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艷遇

第27章 艷遇

春闈結束了。

高子騏瘦了好大一圈的臉上,也終於恢復了以往的神采。

不過想起那天從考場出來的高子騏,牛春花真是嚇了一大跳。早就聽說科舉的殘酷,豎着進去,躺着出來,能自己掙扎著爬出來就是好漢。但即使做好了心裏準備,看着灰頭土臉,一身餿味,如同難民一般的男人,牛春花是又心酸又驕傲。

但不等牛春花說一句鼓勵的話,高子騏放佛鬆了一口氣似的,身子就朝着牛春花的方向軟了下來,唬得牛春花忙不迭地叫上租來的牛車給拉了回去。到家后又擦又洗,整個過程,高子騏放佛徹底暈死了過去,一點動彈都沒有。

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牛春花做在小火爐上的雞湯是溫了又溫。在牛春花終於沉不住氣去請大夫的時候,高子騏才睜開依舊迷瞪的雙眼。

這段時間,牛春花拘著高子騏在家好好養身體。一連半個多月,直到高子騏皺着眉頭很不高興了,牛春花才同意他出門交遊。

但高子騏卻是有苦難言。雖然牛春花把自己伺候的無微不至,真是捧在手裏也怕磕了碰了。一開始覺得是享受,但時間長了就受不了了。這算什麼,自己一個成婚的大男人,又不是個不懂事的小子。老感覺娘子在養兒子似的。

可不是嘛,從記起了從前,牛春花面對高子騏就有些彆扭,雖然依舊喜歡這個俊俏的年輕才子,但中間又摻雜了一些不同於愛情的感情。如果前世自己的兒子能順利成活,也就是高子騏這麼大,會讀書,交友,成家,立業。但一切都不存在了。

牛春花感激上蒼能給自己一個重來的機會。上輩子其實沒什麼可牽掛的人,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兄弟姐妹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孫子,自然而然就和自己隔了一層。只有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整日守着空蕩蕩的屋子。這樣也越發想要一個孩子,失去孩子的悔恨日日折磨自己。因此,再和高子騏相處,就帶着一點移情作用,把親情、愛情全部寄托在這個男人身上了,忍不住想去寵這個男人,疼這個男人。

這天,高子騏跟着李信神神秘秘出去,轉了幾個小巷子,來到一處隱蔽的門戶。

「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地方?」高子騏很是懷疑地看着李信。

李信笑道:「別看不起眼,內有乾坤啊。哥哥還能騙你?」說着,如同主人一般,熟門熟路地推門而入。

迎面而來是一道假山屏障,繞過去,就出現一道曲徑通幽的小路。路兩旁是兩排密密的花樹,桃粉,鵝黃,朱紅,各色不一,交叉在綠葉之中。樹下還有一道潺潺的溪水,清脆的叮咚聲如同一曲樂章,讓人的心一下子也變得幽靜起來。一陣風吹過,斑斕的花瓣簌簌落到地上,落在水裏,更添了一番情趣。

「怎麼樣,不錯吧。」李信一副我沒騙你的表情,繼續道:「裏面還有更加珍貴的景緻呢?」

高子騏認同的點點頭,跟着李信往前走去。

很快,眼前出現幾個錯落有致的小院。裏面隱約傳來一些絲竹聲,說笑聲。

高子騏有些遲疑,問道:「李兄,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李信依舊一副保持神秘的樣子,「為兄難不成會害你?整日窩在家裏,算什麼大丈夫。要不是咱倆有着一層姻親關係,這種好地方,我也不帶你過來。」

高子騏只能硬著頭皮跨進小院。這個題名為青園的小院,裏面一幅江南畫風。黑白色屋舍,檐廊前是幾棵綠油油的大葉美人蕉,開着艷紅的花朵。兩人剛一進入,裏面就響起「貴客來啦,貴客來啦」的尖叫聲。本來就提着心神的高子騏立馬被嚇了一跳。

李信笑道:「莫怕,是鸚鵡。」

高子騏抬眼看去,果然,在走廊的柱子上掛着一個鳥籠。剛才的視角被綠葉擋住了,並沒有看到。高子騏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從裏面走出一個身穿碧紗裙的女子,見到兩人,立即沖着李信笑道:「哥哥總算是來了,讓奴家好等。」說着,又沖着竹籠里的鸚鵡嬌聲訓道:「你這調皮,又嚇倒客人了。」

高子騏見到眼前這種情景,隱約猜到幾分,於是推辭要走,說道:「李兄,你不是說要欣賞美景嗎,怎麼走到這裏來了?我們還是快些離去吧。」

李信一把拉住高子騏:「難道眼前的這個不是美景么?還去哪裏找。」

碧紗裙女子也裊裊走來,沖着高子騏幽怨道:「這位才子是看不上我這丑貌還是嫌棄我這身份?」

高子騏只覺得滿臉尷尬。雖然已過三月,天氣漸漸變暖,但這女子穿着實在太過清涼,除去羅裙,上身僅著一緊身小衫,露出一大片雪白高聳的肌膚。

看到高子騏紅彤彤的臉色,女子輕搖團扇,對着李信嬉笑:「哥哥今兒可給妹妹帶來一個好人兒。」

接着,高子騏被兩人調笑了一番,直到高子騏臊得想要甩袖而去,才被兩人齊心合力、連拉帶拽扯到了屋裏。

屋內裝飾的更加典雅,一副女兒閨閣樣式。高子騏有過接觸的年輕女性也不過只有兩三個人,猛然遇上如此開放大膽的女子,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即使離得遠遠的,一股甜膩的女子幽香也不斷往鼻前飄蕩。於是更加坐立難安。

「這位是翠翠姑娘,流芳園排得上號的美人了,更有一手按摩技巧,勾得人*啊。一會兒,子騏兄可以試試,莫要負了翠翠姑娘的一片心意。」

不等說完,翠翠姑娘已經一步一搖地向高子騏邁過來。高子騏只好微微低着頭,默念大儒聖賢書。直到纏着綠紗的水蛇腰到了面前,高子騏才驚得向後仰去。

翠翠咯咯一陣笑:「這個哥哥可真有趣,奴家還能吃了你不成。」說着一雙柔胰輕輕搭在高子騏的肩頭,胸前的一團波濤更是貼在高子騏的眼前。

高子騏又羞又怒,心裏抱怨李信把自己看成了什麼人。朝廷早就頒發了文書,不許官員狎妓。雖然自己不過一個秀才,但到底已經是進入讀書人的行業,何況剛剛參加了春闈。要是這樣的事情傳出去,讓別人怎麼看待自己。

眼見高子騏東躲西躲,翠翠也不死纏,只用一雙美目盯着他泫然欲泣:「我就知道哥哥看不起奴家這卑賤的身子。可誰又能知道奴家心裏的苦,莫看着奴家錦衣玉食,整日逐笙歌樂,但誰不期盼能遇上了良人。即使粗茶淡飯,布衣荊釵,也好過日日賣笑,遭人踐踏。」說着,一連串的淚珠子就順着潔白的臉龐滾了下來。

一番話說得高子騏內疚不已,更是後悔自己不應跟着李信過來。這種左右為難的心情太折磨人了。有心同情她,可一旦攙和進去,誰能預料以後怎麼樣,何況現在家裏的花銷全靠娘子一人操勞。可眼見着受苦的弱女子在跟前垂淚,高子騏內心又過不去。只好草草喝了兩杯茶,硬要離開了。

走出流芳園,高子騏看了一眼如同平民小戶的木門,誰能知道裏面別有洞天呢。更是下決心再也不來了。

走着走着,高子騏不自覺又走到了四海鏢局附近。乾脆接了娘子早日回去吧。

繞過一道街口,四海鏢局的門口已經能看見了。但今日不知為何,門口聚了一群人,不斷有人吵吵嚷嚷。

高子騏有些焦急,加快了腳步。離近了,才發現是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跟一個妙齡少女拉拉扯扯,旁邊還有一個嬌俏的小姑娘在一旁呵斥。

看到高子騏過來,牛春花早就湊近了,把他拉到一旁,避開拉扯的幾人。

「這是怎麼回事?」高子騏問。

「這是大兄弟吧。」一個油光滿面的大臉湊過來呵呵問道,正是廚子趙六。

高子騏答了一聲是,又做了一個揖。

「人家的家務事,你可別下攙和。」牛春花叮囑道。

「是啊,大兄弟,聽黑妹的話沒錯。這姑娘正是男人家的閨女,正要拉回去要找個好郎君呢。」

「你們瞎說。」剛才還在拉架的小姑娘叫道:「明明是他爹要把小桃送去做妾呢。」

「我說李珠兒,人家當爹的要嫁閨女,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瞎攙和什麼呢。你就不怕你爹再找了過來?」趙六斜着眼不耐說道。

李珠兒哼了一聲:「虧我以為你們四海的人都是仗義的英雄好漢,結果沒一個好人。」說完又可憐兮兮看向張鐵。

張鐵對門口的鬧劇早不耐煩了,揮揮手沖着楊志喊道:「趕緊打發了。」

李珠兒氣得直跺腳,「我要告訴我爹去。讓他們不要跟你們這些冷心的人做生意了。」

張鐵充耳不聞,返身進了裏面。

男子一開始看到這麼多大漢圍着還有些膽怯,如今看着人群散開,膽識一下子漲了起來。「老子養活你這麼大,給你吃,給你穿,還掏錢讓你進閨塾讀書識字,到頭來竟然學會反抗了?」

白小桃已經快要失望了。當時李珠兒拉着自己要來四海鏢局找救兵,可連一個人也沒上來說句話。自己難道真得必須要給人做妾嗎?

一雙淚眼挨個看過去,在一群粗狂的大漢中間,挺拔俊俏一身風骨的高子騏是如此鶴立雞群。白小桃的眼中又迸發出一絲希望,哀切地喊道:「還望這位公子說句公道話,非是小女子不願聽從家父安排。明明是家父為了一己之私,欲攀富貴,要將小女子一生葬送啊。」

男子聽到自己的女兒把自己的心思喊出來,頓時惱羞成怒。「你一個丫頭片子,亂嚷嚷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怕是早看上那個窮酸秀才了,這才不願意嫁吧。你死了這條心吧。快給我回去。」說着又去拽白小桃。

李珠兒一邊拽著白小桃另一支胳膊,一邊氣喘噓噓大罵。

「公子,你難道就沒有心愛的人嗎?你就願意看着兩廂情悅的人被棒打鴛鴦嗎?」

牛春花在一旁聽着早就怒火上心了。這招誰惹誰了,怎麼總有人盯着自家丈夫。於是推著高子騏往門裏走:「快進去歇歇腳。人家自有老父做主,咱們一個外人……」

高子騏輕輕掙脫了牛春花的手,只覺得眼前姑娘含淚的雙眼和柳眉的重合了,於是不由自主地上前勸道:「即使你養育了她也該聽聽她的意見。你又怎知那秀才不能一飛衝天呢。皇榜已經快出來了。你再等幾天又何妨。」

男子對於讀書人還是有一絲敬重的,於是哼了一聲:「我就聽公子一言。不過,如果沒有考上功名,可就別怪我了。走!」

說着,拉着白小桃而去。白小桃沖着高子騏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看着高子騏還愣愣地看着兩人遠去,牛春花哼了一聲,怕是又想起那個柳眉的吧。還以為這段日子的融洽生活已經讓他淡忘了呢。結果,果然是初戀最難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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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婦伴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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