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局

第7章 入局

?兩日後,景瀾下朝,太醫隨行回府,據說是皇上恩典,特派來看脈的。程有很高興,甚至有些興奮:他身為人夫人父,一定得好好聽醫囑,好好照顧景瀾和孩子。

太醫果然是他想象的那樣,髮帶銀絲,一縷長須,一臉沉穩。

他立在一旁認認真真地瞧,大氣都不敢出。太醫眯起眼,捋著鬍鬚,細細診過一時,又看了景瀾的臉色、眼睛與舌苔,思量道:「請右相大人寬了外袍,給下官查看。」

程有蹙眉,景瀾懷胎不到二十日,胎兒尚未成型,何須看肚子?

景瀾聽話地寬掉袍子,只著中衣,太醫覆上右手,在小腹各處按了按。程有發現,隨著太醫的推按,景瀾的眉目細微地蹙起,似有忍耐之狀。

看診完畢,景瀾先道:「有勞秦太醫,本相腹中胎兒如何?」

太醫秦庸道:「胎兒尚好。只是……相爺近來可是小腹時長抽痛?」

程有立刻看向景瀾,景瀾點了點頭,「本相以為懷胎都會如此。」

秦庸又問:「可是白日好些,夜晚厲害些?尤其子丑之交,最為疼痛難忍?」

「秦太醫高明,正是如此。」景瀾垂首,「不過……尚能忍受。」

太醫搖頭,「此時尚能忍受,再過一段時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程有嚇壞了,「請教秦太醫,為何行、行波會這樣?可有法子醫治?」

秦庸看了看景瀾這位傳說中擺攤做小生意的夫君,咳了咳道:「敢問相爺與這位……大人,房事頻率幾何?」

程有立刻臉色通紅,景瀾倒是鎮定自若,道:「自懷胎后,並未有過房事。」

程有在心中猛點頭,沒錯,若是太醫懷疑他倆房事頻繁導致景瀾腹痛,那可萬萬沒道理。

秦庸卻道:「這就對了。右相大人體質偏寒,懷胎之前未經調理,身體準備不足。此時應適當行房,以男子精元削弱寒氣,待胎兒成型后,便能通過食物和藥物保持體內血氣均衡。相爺只因體寒,每日子丑之交更是天地至寒之時,方才腹痛。現下及時調理,應可無礙,否則恐有滑胎之險。」

景瀾默然不語,程有聽得一愣一愣,「那……房事可會刺激胎兒?」

「動作輕些,」太醫捋了捋長須,「三到五日一次。下官再開些葯,給相爺安胎。照目下情形看,胎兒前期會長得慢些。相爺若有不適,請及時告知下官。」

「好,多謝秦太醫。」

程有跟著抱拳,「多謝太醫。」

太醫走後,程有的目光與景瀾一接,有些尷尬。

景瀾又用淺淺一笑緩解了這尷尬,起身道:「有些累了,我去歇歇。」

「行、行波!」程有叫住他,吞吞吐吐,「對、對不起,我只以為懷胎不該做……那事,誰知耽誤了你和孩子……都是我、是我不好……」

景瀾心中一痛,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做戲誆他!秦庸不過是薛沐風用易容術假扮的,開的葯也並非安胎藥,而是滋補助孕的葯。皆因以懷孕作為成婚的借口,誰料婚後程有竟不與他洞房,只好出此下策,希望儘快懷上孩子,假戲成真。

謊言就是拆東牆補西牆,看著程有如此慚愧,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卑鄙。可是……饒是宦海中遊刃有餘的他也會害怕,害怕不堪設想的後果,害怕失去,不敢將真相說出。

就像一個瘋狂的賭徒,將所有的賭注壓在不確定的未來。

「你別這麼說!」景瀾握住程有的雙手,「這不是你的錯,不是。只要我們按太醫說的做,孩子會沒事,我……我也會沒事。」

景瀾的語帶懇求,聽得程有心中震動,「嗯,對!我們聽太醫的,下午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們、我們就……」

程有說不出那兩個字,嘴巴微動,臉色通紅。

景瀾的笑雖好看,此時卻含著幾分感慨與凄然。雙手從程有的手掌中抽離,慢慢向上,通過結實有力的雙臂,來到寬厚硬朗的雙肩,再向上,捧起那麥色的臉,身體前傾,在那微微張開,有些笨拙的嘴唇上淺淺印了一吻。

程有當即傻了。

此時景瀾已經放開了他,低聲道:「我去休息,今晚等你。」

那一吻的溫度和味道,留在程有唇上久久不散,可他沒時間細細回味,他必須趁著景瀾睡覺的空當,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出了相府,去往墨水街,顧名思義,臨街的商鋪全是書齋。定居京城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條街,也不知想要的東西在這裡能不能找到。

尋尋覓覓,門面大裝潢好的,估計賣的是正經聖賢書,走到街巷盡頭,看見一個小店,門幾乎被前頭的大槐樹遮了一半,還掛著個破布帘子。

程有想了想,決定進去看看。

店內光線暗淡,老闆在櫃檯后眯眼打盹,一點兒沒有招呼客人的意思。程有便從書架上一排排看過去,有正經書,也有筆記、軼聞。但看了半天,沒有他想要的。

或許……在更裡面的位置。

程有撓撓頭,繼續一本一本看書名,看到後來,老闆不耐煩了。

「客官想找什麼書?說出名字,我幫您找。」

程有臉色騰地通紅,慢吞吞轉過身,「名字……我也不懂,大概是……房中……」

「客官早說嘛,那種書怎能擺在外面大肆招搖?」老闆心知肚明地笑,衝程有神秘地擺手,叫他過來,「客官可算來對地方了,不知你想要刺激些的,還是溫和些的?是要圖多的,還是字多的?要有故事的,還是沒故事的?要真實些的,還是演繹些的?」

程有大窘,原來事事皆有學問。

「什麼叫真實?什麼叫演繹?」

老闆小眼眯起,露出精光,「真實些就是平常我們怎麼弄,它就怎麼寫;演繹些,比如夜御十人,前方粗長如兒臂,後方海納百川伸縮自如,各種奇妙古怪的姿態……等等。」

程有臊了個大紅臉,低聲道:「我要真實些的便好。我剛剛成親……」

老闆雙目一亮,「明白了!給你圖文並茂,講義似的,保證讓你跟家裡那位如魚得水!對了,家中的是男子還是女子?」

程有道:「男子。嗯……我、我想讓他別那麼痛。」

上次把景瀾折騰得又出血又生病,他著實害怕,何況如今景瀾有孕,更要小心謹慎。

「沒問題!」老闆從櫃檯下抽出幾本,「這些都是新到的貨,不知客官是買是租?」

程有一愣,「租?」

老闆點頭,「租比買便宜,但有押金,有期限,若逾時不還,或書籍損壞,就要從押金里扣。」

程有心想,他只為從裡面學東西,又不是一直要看,何況這種書也沒地方放。租的話,還能多租幾本博採眾長。於是他租了三本,立了字據,一月後歸還。

回府後聽說景瀾還在午睡,程有立刻前往花園假山後偏僻的縫隙處蹲下。翻開書頁,果然圖文並茂,生動形象。他專在裡面尋找讓對方舒服享受的方法,跟著描述,不自覺帶入自己與景瀾,很快便渾身便燥耐。想合上書冷靜冷靜,又怕漏掉更好的,便強自放鬆,堅持往後翻。

「你在做什麼?」

太過沉迷,身後有人靠近都沒發覺。這一聲嚇得他渾身一哆嗦,下意識把書合上,緊緊掖在懷裡。扭頭一看,竟是景瀾。

程有臉色更紅,「我……你、你醒了?」

景瀾點點頭,「你蹲在這兒做什麼?」

「我……」程有的大腦飛速旋轉,「方才見了個別緻的小蟲,就想捉住它,看個仔細。」

「哦。」景瀾並不拆穿他,「小心地上臟。我與沐風下棋,你來么?」

程有想了想道:「你先去,我……晚些過去。」

「好。」景瀾走了,留下程有一身冷汗。若被景瀾發現他看這種書,真要把臉塞進褲腰帶了。他思慮一陣,把該記的東西記牢,就地挖個坑,將書埋了進去。

晚飯後,二人早早沐浴完畢,回卧室外間坐著。程有備了酒,幾杯淺酌,暖紅燈光下只著中衣的景瀾白皙的面龐泛著紅暈,頭髮散著。程有忍不住想起學習的成果,口乾舌燥起來。

又斟了杯酒,景瀾調笑道:「這是最後一杯,否則喝多了,像上回那樣可糟了。」

程有尷尬起來。酒喝完了,景瀾起身,主動向紅帳團裹的雕花大床走去,程有立刻跟上,又把計劃在心裡順了一遍。景瀾坐在床邊,微笑著看著那張有些呆傻的臉。殊不知程有正在下決心,待決心已定,便坐在景瀾身邊,抱著他的肩,像下午景瀾對他做的一樣,傾身上去吻住那漂亮的唇。

香甜的酒味,伴著酒精的酥麻傳遍全身,景瀾摟住程有的腰,閉起眼認真地回應。

雖說他們曾有過瘋狂的一夜,但那夜太過混亂,什麼印象都沒留下。對於程有來說,這才是第一次,因此每個細節他要記得清清楚楚。

而景瀾更加明白,這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雙唇緊貼,情愫從心底一絲絲湧出,二人的身體也貼得越來越緊。撫摸中,景瀾的手伸入程有衣內,有些迷失的程有這才想起書上的教導,解開景瀾的中衣帶子,在親吻中將他的上衣寬下,緩緩壓倒他,自己也三兩下退了衣物,右手一拉棉被,將二人裹在裡面。

暗紅的燈光照在床上,程有第一次清楚地看著景瀾的身體,白皙的肌膚彷彿月光般溫和美麗,觸感更如絲綢錦緞光滑。按書上說的,他討好地撫摸著景瀾的脖頸、肩頭、胸前與腰身與小腹,景瀾的臉上身上一點點騰起迷醉的紅色,那人迷醉的神情,無一不刺激著程有的神經。

他很舒服、很享受,這都是自己的功勞。

而此人如此的美態,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欣賞,他的腹中,更有流著自己血液的孩子。

「你可還好?有沒有哪裡不適?」結束后,程有細心地拿帕子擦拭景瀾頭上的汗,又怕他著涼,將被子掖嚴嚴實實。

景瀾露出滿足而略顯疲憊的笑容,「我很好。」

那話語似乎是在讚賞他方才的表現,程有有點不好意思,不敢直視那雙笑眼。彷彿方才□□中尚可瘋狂,現下他又變回了老實巴交的漢子。

「……你明日要早起,快些睡吧。」

景瀾點點頭,翻了個身抱住程有,縮進他懷裡。

程有一怔,自成親以來,他倆這是第一次不穿衣服睡覺,還睡得……如此親密。他忍住又襲來的衝動,心想景瀾和胎兒怕是不能再承受了,他也該保留實力,來日方長。

回雁樓二層的燈終於滅了,一身黑衣的挺拔男人站在院外,與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

他轉身離開,唯有銀色的劍鞘發出幽然凄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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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右相是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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