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夜走山路

「一個小時的山路？」我一臉驚訝地望著風信子，再抬頭看了看四周，要不是車還開著前燈，幾乎是黑壓壓一片。藉助僅有的一點點星光，依稀可以辨認出前方高聳入雲峰的輪廓。

置身郊外，我感覺到有種涼颼颼的感覺，這不是郊外比城區氣溫低的緣故，而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一直縈繞在我身旁。

風信子沒有說話，動作熟練地鎖好車后，最後也把唯一的前燈給關了，讓人有些壓抑的黑頓時洶湧襲來。然後空著手就朝我走了過來。

「走吧，還愣著幹什麼？」風信子說道。

我還沒有適應周圍黑漆的環境，心裡有些發毛，身子不敢動，開口問道：「這麼黑怎麼走啊，你有手電筒嗎？」

「膽小鬼，這條山路我走了不下數千次，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要是你害怕，就跟在我身後吧。」風信子似乎對我有些不滿，說話都是冷冰冰的，完全沒有了上車前的熱情。

風信子也不管我，就朝著眼前一條蜿蜒小路走去。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我完全沒有了退路，只得咬牙跟著。

才沒有走幾步遠，就感覺周圍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而且剛剛那股涼颼颼的寒意似乎加劇了幾分，這讓我心裡發毛，腦子裡滿是開溜的念頭。

對了，我怎麼忘記手機了，沒有手電筒可以用手機啊！

突然，我豁然開朗，想到了口袋中的手機可以照明，心中立馬一喜。

當我掏出手機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后，我才想起昨晚因為害怕竟然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帆哥，你在磨蹭什麼，照你這個速度，明天早上都趕不到，要是再不快點，我就不管你了。」

就在我掏手機的功夫，風信子已經落下我將近一百米遠。

「哦，我立馬跟上。」我答道。

很少走夜路的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就咬著牙大步跟上。

好不容易跟上了風信子的腳步，本來想叫她走慢點等等我。不料她越走越快，似乎在小步慢跑，到後來已經是在狂奔了。讓我奇怪的是，她走路好像都沒有聲音，就連腳下的草木都沒有發出輕輕聲響。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這條蜿蜒小路總算是走到了盡頭，接下來就要進山了。或許是走得急的緣故，我也出了一身汗，還大口喘著氣。

風信子走到了小路盡頭也終於停了下來，由於太黑我根本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樣滿頭大汗。

但是有一點，又讓我生疑。她不僅沒有像我這樣大口喘著氣，就連輕微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一看就知道你是城裡人，才走了這麼幾步遠就氣喘吁吁。」

風信子沒有轉過身來，不過她的語氣完全變了味，變得和夜裡的風一樣寒冷，她每說一句話，我都能打一個寒顫。

我不知道怎麼回話，只是一個勁地喘著氣。她似乎也是在等我喘氣休息，也沒有說話。

幾分鐘后，我終於緩勻了呼吸，開口問道：「還有多遠啊。」

「要是照你剛剛的速度，至少還需要兩個小時。」

風信子依舊是冰冷的語氣，我簡直不敢想象她就是在兩個小時之前，還緊緊依偎在我懷裡的那個可愛女生。

我估摸著，此時她已經把我騙我了荒郊野外，不用在討好我，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可我還是不想試探性地去問她到底是人還是鬼，是不是有害我的心，因為這樣一來，她現在就有可能把我給滅了，然後把我拋屍荒野。

「剛剛不是說好了總共才兩個小時嗎？現在都花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故作疑惑開口問道。

「不要那麼多廢話，現在就進山，記住，只管走路不要說話，要是引來狼可不要怪我。」

風信子冷冷的話語當即就嚇得我腿一軟，整個身子都半癱在地。

「不是吧，這裡還有狼？」

我幾乎尖叫出聲來。

以前在電影和電視劇看到過狼兇狠的模樣，它們要是盯上了人，特別是飢腸轆轆的惡狼，連獅子都不怕，更何況是溫馴還手無寸鐵的我。

「呵呵，起來吧，我說笑呢，意思是叫你快點。」

風信子雖然是背對著我，可她就像背後長眼，而且還是長著一雙夜視眼似的，竟然能發現我半身跪在地。

不過她總算是沒有冰冷的語氣和我說話，還笑出聲來，這讓我緊繃的心稍稍緩和了些。

只是這笑聲聽起來無比詭異，感覺特別生硬，就像是用機器摩擦發出來的模擬笑聲。

現在我只想著能和她這樣耗著，萬事都要順著她，一定不要激怒她，希望能拖到天亮，到時候只要天亮，就算她是鬼，也會拿我沒有辦法了。

我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可以拖延時間的想法，便開口問道：「風信子，我是城裡人沒有錯，從小也沒有爬過山，還沒有跑一會兒就會喘氣。也不知知道這山路有多陡，要不我們倆先休息會再出發？」

「你還是不是男人？走這麼一點點遠就要休息？不行！現在不早了，要是再耽誤時間，恐怕明天天亮之前都到不了。」

風信子一口就否決了我的想法。

「剛剛不是說還要兩個小時嗎？怎麼現在又天亮頭到不了了？」

風信子說天亮這兩個字時，語氣明顯有些不對，帶著一絲恐懼。這讓我再一次肯定她是女鬼無疑。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若她真的是女鬼，為什麼要騙我來這裡。她要是想著害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了，因為附近都是山區了，根本就沒有人居住。

難道這山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還和我有關？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心又一緊，看來拖延時間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因為現在離天亮至少還有三四個小時，從這裡進山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

「我說的是最快速度，而且只要走山路爬山最快，要是繞道回去，又要多一個小時。按照我這個速度再走山路，到我家肯定要不了兩個小時。」

風信子耐著性子和我說道。

她的語氣已經帶有不耐煩，要是我再這樣問下去，說不定她隨時都會生氣，到時候肯定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我跟你到了家，該怎麼說話呢？你爸媽會喜歡我嗎？」

我及時轉移了話題，一方面是給我自己爭取一些想辦法逃命的時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緩和她的情緒。

「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怎麼這麼多的廢話？到時候你到家就像第一次見岳父母那樣，盡量少說話多做事，不要太拘束就行了。要不這樣吧，我再回答你兩個問題，咱們就進山。」

風信子似乎看出了我的用意，一下就把話給挑明了，要我再問兩個問題。

「可我還沒有談戀愛，也不知道第一次見岳父母是怎麼樣的情況？」我一臉疑惑地說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叫你放鬆一點就行了。好了，這算第二個問題，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問。」

風信子又表現出了她不耐煩的一面。

「不是吧，這也算問題？我只是發發牢騷而已。」我無奈地說道。

「好！」我話音剛落，風信子立馬答道。

「好什麼？」我問道。

「問題已經回答完，現在進山。」

「這……」

不等我解釋，風信子嘴快，已搶在了我話前面：「你發發牢騷也沒有什麼不對，我說好的意思是你可以發牢騷，這算是一個問題，同時我的另外一個意思是說可以進山了。」

風信子的話讓我很無語，可我又不想極力去反駁，現在還要順從她。

「那走吧。」

我無力答道。

一聽到我可以進山，風信子二話沒說又開始了她走路的節奏。

無聲！飛快！

山路最難走，耗體力不說還不安全，而且還是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這簡直就是在拿精貴的生命在開玩笑啊！

作為男生的我，不擔心走著走著突然就躥出來一條毒蛇或者老鼠之類的小動物，只是害怕踩空或者被灌木叢給絆住。

從山上摔下去，就是不要命也會斷胳膊斷腿！這才是我擔心的。

眼前的山路不算陡峭，似乎還曾有人走過，因為我能隱約看清楚這條山路綿延到半山腰，只是不知道半山腰以後會不會有一條這樣的山路。

一晃眼功夫，風信子又把我遠遠拋在身後。她走山路就像走水泥大道一樣，不僅速度沒有減慢，就連腳下的荊棘和雜草都不存在一樣，一路都是順順利利。

而我就不一樣了，還沒有走幾步遠，被荊棘給劃了一下，臉上火辣辣的疼立馬傳來。

這點小傷對此時的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我顧不上疼痛，趕緊大步緊追風信子的腳步。

沒有想到因為走得急，忘記了腳下叢生的藤條，一個不注意就被絆倒在地。

我大叫一聲「啊」，整個身子都趴在了滿是草叢荊棘的地上，臉上也不知道被劃破了幾道口子，還好沒有發生斷胳膊斷腿的悲劇。

風信子聽到我的叫聲，立馬停下了腳步，還朝我走了過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點起來，小心有毒蛇鑽進你的衣服。」

風信子邊說邊把我攙扶起來。

本來我又想抱怨幾句，說這裡黑漆漆的，要是在這樣走下去不知道要摔多少跤，當她的手拉住我時，我立馬就住口了。

她的手不僅冰冷，而且還凹凸不平，好像布滿了皺紋。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站起身後急忙把手縮回。我都不敢看她，只是低著頭，內心的恐懼再一次湧向心頭。

時間彷彿定格在了一瞬間，我不敢抬頭去看風信子，也不敢說話。可風信子也沒有說話了，周圍顯得異常靜謐，恐怖的氣息給我無限壓抑感。

大約過了十秒后，我再也忍受不住這恐怖的靜謐，終於抬起頭來。

豁然間，我身子猛地一驚，立馬腿一軟又癱坐在了地上。

風信子已經不見蹤影，前方的草叢發出了「沙沙」聲響，似有龐然大物藏匿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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