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魯國公主

48 魯國公主

眾人整頓人馬,往西南向撤退。盧淵、韓錚等幾個接觸過兵書戰法的人卻知道,敵人三面縱火,單留一條出路,乃是取了「圍師必闕」之策,前方多半另有埋伏。

在他們提醒下,眾人便都留了心眼,小心戒備。沒走出多久,果然從兩側樹叢中躍出一隊魯兵,欲加偷襲,幸而眾人早有防範,幾無折損。

大孟山諸寨以奉天寨與飛虎寨實力最勁,此時一在前開道,一負責斷後,其餘寨主則各率本寨人馬留守當中,相互照應。只有馮客舟所領的數百官兵獨成一路,無論哪家山匪,都不願和他們走在一處,偶爾投去的目光也是嫌惡居多。

眾匪心中皆想,等會兒和魯人打起來,便先教他們去前頭抵擋,若是能兩敗俱傷,同歸於盡,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馮客舟邁步而行,對周圍人的冷視並不在意,臉上也沒有半點為人俘虜的頹唐。

他從容下令,叫三名暗衛充當隊長,各領一隊人馬,又命眾兵士整頓行列,不可私自掉隊或冒進,雖在急行軍中,竟是絲毫不亂。

盧淵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轉頭對徐中道:「這個馮客舟既有謀略,又能掌兵,看來不像傳聞中所說,只是個靠攀附權貴陞官的無用書生。」

徐中便也朝馮客舟那邊望了一眼,笑道:「你想把他也招攬過來?」

盧淵搖頭道:「他既投在太子和溫白陸手下,若非貪戀權勢,就是想藉助權勢達成什麼別的目的。我現在只是個逃亡在外的落難皇子,自身難保,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歸附的。」

徐中撇了下嘴,半開玩笑道:「那可糟糕,跟這種人做敵人,咱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誰知盧淵沉默片刻,冷聲說道:「若不能為我所用,則必殺之。」

徐中聽了這話,臉上神情一滯,禁不住多看了盧淵幾眼。盧淵每次談起這類事,都冷淡得嚇人,讓他忍不住想,等將來自己犯在他手裡,殺起來是不是也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

徐中不大樂意想這碼事,一想起來,心中便是千頭萬緒。再回神時,竟已隨著隊伍行了好大一陣,來到通往山下的岔路口。

韓錚在馬上瞭望片刻,又遣兩名寨兵朝前探路,確認沒有伏兵后,方領大隊下山。

不想才邁出兩步,忽傳來破空之聲,抬頭只見無數巨石從空中飛降,翻滾著砸向眾人。登時驚叫聲一片,眾人慌亂之下四處奔散,不少人躲避不及,被上百斤的石塊碾壓在下,當場斃命。有幸運的只被砸中手臂腿腳,性命無礙,卻也將落下終身殘疾。

其餘人還未及松出口氣,前方又鋪天蓋地射來一輪箭簇。眾人揮動兵器撥箭,不料箭頭上點著火苗,射中即燃。很快地,四周草地上、樹梢上、中箭的寨兵身上,都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焰,慘叫之聲不絕。

徐中仗著反應快,在場中上躥下掠,東躲西藏,除了腿上擦破層皮外,倒也沒有大傷。

而盧淵面色沉凝,熟練地挑飛兩支羽箭,餘光掃向周圍樹上,猛地擲出一把碎石,幾個手執傳訊彩旗的魯國探子應聲栽落。

人群中有人罵道:「他娘的,又是投石又是火箭,還躲在暗裡不敢見人。要是真刀真槍地干,老子三招就宰了那魯國婆娘!」

「是什麼人口出狂言?」混亂之中,一道女聲從遠處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名紅衣女子由十數名持盾的甲士簇擁,邁步而來。她身穿著方便行動的武者勁裝,眸子很是明亮,兩道眉如遠山,挺而秀麗,比起楚地女子少了些嬌媚,卻平添幾分英氣。

經過兩輪攻擊,山匪的隊列已被沖得疏疏落落,此時才重新擺好陣勢。

眾人抬目望去,見那女子身後綴著黑壓壓的鐵甲步兵,將去路堵得水泄不通。兩面山頭上亦揚起魯軍旗幟,一排排弓箭手彎弓搭箭,對準了山下眾人。

粗略估算,魯兵竟有萬人之多。眾匪心頭一涼,情知抵擋不住,絕境中反倒激起一股背水一戰的悍勇來,人人握緊兵器,列陣固守,已是抱定了必死決心。

聽那女子發問,剛剛說話的漢子站了出來,肩扛一根長棍,大聲道:「是老子說的怎麼樣?」

「那就對上幾招,看你宰不宰得了本公主。」女子挺起柳葉雙刀,躍入場中,說話也極是爽利,不似長於深宮的金枝玉葉。

那漢子見狀也不含糊,舉棍橫掃,直擊她右手手腕。這一擊若是落到實處,必能令她兵器脫手,頃刻間落入下風。

誰知公主反應極快,猛然間展臂後仰,讓過了這一棍。她手中雙刀齊出,朝地上借力輕點,縱身一躍,竟已到得對方近前。

刀刃在她掌中飛旋,閃出雪白一片寒光,下手卻極有分寸,刀刀擦著那漢子的鼻尖掠過,迫得他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眾匪見了她這手雙刀絕技,無不驚嘆,心知勝負已分,魯國公主至今不下殺手,無非是惱那人言語無禮,存了故意戲弄之心。再打下去,那漢子性命難保。

果然,魯國公主陡然身形一矮,揮刀攻下盤。漢子大驚失色,一錯身險險避過,雙刀卻又至頭頂。這一次避無可避,他心中暗嘆:「我命休矣!」向後一個踉蹌,仰倒在地。

見他胸前門戶大開,公主輕叱一聲騰身躍起,刀交右手,直插對方要害。

眾匪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都不忍看自家兄弟命喪當場。但公主出手極快,幾乎瞬息之間,刀鋒已至胸前,根本不及相救。

韓錚手勁大,本可以投出兵器擋上一擋,然而他所使的這桿長|槍沉重無比,飛出速度必慢,一時也無可奈何,只暗暗惋惜。

此時,卻聽「當」地一聲輕響,公主雙刀斬落,插|進那人身旁數寸處的土裡。

她動作一頓,眾人亦驚。他們剛剛看得分明,刀刃竟被顆石子一撞,就偏了準頭,化解了這勢不可擋的殺招。危急關頭死裡逃生,那漢子更是冒出一身冷汗,掙扎著爬起,奔回人群當中。

魯國公主倒不阻攔,只將目光一轉,望向了擲出石子的盧淵,打量他半晌,道:「原來這裡還藏著高人。」

她語氣平靜,心頭卻波瀾起伏。只有她自己知道,剛才那下雖沒有吃大虧,但石子來得又快又狠,擊在刀面之上,立刻令她虎口麻木,雙刀幾乎脫手。

這投石之人,武功不可小覷。

等待片刻,盧淵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公主見他傲慢,正欲發怒,徐中上前來道:「他算什麼高人,我們寨子里比他厲害的好漢多得是,兩隻手都數不清。但瞧公主你是個柔弱女子,又是在咱們的地頭上,他們不方便出手和你打,免得說是欺負人。」

柔弱女子?眾人暗暗咂舌,佩服他能面不改色地胡說出這番話來。

公主卻哪是那麼好騙的,聞言哼了一聲,不接他的話,反譏諷道:「山賊匪寇果然不成氣候,莫非連一個像樣的主事都沒有,只能叫個無賴出來和我說話?」

聽她語帶輕蔑,眾匪心頭皆升起怒火,人群中一陣喧鬧。

徐中卻樂了,抱著胳膊道:「我們寨里向來有規矩,遇到有頭有臉的貴人,就派有本事的人出來說話,遇到公主你這樣蠻橫不講道理的,就只能派我這個潑皮無賴了。」

眾山匪轟然大笑,魯國公主氣得臉色發白,拿刀尖指了徐中道:「都說楚人狡詐,果然不假。我千里迢迢來到楚國和親,剛至大孟山下,就遇你們這些賊人剪徑,殺了我十餘侍衛,這倒是我不講道理?」

她揚了揚手,便有甲士拖著幾具屍體上前,朝地上一拋,果然都是山匪打扮。

大孟山眾匪吃了一驚,他們原就不解怎麼惹來了這群魯兵,如今見她說得頭頭是道,又有屍體為證,不似作假,心中便轉念道,莫不真是哪家的兄弟下山剪鏢,竟劫了魯國的送親隊,這才激得魯國公主揮兵來打?

韓錚問周圍人道:「是哪位寨主做了這一票?」各寨首領都是搖頭,說不曾做過。

韓錚相信他們的為人,雙眉卻鎖得更深,道:「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定是有外人冒名栽贓,想借魯人之手,除了咱們大孟山十九寨。」說著想起來什麼,朝站在一旁的馮客舟掃去一眼,其餘人也都朝他看去,目露懷疑。

馮客舟知曉內情,一直不動聲色地觀望局勢,此時方道:「我人尚在這裡,難道為了陷害諸位,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嗎?現下大敵當前,怕還不是起內訌的時候,萬望諸位三思而後行。」

嘴上這般說,他心裡卻想得明白,溫白陸定下計策之時,未必曾將他的安全考慮在內。魯人、山匪、盧淵,如若計成,便是一石三鳥,犧牲區區一名不得志的文官,實在不值一提。

事後即便太子心有不忿,也未見得能將溫白陸如何。而一旦和親失敗,太子失去強援,能否成為新君尚未可知,楚國終還是溫白陸的天下。

馮客舟苦笑一聲,想到前路茫茫,后無退路,更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隱衷,心頭不禁湧起一陣悲涼。

魯國公主等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道:「就算你們嘴硬不認,今日也在劫難逃。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她想起方才被盧淵擊偏雙刀,對方的武功必不在她之下,而她由來嗜武成痴,見著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時竟起了爭勝之心,手指向盧淵道:「你同我打一場,若打得贏我,我便即退兵十里,且一個時辰之內,絕不率兵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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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落魄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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