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上）

「如果你贏了，哪怕只是一招，這塊結晶，就是你的！」卓川的話，似乎並沒出解成的意料，他斜著嘴角，又一次眯縫了眼睛，說着「不過，記住，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然後就不再理會卓川，轉身，再也不看卓川一眼，向著訓練館大門離去。那些黑衣人也沒有言語，跟在後面。

卓川站在場地中央，盯着對方遠去的背影，突然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我死？」

決定了拚命，但他還想問個明白。

解成沒有轉頭，更沒有回答，似乎是沒有聽到，但更像是不屑，就這樣走出了訓練館大門。

卓川咬着牙，看着對方離去，他來到這個世界才一個月，已經將自己在兩個世界魂穿的情況摸索得差不多，正想大展宏圖，大幹一番。

他在這裏與人為善，對待老徐還有那些學生們，都是友好相處，雖然有人偶爾嘲弄他的笨拙，他也不曾將孩子們的笑話真正放在心上，只是用着拳頭嚇嚇他們，但他卻沒想到一切看似平順中，卻突然受到這樣的當頭一棒！

看台上的學生，還有下面的老徐，都沉默地看向一言不發的卓川。他們都能理解對方此時的心情。

足足過去半個多小時，這期間整個館場都鴉雀無聲。

不知道何時，肩膀被人拍了下，卓川抬頭。

「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是一句古話，不多說了，」老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對他說道，「活着就有希望」

這時王信也走了過來，其他學生也跟着下了看台。

「大叔，晚上還去吃燒烤么？」王信有點害怕，小聲說着。

「吃，怎麼不吃？」卓川笑了，他剛剛激動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突如起來的衝擊，讓他一時有些衝動，但他現在早就想透了，反正自己死不了，不是剩下三個月么，就好好拼上一把，「沒什麼大不了的，吃飯去！」

…………

晚上7點，燈光闌珊，一群學生，還有一個大叔，在學校對面不遠處的「自然之家」，沉默地吃着燒烤，噴香的烤肉，香醇的啤酒，本來這應該是一個歡聲笑語的聚會。

看着這一幕，卓川只覺得自己似乎身處現代地球，而不是一個科幻的世界。

「大叔，我敬你一杯」王信走了過來，拿着一瓶酒，腳下搖搖晃晃，看來喝了不少酒。

這裏到底有沒有法律禁止未成年人喝酒，卓川是記不了那本一千頁的，現在也沒心思去想，這可能是他和這些新同學在新世界的最後一次聚餐了，其他人也知道，這個就算是默言的一次送別會了。

「好」卓川和他碰了一杯。

「大叔，別擔上找些資料，我不信法律會留下這樣一個殺人的漏洞」王信大著舌頭，拍著胸脯保證道。

卓川感動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在現代世界，想當年，在王信這個年齡，他也是學霸級人物，最後也輕鬆考上了重本，職場上也是如魚得水，短短五年，現在以26歲的年紀，坐上開發部經理的位置，手下掌握著一百多人的前途。

現在倒好，還要指望一個小鬼頭，為他尋找一線生機。對方不知道他還能穿回另外一個世界，和其他人一樣，以為他死定了。

不知不覺，到了9點多，卓川看看時間，每六個小時就能回去一次，現在他能返回現代世界的身體了，而且也必須回去，不然一肚子廢物會把他原來身體憋死的，那時他可真是走投無路了。

卓川起身，想要告辭，然後就看到女班長，正在和燒烤店的老闆討價還價。

「老闆，你看我們都是學生，就打個五折吧」女班長殺起價來，讓卓川想起了那個世界，那些熟悉的女同事們，不由地一陣苦笑。

「最多九折，你們這些孩子，多攢點錢，別沒事亂請客，以後還有地方要用到錢」那老闆自然不可能同意，他反過來勸女生。

「九折就九折」女班長碎碎念，知道老闆不會讓步的，一邊恨恨地盯着那些東倒西歪的同學，「下個月定好了，文藝演出比上個月要翻一倍」

聽到了女班長的話，卓川居然感到了點羞愧，為自己居然壓制不了這具身體肚皮的抗議，而能拉下臉來，敲詐這些孩子們一頓飯而感到羞慚。

「還有那個肌肉大叔，這麼強壯的身體，連徐老師都比不上，竟然還天天只能吃營養膏度日，還不知道怎麼賺錢，真是沒腦子，本來還想給他設計幾個節目來着，出了這事，恐怕他也沒什麼表演的心情了」

卓川聽到這裏，不禁苦笑，這能怪得誰來？

「那個，傅班長，我先回去了，」卓川並不是因為沒心情，就沒想到要把這些喝了酒的學生們送回家，因為沒必要，這個世界，犯罪是零。

「好吧，卓川同學，再見」女班長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沖他揮了揮手。

卓川點點頭，趕緊跑到路口，伸手一揮，半分鐘不到，一輛空無一人的小汽車停在了他的身前。

「回家」卓川簡單地說着。

「身份掃描通過，身份編號b47995，地點377區243號房」小汽車的車門上，發出一道白光，掃了他一下，隨後發出了提示聲音。

卓川坐上小汽車，外觀看來和現代世界的汽車差不多，但裏面根本沒有駕駛座，都是乘客位置。

這時，突然那女班長，雙手放到嘴上，喊了起來，「大叔，不要灰心，我們都會幫你的！」

其他正在喝酒吃肉的學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停下了吃喝，也圍了過來，一起喊道：

「我們都會幫你的!」

「謝謝你們」坐在車裏的卓川低聲回道，透過玻璃看到他們的嘴型，也聽到了隱約的聲音，他雙目不禁有些濕潤，雖然只和他們相處了一個月，但這些孩子們之前，如果說給他留下的是聰明和調皮，現在留給他的就是善良。

小汽車發動了，它將卓川和這些學生們分開，按照固定的程序行進起來。

它徑直行進到附近一處掛着「垂直通道」牌子的建筑前，然後鑽了進去，停下來，原來這是一處特別的電梯。

它很寬闊，足夠容納下小汽車，然後地下377層的燈亮了起來。

不多久，飛速下墜的小汽車，很快到達了指定層，又從垂直通道中鑽了出來，這次是水平行進，很快沿着一條路線，來到了243號房前。

卓川下車，仰頭看了看天上，上面星光燦爛，月光皎潔，甚至還能看到條帶狀的璀璨銀河。

如果不是從書上知道，這些都是從地上轉播的實時場景，他真以為自己是在地上，而不是深達3000米的地下。

不過這樣的景象，也看不多久了，卓川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禁又嘆了口氣，來到一處房子前。

這是一處帶着一個小院的房子，大概有一百個平方那麼大。

卓川來到院門前，院門上也發出一道白光，和剛才上汽車時候一樣，掃了他一下。

「身份掃描通過，身份編號b47995，確定本人，允許進入」

卓川走進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家，雖然空無一人，但仍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卓川的家不算小，一百多平，在現代世界只是個普通房子，但在這個時空甚至可以說是奢侈得過分了，因為其他學生的家就不是這樣了，他們的家很狹窄，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單間，根本不能說是家，只是個容身之處。

這也是前任靈魂留下來不多的福利了。

卓川並沒有馬上魂穿回現代世界的軀體，而是先去儲藏室，看了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渾身黑乎乎的，眼睛也是黑乎乎的，長耳朵，兩隻小短腿，沒錯，它是一隻兔子。

它一動不動，眼皮耷拉着，渾身沒有一點彈性，它不是一隻布偶，更不是一隻死掉的生物。

這是卓川前任靈魂留給他的遺產，除了那個身份編號之外，大概要算是最重要的了，當然軀體不算，不留下來的話，卓川也不可能魂穿到他身上。

這隻兔子旁邊有一張說明書，「公民b47995的靈魂智能嚮導，使用者已經鎖定，不可交易，現已停機，啟動最少需要一顆上品靈魂結晶，可以維持一年工作」

只看「靈魂智能嚮導」，卓川就知道這是多麼高大上的玩意，裏面肯定有海量的知識，還有最好的成長指導，想來啟動后，自己就能擺脫這種「沒腦子」的肌肉男稱號了。

而這樣的東西，竟然也需要一顆上品靈魂結晶才能工作，上品靈魂結晶的珍貴，他是清楚地知道了。就這還只能工作一年，這也從反面證明了這個兔子的真正價值。

不過對自己來說，在接下的日子中自己不光要拚命，還要出現轉機，否則價值再高，這樣的寶貝，也只剩下三個月的擁有時間了。

既然決定了要在這個新世界中拚命三個月，他就要先把現代世界中的事情處理完了才能安心。他先去了衛生間一趟，再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

他看着天花板，腦海里回想起另外一個世界的身體，幾分鐘后，雙眼中便出現一道道漩渦，很快整個人的靈魂就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