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等摩根將咖啡豆磨到雪莉覺得合格的程度為止，他放下手才察覺在長久保持一個姿勢再歸位時兩隻胳膊都彷彿不再是自己的，至於右手握桿的虎口處更是酸爽到難以形容。

看著他後知後覺的活動著雙肢，疊腿坐在沙發上的雪莉好笑的放下手中的書，「你還好吧？」

摩根點了點頭，笑得有些艱難，「其實還好，畢竟工作時舉槍已經習慣了，只是我沒想到磨這個會這麼費力。」

雪莉向後靠去，隨意的笑著抬了抬手，「因為耗時比較久，容易讓身體僵硬。不過好在你正在假期中，還有時間先休息一會兒。」

聽她這麼說，摩根也就舒服的靠在了沙發上，活動著手腕不由得樂了起來，「說的也對。」

雪莉笑了笑，抬手撐著頭擱在扶手上，感興趣的說：「難以想象你們的工作得忙到什麼程度，才會讓你對於假期這麼開心？」

「這得問問罪犯們願意消停多久讓我們休息休息，」摩根頗感無奈的回答，接著又懊惱的笑著抬手朝她的方向點了點，「對於我的這種心情，我想像你這樣過著田園般生活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雪莉好笑的努了努嘴，「抱歉我這麼閑？」

「嗯哼，我原諒你。」摩根一本正經的接了一句，在看見她無辜的擠了擠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坐起身子像是休息好了，「借用一下洗手間。」

「去吧，」雪莉抬手指了指內側，從沙發上放下腿，拿起水壺走向廚房，「我去燒點水。」

摩根笑著點頭，起身繞到長沙發后，看見盧卡斯似乎有些疲憊的趴在地板上，也就沒去逗他。徑直走進洗手間，摩根看著裡面除了基本設施外僅有一瓶洗手液和一盒抽紙，不由得有些納悶。

洗完手走出時，摩根下意識的向右側敞開的房門看去，卻不見裡面有床。皺皺眉抬頭看了眼樓上，他回想起最初雪莉堅持要租下三層。

走回單人沙發坐下，等雪莉拿過燒好的水回到沙發旁坐下，摩根疑惑的問：「住在一樓不會更方便嗎？」

雪莉正用熱水溫著兩隻咖啡杯，頭也未抬的笑著回問：「為什麼這麼說？」

摩根抬手托著下巴，面露思考狀的回答：「洗手間幾乎沒有什麼日用品，走出時我湊巧看見卧室沒床，又想起之前你堅持要租下三層。」

「好吧，我忘記了把盧卡斯的房門帶上。」將溫過的兩隻杯子放在一旁，雪莉抬手示意他坐過來。她將水壺放在一旁，笑看著起身走來的他，「不過……你是在試圖側寫我嗎？」

摩根走到她右側坐下，不認同的朝她笑了笑，「抱歉……不過相比於側寫，我想我只是感到有些好奇。」

雪莉抿唇笑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隨口便說：「不過只是家族傳下來的一個習慣而已。」

聽她這麼回答，摩根沒再深究，移過視線看了眼茶几，扭過頭挑眉笑著看向她，「那麼，來教教我如何進行這場有關於咖啡的實驗吧。」

雪莉回過神，依次指著面前的器具大概的講了遍流程，又著重強調了幾條注意事項。看著他將放了一會兒溫度正合適的熱水按量倒入下壺中，指導著他如何正確的將濾芯裝入上壺。

之後摩根又將點燃的酒精燈移到下壺下方，使斜插.入的上壺的橡膠邊緣抵住下壺壺嘴。兩人便眼神直直的盯著下壺的動靜，雪莉開口說：「其實這個過程並沒有太多的技巧，主要得仔細觀察，控制好各個階段的時間。這樣最後煮出來的咖啡的味道才會醇正。」

摩根連連點頭，看見下壺出現連續不斷的大氣泡后，開口問：「現在可以了嗎？」

抿唇笑著挑了挑眉，雪莉向後靠去做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嘿，德瑞克，這正是你要學的。我已經告訴你所有步驟了，接下來我們喝到的咖啡味道會是怎樣全靠你了。」

聽她這麼說，摩根只得作罷，好笑的回過頭扶正了上壺，「好吧，好吧，那你就準備好做只合格的小白鼠吧。」

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雪莉好笑的注視著他彆扭的動作。而對方在將上壺塞進下壺時，放少了力氣沒能成功，又害怕放多了力氣器具會承受不住。只好一點一點加著力，手忙腳亂的搗鼓了許久才成功。

上壺逐漸充滿水，氣泡也越變越小。見摩根東瞅西瞅的找著咖啡粉，雪莉笑著起身幫他拿過之前磨好卻沒取出的咖啡粉，伸手遞給他，「給你。」

「謝謝。」摩根懊惱的笑著拍拍腦袋，接過咖啡粉取出三匙倒入上壺。左右看著不知道該把剩餘的咖啡粉放在哪才好時，雪莉伸去手幫他拿過裝著咖啡粉的小抽屜，「不用謝。」

摩根微微側頭笑了笑，很快回過神拿起一旁的攪拌竹匙左右攪拌著。下壓著使咖啡粉盡數浸沒在水中，他專註的對著手錶等待三十秒后做了第二次攪拌。

之後又等待二十秒做了最終攪拌，他才移開酒精燈。用一旁的略濕抹布輕輕包住下壺側面，止不住驚奇的看著上壺的咖啡落入下壺。在按照雪莉所說的方法分開上下壺后，暗自竊喜的將咖啡倒入兩人面前的咖啡杯中。

看著他扭過頭眼中亮光閃爍的看著自己，雪莉好笑的歪下頭抬手觸了觸唇，放下手后一本正經的回視著他，「好吧，我已經準備好做只小白鼠了。」

「噢！」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摩根表示抗議的笑著輕呼了一聲，移過手臂推搡了她一下，「別這樣啊，說不定味道不錯。」

雪莉捂嘴偷笑著，挑挑眉確認道：「你覺得會很好喝？」

摩根就像是故作謙虛的笑著晃了晃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不差。」

「好吧……」雪莉笑著端起杯子聞了聞，「苦味可能會有點重……」

見摩根就差沒伸手強行幫她灌入喉中，雪莉笑著側了側頭。嘗了一口，回味了幾下，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不過鑒於你是第一次，味道還算不錯了。」

聽她這麼說，摩根更有些沾沾自喜，趕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嘗了一口，還未吞下便不由自主的皺起眉。

看著他的表情，雪莉忍不住笑了兩聲，「哈哈，好喝吧？」

摩根尷尬的擠眉弄眼著，十分勉強的吞下口中苦澀且泛著糊味的咖啡，舔舔唇笑著質問道：「這算是不錯嗎，雪莉？」

雪莉一本正經的笑著解釋，「我說了，看在你第一次煮的份上。」

摩根猶疑的確認道：「也就是說以我的水平來看，確實還算不錯？」

見她肯定的點點頭，摩根又高興起來，嘗了兩口還是覺得難以下咽。奈何他又不想浪費自己煮出的第一杯咖啡，索性放下咖啡杯從茶几上的一個塑料盒中取出兩塊方糖加入，末了扭頭看向雪莉，「你要嗎？」

見他自己都不加掩飾的嫌棄起來，雪莉好笑的擰了擰眉，煞有介事的自我安慰道：「不用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完完整整接受到她認真取笑的摩根不由得笑著搖搖頭，放回塑料盒后悠閑的靠在沙發上，側過身喝著被三種奇怪味道掩蓋著幾乎沒有香氣的咖啡，「我需要多久才能煮出另一種口味的咖啡呢？」

雪莉認真想了想，「這取決於你判斷火候的覺悟有多高，別心急，只是時間問題。」

摩根受教的點點頭，兩人沒再說話。雪莉沉思著喝完杯中的咖啡，放下杯子拿起身側的禮品盒看了看，把它擱在腿上。靠在沙發上扭過頭看向摩根，她笑著問：「我突然想起之前你口中的另一位同事，她沒和你們一起去丹佛嗎？」

摩根終於吞下最後一口，坐起身子放下咖啡杯。聽見她的話不禁皺皺眉，饒有興趣的看向她，「你怎麼知道她不在？」

抬起腿疊坐在沙發上，雪莉正了正身子又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面向著摩根，她輕鬆的笑著攤了攤手，「嗯……我還記得你說那是兩年前的禮物，而我們已經清楚贈送者是女人。」

見坐在右側側身看著自己的摩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雪莉接著說：「亨利已經快四歲了，我想你們同事之間的關係再好，他媽媽也不大可能會專程為你定製禮物。」

摩根笑著點頭，疑惑的問：「不是還有艾米麗嗎？」

雪莉坐正身子，笑著回憶起對艾米麗的印象，「對啊，不過我之前和她有過一次談話，所以對於她的言行舉止還算略有了解。我感覺……她並不太像是那種會做這些事情的可愛女人。我是說，普蘭提斯小姐，比起另一位顯然要嚴肅許多。」

摩根笑著點頭，悠閑的抬手抱著頭靠在沙發上，「那你覺得那位可愛女人會是哪種樣子呢？」

笑著努了努嘴，雪莉回想著杯子上摩根的笑容，隨意的抬手比劃了兩下，「好吧，我想……她應該很愛笑，會比做事嚴謹的普蘭提斯小姐更有活力一些。所以，在服飾的挑選上應該更偏愛於亮一點的色彩。」

雪莉回過神，移過視線看著笑嘻嘻的摩根，微微擰了擰眉笑著說：「最後從她想到藉此安慰你這點上看來，她一定善解人意，和你的關係也相當親密……」

看著此刻的摩根只笑得歡天喜地，眼神中卻並未流露出多餘的愛意，雪莉一挑眉梢抱起一旁的抱枕側身靠在了沙發上，補充道：「好吧，但是你們從不是情侶，或許更像家人。而她沒和你們一起，難道是因為最近休假了？」

聽見他的話，摩根笑著放下右手擺在身側。轉過身面向著她，抬起左手撐著頭擱在沙發后靠上，「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不過她並沒有休假。只是因為她是技術支持人員，所以不必和我們一起四處跑動。」

雪莉疑惑的皺了皺眉，「那是什麼意思？」

聽摩根粗略的提了提加西亞的工作方式以及外勤人員的工作內容，雪莉沉思的點著頭。片刻后抬眼猶疑的看著他，頗有感慨的問：「你們不停地與罪犯們作鬥爭，那一定很辛苦吧？」

摩根重重的點頭，「不止是體力上的，還有精神上的。有些時候他們瘋狂的舉動，在我們經歷過許多后仍舊覺得難以想象。」

聽他這麼說，雪莉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難以想象是怎樣呢？」

低眼揪了揪嘴，摩根抬頭看見她陡然坐正了身子，無奈的笑了笑，「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

難以苟同的擺了擺手，雪莉笑著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說來聽聽嘛，或者只是教教我假如遇到危險該怎麼避免。」

聽著她的話，摩根想了想，笑著確認道：「你確定想知道？」

遲疑著擰了擰眉，雪莉很快便肯定的點頭，「對啊，不過比起他們殘忍的行為，我更好奇你們是如何抓到他們。」

摩根笑了笑，放下撐著頭的手搭在沙發上，收了收笑語氣稍顯神秘的說：「好吧，準備好加入我們的冒險之旅了嗎？」

雪莉挑挑眉，一本正經的笑著說：「迫不及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