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相繼渡劫

此時時間過得格外漫長，耳邊的雷劫落下暴起的滔天巨響，讓幾人心一縮再縮。終於等到第六道雷劫劈過，舒輕淺已經毫無反應了，玲瓏也沒了聲，搖搖晃晃的懸在舒輕淺頭頂，勉力護著她。

最後一道雷劫醞釀了許久，那噼里啪啦之聲在翻騰不休的烏黑雲層中回蕩不絕，最終一道遠比之前更為恐怖的金色雷劫已經隱隱成形。

夏心妍和文蘊兒臉色發白，急聲道：「墨珺（墨姐姐），怎麼辦？！」

墨珺沉默不語，可身上氣息卻無比低沉，怕也是忍耐到了極致。就在那最後一道雷落下時，墨珺似乎終於尋到了機會，抬腳就出現在舒輕淺身邊，俯身抱住她，將玲瓏也拽進懷中。

那道雷劫直直落在墨珺背上，她臉色發白，雙腿一彎直直跪了下去，嘴角也溢出絲血跡。此時是舒輕淺渡劫她突然插手本就是十分兇險，一不小心天道就會降下天罰，因此墨珺強行壓制了境界到洞虛之境，扛下這一道雷。

夏心妍和文蘊兒頓時驚呼一聲。夏心妍忍不住哽咽道：「你們兩個真是夠了，難道非要一個人來一次么？當初淺淺差點沒命，你也胡來！」

墨珺卻是沒時間回答，趕緊給舒輕淺餵了許多靈丹，又將紫血神藤的生命靈汁灌了下去。立刻將她和玲瓏扔回琅琊玉。就在一人一塔消失后，墨珺上空居然也聚起劫雲，這氣勢已經不是方才舒輕淺的可以比擬的！

夏心妍這下簡直快瘋了，文蘊兒失聲道：「墨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墨珺臉色卻很是平靜，淡淡道：「你們別急，只是引發雷劫，提前渡劫了，你們退開些，免得傷了你們。」

夏心妍無法，只好帶著文蘊兒趕緊後退數十丈，遠遠沖墨珺喊道：「那你能撐住么？」

墨珺點了點頭，她靜靜站在劫雲下，一派淡然，比之看著舒輕淺渡劫輕鬆了許多。她身上靈力暴漲，凝集成一團靈球將她裹在其中，隨後盤腿坐了下來。

夏心妍和文蘊兒死死盯著場內的那團白影，緊張得不行，片刻后第一道雷劫落下。這是兩人第一次見到渡劫之境的雷劫，那如巨龍般金色雷劫呼嘯而下，震得整個渡劫之地顫動不已！哪怕是這裡遍布陣法，場地內依舊一片狼藉，只能看到漫天殘碎的沙礫煙塵，已然看不清墨珺的身形，這般威力讓兩人心驚膽戰！

剛剛才為舒輕淺提心弔膽，現在又為墨珺心憂如焚，兩人只覺得一顆心都快停頓了。耳邊傳來的驚天動地的雷劫爆炸之聲，既然兩人驚懼又讓她們感到安慰，雷劫繼續至少說明渡劫還未失敗。

待到一切歸於沉寂之後，夏心妍發現她緊緊握住了文蘊兒的手，而兩人手心早就滿是冷汗了。兩人在原地僵了一會兒，對視一眼迅速衝進陣法，墨珺此時仍然保持盤坐的姿態，只是渾身焦黑，整個身子殘缺不堪，看得夏心妍和文蘊兒忍不住眼睛發紅。她們都不曉得墨珺這個樣子還能不能活下去，手裡拿著靈丹卻不知道該怎麼餵給她。

就在兩人急得手足無措時，墨珺突然動了一下，接著絲絲縷縷靈氣開始在她身上遊走縈繞，冰藍色的靈氣猶如絲線快速修補著她殘損的身子，文蘊兒驚喜的話都說不順了，「心妍，你……你快看！」

夏心妍也是笑得欣喜非常，「我就知道這妖孽不可能栽在這裡。」

兩人退後小心守著墨珺，估摸一炷香時間，墨珺身上一層焦炭陡然炸開，同時周圍一片混沌。半晌后，她已然換了一身衣服走了出來，雖然臉色有些發白，可是整個人氣質更加出塵，猶如天邊冷月，冷光融融，單單立在那，無需多餘的動作，已經讓人無法折服。

「妖孽，你沒事了么？」

「無事，你們回來的可順利？」

「嗯，出去后蘊兒就醒了。你那些族人也幾乎都回來了，雖然凄慘了些，卻也都活著。」

墨珺瞥了她一眼，「是么？只是不知道有多凄慘，比之我見你時如何？」

夏心妍：「……」

文蘊兒當然知道當時她兩在大漠中倉皇逃命被風沙侵襲的狼狽樣，整個人灰頭土臉，衣衫破損不堪。被墨姐姐看到這等凄慘模樣，估計按照心妍那等愛惜容貌形象的性子，怕是不堪回首。看到她明艷的臉上那又恨又窘的模樣，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夏心妍一臉憤憤：「哼，當然比我慘，不過比你方才那團碳樣好多了，那才真叫慘絕人寰，都沒人樣了！」

墨珺嘴角抽了抽，「我去看看輕淺，這些混元丹你們吃了，可以鞏固你們的境界，蘊兒到了分神期，也該替她的劍融魂了。」

夏心妍點了點頭，心裡暗喜總算搬回一局，讓妖孽終於無話可說了。於是也不繼續挖苦，立刻帶著文蘊兒回去準備替她融魂的材料。

墨珺隨即進了琅琊玉，舒輕淺還在床上躺著沒醒，玲瓏也沒了動靜，寂靜地縮在琅琊手中。琅琊見墨珺進來，終於舒了口氣，「你還好吧？」

「我無事，輕淺和玲瓏怎樣？」她坐在床旁輕輕替舒輕淺順了下額際的髮絲。

「沒事，小傢伙體質被你養得極好，靈力原本也十分充沛，不過幸好最後你替她擋了一道雷，不然怕是會損了道基。現在她只是還不能適應境界陡然提升，睡一會兒就好了。至於玲瓏，她皮糙肉厚，被劈了這麼幾下，再加上小傢伙實力提升許多，她估計能化形了。」

墨珺看她一臉嫌棄地看著手心裡的小塔，動作卻是十足小心，眼裡也按耐不住欣喜之色，知她對玲瓏很是愛護，只是在那彆扭罷了，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這次玲瓏算是幫了大忙，若能成功化形，那也是件喜事。你好好守著她，那些靈器你可以選一些讓她煉化，定能助她化形。」

琅琊臉上的欣喜一閃而過，卻立刻掩去了，嘴裡卻依舊不善：「這個笨東西算是走了大運，一次就可以化為人形，哪像我當初一個人拼死拼活的，真是傻塔有傻福。」

看著墨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小臉一紅，卻強撐著道：「那我帶她去了。」立刻消失無影無蹤。

墨珺搖了搖頭，轉身看著睡得安穩的舒輕淺，嘴角的笑意卻是淡了下去，她伸手輕輕在她臉上滑動，描摹著她精緻溫婉的輪廓，眼裡有些愧疚也有些疼惜。若不是自己太過著急，這次也不會差點出事，雖然最後安然無恙，可是她還是有些后怕。

她怔怔地看著她，思緒卻有些發散。安逸了兩年多，這次墨淵開始動作怕是已然有了準備，一旦開始必然要有一個結局。可是她卻沒有絕對的信心能應付過去，當年墨天已然半步跨入大乘期，最終都只能與墨淵同歸於盡。而如今自己才渡劫之境，墨淵雖然實力可能受損，而她身後也有了無盡海域，可她也沒辦法讓無盡海域的人去同墨淵拚命。即使她有意想離開這裡，可自己身為墨家子孫，她卻有責任守住它。那麼到了最後她該如何給舒輕淺一個安穩的生活。腦海不禁回蕩起起當初她和琅琊的對話。

「墨家之人具都痴情，卻沒有一人能夠善終，墨珺，你合該察覺到的。」

「為什麼？」

「當年墨淵與主人同歸於盡，死前以靈魂為契立下詛咒，主人後世血脈，一生痴心，一生難守，不得善終！我終於明白，為何我只能看著他們一個個萬劫不復。靈魂不滅，詛咒不消，墨淵一直都活著，只是可恨我想起來的太晚！」

想到這，墨珺垂下眸子看著舒輕淺，喃喃低語：「不得善終。」一向深邃淡然的眸子此時有些恍惚。

「墨珺，你怎麼了？」耳邊突然響起舒輕淺的聲音，她頓時收回了心神，勾起嘴角。

「醒了？」

舒輕淺點點頭，看她眼裡又恢復了平靜，彷彿那一瞬間的恍惚無奈只是她初醒時的錯覺，可她直覺告訴她，她並沒有看錯。

「墨珺，墨長老他們這麼急著尋你，可是出了什麼事？你方才，神色不好。」

墨珺理了理她的衣服，看著她眼裡的擔憂，低聲道：「魔族，在流觴城出現了。」

舒輕淺放在床上的手微微一緊，「墨淵開始動作了？」

墨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依舊替她束好腰帶。手普一離開，舒輕淺就抱住了她。

「墨珺，你在擔心么？」她兩臉埋在她脖子里，聲音也變得悶悶的。

墨珺拍了拍她的背，「他確實是個厲害的對手。」

「嗯，可是你也很厲害，他不過是仗著活得比你久來欺負你罷了。我還是那句話，無論怎樣，你讓我陪你一起承擔，還有，無論局面多麼糟糕，不要離開我，也不要留我一個人，所有的你都可以食言，唯獨這個，絕對不可以！」舒輕淺有些些心慌，當年墨天與墨淵的結局讓她很是害怕，她絕對不想墨珺成為第二個墨天。

墨珺被她抱住，兩人貼在一起，她能清晰察覺到她心跳的變化，感知到她心裡的恐懼。她摸摸她的頭髮，「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賴么？我之前就說過了，我不會離開你，無論過程如何，我保證，結果我定會在你身邊。」輕淺，哪怕這真是我們的命，我也不想認命，不想認命！

她睫毛輕顫，閉了閉眼，將所有的複雜情緒全部淹沒其中，再次睜開眼已然恢復以往淡然的模樣。

舒輕淺聽了她的保證，稍稍寬慰了些，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這才滿意地離開她的懷抱。卻不料對上了墨珺帶著戲謔的眸子。她臉有些紅，囁嚅道：「作甚麼這樣看著我？」

墨珺湊過去在也她身上嗅了嗅，「每次我都發現你很喜歡做這個動作，像個狗崽似得，我到想問你，你嗅什麼呢？」

舒輕淺被她問的燥的慌，「哪有，我，我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沒嗅什麼？」

「是么？為何一靠近我，你就有這個動作，難不成我身上有什麼異味，惹你不舒服？」她微微斂眉，偏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似乎很疑惑。

舒輕淺心裡暗翻白眼，紅著臉掰過她的腦袋，索性湊上去又嗅了嗅，「你別裝了，我就是覺得你香得緊，這才聞了聞，你待怎樣？」語氣到是有點氣勢，只是那遊離的目光，發紅的臉蛋卻有些可愛。

墨珺噗嗤笑了出來，「我哪敢把你怎麼樣，最多聞聞回來，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很香。」說著又在她身上嗅了嗅，惹得舒輕淺笑了起來，將她推開。

「別鬧了，我渡劫后可發生了什麼事？玲瓏怎樣了？」

「沒事，它到是獲益匪淺，應該是要化行了。而且托你的福，我也順利渡劫了。」

舒輕淺一驚，「你渡劫了？是不是很兇險？！」

「傻姑娘，我都在這和你說話了，你還緊張什麼？」

「我，我不是著急么？不過你渡劫為何說是托我的福？」

墨珺笑得不懷好意，她探頭親了親她的唇，曖昧道：「你曉得的。」

舒輕淺見她如此表情，頓時想到那要命的雙修，這下實在掌不住，推開墨珺一把跑了，「我，我去看看心妍和蘊兒，兩年沒見了，我想得緊。」

墨珺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起身也跟著出去了。

彼時夏心妍見到舒輕淺，頓時迎了上來，「淺淺，你可算醒了。怎樣，兩年不見，你是不是想我想得要命？」

「姑娘，我認識你么？何以一上來就如此熱情。」舒輕淺故作疑惑，上下打量著她，這模樣好似真不識得她。隨即對著文蘊兒笑得很是清雅，抱住了滿臉笑意的文蘊兒：「蘊兒，好久未見了，到是越來越漂亮了。」

頓時把夏心妍那句，「你被雷劈傻了？」這句話噎了會去。

「舒姐姐，我和心妍都很想你們，可你一回來就差點嚇死我們了。」

「我才不想她呢，和她家那位一樣，都是壞東西！」夏心妍一雙桃花眼挑得老高，氣沖沖道。

「不好意思，惹你們擔心了。夏大小姐，我真是想死你了，你就別和我計較了。」舒輕淺見到兩人心裡甚為開心，眼見夏心妍那模樣，連忙好笑地說道。

夏心妍這才哼了哼，滿臉興奮地拉著舒輕淺說著她們兩年來的輝煌事迹，再次向舒輕淺展現了她那富有技巧的講說能力，果真是生動形象，刺激非常。

舒輕淺到是捧場，聽的分外認真，只是抽空看了看文蘊兒，笑得有些同情。

文蘊兒在一旁看著她像個賣弄的孩子般炫耀她的經歷，眉眼間染上了笑意。這兩年她們過得實在不算安逸，一路上也是幾經波折，屢次遇險。雖然此時的她有些張揚得意，可在墨家秘境，她從未恣意妄為，反而無比謹慎嚴肅，處處替她著想。關鍵時刻總能想出辦法帶著她們脫離險境，因此族內很多弟子與夏心妍關係都很好。文蘊兒一直覺得，認真起來的夏心妍，那時候自有一種讓人折服的魅力，即使她胡鬧，也讓她覺得舒適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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