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3【青衣1】

第8章 .13【青衣1】

「警司。」亞擊跑至精靈樓,看到安然無恙的尋南墨放心地呼出一口氣,從肩頭拿下蟾蜍吩咐道:「告訴部長,警司無礙。」

林寒低頭抿著茶,想是,她和尋南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她刻意躲避著亞擊不友好的目光。

「老警司還活着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亞擊不再怒瞪林寒,「聽說,他也在追捕高寅。」

「那根笛子和古金菩提子,要比我的位置更具誘惑力。」說話時,尋南墨看了眼林寒,她的脖子和肩頭還有紅痕。

原來接觸一個人,感覺很舒服。

他穩了穩思緒,拿起豚雲搜集來的資料,遞給亞擊,「告訴靈司,那個高寅已經不能再稱為人類,他與咒笛成了共生體,他將靈魂給了咒笛。」

「靈魂?他不要命了嗎?和咒笛做交易,那個比惡魔還可怕的東西?」亞擊一拳捶在桌面,「安全部說,那個咒笛的目標已經到了精靈身上。」

尋南墨整了整微松的袖口,「他這樣做全是為了一個叫做蓮婷的人,怕是心結也由那人被傷害而生。現在,只有找到傷害蓮婷的人,他才能從仇恨和執念中走出來。」

林寒起身,走到兩人身邊,「聽高寅說,蓮婷是被人從戲台上推下來的,那麼,她和高寅都不知道是誰幹的嗎?」

尋南墨牽她和自己同坐,「他為咒笛選擇的人,都是些害人之人。可見,他心中仇視那些躲過道德與正義制裁的罪犯,說明,他並沒有查出是誰傷害了蓮婷。」

林寒:「我們見到他時,是在1980年,他如果活到了現在,應該有五六十歲了吧。」

尋南墨神色微冷,「那樣好的一個寄生體,咒笛怎麼肯放走他,怕是已經和他分享了壽命,他成了咒笛的主人。」

有了咒笛的幫助,他在短短的數十年內是不會老了。林寒意識到,他們所要對付的人,是個身強力壯的青年,如同最初見到他時的樣子,有一顆邪-惡的心,一個魔鬼的靈魂。

從精靈樓走出,林寒、亞擊跟着尋南墨一同走入一顆楊樹內,所通之處,是北京的拐角衚衕。

豚雲等在衚衕里,見他們趕來,遞過去幾張戲票,「長安大劇院裏,今日上演《霸王別姬》,根據『入幻工』傳來的消息,蓮婷出事那日,就是演的這出。」

亞擊不解,「蓮婷是1978年出的事,我們看現代的戲有什麼用?」

豚云:「聽說蓮婷以前是這家戲院的角兒,我們找找有沒有可以入幻的東西。」

「可是。」林寒了解些這個劇院的事情,「這家劇院在96年時換了新地方,他們還會不會留下那時候的東西。」

「算了。」亞擊着急,「去看看再說吧。用哪棵樹?」

豚雲淺笑,指了指一旁的黑色轎車,「坐車去。」

四人到達位於長安街的大戲院,被領入貴賓席。林寒坐在舒適的軟椅上翻看今日的戲單,一旁的紅木桌盛着冒煙的新茶。

瞥一眼倒茶的服務員,林寒詢問,「聽說你們這裏出了很多名角兒,那有沒有留下過他們的照片?」

「近些年的都有,老一輩的,因為當時的技術問題,都沒能留下資料。」服務生笑回。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蓮婷』的角兒?」

服務生搖搖頭,「沒聽過,是我們院的人嗎?」

「好像是1978年在你們這裏唱過戲。」

「這麼久了啊!我來工作不到半年,沒聽過。不過。」服務員指著廳內穿深黑色中山裝的男人,「那是劉大爺,老戲迷,對咱們的戲院比誰都熟悉,那些出了名的,沒出名的人,他都知道,你可以問問他。」

林寒和豚雲同時看向那個搖著茶壺聽音的七十多歲老者,豚雲確定道:「是個人類。」

林寒點點頭,從貴賓室走出。

點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送到老者面前,「劉大爺是嗎?」林寒將茶雙手送到他面前。

「無功不受祿,這茶我喝不起。」劉大爺帶着標準的京腔,語調倒是有大官生的架勢。

「抱歉,冒昧了。」林寒站在他一側,「我在寫一篇關於中國戲劇的畢業論文,想要來這裏增長些見識,聽說您是資深戲迷,這才想要來討教。」

瞥一眼學生模樣的人,劉大爺再看一眼碧螺春,放下手中的竹葉青,拿起林寒送來的茶抿了口,立刻吐出,「我喜歡清淡的,這味兒,受不起。拿走。」

極不禮貌的一個人,端著腔調,越來越過分。

林寒捧走碧螺春,又請人沏了壺竹葉青抱去,「您的竹葉青。」

瞥一眼有錢模樣的學生,劉大爺冷著臉,「說吧,想買什麼消息?」

買消息嗎?林寒愣了愣,看向自己換走的茶,劉大爺應該是這個意思,自己花了錢,不就是為了得到消息嗎?

小心地坐在不太友好的人一旁,林寒問:「您知道這個劇院有個叫『蓮婷』的角兒嗎?」

「沒聽過。」

「她1978年在這裏唱過戲,最拿手的是《霸王別姬》,是當時炙手可熱的名角兒,您沒聽過?」

「哼。」冷頓一聲,劉大爺瞥一眼不懂裝懂的人,「當年唱《霸王別姬》的全是男人,哪有『蓮婷』這個名字。」

「男人?」林寒看了眼貴賓席的尋南墨,穩了穩驚愕,再問,「那,唱這齣戲的人叫什麼?」

「他死了。」

「死了?」

劉大爺皺眉,「當然死了,難不成還殘了?」

林寒忍着激動,「死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看着只對這齣戲感興趣的『學生』,劉大爺蹙眉,「你是來查案子的吧。」

「什麼?」

「哼,我什麼不知道,兩年前,就有人來大鬧過戲院。不滿意演這齣戲的那個角兒,說是,一個演丫鬟的青衣都比他唱得好。當場就被保安送出了戲院。那人還說,這樣的唱功,還不如摔死在台上得了。說的可不就是那件事,那可是這個戲院的禁忌話題。」

劉大爺抿了口茶,「我什麼不知道?那年的事情,我可親眼見到了。」

「那年,發生了什麼事?」林寒站直舉了個躬,「劉大爺,很抱歉騙了您,我就是來查當年那起意外的。」

淡淡挑眉,劉大爺不慌不忙地端起茶壺,晃了晃,聽音,「這麼久了,查它做什麼?」

「那起意外事故不簡單,既然有人冤死,就要有人為他揭露真相。」

「你們這些年輕人。」劉大爺放下茶壺,沒有再聊的意思。

林寒見他脾氣扭,只好順着他,「那,劉大爺只告訴我死的那個叫什麼就行,其它我不再問了。」

嘆一口氣,再看大戲即將開演,劉大爺不想和她再做周旋,乾脆回道:「死的人叫『高寅』。」

高寅,死人?

這怎麼可能?

一個高寅的靈拿着咒笛去毒害其他人嗎?回想起來,總覺得不對勁。

林寒沉默坐着,偶爾看一眼也在思考的尋南墨。

「我那日聽得清楚,高寅說,有人將蓮婷從戲台上推了下來,讓她成了殘廢。這個過程,怎麼和劉大爺所述不一樣。先是人物對不上,其次是結局不一樣。我們該相信誰的話?」林寒實在想不通。

「你們當時還聽到什麼?」豚雲問林寒。

再回憶,林寒更加頭疼,「那時崑曲班子借宿在程阿婆家。那個婆婆分明認識高寅和蓮婷,她也說過,蓮婷成了有名的角兒,也沒回家裏看過他們。還要高寅好好照顧她。」

「既然程阿婆和高寅都說蓮婷才是出事的人,那麼,這個劉大爺的話就不可信了。」豚雲推測。

「他為什麼要騙我們?」林寒看向那個認真聽戲的人,搖搖頭,「我反而覺得,這個『旁觀者』說的比『當事人』真實。」

豚雲,「可是,出入和差別怎麼這麼大?死活先不說,就這人也對不上。」

尋南墨起身,走到中央的圓木桌前,望着戲台上扮『虞姬』的花旦,那正是一個男人。因其嬌俏陰柔,善於女聲,所以,演起『虞姬』來格外傳神。連挑剔的劉大爺都連連叫好。

尋南墨察覺到什麼,從貴賓席走出,特意去點了一壺茶,坐在劉大爺一旁的看桌上。紅木方桌兩位主客,都用了裝竹葉青的茶壺。劉大爺不禁停止晃腦,看向這個闖入地盤的人。

「和那個女娃娃一起來的?」

尋南墨微微蹙眉,見他沒有生氣,這次來試探也就成了。

他推茶壺到桌子中間,擺了個請的手勢。是要他對壺喝茶。

劉大爺看了眼戲台,對着茶壺嘴,飲下一口。

起身,尋南墨並未受他的回禮,轉身離開。

「你去問了什麼?」林寒抓着他的手腕。

「去做了實驗,看看那個老者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

「那,結果呢?」林寒追問。

尋南墨淡淡一笑,「實話。」

「為什麼這麼說?」

豚雲似是明白過來,接話道:「警司是想看看這樣脾氣的一個人,在這花旦演出時,會不會發脾氣。」

尋南墨點頭。

林寒也明白過來,「哦,劉大爺同別人說話一副子『霸王』的腔調,想他平日裏喜歡唱這個角色,那麼,戲台上的『虞姬』就是為他搭戲的人,他自然會客氣對待,不會鬧脾氣打擾她們。」

「那麼。」林寒驚喜,「他聽戲這麼多年,一定對演過『虞姬』的所有人印象深刻,他說的話,和他的記憶就不會有問題。」

尋南墨微微挑眉,「你們可知道,我方才給他喝了什麼茶?」

林寒看去,那張紅木桌上仍放着尋南墨點的茶,是裝竹葉青的茶壺,「不是竹葉青嗎?」

「只是茶壺而已,裝了什麼茶,喝過才知道。」

豚雲奇了,「警司什麼意思?」

尋南墨:「那茶壺裏我特意點了老者討厭的碧螺春,他飲下時以為是竹葉青,入口后,才能知曉是碧螺春。」起身,尋南墨目光凜冽,「可見,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好比,『高寅』與『蓮婷』,只是名字而已,如果對調了呢?」

林寒大驚,「你是說,高寅和蓮婷換了名字?為什麼,要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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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秘密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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