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場劍舞
言舜和言昇融警惕地看著門口，表情有些搞笑。
而舒輕涵則見一身白衣的女子，裹挾一身寒氣，踏了進來！來人一身白色銀紋薄衫，腰間束著白玉腰帶，垂著一枚玉墜，隨著她走動，紅色的流蘇晃蕩著，十分顯眼。一張臉仿若冰雪雕琢，一分不多一分少不恰到好處。黛眉秀美，眸色是純正的墨色，顯得幽深內斂，舉手投足間難掩風華！
舒輕涵不由讚歎，這該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了，雖然看起來很冷。想到舒輕淺的反應，頓時一驚，這不會是她妹……妹夫吧？
那白衣女子站定冷冷看著言家父子，「不潔之身，愚鈍無知，還要感恩戴德？」
言家父子只覺心臟都僵住了，渾身冰冷，半天說不出話，不同的是言舜是被墨珺氣勢壓得，言昇融是嚇得。
墨珺語氣里不帶一絲情緒，彷彿機械地重複一般。舒輕淺卻知道她已是怒極了。想著她今日精神不好，不願她再動怒傷神，趕緊走過去，安撫她。
舒輕涵想拉住她，畢竟墨珺現在氣勢很恐怖。不過卻沒成功，她小心看著她過去，然後居然拉住了墨珺的手，低聲道：「你睡醒了？我吃得還沒來得及做呢？」
舒輕涵眯眼看著，果然墨珺抽出了手，搖搖頭示意無妨，然後卻低低道：「我手冰得很。」
舒輕涵笑了笑，毫無疑問是她妹夫了，可這實在不是秀恩愛的時候啊。
言昇融看她進來的那一刻就僵住了，隨後墨珺不帶感情的的問話更是讓他入墜冰窟。原本他還帶著絲希冀，希望墨珺只是恰好在舒家，此時只是替他們出頭，可親眼看到傳聞中對誰都冷淡的女人，拒絕舒輕淺牽她手的原因竟然是，她手冰！而且聲音雖然依舊冷淡，卻能聽出裡面的體貼和溫柔。
他頓時蒙了，無盡海域的少主居然就是他口中認為的低賤的下界之人！腦子混沌間明白過來，墨珺失蹤百餘年居然是同舒玄凌掉到一個地界去了。他方才居然逼著舒家將舒輕淺嫁給他兒子！
墨珺看著他臉色不斷變幻著，卻不理會他。心裡怒氣被舒輕淺安撫了下去，卻不代表她會就此算了！她見舒輕淺帶著笑意非將她手握著，只好微微運轉了靈力，讓冰冷的手暖和一些。
舒輕淺明顯感覺到女人這體貼的動作，心裡暖得不行，若非當著眾人面，她差點忍不住想親親她。
墨珺任舒輕淺站在一旁，對著雖然有些恐懼，但是仍是一臉憤憤的言舜寡淡道：「今晨我方才警告過你，不要動舒家，更別想染指於她，看來你是無動於衷了？」
言舜此時還不知道她是何人，作為言家少家主他仍是覺得沒人敢真得傷她，語氣很是不屑，「你算什麼東西，敢如此口出……」
言昇融聽了頓時又急又怒，看著還在出言不遜的兒子，一掌狠狠揮了過去，直接將他甩在一旁。言舜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爹，卻聽他怒吼道：「你個畜生，竟然敢瞞著我，讓我做下這等錯事！如今還敢出言不遜，你給我閉嘴！」
舒輕涵兩人人並不知道墨珺的身份，看到言昇融的行為頓時又驚訝又鄙視。分明自己也是無恥之徒，現在怕了居然將事情怪到了兒子身上，這種人簡直是無可救藥！
「爹，我……」
「住嘴！你可知道眼前這是何人？這是無盡海域的少主！你這逆子，有眼無珠，還不快給我向墨少主跪下認錯！」言昇融心裡慌得不行，當初三家聯手，言家差點也參與了，後來三族覆滅言家膽戰心驚，更是下令但凡與無盡海域交惡者一律逐出言家！他雖是家主，可那些老傢伙若知曉了，自己一樣會是棄子！哪怕墨珺殺了他父子二人，他們也不敢吭聲。眼下他絕對不能姑息他的兒子。
言舜雖然眼高於頂，囂張慣了，可卻也是知道無盡海域。當年十五歲的墨珺帶著無盡海域那些瘋子，一路打進流觴城，以一方勢力單挑當時排名第二，第三的閆家，水家，甚至連流觴城的霸主流觴宗也沒放過。最後兩年內滅了三族，讓流觴城的勢力重新洗牌。雖然不知道百年前年玉家不要命襲擊墨珺后，如何倖存的，可卻也是再沒出現在城內。他頓時身子發涼，當即癱成一團，顫作一團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對上無盡海域，言家不敢保他！
墨珺卻是眼裡閃過一絲嘲諷，「你兒子有錯，那你又如何？方才那些話可是出自你口，聲聲辱罵侮辱我妻子的可是你？甚至想著強逼她……」那個嫁字讓墨珺如何不願說出來，冷冷覷了呆跪在地上的言舜，直接將他拎了過來。「我說過，想玩要看你有沒有命，膽敢逼她，你卻也不用想著有人嫁你了！」話落言舜頓時慘叫起來，墨珺手中的冰冷靈力頓時直接將言舜廢了，扔在一旁！
言昇融眼看著自家獨子被廢了子孫根，痛叫聲：「舜兒！」心裡疼的厲害卻是不敢出手相救，頭上冷汗直冒。「墨少主恕罪，我實在不知曉她是你……你的夫人，否則怎麼也不敢如此辱及尊夫人啊！」
「不敢？倘若我不是墨珺，沒有無盡海域這後台，當真只是下界一個修真之人。那我今日是不是要眼睜睜看著你，打壓舒家，詆毀我們的感情，甚至強奪我妻子！」墨珺抬眸看著他，話語越發強硬。
言昇融心裡由恐生怒，心知今日不能善了，壓抑道：「那你想怎樣？」
墨珺鬆開舒輕淺的手，踏前幾步，「我並不喜歡壓迫別人，可你如此對待我的女人，我若就此作罷，我也就枉為人了。所以，既然你選擇這條路，就一路走到黑吧！殺人者，人恆殺之。欺人者，同樣如此，你們喜歡欺辱他們，那也嘗嘗只能被欺辱的滋味吧。」
舒輕淺看著她清冷雅緻的模樣，聽著她嘴裡說的「我的女人」心裡甜蜜到極致，眉眼間都是愛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舒輕涵幾人此時都淪為背景，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這墨珺實在是給他們長臉。
言昇融咬著牙，「墨少主當真要如此么？」
墨珺冷笑一聲：「不然呢？我夫人雖說我臉皮厚，卻比不上兩位無恥齷蹉。既不能將你們侮辱回去，也不可能將你兒子的妻子搶強娶回來。可我是個公平的人，你既然妄圖奪走我的珍寶，那就用你們最珍視的，來還吧！」話音普落，墨珺一腳將半死的言舜踢出了大堂。
舒家幾人俱都暗自抿嘴忍笑，這墨少主卻是性情中人，說話冷冰冰卻是腹黑的很，打擊對手弄得跟表白似得，弄得他家淺兒都快撐不住了。舒輕淺這感覺又甜又羞，這墨珺真是什麼話都說，兩人打趣的話她居然也能說得面不改色，哪有人直接承認自己臉皮厚的。
言昇融眼裡最終迸出一股狠意，抬手朝墨珺攻去。既然逃不掉，那就拉無盡海域少主陪葬！
墨珺將舒輕淺推到一旁，手中靈力輕揚繞了一個弧度將他右手繞住，隨即好像黏在了一起，兩人迅速退出屋外。
「還是外面寬敞些。」墨珺放開他，淡聲道。手中冰魂已然祭出。
言昇融頓時見狀祭出一把青龍刀，低吼一聲沖了過去。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屋裡幾人見狀全都跟了出來，舒輕淺站在旁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只剩兩道殘影的人。紫靈月裳等人聽到動靜也都趕了過來，卻是無人有心思去講明事實，具都看著兩個人的戰爭！
舒輕淺勉強能分辨出墨珺的身影，卻不知道具體招式如何，心裡急得不行，忍不住道：「爺爺，墨珺怎麼樣？」
舒逍嘴角帶著笑意，「很不錯，很不錯，她在劍道上的領悟簡直讓人嘆為觀止，在下界呆了百餘年竟然絲毫不落下乘，無盡海域的少主果然是天縱奇才個！好，好！」
舒輕淺聽到這裡頓時鬆了口氣，看著天上刀光劍影，澎湃的靈力急速撞擊，帶著整個地面震顫不休。最後她才看清一束冰藍色劍影陡然在天空凝集而起，帶著莫可阻擋之勢劃開風起雲湧的天際，猛然落下！她認出來這是墨天劍決的第八式，看來那個言昇融也是個厲害角色，頓時心裡又擰了起來。
舒逍在一旁看得分明，言昇融實力比墨珺強了近兩個小階，他身為家主自然實力不差，卻沒想到竟然也到了渡劫初階！看來他故意壓制了實力！
兩人實力都是突破了一個境界，對於天道法則的領悟都非同一般，強者過招時最後都會帶上天道自然法則，因此所引起的場景更是驚心動魄。若非墨珺一直有意無意的護著舒家大堂這片地域，恐怕早就被毀於一旦了。
隨著兩人不斷過招，靈力損耗越發嚴重，速度也慢了下來，舒輕淺終於看清墨珺的狀況，她身上沾了不少血跡，看起來有些嚇人。舒輕淺臉色慘白，想叫她卻又不敢，只能死死的捏著手心。而言昇融，他髮髻散亂，身上都是血口子，左邊臂膀都能見到骨頭，眼角也被拉開一條長長的血痕，舒輕淺只是瞥了一眼，最後全神貫注看著墨珺。
兩人再次猛拼了一次，帶起的刀劍爭鳴聲讓人頭暈腦脹。墨珺喘了口氣，似乎察覺到舒輕淺的眼光，手裡冰魂挽起漫天劍氣，她朝舒輕淺笑了笑，隨即猛然將其拋散出去，整個人也化為一道劍影隨之射了出去。
舒輕涵獃獃看著，輕嘆一聲：「驚才絕艷，風華無雙！」
舒凈看著眼裡具是嚮往與戰意，「這人劍法已然出神入化！」
言昇融此時被團團劍影包圍，左支右絀，也是紅了眼，一連劈出三刀，化解了大部分劍氣，隨即避無可避，撞上了已然刺向面門的墨珺，他橫刀相攔，墨珺的冰魂直接點在刀身上，激起兩道光芒，僵持不下。
底下人都看得心驚膽戰，一瞬間連時間都靜止了！突然咔擦一聲細響，在沉默中顯得異常清晰，舒輕淺定睛一看，言昇融的刀，裂了！
一些細碎的裂痕開始在刀身上擴散，越發明顯，彷彿一張網，將言昇融的心緊緊捆住，越勒越緊！他眸子赤紅，瞳孔微縮，嘴角卻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
底下幾人具都發覺不對勁，也顧不了墨珺之前的意思，舒逍，舒玄凌，紫靈，舒凈全部沖了上去，每人同時架住了一把陌刀，眼前四個人赫然是言家最厲害的王牌暗衛中的上四衛！也難怪，言昇融這人怎麼會輕易和兒子進舒家，他之前怕是一直有恃無恐，舒家絕對沒膽子殺他，卻沒想到遇到了墨珺。
舒輕淺被沈陌婉壓住，沒能衝過去，卻是嚇出一身冷汗。那四個人速度好快，若非那一絲殺氣，恐怕她一點都察覺不到。突然舒輕淺一僵，殺氣？怎麼可能連她都能察覺到殺氣！思緒至此她已然彈開了沈陌婉，清喝一聲，整個人速度快到了極致，貼在了墨珺身後。
「淺兒！」，「墨珺！」底下剩下的幾人俱都驚呼！空中激戰的四人陡然也料到不妙！舒逍心裡大驚，暗衛統領！隨即一股帶著十足血煞之氣的赤紅劍影迎頭朝舒輕淺兩人劈下！
幾人猛然逼開對手，拚命往回趕，卻只能見那劍落下！底下幾人頓時手腳冰涼！
不過想象中的血肉橫飛場景並未出現，只聽得嗡的一聲響，劍下赫然爆出一道猛烈的金光，言昇融笑容僵在唇邊，手中刀赫然炸成碎片，墨珺那把劍毫不遲疑的刺進他胸口，冰冷霸道的冰息頓時竄入他四肢百骸，將他狠狠甩了下去。隨即反身抱住了背後的舒輕淺，低聲道：「你又不乖，萬一玲瓏犯蠢了，那該怎麼辦？」說話間兩人一青一冰藍兩道劍氣朝一片虛空中揮去，一個一身灰衣的男子陡然竄了出來！
舒輕淺笑了笑，還未出聲玲瓏就嚷了起來：「才沒有，玲瓏反應很快的，沒傷到主人。舊主人不能這樣打擊玲瓏！」卻被一隻手憑空拉走了。
舒家幾位看到舒輕淺無事，而玲瓏塔居然出現，頓時驚喜不已，轉而專心對付上四衛。
墨珺瞥了眼站在面前的言家暗衛統領，那人看起來其貌不揚，渾身氣息毫不外露，怎麼都看不出來是經歷過無數廝殺的人。心裡暗嘆，果然很適合做影子，寂然無聲，悄然無息。
那統領眼見他失手了，眼神微不可見的晃了晃，隨即猶如一潭死水，再無半分漣漪，倏然消失不見。
舒輕淺心裡一沉，她感覺不到半分氣息了。墨珺卻是勾了勾唇，背靠著舒輕淺，淡然低語：「輕淺，不知你練劍時，有沒有在東水涯走過那水……面？」，「水」字未落下墨珺猛然一側挑開刺向舒輕淺的劍，語調絲毫不變的說完了話。
舒輕淺雖沒察覺到那劍如何刺過來的，心裡卻未有慌亂，因為她身後靠著得就是她的天，有她在，她從不必擔憂。她心思玲瓏，立刻瞭然，嘴唇微挑：「你曉得的，你教的，我怎會忘！」話語間兩人動作配合的很是默契，同時架住那神出鬼沒的赤劍。
偏頭對視一眼，從對方眸中清晰看到了自己，會心一笑，下一個瞬間，一人擋劍，一人猛然攻其下盤！哪怕那劍恰恰停在自己后心半寸之處，也悠然自若，彷彿此刻她們只是在進行一場劍舞，而不是遊走與生死之間。
接連三次暗襲俱都被人擋住，兩人的表現更使灰衣人第一次感到有些煩躁。不再隱藏形跡，他長劍抖動氣勢如虹，開始猛攻那個才到分神之境的女子。
可是他發現，這兩個人之間極為默契，無論他如何出招，那個青衣女子總能配合白衣女子的動作，在白衣女子護住她時猛然反攻。她境界不高，可在劍道上卻是格外驚人。
通常修真之人是全心提升境界，在以靈力彌補招式上的缺陷。畢竟劍道上，大乘者所需要的天賦與道運更是苛刻。修行之人可以隨意控制靈力的流轉，仿若與自己一體，可是若劍心不夠，領悟不足，持劍者無法與劍融一體，兩者之間的那一絲隔閡，就會讓他在劍道上止步不前。
可舒輕淺年紀雖小，可身邊一直有一位對劍格外精通的墨珺，這十餘年墨珺幾乎是傾囊相授，加上她心思通靈，道心堅定，已然觸及到劍道一角，雖然比起墨珺還差了些，卻也是修真者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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