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恥
第二天，一輪初升的朝陽剛攀上雲端，一道小小的身影就來到了城主府的主殿大廳。
墨離石在耀眼的陽光中都沒有反射一絲光芒，漆黑而厚重，一派威嚴莊重。八條鎏金的巨大金石通柱頂起了上方的天頂，一條龐大的金龍在穹頂踏空飛行，彷彿在震聲咆哮，猙獰的樣子震懾人心。
這就是躍龍城之主龍族的主殿，許多人都在這裡處理著躍龍城中的日常事務，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連龍雲來了都不知道。
穿過前廳，龍雲來到一條階梯前，前面四個身穿白袍的男子站立著，看到龍雲走下來緩緩讓開了身子，身後出現一道半透明的光膜，蕩漾著淡淡的金色波紋，散發出一陣莫名的靈力波動，光膜後面一片漆黑，彷彿通向另一個世界。
龍雲將一塊令牌嵌入光膜旁的一個機關，下一刻面前的光膜泛出陣陣漣漪，漸漸消散，露出後面的一扇小門。
龍雲伸出手，卻顫抖著停在了門前，彷彿門上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用力。
開門，進入。
這是一處小型的內殿，靈氣濃郁，一道道靈力細絲在空中飄蕩。邊上八個光團在空中沉浮，仔細一看，這些光團每一個中都有著一道身影盤坐其中，那些靈力細絲竟是由這些身影發出的。共有八道身影，每道都氣息如雷，彷彿八方天印鎮壓於此。
浮空而坐，這是將靈力運用到如臂揮使的地步了，這裡的人竟然都是通王境的高手。
這就是龍族的八大長老。龍族統治躍龍城及其周邊萬里的資本所在，底蘊所在，對外宣城的修為卻是靈主境實，可見龍族遠比外界所認為的要強大的多。
最前方還有一團金色的光團散發著強盛的波動，顯得尤其龐大，如同一尊神佛坐鎮虛空。
「父親，孩兒來向你告別。「龍雲看著那團金光，平靜地說道。
頓時，那團金光散去，一名中年人從中顯露身形。
這是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身著一件金色的長袍，濃黑的頭髮梳理地一絲不亂，靜靜地披在身後，顯得飄逸出塵，可以想見年輕時的俊逸。一雙閃亮的眸子開闔間一絲絲精光劃過，光是坐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威勢如山的感覺。
龍族族長，龍嘯。
看著兒子臉上那平靜地如一潭死水的神情，龍嘯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嘴唇蠕動了幾下，單純點了點頭。
龍雲向龍嘯行了一禮，朝外面走去，就在此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龍雲，族中是讓你去大青山監督那裡的礦產開發情況，你一定要時時刻刻抓緊進度。」
「所以，直到明年中旬第二個進度結束前就不用回來了。」
龍雲的身形聞言一頓，回過頭來看向一側，一個巨大的光團散去靈光，顯露出裡面的一名老者，此時正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同時其他七個光團都散去了靈光，露出裡面的人來，都是一個個的老者。
這老者身著白袍，披著一頭白髮，不僅如此，連鬍鬚和眉毛都是一片雪白，顯得甚是奇異。一雙眼睛中閃爍著攝人的精光，散發著強大氣勢。
「大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嘯看了一眼龍長風說道，雖然聲音依舊平靜，但是誰都能感覺出那掩藏在平靜下的火氣，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發。
「族長，龍雲他註定要負責大青山的一切事物，族中大比對他來說沒有必要參加，還是以產業的監督為重。」
龍嘯眉頭微微一豎沒有看龍長風，對龍雲說道：「雲兒，在族中大比前回來。」
「族長……」龍長風還想說什麼，卻聽到龍嘯冷哼了一聲，一股威壓朝四周輻射，其他八個浮在空中的身影頓時被壓迫得一沉。
「有問題？！」
龍長風聲音一滯，看了一眼龍雲，似是有些不甘，悻悻地回了一聲「沒有」。
「謝父親」龍雲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轉身繼續朝來的方向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龍嘯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路上小心」。
龍嘯的話語就此頓了一下，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
「為父期待你歸來」。
龍雲的身形一頓，攥拳的手彷彿更緊了一些，重重地應了一聲「是「，然後大步向外走去。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同於城外的荒涼，這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街道兩邊的商店透露著一股古韻，讓人感受到這座巨城的悠久歲月。
一名少年牽著一匹凌風駒，慢悠悠地走在這大道上。一路過來，路上行人無不一一側目，能把貴重的凌風駒交由一名少年隨意牽著，只能說明這少年深厚的家族的龐大財力和勢力。
龍雲緩緩朝著城門行去，看著沿途熱鬧的商鋪和熙攘的行人，臉色淡然。
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帶著一絲輕佻在耳畔響起。
「呦，這不是咱們的龍雲少族長嗎？」
只見一行人從面前走來，這是幾個少年，共有五人，穿著華貴，出言的是最前面的一個少年，神色乖張。而這五人隱隱以中間的少年為中心，眾星拱月地將其圍在中間。
中間的這少年一襲白袍，人也長得眉清目秀，似是比龍雲略微年長几歲，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眼看上去溫文爾雅，稱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可是少有人能發現那眼睛深處隱藏著的冷漠。
此人名為龍陽，是龍族大長老的嫡孫，深得族中長老喜愛，是龍族中的一個天才小輩。
年僅十二，就已經是靈者中階，而表現出的品行心性也是上佳，無論從各個方面來看，他都能稱得上是龍族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而且隱隱有傳言說是族中一部分人在準備廢除龍雲的少族長繼承人的位置，而接任者就是龍陽。
龍雲看到這一行人出現，眉頭微微一蹙隨即就舒展開了，看著龍陽道：「不知龍陽堂哥又有什麼見教？」
這龍陽一群人自從知道廢體的事後就沒少奚落龍雲，龍雲對他們相當反感，但又不得不應付。
龍陽溫和地一笑：「談不上見教，只是聽聞龍雲堂弟要去大青山，特來送行罷了。」
龍青，也就是剛才開口的那個少年道：「想來大青山那裡，山清水秀，對於龍少族長來說，可是一個好歸處。畢竟也只有那裡才適合龍少族長這種人才嘛。」
龍雲心中冷笑，果然來了，只怕現在他越是表現得生氣他們就會越得意吧。
為了父親，我要忍，龍雲在心中說道。
「是啊，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龍雲一臉從容地說道，目光一片坦然，深沉而淡泊，宛如一片深湖。
龍青及身旁的幾個少年也是一臉驚奇，就連當中的龍陽臉上笑容都似乎僵硬了些許。龍陽眼中顯出一絲異色，眼神閃爍，他心中有一抹疑惑閃過，發覺這龍雲似是有些讓他看不透了。
若是放到以前，龍雲一定會冷哼一聲，然後拂袖而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更別提坦然地說出這番話來。
龍陽面色漸漸緩和，心中冷笑，一皺眉對龍青喝道：「混賬，怎可以對龍少族長如此無禮，就算龍雲堂弟沒有修為，但是身具廢體又如何，不能修鍊又怎樣，你這是什麼語氣，你還不向龍雲少族長道歉!「
龍青聞言眼中狡詰之色一閃，立馬換作一副知錯的模樣向龍雲一拱手：「是我錯了，還請龍少族長見諒。「但是臉上卻看不到一點歉意，反而隱隱露出譏諷之色。
龍陽站在面前，在那兒眯著眼看著龍雲。
龍雲口中白牙猛地一咬，衣袖中的手指緊握成拳，但下一秒，他鬆開手，朝前面走去，看了龍青一眼。
「沒事，本少族長還不至於和你一般見識。」
龍青聞言不屑的笑了一聲，還想說什麼，卻見龍陽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他便不再多言。龍雲從龍陽面前走過，微微抬起頭來，兩者的目光頓時交接在一起。
龍陽眼光冷冽，龍雲眼光淡然。
……
通往大青山的大道上，有三騎在狂奔，轉瞬越過數十里，掀起身後一片漫天狂塵。
一個自然是龍雲，另外兩個則是護送龍雲前往大青山的護衛。
從躍龍城出來龍雲就一言不發，騎上馬自城門口開始就毫不停歇地狂奔出城直到現在。一路上只是騎著馬，整個人出奇的沉靜。
龍雲眼神凝實，臉上一片寒霜，雙手緊握韁繩，直勒得一道血印浮現。
力量！力量！我渴求力量！我要變強！
眼中彷彿有火焰閃爍，龍雲心中嘶吼，龍陽，今日恥，來日十倍奉還。
龍雲回頭看了一眼躍龍城，狠狠一抽馬鞭，絕塵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