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店裏淡雅如蘭的女人
楚笙歌走在校園裏，步子有些凌亂。她本就不喜歡穿高跟鞋，今天一連面試了三個公司，分別在江城的東邊南邊和北邊，她幾乎穿越了大半座城市，樣炎熱的天氣里擠公交車絕對是一種酷刑。
大四的生活本來就像是一場兵荒馬亂的戰役，一開學就面臨着實習的問題，找個單位實習不算什麼難事兒，但是要找到可以提供維持她日常開支的公司就沒那麼簡單了。現在帶薪實習的單位，打着燈籠沒處找呀。
楚笙歌拐進食堂，已經過了飯點兒，人並不多，可供選擇的飯菜也所剩無幾了。她端著餐盤找了個僻靜的桌子坐下，托盤裏放着一份青菜，一碗蛋花湯，還有一小碗米飯。飯有已經要涼透了，但楚笙歌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中午趕着面試沒來得及吃午餐，早上吃了幾片蘇打餅乾，撐到現在餓得胃疼。
"笙歌學姐。"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子手裏捧了一杯奶茶，"我可以坐這裏嗎？"
楚笙歌笑着點點頭，"坐吧。"
女孩兒跟楚笙歌聊了幾句學校的事情，然後才說，"我在網上看到葉熙學長在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獲獎了呢。"
"嗯。"楚笙歌點點頭，聽到葉熙的名字原本暗淡的心情終於透進了亮光，有了一絲暖意。
"那葉熙學長什麼時候回國呀，我們系想請他做演講呢。"女孩子用吸管戳著杯子裏的小芋圓。
"他下周三就會回來了。"楚笙歌小口地喝着湯。
"哦。"女孩點點頭，"笙歌學姐好好吃飯吧，我不打擾了。"
楚笙歌覺得這世道還真是現實得緊，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才意識到是打擾別人吃飯了。不過呢，葉熙也確實值得女孩子們前赴後繼地打探吧，英俊瀟灑又才華橫溢的鋼琴王子，像是少女漫畫里走出來的男主角，誰不喜歡呢？
楚笙歌將餐盤裏的食物一掃而空，空落落的胃被填飽之後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楚笙歌拎起椅子上挎包，將餐盤放到清潔區，慢吞吞地走出食堂。
校籃球隊在籃球場訓練，吸引了不少女生圍觀，楚笙歌想起大一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仲夏夜，自己像個花痴似的站在籃球場邊上看葉熙訓練。無論置身於多喧鬧的環境，葉熙總是像一道明晰的白月光，她一眼就能看得到。
包包里的電話響了，楚笙歌看了下來電顯示，加國際區號的陌生號碼，"喂？"
"面試還順利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和有力。
"我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不過希望不大。"楚笙歌實事求是地說。
"沒關係的，我問過表哥了，他們公司下周開始招文員，到時候我盡量讓他套點兒內部消息。"
"哦，知道了。"楚笙歌微微揚起唇角，"你在外面注意身體，不用擔心，我一切ok，快掛電話吧，國際長途好貴的。"
"好……imissyou……"
掛了電話楚笙歌像個傻子似的對着手機愣了半天神兒，然後拍拍自己的臉，"我也想你，我的王子。"
酒吧里的燈光絢麗繽紛，照在濃妝艷抹的女人身上顯得有些光怪陸離。可是一束暖金色的打在那個女孩兒身上，偏偏讓人覺得很舒服，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靜怡。
路塵寰自己都覺得好笑，在這紙醉金迷的夜店裏，他居然能夠想到靜怡這個詞語。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孩就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領口處的一圈荷葉邊使這條裙子不至於過分單調。一張精緻到無可挑剔的小臉嵌著一雙黑亮的眼眸，那樣純粹的眸光，像是剔透的水晶。她的頭髮很長，柔順的人髮絲垂在臉頰兩側，讓女孩子看起來很乖巧。
楚笙歌垂首看着面前的這杯frozenbluemargarita，純美的冰藍色像是一汪碧海。她並不喜歡喝酒，但是在心情糟糕到頂點的時候，她喜歡來這裏點一杯frozenbluemargarita--藍色柑香酒的清香搭配沁涼的碎冰，一點點鹽的鹹味中和了砂糖的粘膩，回味中是龍舌蘭酒的微苦。簡簡單單的一杯酒，卻像是五味雜陳的人生，酸甜苦辣咸沒有一種味道可以被避免。
楚笙歌只是小口啜飲著面前的雞尾酒，始終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周遭。這樣嘈雜的環境她非常不喜歡，但是只有這裏的調酒師調出來的frozenbluemargarita是她最喜歡的口味。接到媽媽讓她明晚去周家的電話，心情盪到了谷底--周銳的五十大壽關她什麼事呢？即使有一千個理由不想去，但是有不想媽媽為難這樣一個理由就足以讓她就範。
雖然是一杯長飲，但楚笙歌也只在這裏待了半小時多一點點。她從酒吧里最清靜的角落起身，打算離開。
"塵寰，你去哪兒？"李一帆看到路塵寰忽然起身往門口走去。
楚笙歌低着頭往外走，只看到擋住自己去路的人的胸膛。卡其色的襯衫打着一條黑色的暗紋領帶，高級成衣店精心剪裁的西裝像是第二層皮膚一樣服帖地罩在他像模特一樣標準的身上。楚笙歌不知道這個人長什麼樣子，她始終沒有抬頭看一眼他的樣子，光是這套行頭就足以說明這個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可不想招惹事端。
"不好意思，借過。"楚笙歌足尖輕點，在恰到好處的位置一側身，靈動得像是一縷微風。楚笙歌精準地繞開了路塵寰，七八年的舞蹈可不是白練的。
路塵寰微微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居然可以這麼輕易地將他躲開。當然，她動作輕盈敏捷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是，這個旋身實在是很美，美得令路塵寰不忍心去阻止。空氣里浮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清冽中混合了一些蘭花的香味，但路塵寰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香水的味道。
楚笙歌步伐輕快地走出酒吧，只留給路塵寰一個窈窕的背影。路塵寰愣了一下，將目光投向她先前坐的位子，桌上的水晶雞尾酒杯里剩了一小截淺藍色的液體，跟她給人的感覺很像--清新的，典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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