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屍化和臉上的疤痕
展翌沉默地喝了一口酒：「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救，但是不能因為那些不值得救的人，就動搖自己。胖子，不管選擇怎麼做，你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覺得你這麼做對，那就去做。」
胖子怔了怔，他知道展翌不是肖迎風，不會和他說不是你的錯，不會開解他。可他一直以為展翌會和何宏遠那樣，聽到這麼不像樣的話，直接給他一頓胖揍。結果並沒有。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滿天的星斗，展翌的眼睛，眸色偏深卻很亮，胖子不停地打嗝，也不知道是哭多了，還是瓜吃多了。兩人一個坐在小土房子裏邊，一個靠着外牆，胖子直覺展翌有心事。
「展哥，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胖子吸了吸鼻涕。
展翌搖搖頭：「沒事。」有些事不需要和別人說，「你哭完了就回來，一個人呆在這裏不安全。」說完展翌便起身，往人群走去。
展翌小心地打開門，驚動了坐在副駕駛的鄭鶴。展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頭看到肖迎風已經靠着前面的車座睡著了。他身上搭了一件外套，抵著車座的頭髮有些凌亂，大概是和展翌一樣擔心背上的東西，肖迎風的眉頭緊鎖著，睡相有些不安穩。章秋正在呆在車外，之前和展翌說過他和林嘉卉兩人先值夜，晚上換展翌和鄭鶴。
展翌小心地坐下來。肖迎風這樣睡一夜，醒過來頭一定會疼，沒有去空着的後座，他把肖迎風的頭扶過來靠着自己的肩膀，兩人湊合著睡了。
一夜無話，肖迎風醒過來的時候，東方泛白大約是四五點鐘的樣子。他睡了很久，眼睛有些酸澀。左右看了看，車裏只有他一個人，肖迎風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t恤里摸自己的後背。
背上屍化的一片還沒有好全，肖迎風皺眉，不過比起昨天晚上的屍化皮膚面積已經縮小了一半。肖迎風鬆了口氣，既然會癒合，那就表示不算什麼大問題，不過大概是身體自動修復了一個晚上的緣故，他體內的異能還是空蕩蕩的，和他回來的時候一樣。
肖迎風推開門下車，展翌他們卻不在車邊，肖迎風四處找了找，在昨夜胖子做的土房子邊找到了正皺眉談論着什麼的一群人。
展翌看到他，壓下了眼中的一縷擔憂：「迎風醒了？身體怎麼樣？」
肖迎風不想他擔心，舒展了一下四肢：「沒事，睡了一覺好多了。」展翌點點頭，肖迎風覺得奇怪，「你們在這裏幹嘛？胖子呢？」肖迎風左右張望了一會，並沒有看到胖子顯眼的身體。
章秋沉聲回答：「他不見了。」
肖迎風心中一緊：「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他……」肖迎風詢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想起昨天何宏遠和胖子的對話，兩人從前就認識，胖子會不會是找他去了。
展翌看到肖迎風臉上的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半夜發現他消失的時候並沒有輕舉妄動。不過只是敘舊的話，天快亮了，他也應該回來了！」
肖迎風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清晨的田邊，除了地里的蟲鳴聲聽不到其他聲響。車隊那邊，大部分人都在沉睡，少數值夜的人也有些精神不濟。
寧靜中突然響起的一聲槍響，肖迎風猛地抬頭，即使身體里一絲異能也沒有剩餘，他也能敏銳地感覺到這一聲槍響應該是昨天軍營方向傳來的。
一聲槍響之後，是接二連三的槍擊聲，肖迎風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章秋最先沉不住氣：「我去看看。」鄭鶴一把拉住他：「你一個人去一點好處都沒有，胖子如果真的去了那裏，你只會讓他更加危險。」
章秋的眉毛幾乎打成了一個死結，胖子的異能防禦能力最強，是所有異能中自我保護最好的，可是讓他就這麼干坐着擔驚受怕，章秋做不到。
「你們看那裏。」林嘉卉的目光突然停在了車隊的方向。眾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槍擊聲已經吵醒了許多異能者，昨天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的逃亡，讓他們聽到槍響就變成了驚弓之鳥。林嘉卉看向的方向，正好是他們的車邊，地里有一隻手伸出來，小心地敲著車門。
肖迎風仔細看了看，這隻手白白胖胖的，沾了點泥：「是胖子！」胖子特殊的體型讓肖迎風一下子就辨認了出來。
「我們過去，先掩護胖子上車。」展翌說完就率先大步邁了過去。之前因為顧忌著肖迎風背上的傷口，展翌特地讓章秋選車隊里比較偏僻的位置停車，這時候卻正好給胖子上車提供了方便。
幾人圍在車邊，胖子探出一個頭，章秋一手拉開了麵包車的側門，胖子連滾帶爬地上了車。
此時褚越已經從車裏出來，大聲招呼著車隊里的其他人：「上車！馬上撤離！」展翌等人有條不紊地上了車。
車隊重新開始前進，不過和來時的方向完全相反。
車載對講機里傳出褚越的聲音，經過剛才的嘶喊，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軍營完全被屍化異能者佔領，所有彈藥已經被消耗完，我們回基地！」
聽到他的話，眾人都是精神一振，車隊前進的速度都加快了幾分。身後原本讓人覺得忌憚的炮彈聲如同歡送他們離開的鞭炮。
肖迎風轉頭看橫躺在最後一排的胖子，一道長長的抓痕，從胖子的額頭一路劃到左耳，眼睛的位置再深一點恐怕眼睛就廢了。
「你去幹嘛了？臉……」肖迎風從包里拿了好多紗布，「用紗布好還是用紙先把臉上的血擦了？」
和他們倆並排坐着的林嘉卉拿過他的包：「我來吧。」肖迎風點點頭，他也不擅長這個。
展翌往肖迎風身邊靠了靠林嘉卉輕巧地一翻跳到了後座。胖子挪了挪，坐了起來，林嘉卉拿了一罐酒精棉花給胖子擦血跡。胖子坐起來一點，嘴上說着玩笑話，說話的聲音卻有氣無力：「這不是挺好嗎，咱們可以早點回去了！」
肖迎風抿抿唇，知道胖子不想多說就沒有再接話，看着林嘉卉雙手靈巧地給胖子處理傷口。
胖子半閉着眼睛，酒精擦過臉頰的觸感有些刺激發涼。他昨晚單獨去見了何宏遠一面，到了那裏他才真的明白過來，肖迎風的攻擊給他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原本好端端的建築在颶風過境之後變成了斷壁殘垣，收拾殘局的城子在看到他出現的第一眼，就一拳打在了他臉上，傷口也是他留下的。變成了喪屍，他們也還是會憤怒，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不過在血腥味瀰漫開，周圍的喪屍蠢蠢欲動的時候，也是城子控制住了這些差點撲上來的喪屍。
「你想死就隨便找個地方撞死，別來這裏礙我的眼。」城子的聲音冰冷，胖子卻開心地咧嘴笑了。
也許是自虐的心理作祟，胖子現在就缺一個人揍他：「我的土系異能，撞不死。」
城子冷哼了一聲，朝着暗中一面斷牆邊走去。
黑暗中有一個紅點忽隱忽現，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胖子看了一會，叫了一聲：「班長，你們要不然把庫里的東西全都處理掉吧，不然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沒完沒了。」
何宏遠從黑暗中走出來，月光照亮了他半張臉，眼眸泛紅。胖子按著自己的眼角，視線有些模糊。
何宏遠把煙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然後胖子還沒有看清楚，肚子上就傳來一陣劇痛。胖子仰面倒在地上，肌肉撕裂一般的疼痛，何宏遠一點都沒有留下情面：「教了你那麼多次，一點長進都沒有！」
胖子麻溜地爬起來，腦子瞬間清醒了，眼神有些躲閃：「那啥，我先走了。」受完了虐，胖子一個土遁消失在兩隻喪屍面前。
「班長，我們怎麼做？」城子低聲問，他們是喪屍，住在什麼地方都沒有關係，但是把那群給他們惹麻煩的人處理掉，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
何宏遠眯了眯眼睛，空氣中殘留的腥甜味，讓他有些焦躁：「按照阿建說的做吧。」
不論何宏遠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是至少在眼前給了異能者小隊一個回基地的理由。胖子臉上的傷不方便包紮，林嘉卉只能讓他這麼暴|露在空氣中，看起來有些猙獰。肖迎風想了想，給胖子拿了一頂帽子，他們的隊伍褚越帶隊，檢查的事情也全都交給了褚越，沒有像平時那樣經過麻煩的檢查便進入了基地。
不需要對自己背上的皮膚和胖子臉上的傷口做解釋，肖迎風鬆了口氣，只是在進入基地之後，肖迎風心裏卻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他回到了自己家別墅，看到正等着他們的蕭邦時，達到了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