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機甲X機器人（9）

艾倫是除韓沐以外對伊諾身份最無感的人，此刻的他正一臉擔心的看著韓沐，欲言又止。

他還記得當日在星網上，面對哈維時候自己的感受，威勢如山，自己父親的朱雀尚且不如，也正是這樣，對方那般欺辱他他卻始終沒有還手的想法。而後兩人的相處愈發的多了起來，心中的不甘和微微的記恨淡了下去，更多的是對哈維身上所擁有的珍貴品質的讚賞。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艾倫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這樣的感情。愛情，缺少曖昧和旖旎；友情呢，又比友情多了些許敬佩，有時候甚至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方式去對待哈維。

雖然心中充滿了迷茫，但艾倫知道，他不希望哈維出事，不希望他受到傷害。星網上的實力和現實中畢竟有著差距，在星網上稱王稱霸，卻不一定代表其在現實中就是一位頂尖的機甲戰士。

更何況，在父親否定掉自己的猜測之後，他再一次回想也不由自主地覺得好笑。超s機甲是什麼概念？這樣的東西，大概只有文藝作品中才會出現吧……

想到這裡的，艾倫不由自主的為韓沐擔心起來，他想勸哈維放棄，卻在看到對方閃耀著熊熊鬥志的眼神中閉嘴。然而也是這樣的，心中的憂慮佔據了大腦整個思考空間，讓他甚至忘記分析其中的利益得失，忘記了哈維的對手正是他仍然在任的「男朋友」。

更忘記了，一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擁有顯赫姓氏的男人，能為自己和家族帶來多少數不清的好處……

和艾倫有著相似反應的，還有韋恩斯老爺子。這位的主要研究課題正是s級機甲優化的分析，為了研究，他曾經從官方渠道拿到過鸞鳳的數據，雖然不多，但已經能看出這台s級機甲在攻擊和速度上無可比擬的優越性，在這兩方面，恐怕沒有其他的機甲能與之一較長短。

但攻擊和速度之類的屬性上的恐怖來描述一台s級機甲仍然太過武斷和片面。s級機甲所用有先進的智能系統不是區區d級甲級能夠媲美。換句話說，s級機甲的智能早已超越人造物的範疇，豐富的戰鬥經驗和靈敏的反應，再加上與操作者精神力的完美結合，讓機甲、人和智能成為一個和諧一致的整體。

超高的配適度讓機甲的身體成為操作員身體的一部分，加上超一流的武器和配備，駕駛員將s級機甲的潛能發到極致。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機甲便成為了噩夢的代名詞。

老爺子看看那台高傲不可一世的紫色機甲，再看看一旁被襯得顏色都不再鮮艷的紅白機甲，沉沉地發出一聲嘆息——這個小傢伙喲，為什麼么要和那些莽夫們學著打打殺殺，安安靜靜地做一隻學術狗不好嗎？

愛打架也就罷了，只是可憐他這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還忍不住為他操心喲！

艾倫和老爺子尚且如此，更別說普通的觀眾了。或許是因為伊諾的氣勢太過咄咄逼人，或許是不利的場景更加容易讓人產生代入感，亦或者……稍微瘦下來的哈維更加吸引觀眾的眼緣，總而言之，在感嘆過伊諾顯赫的身世之後，觀眾們不約而同地擔心起這個叫做哈維的小胖子來了。

他行嗎？面對s級機甲，他還有勝算嗎？除了韓沐這個當事人，所有人心中都沒有底。

不然，勸他棄權吧？接下來的戰鬥，實在是太危險了！

觀眾腦海中念頭一經產生，便無法被壓制。

「哈維，你已經很棒了！接下來很危險，棄權吧？」「是啊，安全最重要！」「不要再繼續打下去了！你在我們心裡已經是冠軍了！」

韓沐聽到台下的勸慰聲，一時有些愕然。雖然他並不害怕伊諾的利用高階機甲進行壓制的戰術，但不得不承認，觀眾們的好心讓他忍不住有些感動。

朝下揮揮手，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韓沐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他們自己的決定。

「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在這場戰鬥中我必須贏，但現在……我想贏的漂亮。」韓沐閉上眼睛，在腦海中輕聲對祁瀾說。

祁瀾輕笑：「那麼，如你所願。」

戰鬥在裁判的一聲令下中開始。雙方飛快地啟動機甲，完成和機甲的適配。

韓沐坐在上駕駛艙中，周圍想起戀人熟悉的聲音：機甲啟動……啟動完畢，開始進行與操作員的匹配……請稍等。恭喜，匹配成功，匹配度：100%。駕駛艙的屏幕上出現祁瀾的影像，此時的他身著一身青色長衫，風流無雙，儼然是當年在雲天界時候的裝扮。他看著韓沐，眉目舒展：「祁瀾為您服務。」

韓沐先是愣住，接著忽然便紅了眼眶。熟悉的身影在頃刻間勾起了無數甜蜜的回憶。

祁瀾有一剎拉的不知所措，明明是想要給戀人驚喜逗他開心，但是對方的反應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時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好、好啦……不要哭了……」祁瀾笨拙地安慰，「咱們還在打架呢……」

被提醒的韓沐猛吸鼻子，眼神堅毅：「對，揍他丫的！」一個大男人說哭就哭真的好丟人tt。

祁瀾：阿沐為什麼能辣么可愛？

在另一邊，事情卻並沒有伊諾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在順利啟動機甲之後，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你的體能等級是b，精神力等級是a。是誰給了你想要駕駛我的勇氣？」鸞鳳的智能自從機甲啟動之後便開始全方位無死角地三百六十度吐槽，伊諾鐵青著臉不理它。

「能不能請你關閉機甲？嗯？像你這樣低劣的產品，進入我的身體簡直就是對我的折磨……哦天哪，我真的不想忍受你那醜陋的面孔、骯髒的體質……唉，有你這樣的操作員，讓不如讓我繼續睡覺……」將近十年沒有說話的鸞鳳戰鬥力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伊諾額頭上青筋直跳，他忽然有些懷念之前那台老實乖巧的b級機甲了。

「適配度計算中……5%……16%……23%……23%……適配程度低於標準，是否選擇關閉機甲？」

「否。」伊諾冷靜地選擇，失敗的結論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挫敗感，他似乎早已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並且早已有所準備。果然，話音剛落，他便從空間扣里掏出一瓶紅色的液體，拔開蓋子灌下喉嚨。接著選擇重新進行適配。

「適配度計算中……5%……26%……48%……61%……適配合格。歡迎使用。」

伊諾盯著屏幕中最後一句話，冷冷地笑了。

鸞鳳在伊諾服下那瓶液體之後便再也沒有出聲，半晌才幽幽長嘆一聲：「為了一場比賽使用天使之淚真的值得嗎，這場勝利對於你來說真的就這麼重要？」重要到透支未來的幾百年的潛力，冒著成為廢人的風險。

從來沒有人問過伊諾「值不值」這個問題，因此在鸞鳳提出之後，他的腦海中飛快閃出不久之前艾倫那雙擔心的眼神，周圍亂鬨哄的、獨屬於哈維的加油聲。

記憶中的片斷飛快掠過，伊諾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只要自己變得更強，艾倫的眼中就會有他，別人也會對他投來羨慕崇拜的眼光。為了達到目的，他甚至枉顧母親生前的意願，向那個拋棄妻子狼心狗肺的男人低頭服軟，並且答應冠上那個充滿屈辱的姓氏。

他背叛了自己的良心、原則，未來百年的成長潛力和這些相比算得上什麼？只要能讓他親手結束那個討厭的男人，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在所不惜。

只要那個男人死掉……只要他死……艾倫的眼中就只剩下自己！只有自己，才具備站在艾倫身邊的權利！

在當事人眼中顯得頗為漫長的啟動階段，在觀眾看來卻只有一瞬。

當紫色的s級機甲動起來的時候，台下仍然不可避免地發出一陣驚呼：他真的做到了！雖然感情方面更加偏向哈維沒錯，但、但伊諾真的讓鸞鳳動起來了啊……

起初先是被鸞鳳的忽然亮相驚呆，來不及考慮別的現實因素，等到理智回籠，才漸漸意識到其中的不妥之處。就像稚童不可能駕駛星艦，體能和精神力均只是中等偏上水平的伊諾，能駕駛s級的鸞鳳嗎？

配適度不夠的可能性比其大殺四方的可能性大的多。

但由帝國頂尖大學學生組成的觀眾團顯然並不是頭腦簡單的傻瓜，他們很快提出疑問：既然伊諾能拿出s級機甲，想必對方也已經找到了越級駕駛的方式，否則到時候鸞鳳無法成功啟動，豈不是……貽笑大方？

在這一刻，觀眾們的心思被切割成好幾塊，既想讓鸞鳳無法啟動，哈維安然無恙，又想看看伊諾是否能夠展現奇迹，由此見識一番s級機甲的風采……

他們第一次知道，當個觀眾並不是一件輕省活。

鸞鳳動了，雖然不甚流暢，但它仍然顯示出了作為s級機甲的實力來。由於比賽性質的緣故，機甲們被卸去了離子炮等殺傷性武器，只留下了匕首之類無傷大雅的冷兵器。

伊諾選擇的是大刀，而韓沐依舊愛著他的匕首。

只見紫色機甲毫不含糊，在伊諾的精神力不斷發出指令的情況下，竟然在比賽開始的前三分鐘內戰出了咄咄逼人的陣勢，紅白機甲略顯狼狽地左躲右藏，危險避過每一道攻擊，和紫色機甲來比毫無氣勢。

但所有人卻知道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雖然佔據下風，但紅白機甲的表現已經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是的，自從看到鸞鳳展開動作之後，他們對哈維的期望值不由自主地又降了一個台階。

唔，只要不輸的太難看就是勝利了。

因此不但沒有對紅白機甲發出噓聲，反倒有人帶頭為他叫起好來，彷彿在一這刻，他成為代表著弱勢群體反抗霸權和不公正待遇的先鋒軍。

台上戰鬥還在繼續。大刀和匕首的交鋒看似簡單無味，卻直白地反映著最基本的功夫：包括操作員和機甲的親密度、機甲自身的性能，以及操作人本身對各項技術的掌握程度。

所以當紅白機甲悍然出手，將匕首插進鸞鳳脖頸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進入夢遊狀態，他們獃獃地問左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時間回到三分鐘之前。

韓沐憑藉著高達百分之百的契合度操作機甲，加上多個世界的經歷和祁瀾的幫(tiao)助(jiao），他原本可以從容不迫，只是為了表現出一個大學二年級學生的正常水平和面對高階機甲所受到的壓制，他只好表現的更加「真實」一些。

而在他獨立操作的同時，祁瀾已經溜去對方的機甲，和對方的智能「談談心」。

鸞鳳發覺自己被一道強大的精神力綁架的時候，整個智能都是崩潰的。在阿爾法星球上，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精神體？鸞鳳一時不察，停止了對伊諾操作的輔助。

所以等到鸞鳳被那股精神力折磨的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回來的時候，伊諾已經滿頭大汗、面色蒼白，他的指尖顫抖，肌肉震顫、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鸞鳳知道，這就是越級操作的後果。

心生憐憫，鸞鳳不自覺地開啟輔助模式。鸞鳳的回歸使伊諾身上的壓力大減，因為服用天使之淚而接近崩潰的基因再一次穩固下來。

只是好景不長，鸞鳳再一次被那股力量叫出去談話，而且對方美名其曰「他們之間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

再一次被毆打地不成人形，鸞鳳發覺自己真是嗶了狗了，捂著臉回去，伊諾那死心眼兒竟然還在堅持，而這一次，他的身體如抽風般顫抖，顯然已經到達了崩潰的臨界點。

什麼叫不作不死？顯然這就是了。

鸞鳳無奈搖頭，伊諾怎麼就看不明白呢，對方並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存在，伊諾這樣的人，明明能夠對自己狠心、有勇氣有毅力，卻奈何腦子並不好使。

終於，一個踉蹌，紫色機甲脫離失去控制撞在了對手的匕首上，紅色機甲行動靈敏，將勝利的局面穩固下來。

「我輸了……哈哈哈哈，我輸了！！！」

伊諾慘笑一聲，驀地吐出一口血，身體痙攣之後暈死過去，與此同時，紫色機甲亦如山嶽般的身軀隨之倒塌。

鸞鳳知道，伊諾的後半生，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