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雙龍戲珠（十一）
有炎炙被扣押待審的消息，很快在雷文要塞剩下的士兵之中流傳開來。
洛恩正為這件事頭疼不已，沒想到他的部下兼多年好友，又給他提了一個更令人頭疼的意見!
「西里硫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站在對面的人淡然：「我在告訴你，拯救雷文要塞和有炎炙的唯一方法。」
「你那是自尋死路！殺害軍部副部長的罪名一旦坐實，這裏每個人都將背負上叛國的名號，這次可不會像第三艦隊那次，那麼容易解決了！」
「第三艦隊那次也不是輕易解決的……」西里硫斯還不忘吐槽。
洛恩瞪了他一眼，「總之，別指望我同意你的計劃，你要知道——」
兩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一名士官跑來向洛恩彙報。
「長官，軍部的人要求調問有炎炙上校！」
洛恩不耐煩地一揮手：「告訴他們再等一會。」
「可是他們……」
士官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推開。
「總指揮閣下，無論你再想辦法拖延多久時間，註定的事實都不會改變的。」
這是一個成竹在胸的聲音，卻明顯不是來自那個無能的副部長。洛恩抬頭看去，看到一個紅髮如血般綺麗的年輕人。
那青年看到他，微微頷首，臉上掛着得體卻疏離的笑容。
「艾爾溫·哈默，見過指揮閣下。」
……
有炎炙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依舊是顏色不變的天花板。他聽到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接着，有人打開了指揮室的大門。
「上校。」一名士兵道：「總指揮請你去會議室。」
有炎炙理好衣裝，將自己整理的一絲不苟，才對士兵點了點頭，讓他帶路。
無論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他想，他都已經做好準備了。
然而，有炎炙還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說，低估了敵人。
他來到會議室的人，室內已經被人坐滿，洛恩，蒙菲爾德，還有西里硫斯，雷文要塞的人佔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是軍部的人，還有——有炎炙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由皺眉。
對方也注意到他，悠然自得地打招呼。
「有炎炙上校，又見面了。」
艾爾溫·哈默，有炎炙記得這傢伙，沒什麼好感。
然而艾爾溫似乎不介意他的無視，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
「既然人都來齊了，那我們就討論今天的議題。」洛恩決定先發制人，「關於有炎炙突破坤階，以及身體發生變異一事。我希望如果各位要據此指證有炎炙是羅曼人的姦細，請拿出更多的……」
「不，實際上，昨晚我們經過商議，已經發現了錯誤。」副部長打斷他道，「我們今天不準備指證有炎炙與羅曼人有關，而是另一個問題。艾爾溫。」
哈默家族的新貴點了點頭，站起身。
「事實上，正如副部長閣下所說，我們不認為有炎炙與羅曼人有關，但是他身上卻存在別的問題。」
洛恩皺眉：「如果又是什麼子虛烏有的指控，我勸你們乘早放棄。」
「當然不是。」艾爾溫說，「只是我接下來說的事情，事關重大，還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見證。我要求，開啟星際會議。」
「我拒絕！」
西里硫斯突然開口：「此時無論牽扯到誰，目前還是雷文要塞的內部事務，我拒絕將它提交到星際會議。」
艾爾溫多看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科研人員一眼。
「星際會議並不一定對你們不利，只是申請一個更公開的平台。」
西里硫斯冷笑：「你也說，只是不一定。誰不知道星際會議上，各個與會者多少與你們哈默家族有交道，說不準某人早就已經暗箱操縱，就等我們上鈎呢？」
洛恩也看着他，雖然不明白西里硫斯為什麼如此堅決，但也是站在他這一邊。
「出於慎重，我也拒絕這個要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沒有哄騙雷文要塞開啟星際會議，讓共和國內所有人參與進這場審問。艾爾溫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不妨礙他繼續計劃。
「那麼，希望各位認真傾聽我接下來的話。」他轉身看向有炎炙，「我指出有炎炙身上的另一個問題，是關於海裔，或者是是關於鯨鯊。諸位請看。」
他命令屬下調出一個畫面，投放到公屏之上。
「這是幾個月之前，我參加軍校聯賽的時候，遇到失控的鯨鯊襲擊的場景。」
畫面是放映的，正是慕梵暴走的一幕。
有炎炙當時也在現場，不過他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親眼目睹最後一幕。此時，通過別的途徑再看到當時的慕梵，有炎炙心裏突然覺得有些慌亂。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慕梵身上的那些光芒，竟然如此熟悉。
和他有相同感覺的，顯然不止一個人。
「這是——！」洛恩忍不住拍案而起，視線緊緊盯着屏幕。
影像中，慕梵正抓住有奕巳，周身全部爆發出實體化的能量光波，即使是隔着屏幕，在場的人也能感覺到那是多麼恐怖的目光。然而這一幕，對他們很多人來說，也是那麼低熟悉，有人偷偷地將目光轉移到有炎炙身上。
艾爾溫帶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相信各位也注意到了。當時慕梵變身成人形時身上逸散出來的能量，以及他以鯨鯊的身軀摧毀星艦時，所體現出來的能力，是不是很熟悉？看來，似乎和我們某位坤階高手，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有炎炙坐在原位上，身體有些僵硬，他此時已經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是盯着屏幕。作為當事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力量爆發出來時的感受，太強大，太恐怖，絕對不該是人類能掌握的。他曾為此向西里硫斯詢問過，沒想到在今天，在這個場合，得到了答案。
有炎炙只看一眼就明白，他使用的能量，不是和慕梵相似，而是一模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慕梵是鯨鯊，是亞特蘭蒂斯人，可他是……
「我拒絕！」
激烈的爭吵將他喚醒，有炎炙抬起頭，看見與人爭執的是西里硫斯。
「緊緊能力相似，並不能說明什麼。」西里硫斯臉色難看，「你們要調取他的基因檔案，這不是充足的理由。」
「這當然不是充足的理由。」艾爾溫微笑，「但是能證明有炎炙上校清白的，也只有基因對比——如果他真的不是海裔的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
會議現場變得一片寂靜，好半晌，艾爾溫才繼續道：「這位……西里硫斯閣下，你應該也是一位十分出色的研究人員。那麼，這個時候能證明有炎炙與海裔無關，只有匹配基因進行對比。怎麼，難道你們由所顧慮不成！」
西里硫斯惡狠狠地看着他對面，有炎炙是他的研究對象，有炎炙的基因是他的專屬，這些人憑什麼說調取就調取。
「夠了。」洛恩疲憊道，「夠了。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至於基因調查一事，我會在之後再給予你們回復。如果真的有跡象表明……」
「洛恩！」西里硫斯不敢置通道，「你什麼意思！」
他幾乎是立刻轉身看向有炎炙，果然看到他閉上眼，最那最後一秒，西里硫斯在他眼中抓住了一絲痛苦掙扎。
洛恩沒有給西里硫斯繼續說話的機會，他宣佈結束會議，軍部的人也沒有意見。當看着那幫人志得意滿地離開會議室時，西里硫斯的肺都快氣炸了。他看見有炎炙起身要走，立馬出聲。
「你等一等！」
有炎炙依言轉過身。
然而西里硫斯卻突然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那雙眼睛裏，他看見的不再是鑒定的信念，而是空洞和麻木，彷彿一直支撐着他的支柱就這麼坍塌崩潰了。
有炎炙轉身離開。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還能支撐著自己站立的究竟是什麼。他只覺得無比的疲憊，曾經信仰的一切，信任的一切，都被推翻。他彷彿變得不再是他自己。
【要證明有炎炙與海裔無關……】
艾爾溫犀利的話語彷彿還迴響在耳邊，有炎炙卻沒有離去再去分辨這是不是陰謀。或者說，他已經有所預感了。
艾爾溫·哈默自信的表情，西里硫斯外強中乾的反駁，洛恩迴避的視線。一切都彷彿在提醒着他，結果只有一個，最糟糕的那個。
回到禁閉室，有炎炙靜坐了好一會，伸手，探向懷中的那封一直沒有打開的信。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是顫抖的。
……
艾因漫步在走道，歡快地哼著小調，負責巡邏站崗的士兵都被他控制了神智，如木偶一樣獃獃站立。
他一步步走近那間禁閉室。此時此刻，艾因的心情是近乎愉快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那個人見到自己時，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呢？
崩潰，絕望，還是憤怒。
他很期待。星際首席檢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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