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3【儀容鏡5】

第8章 .13【儀容鏡5】

屋內,許從武轉身,看着那面鏡子,現在只能投射出自己的倒影。他伸手觸碰鏡面,冰涼的如同最殘忍的夢。

他是七尺男兒,從未想過為愛而痛苦。可,他......

「哥。」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映入鏡中的影子是和高寅一模一樣的人。

「從文啊。」許從武用手抿了抿眼睛,「什麼時候回來的?」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出門。」高寅有些激動地看着他,「你真的要為那個女人離開我們嗎?」

蹙眉,盯着心有城府的弟弟,許從武嘆了口氣,「有你照顧爸媽,我很放心。」

「那個女人,不會原諒你了。」高寅似是知道些什麼,說出話時的語氣,要比他的哥哥堅定許多。

「從文,你說什麼?」

「那天,我在鏡子裏看到了她。她以為我是你......說明,她根本不知道你的樣子。更何況,她......是個妖孽。」

許從武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拽著高寅的領口,「你說什麼?」

「想不到吧。是我罵走了她。你是一名軍人,竟然被一個妖給迷惑。沒錯,我罵她是妖怪,是狐狸精。」

「你......」許從武推走了他,似是看到那日冒充自己的高寅對肖乾說了些過分的話。自那日後,肖乾就消失了。

扶著鏡子,許從武內心更加堅定,他要回到幻境裏,死也不怕。他要解釋這一切誤會,要重新開始。

跑出房間,他去追尋南墨。

高寅盯着那面許從武拚命保護的鏡子,冷冷一笑,從身後拿出一根竹笛,「沒想到,警司的東西也這麼好偷。」

他拿的笛子,正是尋南墨一直藏在身上的。

用笛子指向鏡子,高寅輕蔑看它,「一個破鏡子而已,什麼哥哥弟弟,我竟然陪着一個精神病在演戲。若不是為了咒笛,我早就打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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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老船工已經划船離開。

「我們在等誰?」林寒問。

尋南墨沉聲,「許從武。」

「他到底有什麼秘密?」

「他和那個鏡子的秘密。一個鏡靈的秘密。」尋南墨問身邊的人,「你有沒有覺得,許從武的家有些奇怪?」

仔細回想,林寒搖搖頭。

「許從武的家裏沒有一張家人的照片,甚至沒有擺放他參軍的照片。不僅這些,他口中所說的父母,我們沒有見到一個人。可見,他的家裏一直都只有他一人。」

林寒回憶,真的如尋南墨所說。

「你再想想,那面鏡子,我們看着都極為普通,他卻可以看到裏面的幻象。」

林寒驚愕,「你說,一切都是假的?那個鏡子裏根本沒有幻象,沒有藏着肖乾?」

尋南墨:「其實,許從武就是那面鏡子,百年後幻化成了人形,他是一個鏡靈。我想,他曾經屬於肖乾,它愛上了自己的女主人,可是,肖乾參軍去了,一直沒有回來。所以,它思念成魔,變成了鏡靈。」

「那麼,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他告訴我們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每日沉浸在幻想中,以為那一切都是真實的。他的軍.人身份,他的家庭,他的這一生,都是他的想像。」尋南墨微微眯眼,「他憑什麼能夠輕易登上『入幻工』的船?背後一定有人指點。」

「有人在幫他?」

尋南墨搖頭,「有人在利用他。那人知道他的身份,刻意進入到他的生活,或許扮成了他的家人。」

「那麼,老船工不是見過他的父親嗎?」林寒追問。

「老船工半年前遇到了許從武,然而,咒笛半年前還在高寅手裏。」

林寒驚覺,「老船工見到的是高寅,而高寅用咒笛控制了老船工,讓他以為自己見到了許從武的父親。讓他認為,許從武的父親長得像他的兒子?」

點點頭,尋南墨看向河面,見那老船工已經消失,他立刻走近一棵樹,拍了拍。

「主人。」穿山甲從地面露出頭。

「讓安全部去將送我們入幻的老船工保護起來。」尋南墨吩咐。

穿山甲受令,鑽回了土地里。

與此同時,許從武追上了他們,「警司,我要回去見肖乾,我們之間有誤會,我要去解釋清楚。」

看來,他還在魔障中無法自拔,他的身份,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尋南墨抬手,不一會兒,那面鏡子飛到了他面前,裏面仍然只能映出眾人的倒影,卻不能現出只有許從武看到的影像。

指尖一點,鏡子裂出碎痕,許從武猛捂心臟,如同碎裂的是他自己。

他緊張害怕,那面鏡子也會緊張害怕。

猛然揮手,鏡子被尋南墨摔碎在地,裂成了如冰塊兒一般的碎瓣。

「不。」許從武瘋狂地喊了出來,發了瘋一樣地撲到鏡子面前,「為什麼?」他大吼起來。

「那面鏡子,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真正有問題的,是你自己。」尋南墨旋轉手掌,地面上鏡子的碎痕開始融合,形成了一面梳妝台上的圓鏡,飄蕩於許從武的面前。

他盯着熟悉的鏡子,驚恐地後退。

「不是,不是這樣的。」他的記憶在恢復,他回想起了以前的所有場景。

為什麼,他在鏡子的幻境裏只能看到肖乾卧室的樣子,因為它一直被擺放在肖乾的卧室。為什麼,他會看到肖乾對着鏡子說心事,因為,他就是那面鏡子。為什麼,肖乾看不清他的樣子,因為,他只是一面鏡子。

那面,愛上了主人的鏡子。

「我是許從武,我不是鏡靈。」他,意識開始清楚。記憶,也慢慢恢復。

他的女主人沒有回家。女主人的家也被搶奪。它被從家中抬出,幾經流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他想念以前的主人,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慢慢的,成了執念,成了一隻鏡靈。

他被高寅撿起來,日後幻化成了人形,高寅欺騙了他,讓他以為自己是一個軍人,自己和肖乾是在鏡子裏認識的。

高寅告訴了他有關於入幻船工的事情,安排了他和老船工的見面,安排了,尋南墨的到來。

一切,都是那個叫高寅的人策劃的。

「我......」許從武看着自己的手,「只是一面鏡子?」

林寒走上前,盯着掌心被碎玻璃划傷的人,很想安慰他。

一個為愛執念的鏡子,是不是可以......

「他本身就是一個靈,是不是可以進入幻境。他有人的身子,是不是可以在幻境裏做一個人。」林寒問尋南墨,他是唯一可以幫許從武的人。

「肖乾根本不會記得一面鏡子,他去了又如何?」尋南墨默認了林寒的猜測。

「他們可以重新開始,以前,是一面鏡子和一個女人。現在,可以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高寅至少做對了一件事,想辦法,讓它幻化成了人形。高寅擊碎了他的夢,我們,給他一個夢,好不好?」

見林寒滿懷期望地看着自己,尋南墨走到樹旁,叫回來穿山甲,「去向靈司報備一下,說我要帶走一個鏡靈。」

「靈司在大興安嶺,那裏好遠。」穿山甲嘟囔一句,見尋南墨正要說什麼,它立刻捂著耳朵,「我去還不成嗎?我的指甲。」沖尋南墨吐吐舌頭,它鑽入土裏。

聽明白了林寒和尋南墨的意思,許從武激動地撲到兩人面前,「多謝警司,多謝警司。」

入幻,可以從許從武身上開始,他本就來自那個時代,他就是能入幻的物體。

點中他的眉心,尋南墨提醒,「好好想肖乾的樣子,或許,你會直接見到她。」

許從武點頭,腦海里滿是肖乾的笑容,那個,穿着軍裝的女孩兒。

再次睜開眼睛,許從武站在一家戰地醫院,他身邊走過一隊隊傷病,和幾名護士。環視四周,許從武沒有看到尋南墨和林寒的影子。

不知所措時,他低頭看自己,一身軍官打扮,胸牌上寫着他效力的隊伍。

遠處,帳篷后,林寒觀察着他,身邊是神情淡淡的尋南墨。

「你給了他一個身份?」看出了許從武與方才的不同,林寒覺得默默做事的尋南墨很可愛。

「他見肖乾時,難道要說自己是面鏡子?」

斜一眼會辦事的男人,林寒抿嘴偷笑。

許從武從衣兜里摸出一張身份證明,盯着上面的字,他感激地笑了起來。對着某一處方向,敬了個軍禮。

準備轉身時,他面前跑來一個熟悉的女孩兒,穿着土灰色的軍裝,扎著雙辮子,帶着紅星帽,穿梭在傷員之中,和她的戰友一起,將傷員扶進休息室。

腰上是一把手.槍,代替了她的演講稿,讓她有了一種不同於學生時代的感覺。

她扶著一個較高的傷員從許從武面前走過,毫無疑問,她不認識許從武,也沒有注意到,那股投射到她身上的炙熱目光。

傷員身子微晃,肖乾扶不穩他,許從武立刻將傷員從她手中接下。

肖乾感激地對他一笑,和他一起將傷員送到了休息區。

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依然那股子機靈勁兒,幾年時間,她,又多了些女人的嫵媚。

「謝謝。」肖乾站在許從武面前,如同站在鏡子面前時一樣,開心笑着。

伸出一隻手,深望着她,是新的開始。他說:「許從武,28歲,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七期步兵科學員。很高興見到你,肖乾同志。」

【《儀容鏡》完結,以此獻給為了愛情,願意相信奇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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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秘密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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