握住岳七秀的手，笑道:「沒什麼的，不要為我難過。你以後可要好好的，管好你的夫君，可別讓他娶個小老婆進門。」

雖然最後一句是在打趣岳七秀，可岳七秀卻橫眉豎眼的叫道:「就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臭書生，他要是敢把別的女人娶進來膈應我，我非打死那對狗男女不可。對了，小春，小覃師兄他知道你的心思嗎？」

小春無奈的笑笑:「他知道呀！可是我也要走的，他留不住我。」

岳七秀適時的閉上了嘴，是啊，這個傢伙說一不二的，就像之前在峻極峰一樣，說走就走的性子。

小春也不是那種一直傷春悲秋的性子，說開了反而覺得暢快不少。就把話題引到了其他地方。

「今天你家有客人啊？我見前院忙進忙出的。」

岳七秀這才想起之前自己母親說的話來，不由得就紅了臉。

「還不是我將來那個書生夫君么，今天是來下定的。」說到這裏突然握住小春的肩膀，急道:「更可怕的是還有不到十天我就要嫁過去了，好可怕的感覺啊！小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小春被她一陣亂搖，好不容易從她手裏掙脫出來。拍拍她的背說:「遲早都要嫁人的啊，怕什麼呀？」

岳七秀卻哀嚎起來，「你不知道，方才我娘正在跟我說你洞房時的事，我已經不想成親了......」

婚前性知識么？卻是夠讓人難為情的，小春突然也有些同情起她來。想到之前自己的第一次就覺得不堪回首，衝口而出就是一句:「第一次好疼的......」

額......她說了什麼嘛？

岳七秀見鬼似的盯着她，半響才道:「我娘也這樣說，還叫我忍忍就好......話說，小春你怎麼知道呢？莫非......」

小春被拆穿也不惱，只是耳朵莫名的燙了起來。她大方的點頭道:「之前我被歹人綁了去，餵了淫穢的藥物，覃師兄為了救我，就......」

岳七秀卻如發現新大陸一般，上上下下的把小春看了一遍，喃喃自語:「難怪我總覺得你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原來是......咳咳，嗯，我是說你變好看了。一點也不像之前在峻極峰又黑又丑的，額，也不是丑，只是不出眾而已。」

小春抿嘴，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雖然自己以前算不得多美，但也不至於是又黑又丑吧？

岳七秀無視小春哀怨的眼神，急忙問道:「那除了疼還有其他的么？」

小春囧了，這讓她怎麼說啊，就算大家是從小到大玩的最好的姐妹，可是床第上的事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就說出來啊。

岳七秀當然也知道，可她就要嫁人了，現在正是心裏正焦躁的時候，哪裏管的到其他。

「啊呀，好小春，你就告訴我吧，你不知道好奇害死貓啊？你忍心看我在新婚之夜受苦嗎？」

小春見她苦苦哀求，咬了咬唇，湊近她的耳旁說了幾句。

岳七秀卻杏眼圓睜，嘴巴好半天都沒合上。她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位子，這可真是......她豁然站起身來。

「想必那端木聿也應該到了，小春，你陪我去前院看看，要是歪瓜裂棗我就算跟你逃婚一輩子也不嫁了。」

小春噗嗤一笑:「你就算想不嫁怕也由不得你呢，自古男女婚姻，哪一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就的，你能跑到哪裏去？」

岳七秀不理她，拉起小春的手，邊走邊說:「那也要先去看看，太丑了我才不想跟他做那種事。」

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妥，紅了臉卻又強自鎮定，看的小春是又佩服又羞赧。

這可真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岳七秀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猶自說道:「那可是要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若是小覃師兄長的不好，你能那麼從善如流的和他歡好么？」

小春呆住，在心裏把覃孤磊的樣子醜化許多，又想到自己要在他身下......啊停，小春甩甩腦袋，怎麼就被岳七秀的思維模式套住了呢？好吧，她承認，這確實是個看臉的世界。

兩人走了一陣，終於到了前院。

岳七秀藏在假山後往正廳里看，小春也跟着她一起看去。

就見佈置一新的正廳里，分主客坐了七人。坐在上首的是兩個年逾五十的老爺，看樣子是岳七秀的父親和她未來公公，兩個人都是一副五大三粗的粗壯模樣，五官倒是頗為周正，看的出來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左首的位子上坐了三位夫人，開頭的前兩人小春不認識，最後一人卻是岳七秀的母親三姨太。

右首的位置只坐了兩個年輕男子，有一人是覃孤磊，另外一人想必就是端木四公子端木聿了。

小春用手捅了捅岳七秀，笑道:「我瞧著倒是個十分好看的，斯斯文文的。」

岳七秀撇撇嘴，心裏卻不得不承認小春說的很對。

那人穿了一身天青色的直綴，淡藍色的外袍上秀了幾從修竹，就那樣靜靜地坐着卻顯出幾分溫潤的氣質來。臉如冠玉，頭髮一絲不苟的束在墨綠的的簪子裏，十分整齊。

單就外形上來看，和一旁的覃孤磊也差不多了多少，覃孤磊如果是松，端木聿就是竹，各有千秋。

岳七秀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嫁的人還算過的去。

兩人偷偷的往假山後走了幾步，這才敢大聲說話。

小春知道她此時心情正好，不免又打趣了幾句。

岳七秀正色道:「其實我更喜歡小覃師兄那樣的呢，身形高大讓人覺得安全不說，長的更是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對你真好！」

說完才知道說了錯話，本想是反擊小春幾句，沒想到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春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吧！你又怎麼知道那端木公子不是個心疼人的？」

岳七秀見她沒往心裏去，這才笑道:「是是是，你現在說的都對，我聽你的好了吧！」

小春也笑道:「看你這個樣子怕是立馬成親你也是願意的。」

岳七秀紅了臉，「只是他長的讓我不排斥而已。」

小春道:「是呢，只要不排斥總會慢慢喜歡上的。就算沒有感情的兩個人，成天累月的在一起也是會有感情的。七秀姐姐，你要幸福。」

岳七秀心想，自己一定會倖幸福福的。這應該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