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生無憂

第127章 一生無憂

周准貼在陶樂耳際,聲音很輕,輕到她以為,她根本沒聽見。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冷冷的溫度,很真實。她沒有做夢。心底無法抑制地升騰起股慌意。她探進去,手覆在他腰側,暖的。

出於本能。她回:「不要死。」

由她手肆意妄為,他低低一笑:「我早該死了,你別慌。沈舊時挺好的,徐子介也不錯。你更喜歡誰。就嫁給誰。」

她厭惡他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啃上他的嘴。她拼盡全力,而他沒有反應。到後來,她放棄了他心意已決,她根本決定不了。

一瞬之間,她腦子裏沒有恨,恨周准狠心,恨他對她不聞不問,恨……她只是慌,無窮無盡地慌,無窮無盡地怕……

「我愛你啊。」陶樂聲音嘶啞,搖頭時淚水滾滾,「周准,我不要嫁給別人……我要嫁給你。」

「我知道。」他大手抹去她的眼淚,「我知道。」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出現。但她清楚,周准說「死」,絕不是玩玩的。

身上的傷並沒有好,她連動一動都是疲累,發了瘋扯他衣服,啃咬他的肩膀。或許終於被她感染了,他要了她一次。溫柔的,輕緩的。

對於陶樂來說,是痛苦的。

她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哪怕最輕最輕。可她覺得她活着。

事後,她渾身發抖。他替她穿上衣服。在她耳邊低語:「你要聽話。」

「我不。」陶樂痛得意識昏迷,可依舊抗拒「周准死」。

或者她錯了,她不該來南城的,她應該留在B市的。什麼母親什麼周准,她不該奢望。如果奢望的代價,是毀滅……

強制灌輸后,周准離開醫院。走出醫院時,天色蒙蒙,約摸五六點的樣子。嗎廳帥巴。

周澤致電:「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我怕陸先生來我頂不住。」

「怕什麼,他要是發現了,你說我出去尋歡作樂了。因為他滿足不了我。」周准冷聲道,收線。不眠不休,趕到城西。

私闖民宅,對周准來說,輕而易舉。

不知不覺潛入周硯住處,那更是小事一樁。

周硯第一時間醒過來,懷裏的沈眉擰了擰眉頭,卻沒有醒過來。婚後,沈眉不像以前包裹重,在他的滋養下,她逐漸變成純粹幸福着的小女人。周硯起身,彎身,替她掖好被子,走到周准面前:「去客廳。」

周准熟門熟路到了吧枱,從酒杯架取下兩支酒杯,再就近取了瓶紅酒,斟酒。

「不怕我殺了你?」周硯多少聽聞點周準的事,已不如之前忌憚。

周準將酒杯遞給他,肆意而笑:「你非要我喊你寶貝提醒你往事?」

沉下臉色,周硯回:「如果是因為向春生,他永遠走不出監獄了。我不動手不是怕你,周准,我已經不是當初的周硯了。」

「當然。」周准抿酒,「你現在,是孩子的父親,是沈眉的丈夫,當然不是我的寶貝。何況,你從未是過。」

在他「死去」之前,他一直不甘心。周硯是周准唯一求之不得的,而且那個求,並非因為愛。因為周准想要毀滅周硯,可他失敗了。失敗了十多年。如今周硯穩居城西,妻兒在側,顯然十分幸福。

周准從來不想要幸福,他打小就覺得,幸福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哪怕真的摸得到,總有一天,會消失。

陸胤北讓朱醫生催眠他的記憶,結果失敗了。

朱醫生在療程開始之前,趁陸胤北處理轉移之事,諮詢過他意見。當時他還是餘款冬,他還滿心滿意陶樂。

他當然不願意抹去那段記憶,就算今生今世相見無期,留着記憶,總不至孤單到骨子裏。

朱醫生和周准達成協議,朱醫生不抹去周準的記憶,但周准必須表現得不記得了。因為朱醫生並不想惹禍上身。

當然,周准不願意認識陶樂,不僅僅是因為和朱醫生有口頭約定。

當周准完全擁有周準的記憶,就算他記得「餘款冬」,都完全改變性質。或者對他而言,所謂餘款冬的出現,更像是個笑話。在全心打壓沈淵和回活風光奕奕的周準的過程中,他都想抹去餘款冬的印記。

他明白陸胤北。

陸胤北千萬算計,目的都是得到他。

除夕,他去了寧鄉吻了陶樂。他在她耳邊,是說「餘款冬」想。可「餘款冬」,難道不是他嗎?

不是嗎。

他不想承認,可陶樂確實存在了。他曾經和陶樂發生的一切,並不是隨便能抹去的,比如孩子。當向春生之流試探他時,他並不想在乎,因為他是周准。

可他控制不住。

他內心深處,願意去為了陶樂好。他不在乎陶樂,陶樂以後可以安寧。他不相信幸福,所以他並不想和陶樂在一起。但他不希望陶樂死。

重新回到周準的生活,生生死死,爾虞我詐,好好壞壞,都不過如此。真正讓他選擇死這條路,是因為陶樂的終身不孕。

曾經為周准犧牲的人太多,哪怕喪命。可周准從來不放在心上,他當然希望,他和告知沈舊時那樣,陶樂為他擋槍,沒了孩子、永遠沒了孩子、甚至要精神分裂,他不介意。

可他該死的介意。

介意到,他竟然要求他這輩子最為咬牙切齒的周硯。

「什麼事。」周硯清楚,他和周准,絕不是閑來無事喝喝酒談談心,哪怕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和你談場生意。」周准擱下酒杯,輕輕旋杯底,「籌碼是城東。」

周硯回:「我覬覦城東,的確。但現在,家庭對我更重要。」

周准輕笑:「周硯,我曾經覺得你很傻。可現在,我不自覺,比你更傻。我不能控制我的思維,周硯,說真的,我不想活了。你的心愿,很快就要達成了,只要你願意和我談這筆生意。」

不太相信,再想起之前關於周準的風言風語,他又信了:「你說。」

周准見周硯鬆口,露出真實的笑容:「有我從中作梗,你得到城東,不會太困難。損失當然要有,但我知道你眼光肯定長遠。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像保護沈眉那樣,保陶樂一生無憂。」

「陶樂?」周硯傾吐這兩個字,頗是疑惑。

「是,陶樂。」周准料定周硯不熟知陶樂,「和沈舊時正在鬧緋聞的陶樂。不管她嫁給誰她去了哪裏,你都要兌現承諾。我知道你恨我,要將我千刀萬剮。可我更清楚,你周准重信義。我還你整個南城,你給我一個無憂的陶樂。」

大致明白周准怎麼了。

周硯和周准到底不一樣,可曾經,也一樣過。周硯在遇到沈眉以前,也不是家庭為重的男人。甚至他活着的動力,就是手刃周准。可現在,他已然能心平氣和地與周准談條件。

「你為什麼不自己保護?」周硯疑惑。

周准一笑,絕望而詭異,糜艷而美麗。

「我死,你才痛快不是嗎?而且,我是代價之一。」

******

半個月後。

陶樂傷養得差不多,沈舊時全權處理她出院事宜。時間過去,所有的風浪都要歇一歇。許意杞和沈舊時婚約徹底取消,許意杞成為沈松澗的乾女兒,一時間在圈子裏被熱議。而陶樂,雖在病中,關於她和沈舊時好事將近的報道卻一篇接連一篇。

在沈舊時看護的空檔,許意杞匆匆看過她,付了錢也謝過。許意杞說,以後她要留在沈舊時身邊還是離開,都是自由的。

她當然想要離開。

可周准要她留在沈家,而且她還沒有見過、真正見過拋棄她的母親。

她很矛盾。

自周准那晚出現之後,她時時刻刻關注周準的消息,沒有死訊。倒是活動頻頻,她心下疑惑,籠罩渾身的陰霾卻揮之不去。

那不是夢。

她身體住着兩個小人,一個告訴她:陶樂,快點回B市吧,趁你還沒丟命。

另一個:陶樂,留下吧。現在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別再失去周准了……別再了。

哪怕是滿手血腥的周准嗎?

捫心自問,她越來越少去追責他的往事,她自私地、自私地只想和他在一起。躺下半個月,擔心他的死,使得她到底沒有走偏,沒有變成精神病人。

夜深人靜,她自會夢到孩子。

她一次次去問醫生,醫生一次次跟她說虛妄的謊言。

聽多了,她也麻木了,不想聽了。

「陶樂,去我家,行嗎?」沈舊時處理好公事,回到病房,見她整理好行李坐在床上發獃,出聲詢問。

「啊?」陶樂尚未回神,有點不在狀態。

沈舊時耐心很好:「沈姨想要見你,我父親也想見見你。現在整個南城,都知道,我為了你和許意杞取消婚約,你還想耍賴?」沈舊時並不在意婚姻,他不是多喜歡陶樂,而是享受陶樂逐漸變好的過程。

而且他覺得,陶樂和沈家,似乎有點淵源。他想要確認,必須深入。

他不介意娶誰,陶樂和許意杞,是一樣的。或者陶樂,能讓他多點歡樂。而他父親,神奇地從武斷扼殺到全程支持,不值得去探究、去證實嗎?

「噢……」陶樂道,「我租的公寓到期了,我現在確實無處可去。我暫住你家,應該沒關係吧?」

「如果你願意,一家人就不要說兩家話了。」沈舊時輕笑,「拿走吧,行李沈紳會來提走的。」

陶樂問:「你真的不要沈約了?」沈約確實面癱,看不起她,但他也是為了救她被向春生打中右腿的。

情不自禁,沈舊時伸手,想要撫平陶樂眉間的褶皺。陶樂條件反射一躲,沈舊時略微尷尬,收回手:「沈約受傷了,不在我身邊他可以更安全。而且我給他的補貼足夠他半生無憂。」

見他尷尬縮回手,陶樂臉色漲紅,忽然很不好意思:「沈舊時,其實我……我……」陶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她清楚得很,沈舊時什麼都知道。因此,如今沈舊時的寬容、體貼,讓她無以承受。

他微笑:「我知道,你慢慢來,不用急。不管你喜歡我是真是假,我期待你喜歡我甚至嫁給我。」

「嗯。」陶樂有點走神了,「在此之前,我想去個地方,你可以先忙。我認得沈家,我可以自己去。」

沈舊時不是強人所難的性子,不假思索:「那也可以。」

沈舊時不放心,把沈紳留給她。沈紳太有本事把自己隱形,陶樂還有點為沈約的事遺憾,並不多言,自顧自走着。

她去的是孤兒院。

她失去了孩子,心底總惦念孩子。她或者想,在孤兒院領養個孩子,或者僅僅是從孩子們身上汲取些溫暖。

對着孩子唱走調的歌時,她禁不住淚流滿面。

面前的小男孩伸出肉嘟嘟的小短手,擦拭她的眼淚:「姐姐,你怎麼哭了呀?」

她眼前一片霧海,抓住柔軟的小手:「既明,你真乖。」

小男孩慌了,掙脫:「姐姐,我不是既明,我是小智!」

忽而醒了,陶樂鬆開小智,大拇指滑過眼眶,抹走眼淚。她深深吸一口氣:「小智,不好意思,既明是姐姐的孩子,一時激動了。」

小智還小,情緒來去如風,他頓時笑得眼睛眯成縫,露出小虎牙:「那姐姐,既明是不是和小智一樣可愛?」

再次崩潰,陶樂在哭泣中勉強回答:「是,一樣可愛……」

待了整個下午,在每個孩子身上,她都能看到皎皎或者既明的影子。她在自虐,但也能從未聊以自慰。她真的很難受,難受失去孩子,難受終身不孕。

出了孤兒院,沈紳候在一側,站如松木。除了長得不一樣,沈紳和沈約,可以說是同一個人。

坐在車上,陶樂游神,電話響起。

竟是徐子介。她住院期間,舒心慰問過,不過舒心現在肚子快七個月,她的父親和男朋友都挺緊張,不讓她走動,舒心再擔心,都只能言語上安慰。陶樂沒告訴舒心她不能再生育,舒心反倒高興陶樂又能攀上沈舊時這高枝。舒心至今不知道徐子介對陶樂的感情,不然肯定叨叨念徐子介和沈舊時的優劣。

而徐子介,她來南城一個多月,都沒有聯繫過她。

她也沒想去聯繫他,因為會尷尬。

現在看到徐子介的名字,她些微犯怵。她最好,徐子介告訴她,他已經找到對象了,她可以放心滾回來工作了。

猶豫再三,手機屏幕閃爍不定。在沈紳疑慮回頭之前,陶樂接聽:「老闆。」

「陶樂,你TM還記得我是你老闆啊!許意杞的案子結束了,你再不回來上班,你是不想幹了嗎?」

陶樂:「……」

徐子介眼觀南城風景:「給你個機會贖罪,我現在站在南城高鐵站,你來見我。」

「啊?」陶樂震驚,他直接追過來了?

不管如何,她打給沈舊時說明情況,先要伺候好頂頭上司。陶樂心裏清楚,她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南城的,她終歸要回B市的。她現在恨沈佳音,縱然有一天她可能理解了沈佳音,她也不會離開B市,離開她爹。

她需要工作,在徐子介威脅她時,她滿腦子都是這個。

沈紳送到。

徐子介對木頭人沈紳很反感,問陶樂:「這又是誰?」

陶樂不多做解釋,隨手拽徐子介進最近的飯店:「老闆你肯定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是單獨的包廂。

點完餐,徐子介環顧四周:「你倒是豪氣,許意杞給你很多錢,還是即將成為沈家少奶奶讓你出手如此闊綽?」

「老闆。」陶樂不喜歡徐子介輕慢的諷刺。

徐子介臉色更不好:「我叫徐子介。」

「徐子介,我情況真的很不好,我跟你解釋不清其實也沒必要解釋。但我真的需要工作,我流產了,你當再給我兩個月的產假好不好?兩個月以後,我肯定回到工作室,好好工作。」

一分價錢一分服務。

陶樂話語剛落,服務生就進來,擺桌各種。

徐子介毫不顧忌有人在:「陶樂,你現在和沈舊時,TM怎麼回事?你當初拒絕我,是你愛周准。行,你愛。可現在呢?既然是生意,生意成功了,你為什麼還不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流產了?我以為我會不知道你被確診終身不孕!你以為我不知道沈佳音是你的生母嗎!陶樂,我遠比你想像地要愛你。你當初聽我的,嫁給我,待在我身邊,難道不好嗎?你現在遭的罪,不是你選的嗎?就算你現在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你還是要選擇在南城嗎?」

徐子介原本想冷靜,但不由自主拔高音調,怒氣上涌。他不過出了個差,陶樂就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急巴巴趕過來,真不是想看陶樂繼續執迷不悔的。

「你怎麼……」陶樂震驚,徐子介居然全都知道!包括她才知道,關於她母親的秘密!

肝火旺盛,徐子介喝了一大口水,平靜了會。菜上了,服務員退出去,兩個人誰都沒有興緻動筷。

「我怎麼都知道?」徐子介平靜了會,「因為我要娶你不是開玩笑。我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你留在沈舊時身邊,多半為了周准。你如今這般境地,他依然對你不聞不問,你為什麼還要堅持?」

陶樂反而更清楚:「老闆,我拒絕你一次又一次,你為什麼要堅持?」

徐子介語塞,已經料到陶樂會拿他的回答噎自己了。

陶樂柔柔一笑:「因為你愛我,可是我也愛周准啊。老闆,你是知道的,餘款冬出現在我生命里,逐漸佔據了我整個靈魂。我以為我只愛餘款冬,可現在我明白,我愛的是他,全部的他。是,我活該,我沒了孩子。可我不想離開周准,他之前告訴我他要死了。我現在很慌,我不知道該做點什麼,也不想我現在一走了之。然後突然有一天,看到一條消息,周准死了。老闆,不,徐子介,我求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你越這樣,我越覺得,我可以去死了。我什麼都做不好,還要傷害你……」

「你全部的真心話?」徐子介自詡有金剛心,這次,忽然痛了。他無法抑制的,痛。

「全部的。」陶樂道,「你每為我做一次事,我負疚感就要深一層。老闆,你我都清楚,除了我和你在一起,什麼道歉都無用。可我根本做不到,的確,我和沈舊時最多逢場作戲,我不會跟沈舊時在一起的。我和誰都不會在一起,除了周准。」

徐子介忽然笑了:「陶樂,你知不知道,你擰巴的時候,我特別喜歡。沒臉沒皮的事做多了,我都要失去知覺了。行了,這次之後,我每次想要對你做點什麼,都會提前提醒自己『徐子介,你TM要點臉』。」

「老闆,你並不是不要臉。」陶樂趕緊說。

你只是和我一樣,愛錯了人。

錯愛錯愛,終歸是愛。

「別的不說了,你既然不願意跟我走,我白跑一趟,你請我吃頓大餐也應該。」徐子介道,「吃飯,不是產假嗎,多吃點。」

「噢。」陶樂應道,終究食之無味。

徐子介以為,這次陶樂會動容吧。可她實在擰巴,擰巴透了頂。徐子介知道陶樂難過,難過周準的市,難過孩子的事。可他做什麼,都無用。一如陶樂所說,她只會多點負疚感。何必呢?

好聚好散?

徐子介猛地覺得諷刺:聚過嗎?

徐子介帶不走陶樂,不願意在南城多呆一秒鐘,立刻買了票回B市。臨走之前,他凝望風中凌亂的陶樂,終究逾矩,扯她進懷。

陶樂反抗,徐子介大力抵制,下巴蹭在她發頂:「別動,我才不是為了吃頓飯。你讓我抱一會,你TM說兩個月,誰知道你兩個月後是死是活呢。」

原本挺感動的,一聽這話,陶樂哭笑不得:「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把她推開,徐子介低頭,在璀璨的燈火里,看到陶樂眼裏隱隱的淚光。他俯身,輕輕撫過她的臉蛋,不顧她躲閃,幾乎強勢:「我不就是嗎?」

陶樂彆扭:「你走吧。」她腦子裏,還是刻毒、涼薄的老闆比較鮮活,有威懾力。

徐子介不再唧唧歪歪捨不得,像是在下決心,收回手,折身遠去。

沒機會多惆悵,沈紳走到跟前,送她去沈家。

已經很晚了,沈舊時等在客廳,其他人都不見蹤影。陶樂本就不着急見沈佳音,越要見到,她心思越複雜。沈舊時在沈紳的幫助下上了樓,之後,他裝作無事,領她去了房間,諸多叮囑,很是細心。

「沈舊時。」沈舊時要出門時,陶樂忽然喊住他。

沈舊時轉身,望向她:「嗯?」

「我喜歡你,是騙你的。我拿了許意杞的錢,要你和她取消婚約。你們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你也別再找她麻煩。至於你,我不希望你期待我喜歡你。」受了徐子介影響,她不想惹上情債了。她什麼都不好,現在,她連一點點可能都要扼殺。

意外陶樂如此坦誠,沈舊時略略思索:「好。」

沈舊時關上門后,陶樂躺回床上,有點暈暈乎乎:沈舊時知道了真相,為什麼不把她掃地出門?

或者沈舊時,也是有目的的?

如此一想,她倒是暢快了很多。

時候不早,她卻毫無睡意。

正思量去洗澡,有人敲門。

「誰?」陶樂問。

沈佳音醞釀,終是開口:「我是你沈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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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錯愛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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