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欺人太甚

第5章 欺人太甚

及至第二天,姜珠已鬧明白了昨天宮翎為什麼會來侯府了。

原來,昨天下午二伯父去自家茶樓辦事,結果冷不丁的,就瞧見了包廂里坐著的宮翎。他可是一早就對這位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起了攀附之心,只是苦於無門才攤手作罷,此時貴人就在眼前,豈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當然,當他站在門口自報家門時是沒想著宮翎會見他的,雖然倆人帶著點故,但這舊情實在是淺薄的很,更何況,世人都傳說這宮大人雖是年少可城府極深,並且極其不近人情。

可是沒想到,宮翎不但見他了,並且讓他入座,還很是客氣的說了一句「原來是姜家伯父」。

二伯父聽到這話,簡直要喜出望外,他是真沒想到如今權高位重的宮翎還能像以前一樣叫他一聲伯父的,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還念舊情呢!

二伯父腦子立馬轉開了,然後便熱情的攀談招呼起來,及至打聽到對方至今未曾婚娶,這心就更加活了,然後,他便力邀宮翎故地重遊到府上作客。

而宮翎,在稍作推辭后,還是答應了。

之後發生的事不用多說,便是二伯父假傳著大伯父的旨讓眾姐妹都去正房,當然,與宮翎打出的幌子是「都是一家人,數年不見,兄弟姐妹們都甚是想念你」。據說宮翎想要阻攔,可卻架不住二伯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然後,待在閨房的姐妹很快到來了,或在外面或在學堂的兄弟卻始終不見蹤影。

……

姜珠之所以知道這一切,自然是四堂姐姜麗的功勞。姜麗身在二房,消息從來靈通,而她但凡聽到什麼,總愛跑來三房與她一起分享——當然,她的本意只是想要炫耀或者嘲笑什麼。

對於聽到的這些,姜珠有些意外,尤其是宮翎還念舊情這一段。她倒真沒想到,宮翎還能把侯府放在眼裡,難道他當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說實話,她有點不敢相信,不過心裡還是希望一切都是真的,畢竟以宮翎現在的身份地位,如果他願意拉拔一下,侯府也不至於混得太慘。

當然了,她現在最大的期望,還是他能別找自己麻煩,天知道昨天那一句「六小姐「讓她做了一宿的噩夢。

簡直就跟咒語似的。

……

而宮翎,當真沒來找她麻煩,他只是在第三天的時候,派了個人過來。

……

姜珠看著站在自家屋中的宮裝麗人,有些茫然。這女子二十左右,面容清麗,笑容謙和,看打扮像是侍女,可看氣度倒像是大家小姐。侯府有多久沒見陌生面孔了,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女子,姜珠乍一見到,當真有些愣神。而更讓她疑惑的是,她的身邊還擺著好幾個箱子。

麗人見著她進來,倒是先打起了招呼,「這位便是六小姐吧。」說著,還施了一個禮,卻也是行雲流水,不卑不亢。

姜珠狐疑的看向坐著的母親,拿眼神詢問。

夏氏柔柔一笑,回道:「珠兒,這是宮大人府上的管事,素素姑娘。」

宮大人?宮翎?還女管事?姜珠盯著她那恬淡笑容,只覺宮翎真是艷福不淺。

意識到自己想茬后,她又問道:「她來這是……」

「奴婢前來,是奉命送禮的。」秦素素微笑接話,「我家主子感謝侯府昔日的照拂,特備了四份薄禮,還請三夫人跟六小姐笑納。」說著,上前一步,將禮單奉上。

姜珠接過,不及查看便問:「四房都有么?」

「是。「秦素素回道。

所以宮翎到底是要幹嘛?難道他真的是一個以德報怨恭良謙和的仁義君子?

姜珠正想著,卻又聽秦素素補充道:「而且四份都是相同的。」

相同的?姜珠抬起頭,心中閃過了一絲異樣。

秦素素很快就告辭了,她還得去四房送禮。等她走後,丫鬟開始收拾起箱子里的東西,姜珠坐回椅子上,眉頭卻皺了起來——她已經明白了先前這絲異樣是怎麼回事了。

宮翎這禮物送的,太有意思了。

明面上,是四房都有,且數目相同,看起來不偏不倚,一視同仁。可實際上——她可不會以為宮翎不知道他們四房人口的懸殊。

長房生了二子二女,如今大姑娘嫁出去了,三郎卻娶回了一個媳婦,並且還生下了一子一女,所以大小主子加起來得有八個人;二房人更多,生了二子三女,二郎娶的媳婦也已經生了兩個丫頭,總共能有三個人;三房四房卻是人丁單薄,四房姑且還有五個人呢,三房卻只有三個。

所以,這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其實問題可大了。

也不知道宮翎到底怎麼想的。

夏氏自然沒有女兒想的多,她看著一件件被拿出來的東西,很是讚歎了一番,「這宮大人當真是有心,什麼都想到了。你看著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大人的,小孩的,都有了……說起來,這世事當真難料,還記得他那時候跟你同齡,都沒你高呢。聽說他至今未曾婚娶?也不知道以後會有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他……「

姜珠早已習慣了母親的自說自話,所以也不應答,只是聽到最後一個「配」字,心被戳中,嘴角不自禁的就抽了一抽。剛想著反駁些什麼,可一抬頭,卻見母親正看著自己,眼神一貫的溫柔,可是又夾雜著些別樣的意味,比如說——憧憬什麼的……

姜珠被母親的眼神看得打了個哆嗦,她想定是她當年胡作非為的是都是背著人的,所以才讓她天真的存了這等幻想……

只是這「配得上「三個字,更讓人憂傷了!

從天墜地,摔得真疼。

「小姐,這是什麼?「這時,正在幫忙收拾的寶紋開了口,「單子上並沒有這個東西。」

她這話立馬吸引了母女倆的注意,一看,卻見她手上拿著個奇怪的東西。

全身由一塊一塊的長條凹凸嚙合而成,形成一個類似寶塔的結構,大小約莫五寸,皆由玉石製成,看起來格外精巧。

姜珠不知這是什麼,夏氏卻率先接過,她仔細看了下后,莞爾一笑道:「這是魯班鎖,我小時候見過,這個是給孩童玩耍的,只是一般都是木頭製成,倒沒見過用玉做的。看這玉,通透潤澤,必然不是俗品,而且設計的又那麼精巧,那這魯班鎖應該價值不菲。」

「可是夫人,禮單上也沒用魯班鎖這個名字。」寶紋仔細翻查了一下后,又道。

「沒有么?」夏氏過接禮單,仔細一看,還真是沒有,她看向姜珠,表情就難免疑惑起來,「那這是怎麼回事?送錯了?」

姜珠也看了下禮單,發現確實沒有后,不由也納悶起來。按理來說,送這麼多東西,還列了禮單,必然是經過仔細的檢查的,斷不至於出什麼差錯,可是到了這裡,卻偏偏多了一樣東西。要是別的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是這樣一個不簡單的東西。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單子上漏寫了?還是不小心放在裡面送錯了?

姜珠想著,便對夏氏道:「娘,這樣吧,我先去四房看一下,看看那素素姑娘有沒有走了。「

不管怎樣,想來那素素姑娘應該是知道究竟的。

姜珠說著,便出了門,只是走到四房時,卻被告知素素姑娘剛走。姜珠已有所準備,所以也不多問,只是在一陣閑談后,又裝作自然的跟四房的人說起了四份禮單一樣的事。

等到離開四房,姜珠已經確定了,那玉質魯班鎖,確實是平白無故多出來的,其他幾房都沒有。

回到自家院子,姜珠便將情況向夏氏簡單說了一下。夏氏聽完,蹙眉道:「既然這樣,這魯班鎖我們也不能就這麼拿了,總得給他們送回去。」

「嗯。」姜珠對此沒有異議,她只是補充道,「但也不能就這麼明目張胆的送,這魯班鎖不一般,誰知道會牽扯到什麼呢,咱先派個人把東西帶著,悄悄的到宮翎那走一趟。」

夏氏琢磨了一番,覺得這樣做沒什麼紕漏,便點頭答應了。

姜珠派了個很伶俐的小廝,並且仔細叮囑了他一番,也不讓他問緣由,只是讓他見了人就把東西還上。要是真送錯了,這樣一來也省了尷尬。

小廝領命去了,他是吃過午飯就去的,可是等到了天黑才回來。

小廝一臉沮喪跟委屈,「小姐,小的等了好半天,硬是沒能見著宮大人,那守衛的說,宮大人一直在忙,根本沒時間見小的,小的說了是永定侯府的都不行。小的也按您的吩咐,說是見素素姑娘也可以,可是那守衛卻說素素姑娘出門辦事去了。小的就一直在外面等,結果等到天黑了,那守衛卻告訴小的,宮大人出去了,還是從後門……」

姜珠聽小廝彙報完,當真是又氣又羞。宮翎看起來有情有義,原來不過是逢場作戲。嘴上說的好聽,感謝侯府照拂,可結果呢,人家都說了是永定侯府的了,卻硬是把人在外面晾了半天,她倒不信他真是忙得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了。就算是真忙的不行,那出門時總可以從正門走的吧,從後門走算怎麼回事,這是連面都不想見連一句話都不想聽了?

姜珠氣的不行,可一想,又能怪誰,如今宮翎一飛衝天,能做做表面文章已經是給侯府臉面了,今天別說是侯府一個小廝,就算是大伯父親自上門了,人家樂意不樂意見,那也全憑他心情。

桌上那尊玲瓏玉塔在燭火下泛出瑩潤的光,姜珠瞧著,只覺它現在就成了一個麻煩。她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想把這東西還他了,橫豎犯錯的不是她,損失的也不是她。

熄了燈,躺在床上,姜珠依然有些不平。她想趕緊入睡,可一閉上眼睛,全是宮翎那目中無人的傲然模樣。

輾轉反側,還是不行,最終乾脆睜開了眼。而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屋子裡似乎有些不對勁。

今夜無星無月,燈也熄了,屋子裡怎麼這麼亮堂?

她坐起身,掀開簾帳,一看,怔住了。

只見被隨手扔在桌上的那尊玲瓏玉塔,正兀自散發著瑩瑩的光芒。

姜珠有些驚悚,走過去拿起一看,發現確實無誤,亮光確實是從玉塔里散發出來的。

可是玉怎麼可能發光呢!

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陣,最後發現,貌似這玉塔的中心有一樣圓形的東西!

姜珠拿著東西走回床上,心中的好奇被一陣一陣的激起來了,最終,她又點燃燭火,然後認真研究起這座塔來。

娘不是說了么,魯班鎖就是讓人拆了裝裝了拆的玩的么,那她先拆開看看究竟,然後再裝起來不就行了?

姜珠動起手來,然後一晃,就是兩個時辰過去……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姜珠的雙眸卻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她看著手上的珠子,心中的驚喜難以言表。

這玉塔的裡面,竟然藏著一顆夜明珠!

而且!足有雞蛋那麼大!

就這玉質的魯班鎖就已經價值不菲了,可眼前這顆夜明珠,可是要價值連城啊!

這下,姜珠已經萬分確認,一定是宮翎底下的人不小心把東西誤放在三房的禮品箱子里了!不然的話!宮翎怎麼可能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他們三房!

可是現在這樣子,那這東西就不得不還了啊!

姜珠看著一床的零碎玉石片,頭疼了,她還得趕緊還原……

及至第二天中午,姜珠烏青著一雙眼出了卧室的門,所有人看著,都嚇了一跳。

「小姐,您怎麼了?」寶紋一臉關切的問道。

姜珠腳步虛浮,「沒什麼,就是昨晚一宿沒睡。」

「啊?為什麼啊?」

「別問了,你先把來福叫來。」姜珠目視前方,幽幽道。

來福很快就來了,姜珠看著他,說道:「你今天繼續去求見宮翎,說有急事要稟報。等見了人,再說玉塔的事。」

「是。」來福連連點頭。

「去吧。」

來福轉身要走,可是很快又停下,他問:「那今天小的不帶著東西去嗎?」

姜珠嘴角一抽,「不用了。」

「哦。」

來福很快就走了,姜珠則又轉身回了房,她看著拼到現在都沒能拼成的玉片,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玩意兒怎麼這麼難拼呢!

等到夜黑了,來福又回來了,臉上依然是帶著沮喪跟委屈。

姜珠看著他的神情也就知道了大概,「宮翎還是沒見你?」

「是。小的還是在門外等了一下午,得到的回答還是宮大人在忙,沒時間見小的。」

「豈有此理!」姜珠一身疲乏,腦子也有些轉不過來,聽到這話,只覺得怒火攻心,昨天說有事不肯見,今天說有急事也不肯見,難道非得讓她親自登門求見么!

想著,她轉頭就對寶紋道:「收拾一下,我們出門!」

「啊?去哪裡?」寶紋茫然道。

「找宮翎!」姜珠說著,頭也不回的朝寢室走去。

她倒要看看,她這侯府小姐都親自上門了,宮翎是不是還是把她晾在門外避而不見!

如果他當真不見——

誒?萬一他真的不見呢?

及至坐在馬車裡,姜珠想到這個問題,心堵了。

宮翎還真有可能這麼做的……

姜珠想喊停,可箭已經在弦上了,一想,算了,要是宮翎真的不見她,那就當她是自取其辱吧。

反正她也快習慣了。

……

姜珠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也就不多想了,只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著。

寶紋卻還有些忐忑,「小姐,這麼晚了,合適么?」

姜珠眼睛都沒睜開,只道:「能有什麼事?我也是換了男裝了。」

寶紋見她束髮墨衫見她確實像個少年郎,嘟了嘟嘴,也不說話了,反正她也知道,她說什麼都是不頂用的。

馬車很快行至了宮府門前。這是當今聖上新賜的宅子,渾身上下透著股氣派,姜珠站在門口,看著匾額上御書的「宮府」兩個字,心裡又開始氣餒起來。

來福已經跟守衛報了名號,姜珠沒讓隱瞞,直接報了「侯府六小姐」的名號。守衛聽了,小心的瞥了她一眼這才進了去。

宮府門前很是清靜,除了守衛,唯有兩頭石獅坐北朝南,威武霸氣的蹲守著。姜珠被守衛瞥的那一眼鬧得有點心煩,便心不在焉的摸著石獅的頭。寶紋見著,莫名覺得自家小姐這個動作有點犯傻。

守衛很快就出來了,姜珠收回手,做出了要走的準備。

可是沒想到,那守衛卻說了一句:「裡面請。」

姜珠怔住了。

宮翎……就這麼答應見她了?

不是前兩回都是死都不見的么?

「小姐……」寶紋看到她愣神,扯了扯她的衣袂。

姜珠恍然回神,趕緊跟著人往裡走。

走在宮府裡面,姜珠依然有些神遊在外。她是一時義憤才想著來的,來的路上也做好了被拂臉面的事,可是現在怎麼就進了宮翎家的大門了呢!

這跟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怎麼就感覺宮翎這是故意的呢!

故意的?當腦海里浮現出這幾個字時,姜珠一陣警醒。是啊,怎麼好端端的就多出了一樣東西,怎麼來福求見了兩次都被拒之門外,怎麼她親自上門了,人家猶豫都沒猶豫就直接讓她進來了?

可是宮翎為什麼要故意啊?多放了一尊玉塔,只為讓她親自上門?讓她親自上門又要做什麼?

曉風寒涼,姜珠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要根根豎起來了。

她覺得自己當真糊塗了,怎麼就鬼迷心竅的來了宮府,她下意識的想折回,可還沒來得及頓下腳步,就聽宮府的下人說道:「到了。」

門被推開,露出了一室光明。

這時候離開已然來不及了,姜珠見邊上跟著寶紋,身後還有來福,想了想,還是提步跨進了門檻。

屋內,滿室生香,宮翎正隨意的坐於桌前。燭火中,他的墨發輕輕垂落,有些濕-潤,只用一根緞帶繫於尾端,身上也只披著一件鬆散的袍子,看起來像是剛剛沐浴完畢。

姜珠沒想到他會是這副樣子,錯愕不已,腳步也停了下來。

宮翎掃了他一眼,眸色幽暗難辨,薄唇卻抿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不知六小姐深夜駕臨,有何貴幹?」說著,又手一轉,「坐。」

姜珠聽著他「深夜」兩字,只覺語氣輕佻,笑容玩味,不由咬緊了牙,可是很快又挺直了身,淡笑道,「本是不該如此叨擾宮大人的,只是要事在身,不敢耽擱。」

「哦?」宮翎眉一挑,彷彿並不相信她的話。

姜珠暗吸一口氣,又道:「昨日宮大人給鄙府送來大禮,實在過意不去,只是後來無意發現,其中多了一樣東西。家母生怕其中有什麼紕漏,便讓下人前來一問,可惜宮大人事務繁忙,接連兩日都無暇接見……」她的語氣雖是謙恭,可是一雙眼睛盯著宮翎,彷彿是要將他吃了。

宮翎卻似壓根沒在意,他只是淡然的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姜珠命寶紋將隨身帶著的盒子打開,繼續端直著道:「是一尊玉塔,家母說是魯班鎖。」

「你確定這個是塔?」宮翎看了一眼眼前的東西,眼神有些難以置信。

姜珠臉一熱,回道:「原來是一座塔,可是被我拆了。」那盒子里,是一堆沒拼起來的玉片。

「敢問六小姐為什麼要拆呢?」宮翎又問。

「因為我發現它在夜裡泛光,我不知道究竟,就將它拆開了,然後又發現,它的裡面藏了個這個。」說著,姜珠又將那顆夜明珠拿了出來。

寶紋跟來福都不知道還有這個,看到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宮翎的反應卻很是平淡,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問:「那你拆了,為什麼又不講它復原?「

「……「姜珠被問中,心一抽,然後沉沉道,」我拼了一天一夜,沒能拼出來。「

「呵。「宮翎輕笑了一聲。

姜珠覺得他大概是在譏笑他,便又正色道:「如果宮大人介意,我可以拿回去拼好了再送回來。「

「不用了。「宮翎卻道。

「?」姜珠詫然。

宮翎站起身,衣袍曳地,「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所以這是不要這玉塔了?也行。姜珠想著,便又道:「既然宮大人這麼說,那我就只將這夜明珠歸還吧。」

說著,就將手伸出。

宮翎只看了她手一眼,便將視線收回,他理了理衣袖,慢條斯理的說道:「難道夜明珠就不算是送出去的東西了嗎?」

姜珠一聽,驚得快咬了自己舌頭,所以這是連夜明珠也不要了?!玉塔也就罷了,這夜明珠可是價值連城啊!

宮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笑,又道:「夜明珠在六小姐眼裡也許非同一般,可是在宮某眼裡,不過如此。」

姜珠這下真想一把弄死他了,這真是赤-裸-裸的羞辱!赤-裸-裸的嘲笑!

「宮大人真是財大氣粗!」心中有火,姜珠說這話,都有些咬牙切齒。

宮翎迎著她的目光,淡然道:「六小姐誤會了。」

姜珠無心分辨他這話里的意思,只是上前將夜明珠放於他的桌上,「多謝宮大人美意,只是這等貴重的東西,侯府受不起,我們三房更是受不起。」

宮翎盯了她半晌,最終將夜明珠拿起,然後又重新放回她的手裡,「六小姐還是拿著吧,被退回來的東西,扔了也是怪可惜的。」

姜珠此時心裡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了,被他手握起時的驚慌失措,聽到他話時的勃然大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表情一瞬風雲變幻。

宮翎見她沒有將夜明珠砸來,又是一笑,隨即又上前一步將盛放玉片的盒子蓋上,「時候不早了,六小姐還是請回吧。這魯班鎖是被我改良過的,拆難,裝更難,六小姐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說話間,他抬頭,視線瞥了一眼她烏青的眼瞼后,又微微抬起,與她的視線雙雙交觸。

姜珠心裡將他蹂躪了一百遍,可到最後,卻是怒極反笑,「那就多謝宮大人了,告辭。」說著,轉身就走。

「不送。」宮翎含笑道。

姜珠離開后,宮翎依然站著,侍衛小孟卻很是不解,他湊上來問:「大人,那玲瓏玉塔是您心愛之物,怎麼就被錯送進了永定侯府?素素姑娘一向細心謹慎,不應該犯此大錯啊?」

宮翎瞧了他一眼,垂眸道:「也沒什麼。」

小孟還是有些不甘,「上回榮華郡主過來瞧見了很喜歡,您也沒答應給她……」

「那本來就不是要送給她的。「

誒?小孟滿心詫異,可一抬頭,宮翎已經走了。

所以他剛才是聽錯了嗎?

……

姜珠離開宮府後,氣得不輕。這宮翎真真是該死,那小人得志的嘴臉,真是再醜陋不過!

不過你既然鐵了心要送,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要是哪天侯府當真一敗塗地了,說不定她還能換倆錢安度餘生。

她心裡這麼想著,可拿著夜明珠的手卻更用力了,彷彿這一刻那夜明珠就是宮翎,她再用力一點,就能將他捏碎一樣。

真是欺人太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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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總是不想讓我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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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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