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往與現在

第3章 過往與現在

以箏從宿舍樓下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宋茵背對着她靠在車旁邊玩手機,以箏三步兩步蹦過去,正要伸手拍她,宋茵背後就像是長眼睛了一樣,一把拍下以箏的手,調笑道:「怎麼還敢蹦躂,你肚子裏萬一有什麼了怎麼辦?」

以箏白了她一眼,飛快的鑽進車裏,打開冷氣,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心情輕鬆了許多。

宋茵從左邊鑽進來,系好安全帶后,繼續笑:「還不系安全帶,當心你兒子踹你啊。」

以箏覺得很無語,扭頭扣好安全帶,伸了個懶腰:「去哪兒吃飯啊,我快餓死了,早飯還沒吃。」

很久以來,她只有面對宋茵的時候,全身的戒備才會松下來,這種感覺哪怕是沈遇都無法給她,至少現在,他還給不了。

想到沈遇,她的表情便有些冷了下來,宋茵看了看她:「怎麼回事兒啊你這是,變臉變得四川臉譜似的,你們家那位今天又點你這炸-藥包兒了?」

以箏搖了搖頭,趕走突然湧上來的異樣感,拍了拍座位:「我要吃肉!」

「好嘞,等著。」宋茵笑了起來,打着方向盤拐出學校。

「你以後還會回學校么?想好以後做什麼工作了沒?」

以箏把自己縮進軟軟的車座里,冷氣開的有點大了,有點發冷:「恩……應該還有幾次吧,說不好。至於工作,可能會去研究院,你知道的,歷史是個大冷門,出路也不是很多。」

宋茵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車開了有一會兒,以箏有些昏昏欲睡,快睡着的時候,車速慢慢的降了下來,卻是停在了麥當勞的門口。

「堵車么?」她探頭,前面的路很暢通啊。

宋茵笑着看她:「不是要吃肉么?下來吧,姐姐帶你去吃肉。」

以箏滿臉黑線,磨磨蹭蹭的從車上下來:「姐姐誒,咱們兩個加起來都已經五十歲的人了你覺得額……吃麥當勞真的好么?」

「少廢話。」宋茵拍了拍她,「乖,去裏面等著,我去停車。」

以箏認命的點頭,走進去,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著宋茵回來好去點餐拿餐。

等了有一會兒,宋茵卻一直沒回來,以箏百無聊賴,盯着麥當勞里灰白色的燈罩發獃,旁邊有人走了過來,很熟悉的腳步聲,她幾乎是立刻便判斷了出來,但是以箏卻不敢回身,只盼着他沒有注意到自己。

那人似乎已經吃過飯了,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出去,期間沒有注意到以箏,不知為什麼,這讓她莫名的舒了口氣。

怎麼會那麼巧,來吃個麥當勞都能遇見,還是說,他幾乎每天都只吃這個?眉頭微微的鎖了起來,她怎麼會忘了,這個人生活不規律,除了收藏癖之外,還有三大喜好:牛奶、報紙、麥當勞。

沈遇一直覺得早上起來一杯牛奶是最好的飲食習慣,但是他拒絕喝西瓜汁,草莓汁等紅色的果汁,以箏猜測大概是職業病罷了。

報紙是牛奶的最好搭檔,沈遇曾經這樣向她描述,以箏不置可否,每天一杯牛奶加一份報紙,典型的老年生活,她只是二十四歲,還沒到要掉牙齒的年紀,這等生活方式,她確實不敢恭維。

至於麥當勞,沒有什麼原因,他就只是懶而已。

想到這裏,以箏嘴角微微揚起,正巧被走過來的宋茵看到:「笑什麼呢?看見男神啦?笑的分分鐘把人強了一樣。」

「說什麼呢。」以箏轉移話題,「去點餐吧,我只吃肉啊,其他的一律不要。」

「遵命!」宋茵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一溜小跑到收銀台那裏去點餐,哪裏有平日裏的熟女氣質。

以箏托著下巴擺弄手裏的餐巾紙,單手摺了幾下,折出來一朵百合花來,她把那朵紙花拿在手裏細細的摩挲了會兒,腦子卻是越發的空白了。

這花的摺疊方法,是曾經的一個人教給她的,那時的她多笨啊,連這麼小的東西都不會折。

宋茵很適時的走了過來,很敏銳的感覺到以箏的變化,但是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買到的東西擺在餐桌上,麥辣雞翅、脆香雞、卡羅比牛肉珍寶三角……一大堆的食物擺了一桌子。

以箏將手裏的紙巾花拆開來,自作輕鬆的拿起一隻雞翅,咬了一口,什麼味道都沒有吃出來。

宋茵將餐巾紙遞給她:「喂,想什麼吶?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沾上了。」

以箏隨意的抹了兩下,將紙巾扔進腳邊的垃圾桶里,托著下巴:「阿茵,你怎麼不結婚?」

宋茵眨了眨眼,笑了:「怎麼着,這火還想燒到我這兒來?」

說完,不等以箏說話,再次開口,卻很是正經:「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說沒玩夠,不想結婚什麼的都是假的,阿箏,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有時候也會想,我覺得我可能等不下去了,陸紹冰再不回來,我就不等了。」

陸紹冰是宋茵十五歲時愛上的第一個人,那是一場從開始就註定沒有結果的單相思。但是她還是異常執拗的堅持等下去,一等十幾年。

以箏有些心疼的握她的手:「那就不等了,你去找個男神嫁了,讓陸紹冰好看,讓他後悔自己錯過了一個多好的人。」

「哈哈,像你一樣么?」宋茵笑了起來,拍了拍以箏的手,笑的眼淚都要飈出來了。

找個男神嫁了,這是她們兩個之間經常調笑的事情,簡單來說,沈遇就是宋茵的男神,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重要的是人腦子好使,智商高,對下一代的基因很有利。

以箏嘆了口氣:「我突然有些後悔了,阿茵,我這婚是不是結的太過急躁了?」

「怎麼這麼說?」

「我覺得……」她頓了頓,喝了口水才繼續說下去,「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一直都是處於磨合期,但又總是喜歡觸及對方的底線,這樣的婚姻有意義么?。」

「其實,即使是有感情基礎的夫妻,在結婚以後也是要有磨合期的。總是會有磕磕碰碰,但是以箏,你覺不覺得是你的原因佔了大部分?」

「我的原因?」

秦以箏不明白,她有些迷茫,這一年來她自問是真的想要做一個好妻子的,但是他們之間終究還是有太多的問題夾雜中間。

這不是他們兩個第一次鬧彆扭了,如果沒有算錯的話,是第三次,結婚才不到一年,分居了三次,這對於任何一個新婚家庭來說都是很奇怪的。而這一次,是時間最長的一次。

記得第一次分開一周不到,沈遇打電話給她要求和好,態度強硬,以箏自然不肯,覺得他無理取鬧,也是那一次,他生病不肯說,要不是以箏回去拿換洗衣服,他差點就要把小感冒轉成肺炎。

第二次,他學聰明了,打着生病的旗號把以箏騙了回去。

而這一次,鬧得是最凶的,近三個月不再聯繫,以箏一度認為他們之間,這是要結束了。可是,依舊沒有,沈遇今天早上的電話讓她覺得他們之間的婚姻,似乎只能靠淡忘不愉快來維護,你不提,我不提,大家一起把它壓下去,然後等着它有一天,爆發。

既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為什麼還是選擇彼此折磨下去?這是宋茵問她的,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捨不得么?她不知道,但是當一個人在生活里成為習慣,是很難將其抹殺掉的。

沈遇是這樣,鄒晉亦是。

沈遇現在的定義是法定的丈夫,是名義上的愛人,雖然以箏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愛他,還只是一種習慣。

但是鄒晉,卻是曾經年少的共同見證人,他們在一起將近四年,沒有修成正果的原因卻是因為……鄒晉死了,氰~化鈉深度中毒,死在學校老舊的作廢的實驗室里。

那時候,她才大一,認識鄒晉的時候在很美好的十八歲,像很多落入俗套的電視劇情節一樣,他們兩個很相愛,那個時候的秦以箏曾經做過很多關於婚禮的夢,她一直認為在自己婚禮上,會為自己的無名指戴上婚戒的那個人,會是鄒晉。

現在想來,她卻是從來沒能在夢境裏,看見穿着新郎服的那個人的臉。一切都像是冥冥註定一樣,大四即將畢業那樣,她和鄒晉同時考研,鄒晉是化學系,她是歷史系,一文一理,在很多同學眼裏也是說不出的般配,四年的相濡以沫卻在一夜之間,全盤摧毀。

以箏甚至連絲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任憑命運將一個駐紮在她心裏那麼多年的人,生生挖去。

2013年1月28日晚上9點

當時的以箏和鄒晉坐在自習室里上自習,鄒晉接了一個電話,是他的室友打來的,就在那個電話之後,鄒晉決定要出去買夜宵,雖然按照習慣來說,他們兩個每天晚上都會吃些夜宵的,但是那天,以箏像是預感到會出些什麼事一樣,身體很不舒服,她本來是拒絕的,但是鄒晉還是去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鄒晉走了半個小時的時候,以箏還沒有注意到有什麼,但是當時間拉長到一個小時的時候,以箏開始覺得不對勁,她從自習室里出去的時候,外面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下雪,而且已經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接着,她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警笛的聲音,從遠方而來,虛無而縹緲,有人從她身邊跑過去,相互叫嚷着:「老實驗室里死人了,就在剛剛,好像是個大四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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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大人,何棄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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