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於雲家

第三章 關於雲家

第三章關於雲家

雲家的宅子位於老城區,雲老爺子是個會享受的人,自家的宅子以前是法租界,後來被雲老爺子看中買了下來,門口的大門原本是一個歐式的拱門,因為雲老爺子喜歡綠植,所以門前種了一株葡萄,這麼多年下來竟然剛好繞住了拱門,老遠就能看到那棵葡萄拱門,綠意盎然,成了老城區的一道風景線。

我把車子開到後門,管家馬伯伯老早就等在那裏了,他是雲老爺子的遠方親戚,因為年幼的時候家裏窮被送到了雲老爺子家做小工,被雲老爺子看中做了自己的管家,一做就是三十多年。馬伯伯很早就把車庫的大門打開,我把車停了進去,就跟他進了雲家的宅子。

雲家的這個歐式小樓前面有個院子,裝修的很有年代特點,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裏面林心如住的陸家別墅。從正門進院子就可以進到一樓大堂,現在一樓大堂被借給了上戲用作拍攝影視劇的時候取景,從後門有一道後來搭建的小樓梯,可以直接上到二樓。我就是沿着這個小樓梯進來的,二樓是一個客廳,裝修成歐式的風格,還有一個書房和一個小廚房,馬伯伯說雲老爺子在三樓等我。我心裏一陣竊喜。雲老爺子的卧室就在三樓,一般見客都是在書房或者是客廳,上到三樓的人,在雲老爺子看來那就是貴客。

我心裏非常清楚,我受到這樣的禮遇全是託了姥姥的福,據說雲老爺子和姥姥認識的很早,早些年也一起盜過不少斗,我大膽的推測,雲老爺子和我姥姥一定是有故事的,只不過後來……也許就是錯過了吧。

我提着陶瓷的罈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踏着實木的旋轉樓梯上到三樓。三樓別有洞天,佈置的古色古香,牆上掛滿了字畫,一上樓梯的地方就是一個會客茶室,雲老爺子已經坐在茶座前等我了。

他一見我上來,就迎了過來,卻不是前來接我的,一把就接過了我手裏的陶瓷罈子。

「我的寶貝丫頭喲,踩着個高蹺鞋可別把我的好酒給碎了,二十年的竹葉青喲。」

我禁不住搖了搖頭,「雲爺爺,你可真是的……難怪我姥姥總叫你酒鬼。」不過我心裏確實歡喜的,看來這個禮物算是買對了。

「不提你姥姥啊,咱們祖孫倆開開心心的,不提那老太婆。」雲爺爺一邊說一邊沖着我還擠了擠眼睛,一副老頑童的樣子。「來來來,丫頭,坐下,你好口福,我剛剛起出來一塊二十五年的普洱,和你一樣大啦,來來,嘗一嘗。」

我對茶沒有什麼研究,但是眼前這一杯香氣濃郁,還沒有入口就已經覺得是進入了仙境。邊喝茶邊觀察雲老爺子收藏的字畫,關於古董鑒賞,每個「大家」都有自己最擅長的品類,如果說到對古董傢具和木雕的鑒定,我姥姥在業界絕對排的上前三甲,古董界人稱「隗婆婆」的這號人物就是我姥姥,但是如果說起對字畫的研究,雲老爺子絕對是界內一哥,人稱「雲瘋子」,據說只要是有他看中的字畫,他可以收羅回來,不吃不喝的對着一副字畫研究三天三夜。

茶喝光,字畫也看的差不多,我坐回茶桌前,和雲老爺子開始說正事。

「雲爺爺,其實今天來,我有事情要請教您。」

「說吧丫頭,這二十年的竹葉青,可是很對你爺爺我的胃口。」

「雲爺爺,你知道這個是什麼么?」我一邊說着一邊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了下來,在下午的陽光下,那水晶掛墜里的淡藍色液體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充滿了神秘感。

「哦?!老婆子已經給你做了護符了?厲害的婆子,這幾年就得了這個護符,丫頭這就是你的命!」

「我的命?」「沒錯,這是一個命符,做這個命符用的石頭是一種古玉,一般只在古代帝王皇室裏面大人物的枕頭裏才有那麼一塊。古玉通靈,用人的頭髮引火,用九孔銅爐煉製,就可以看到這人的程命之物。有些人的程命之物,所謂人的性格性格,這性指的是本性,這格指的是命格,命格越是硬的人,程命之物也就越是驚奇。」

「雲爺爺,那您看我這個是什麼,難不成是只天鵝?」

「古語道: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你可知說的是什麼?」

「那不是……鳳凰?」

「鳳凰有三種,鳳、凰、鸞,你這隻承藉著這瓶中的液體,幽幽泛青,所謂玄風為鳳,赤炎為凰,青池為鸞,你這隻應該是鸞。那可是上古神獸啊,丫頭,你這輩子,註定不是個凡人。你姥姥為了你也是下了血本了,你可知道這古玉已經是難尋了,可是這九孔銅爐,世上只怕也找不出幾個了。我竟然不知道她還有件這樣的寶物。」

「那這和我的命有什麼關係?」「有句話叫,油盡燈枯,說的是人將要死時就像是油燈的油燒盡了一樣,看見這瓶子裏的東西了么?這是弱水,你知道弱水的來歷吧。」「聽說弱水是天界的護城河,飛鳥不得過,上有弱水,下有黃泉,不過都是些傳說里的話。」

「人的見識永遠的淺薄的,看不見的就說是迷信和傳說,就用唯物主義的那一套畫一個圈把自己圈起來。」雲老爺子指了指我。「丫頭,你能看見的那些東西,是科學能夠解釋的么?所以啊,這水就是弱水,沒錯,恐怕這是那東西幫老婆子弄來的。」

我猜想得到,那東西指的就是馮媽,不過雲老爺子沒有陰陽眼自然不會知道馮媽的樣子。我沒有打斷他,聽他繼續往下說。

「這弱水和黃泉是相互吸引的,這弱水的水也就是人的命數,你這一生走完,你的這一瓶水便也就全數流進了黃泉,你看看你這個青鸞的瓶子,裏面的液體應該不是滿的,這水只能裝進去這麼多,並且它會越來越少。」

我拿起瓶子搖了搖,發現,確實是,青鸞頭部的部分是空的,這個瓶子並不滿。「丫頭,仔細看好這東西吧,關鍵時候可以保命,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姥姥應該心裏都有計較。」

我聽得雲里霧裏,心裏把姥姥埋怨了一千遍,說好的來找雲爺爺就能知道,合著雲爺爺也是個一知半解的。

「雲爺爺,我聽說你以前和我姥姥一起……倒過斗?」我問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誰知道雲老爺子倒是笑了。

「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愛聽這些,不過也不瞞你,甭說是我和你姥姥,就說咱們國內這些個古董的行家,老余,武九,還有閻羅孔,還不都是有點不光彩的底子的?那個年代啊,餓的草根樹皮都吃光了的時候,誰沒下過幾次地?再往前推一推,你說盜墓的人最初就是盜墓的么?」我搖了搖頭,還真是被問住了,盜墓這個特殊職業,一定不是原本就有的但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盜墓之人呢?

「盜墓這種事情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行當,不是逼到了生死的份上,誰會幹這種折壽的行當。最開始是一些建造墓地的工匠,窮瘋了打起了死人的主意,後來走投無路的靈媒,當鋪里的朝奉,你把現在古董界的大家往祖上挖三代,哪個不是窮苦人,有錢人誰會幹這個,只有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設計的機關之下,有多少人因為不得法門再也沒有見過天日埋在了死人堆里,盜墓這個行當是悲劇的代名詞,現在的南派北派,那是多少盜墓先人的鮮血和生命總結出來的經驗。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研究字畫么?」

我疑惑的搖了搖頭。雲老爺子又押了一口茶。「日出而息,日沒而作。你知道是什麼職業么?」

「趕屍匠人!」

「聰明丫頭,不枉老婆子那麼疼你,我家祖上歷代都是走腳的匠人,後來到了我曾曾祖父的那一輩日子過得越發的不好了,錢掙得不多,活越來越貧,大多都是些窮苦的讀書人客死他鄉,才會找我們趕屍。我曾曾祖父發現,其實讀書人也並不都是窮的,你知道迂腐的讀書人最講究的就是道義,即使餓死也不賣聖人書。我家先人有一次送一個窮苦的書生回祖籍,送完了差事,家裏卻拿不出壓腳錢,這家的書生老娘拿出了一卷金帛古軸,說是書生留下的說什麼也不讓賣,現在人也走了,就拿這個抵了壓腳錢。從那以後我家先人就開始收集各種古籍字畫,有時候走一趟腳分文不取,就只專要那些書生留下的墨寶和古書,時間久了我們家也就靠着這些興旺了起來。再後來,朝代更替了,到處都是戰事,家裏倒了,我們家憑着祖上傳的趕屍匠人的三十六功法,投奔了倒斗事業,我們本就不怕死人,更可況那些粽子有的還不如個死人,也就是這樣,我們家也干起了盜墓的勾當。」

雲老爺子說完,嘆了口氣,走進了自己的卧室,過了很久才出來,手上多了一個捲軸,我只瞄了一眼就知道,那就是他先人得來的金帛古軸,他小心翼翼的展開捲軸,我以為會是一副碑帖或者古代序文,卻發現那竟然是一幅畫。畫是用浮雕鏤空的手法刻在金帛上的,畫的是一個妙齡少女,腳下踩着祥雲,手裏拿着一個不知是什麼的寶物,我看不出那是什麼寶物,是因為手裏寶物的位置是凹陷下去的,應該原本還有什麼東西嵌在上面,現在卻不見了。

「雲爺爺,這裏……」我用手指了指那個位置。雲老爺子點了點頭。

「眼睛好毒的丫頭,就是這裏,究竟是什麼我也沒有弄清楚,這樣的大小,這麼薄,我想不出能是什麼。如果說價值,這副純金的捲軸,已經是價值連城,難道這一小塊東西比那捲軸還值錢不成?」我仔細端詳那個空缺的位置,形狀並不規則,像是個不規則的六邊形,一時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雲老爺子和我又研究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已晚,雲老爺子便收起了畫軸,撥了個電話。我沒注意聽他說了什麼,總之掛了電話回來的時候雲老爺子滿眼是笑。

「丫頭,晚上吃了飯再走,知道你姥姥為什麼讓你來找我么?那是讓我給你做一樁大媒!」雲老爺子說着湊到我的耳邊,神神秘秘又略帶欣喜地說,「我大孫子回來了。」

「啊!他……」我頓時覺得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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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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