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倘若曉得我成魔，還會……

如今的她，怕是連雲夏都認不出來了吧。她淡淡的笑了笑，「雲夏，你看到了嗎？我如今成魔了。」

雲夏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朝房間里望了望還在沉睡的她，花清塵才曉得，她那日晚上暈倒的時候，果然是雲夏將她抱回來的。「怎麼會……怎麼會？」他從開始到現在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想不到我會出現在這裏找你嗎？」

他點點頭，不可思議道，「塵兒，你是通過天機鏡來這裏的嗎？」

花清塵也點了點頭，向前走了一步，冷聲道，「好好看着我，如今我成了這樣，都是你造成的！雲夏……你……」

「你知不知道我如今有多恨你？雲夏，從九重天下來時，你便對我許了永生永世，但卻忘了對自己許諾。我錯手殺了你，導致我怨念太深，成了魔！倘若你曉得我最終還是成了魔，還會為我而死嗎？」

他依舊肯定的點點頭，「會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你最愛的人！」他微微一笑，笑容依舊那麼讓她心動，「塵兒，答應我要好好活着。我不想讓你依舊是仙魔合體的身軀，終有一日，你還是會成為三界的威脅。那日……我闖入天庭，看着你死氣沉沉的躺在那裏，當時心就痛了。我就想，你若成仙，他們也對你無可奈何，你若成魔，鳳舞也控制不了你。我既然愛你，就想生生世世護着你，哪怕付出我的命，也願意！」

「雲夏……」花清塵嘆道，「你可知，沒了你，我連活着的力氣都沒有。沒了你，我都無法想像今後要怎麼活。」

他怔怔的不說話，平靜的看着她，任由花清塵吐盡苦水，「雲夏，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願意為我而死，有沒有想過我不答應，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親手殺掉自己，而不是你，懂嗎？」

他依舊不說話，或許潛意識裏他並不想說太多吧。

「在你死之前，你告訴我，數十萬年前，你我就有過一段緣分，你是玉石里的魂魄，我是笙簧里的魂魄，很早……我們就認識了。知道我為什麼成為花清塵嗎？」她隱隱約約有些記憶，他自從說完那句「我會認出你的聲音」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聲音。後來她整日鬱鬱寡歡，女媧娘娘發現之後便答應她，倘若有一日機緣巧合下有一縷魂魄與她相符，她便得以轉世，不為誰，只為曾經那個整日逗她的魂魄。

如今她得知了，那個魂魄就是雲夏，她轉世就是為了他，而如今……他沒了，她活着又該如何是好？

「因為你！」

「雲夏，我也願意為你而死！」花清塵說罷，走到他面前在他唇角輕輕一吻，眼淚順流而下，「你問過我，你是不是我最愛的人？我回答是，那麼我問你，我是不是也是你最愛的人？」

他倒是沒有停頓，直言道，「是！」

她笑了，「那就好！」

「雲夏，你記得，若有一天你我再相見了，不要再回頭了！」說罷，花清塵消失了。

雲夏愣在原地良久，眸中含着淚水，才發現自己竟哭了。漣晟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嚇了一跳，見他在原地不動，頓時冷聲道，「真不曉得你什麼眼神，看上白蓮兒了，我一定會告訴小調皮，讓她對你死心！」

雲夏道，「隨你！」

很多的時候，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漣晟以為雲夏的心變了，才對花清塵說了那些話，卻不知，那是女媧搭建的結界，讓他們再次相遇而已。

「甘心了？」女媧問。

花清塵點點頭，「甘心了！我此生此世再也無法踏出九天一步，即便他轉世成人，都與我沒有絲毫關係了。」

「你將你的萬年修為用來修復雲夏的元神，倘若下凡，四十九日內返回不了天庭，就與凡人一般老死，灰飛煙滅！生生世世沒有輪迴！」女媧交代了一番，念在曾經她終於受她點撥的份上。

「開始吧！」止不住的淚水卻遠遠比思念更甚。她成魔，起碼可以為了雲夏殺盡天下人。她成仙，卻可以救活雲夏！雲夏問過，他是不是她最愛的人？她用行動來告訴他，愛！非常愛！

最後，女媧抽取了她萬年的修為，並為她脫胎換骨，成為仙體。只可惜，她再也走不出天庭一步，最終，她和聖潔仙后一般，彷彿中了魔咒，無論是她愛的，還是愛她的，都是因她而死，為她而瘋！

千面將雲夏的身子幻化出來，看着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好像是在說，「千面，走開，不要打擾我！」可是千面總是那般固執，「主人，從認識你開始，千面就好像有了歸宿，無論做些什麼，都有主人護著。主人將千面當成家人，給了千面一張臉，千面我……感激不盡！」

「如今……為主人而死，千面心甘情願，不圖所求！」說罷，將自己的胳膊劃破，將血放干……

龍久出現后，看到花清塵早已昏倒在地上心痛不已。頓步過去想將她抱回清塵園，只不過他慢了漣晟一步，漣晟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她如今成了這樣，難道與你沒有絲毫關係？」

龍久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懷中的她，如今的她十分憔悴，褪去了往日的張牙舞爪，以前狂妄。她成了仙體，是女媧親自為她換的。可她得到的是什麼？是終生留步在天庭，哪裏都去不得，他嘆口氣，她這又是何苦呢？

「可我……死不了這顆心！」

漣晟冷哼一聲，抱着花清塵離去。龍久確實死不了心，可他早已娶了鳳舞，倘若他收斂一些，也不會讓鳳舞有了嫉妒之心。

同樣，他也愛着花清塵，可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她，他曉得她心心念念著雲夏，但也沒有因為有了報復心去恨雲夏啊。他慶幸，即便她一無所有的時候，他還能陪在她身邊！

花清塵醒來之後看到許久不見的地方——清塵園，繞了這麼一大圈，她還是回來了。這個地方究竟是她值得留戀的地方，還是她藏身的地方？她微微嘆口氣，十幾個成群結隊的小精靈飛來歡呼雀躍，「哦，太好了！我們的仙子回來了！」

是嗎？她也該高興嗎？高興她的犧牲沒有白費，她可以將雲夏救活，讓他轉世，即便自己與他再無相見之日也無妨，起碼曉得他活在這世上，她也便心安了。

「恨我嗎？」龍久的聲音隨機而來，花清塵轉了個頭一看，他立在遠處滿臉失望，「對不起，都是我！」

「不怨你！」花清塵冷聲道，「要怪……就怪我們愛的太執著了，愛的連個後路都沒有。每當自己奮不顧身的往前沖，卻總是忘了後面的路統統被堵死了。龍久……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愛會讓一個人忘記這塵世間所有的痛苦，說恨會讓一個人丟棄所有不美好的回憶！這話……是真的嗎？」

龍久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我與你一般，連個後路都沒有了！」

「回去吧，我還是不想再看你一眼！」花清塵一字一頓道，她說話永遠都是這樣，傷人，卻讓他心疼。他只是說了一聲「好」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把她傷的體無完膚；他明明只是愛着她而已，卻將她推向了萬丈深淵。究竟……他愛上她有錯嗎？沒錯！大概只是時機不對罷了。

原以為自己成了天帝，可以終生護着她，竟不料，傷害她的人卻是他。

清塵園中響起來一曲凄美的玉笛聲，是漣晟在吹奏，他想，既然她不會接受他，那麼他就陪着她身邊吧。

很早的時候，她還沒有遇到雲夏，那時候她就和漣晟在月宮上打趣，倘若有一日她為情所傷了，不圖所求，只希望有首曲子能伴隨在她身邊，最起碼她不會感覺世界上所有人都拋棄了她。

漣晟那時候也打趣，不會有這麼一天。花清塵又問，若是真有這麼一天該怎麼辦？他笑笑，說，「我會成為那個吹奏曲子的人！」

如今他果真實現了。

靈寶天尊飛進清塵園中，見花清塵與世而獨立的站着遠處低頭不語，便曉得她在思念雲夏。施施然走了幾步就到她面前，嘆道，「回來了，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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