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一聽來人的聲音，陳子銘立刻往回跑，抱住一個男人的腰，仰頭喊道：「爸爸！」
身穿一身銀灰色西裝的男人直接彎腰把陳子銘抱起，抬腿向張瑜這裡走來。他身材健碩，寬腰窄臀，氣質十分適合西裝。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深邃的灰褐色眼眸，能看出有幾分外國人的血統。
張瑜疑惑地發現他的五官和陳子銘並不相近，他真是那小鬼的父親？
「爸爸，她就是我上次和你說過的小瑜阿姨。」陳子銘摟著自家爸爸的脖子介紹道，「小瑜阿姨，這是我爸爸！」語氣特別驕傲。
「你好，」陳凌謙寵溺地看著兒子介紹完，才禮貌地對著張瑜點了點頭。這一個月他已經不止一次聽銘銘提起過「小瑜阿姨」了。他這傻兒子驕傲得像個小孔雀似的，除了他，難得能聽進其他人的話。他也想知道這個「小瑜阿姨」有什麼魅力，讓他兒子一直念念不忘的。
他不著痕迹地在張瑜身上打量一番，然後笑著遞過一張名片，說道：「你好，我叫陳凌謙，是子銘的父親。上次謝謝你送子銘回來。」陳凌謙面容俊朗，一派溫文爾雅的神態，是個很容易獲得女人好感的男人。但他非凡的氣質，也很容易讓大多數的女人望而卻步。
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桐寧市有「最具魅力男人排行榜」的話，那麼陳凌謙絕對能排上前十——即使他已經結過婚，還有一個十歲的兒子。
很可惜，對於還不熟悉這個時代，又遲鈍得要死的張瑜來說，陳凌謙釋放出的魅力無異於拋給了瞎子看。她反應很平淡，接過名片時甚至都沒有瞄一眼，就隨意地握在了手中。
「那幾本書不錯，可惜不適合銘銘的年齡。我會叫他長大再看的。」陳凌謙一本正經地說道。他一想到銘銘天天抱著本書看得滿頭霧水的小模樣就忍不住發笑。
張瑜雖然心虛，但對著陳凌謙明顯的調侃還是硬著頭皮回道：「我也覺得它們不錯。」
陳凌謙一眼就看出了張瑜的窘迫，也沒有繼續為難的意思，善意地岔開話題問道：「過來買葯？」他們此時正好站在藥鋪的門口。
還沒等張瑜回答，就聽陳子銘小胸脯一挺：「這是我爺爺的藥鋪，小瑜阿姨想買什麼，和我爸爸說！讓我爸爸給你打折！」
張瑜詫異地看向父子兩人。不會這麼巧吧！
陳凌謙沒反駁陳子銘的話，笑了笑，介面道：「我父親藥鋪里的藥材可以說是整個桐寧市最全的。如果這裡沒有，別處你也很難找到。」
張瑜本來就是來買葯的，聽到陳凌謙的話非常驚喜，但她還是一臉正色道：「我確實還差幾味葯沒有買到，如果這裡有的話，就太好了。不過我還是按市價給你，打折就不必了。」
張瑜拿出單子，上面已經買到的藥材她已經劃了下去。她要買的葯都很貴重，哪好意思讓人家打折，再說她現在也不差這點錢。
陳凌謙見張瑜堅持，也就笑笑作罷。他拿過單子掃了一眼，蹙眉道：「這幾種藥材都不常見，我家也不一定都有。我給你問問我父親吧，他平時最喜歡收藏些藥材。」這幾種藥材都非常昂貴，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而且數量要求得這麼大，她這是要做什麼？陳凌謙探究的神色落在張瑜身上。
「好！」張瑜沒考慮那麼多，也不知道這些藥材的價值，聽到對方可能手中可能有，露出笑容來。
「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父親現在應該在裡面，我去找他。」陳凌謙拿著藥單，帶著兒子往後堂走去。也許父親能從藥單中看出些名堂來。
父子兩人離開后，無聊的張瑜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擺弄著陳凌謙剛才遞給她的名片。名片設計的很簡潔大方，上面清晰地寫著陳凌謙的名字和職位：凌頂軟體有限公司總裁。
原來是個公司的老闆，怪不得氣勢十足。軟體公司？說不準還有合作的機會呢……這般想著，她順手將名片塞進了隨身背著的包里。
後堂里。
陳父正在整理病歷，見陳凌謙進來，笑著問道：「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過來看看，」陳凌謙的目光在布置簡單的房間里轉了一圈，將手裡的藥單遞給陳父，「一個認識的人想買些藥材。爸，您看看這藥單有沒有什麼問題。」
陳父接過藥單，掃了一遍，「咦」了一聲。「這都是些補藥啊！是不是他家裡有體弱、需要進補的人？」
「不知道，」陳凌謙搖了搖頭，「不是很熟。」
「這需求的量也太大了些。就算體弱也不能亂吃補藥，盈滿則虧！」陳父看著滿藥單亂七八糟的大補藥材，不贊同道。
「那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她要買，我們就賣。」不是害人的葯就無所謂。
陳父看著陳凌謙冷硬的臉，嘆息一聲，把藥單還給了他，「最珍稀的那幾株我這裡也沒有，讓她去別處尋吧！」
陳凌謙點點頭，臉色柔和一些，「爸，你要是心疼哪株藥材，不賣給她就好。本來我們也沒什麼交情，不用為她為難。」
陳父笑了笑，「知道了。」
……
過了一會兒，陳凌謙從裡面走了出來。
看到張瑜一臉期待的神色，陳凌謙也沒賣關子，「你很幸運，這上面的藥材除了最稀有的幾味外，其餘的我父親那裡都有。」
「真的！」張瑜驚喜道。
他笑著攤了攤手，睜著眼睛說瞎話，「騙你做什麼。今天我父親心情好，要不然還捨不得呢。這些藥材可都是他的寶貝。」
張瑜難掩心中的喜悅，露出兩個小虎牙，笑著道謝，「謝謝！」她跑了大半天，本以為在桐寧市
買不到了呢，沒想到最後峰迴路轉，只剩下幾味就能全部湊齊了。
陳凌謙笑著輕搖了一下頭，示意張瑜不用客氣，「剩下那些藥材都很名貴稀有，桐寧市沒有，你可以去其他省市去看看。它們價格不低，向來供不應求，記得準備好充裕的金錢。」
「謝謝，我會留意的。」張瑜點點頭。雖然收集藥材麻煩了些，但只要能做出基因修復液，那就算值得。
陳凌謙見張瑜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沒再多說。那幾株藥材，以他的勢力，倒不是弄不來。只是他和張瑜非親非故，沒必要做到如此程度。
「藥材有一部分不在藥鋪，估計明天才能送來，你把地址給我，到時候派人給你送去。錢到時候轉賬就可以。」
「好，」張瑜自然沒有異議。
回到家，張瑜第一件事就查詢剩餘幾個藥材的信息。但遺憾的是，這類消息非常少，而且真實性也不高。張瑜查出幾種藥材的原產地，準備到時候親自去看看。
除了藥材外，製作基因修復液還需要有一種通過基因工程獲得的活性因子ANTIBUG。它才是基因修復液的靈魂。方法，張瑜有。但需要的設備，她現在可沒有。畢竟原主只是一個護士學校畢業的學生，可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所以說，張瑜想製作出基因修復液還需要一間有精密儀器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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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一片燦爛，屋裡張瑜拿著一根鉛筆，在畫板上聚精會神地描繪著什麼。她時不時地看向坐在最前面的模特，耳邊的碎發隨著她抬頭的動作上下飄動。
樊川站在她身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沒有出聲打擾。直到告一段落，他才指出張瑜的錯誤，
「這裡的陰影不對。光線從左上側打過來，這裡應該另一邊的顏色淺一些。」
張瑜在腦海模擬了一下，又觀察一遍模特，點了點頭，在畫紙上改動起來。
旁邊梁晉寧伸出脖子看向張瑜的畫板，「哎呦，不錯哦！小妮子有天賦啊！」
樊川不客氣地打趣道：「要說小瑜是『曠世奇才』，那你就是『朽木不可雕』。」梁晉寧好歹在他這裡也混了快一年了，他學生都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了，只有她現在連畫靜物都畫得四不像。
梁晉寧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她早知道自己沒天賦了，而且她也沒想當畫家。若不是因為小熙，她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拿起畫筆。可惜，小熙的天賦那麼高，卻……
梁晉寧眼神暗了暗，一抹傷痛涌了上來。
樊川注意到梁晉寧的神色，自覺失言，有些懊惱，好在張瑜這時說道：「好了，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樊川收回放在梁晉寧身上的注意力，看向張瑜的畫板，「大體上沒錯，但是有些細節處理得還不夠完美。」
樊川雖然嘴裡挑剔著，但其實心裡對張瑜的學習速度非常震驚。滿打滿算，張瑜接觸繪畫才不過一個月而已，但這一副作品拿出，說是學過一年的人畫的也有人相信。對此，樊川只能用張瑜非常有天賦來解釋。尤其是在構圖方面，張瑜幾乎有著一種敏銳的直覺。
張瑜看著自己的作品，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剛開始來學繪畫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畢竟在她那個時代，畫家這個職業已經從歷史的長河中消失了，人們更多的是通過腦電波的傳導，將腦海的畫面直接意象化。
但是，真的接觸到繪畫后，她開始喜歡握著畫筆的感覺了。在大部分人眼中，計算機是冷冰冰的、精確的、井然有序的，而繪畫更像是某種原始慾望熱烈狂放的表達方式。
但張瑜卻不這麼認為。她找到了黑客和畫家的共同點。他們都是創作者，試圖用自己的技術來創作出滿意的作品。從本質上這兩者並沒有什麼區別。
舉個例子來說，就像畫家並不需要了解顏料的化學成分一樣，黑客也不需要搞懂「計算理論」。有的時候一個黑客尋找新的創意，並不是來自於有關「計算機」的理論領域，而是來自於其他創作領域。與其到「計算理論」領域尋找創意，你還不如在繪畫中尋找創意。
張瑜也是如此。在成為聯邦首席光腦研究工程師之前，她只是一個普通黑客而已。在研究院的工作並沒有給張瑜帶來快樂。黑客不是科學家，她也不喜歡理論研究。因為在研究院里，她的工作是用軟體實現某個功能，而不是設計她認為有趣的軟體。
如其他的黑客一樣，張瑜自由、叛逆，對虛擬世界有著無比熱情，願意嘗試各種可能——不管它們是否有意義。現在手拿著畫筆，張瑜似乎找到當初的感覺。她開始感謝這一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