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擇天記

縱身躍下井底，說不怕都是騙人的，當落落踩到地面，心下不由得一抖。她左顧右盼，眼前實在昏暗，只能拿出百寶囊中的夜明珠照路，聲音顫顫巍巍，「長生~長生~~~你在哪兒？聽得到嗎~~」

長生這廂正赤身裸體地藏在金堆後頭，毫無頭緒又尷尬萬分，聽到落落的聲音他只覺得自己得救了，可看了看眼下的自己卻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辦！怎麼辦！！我應還是不應啊！！師傅，師兄，救命啊！！！！】

遠在西寧的師徒兩人可救不了長生，落落已經找了過來。她先看到了穿黑衣服的小姑娘，瞧著有氣無力地靠坐著，偏偏氣色倒是挺好，兩頰紅撲撲的。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你有看到長生嗎？」落落走到黑衣姑娘的身邊，蹲下身子問道。

黑衣姑娘上下打量落落，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你就是小虎崽落落啊~」

「你知道我？！」落落皺眉，靠近聞了聞黑衣姑娘的味道，卻辨不出來，「你不是人族，也不是魔族，但我妖族有你這號品種嗎？」

黑衣姑娘翻了個大白眼，「什麼都不知道你也敢往下跳，想要自殺呀？」

「誰說我不知道，莫雨那女人說這裡有龍，」落落說到這兒猛地定睛看向黑衣姑娘，「不會就是你吧，龍？！」

「幹嘛！我是龍族很失禮嗎？！信不信我一口吃掉你！」黑衣小姑娘原來就是玄霜巨龍，她張牙舞爪地說話，配著有氣無力的樣子，顯得分外色厲內荏。

「歇歇氣吧，」落落不知道從哪裡掏出顆蘋果，一把塞進人嘴裡，「瞧你病歪歪的樣兒，吃點東西補補。」

小黑龍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抱著蘋果吭哧吭哧起來，含含糊糊道，「就這麼點，塞牙縫都不夠。」

落落撇嘴，從百寶囊里拿出一大盒糕點，「行，都給你塞牙，你還沒告訴我，見沒見過長生啊，就是個白白凈凈的少年，長得很好看的。」

「咳咳咳，」小黑龍聽到白白凈凈這個詞整條龍都不好了，連脖子帶臉紅成一片，「什...什麼白白凈凈的！！>皿

「不知道你激動成這樣是幹嘛？」落落只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體貼地給人拍拍背，「把吃的吞下去再說話，看把你嗆的。」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好，你不仁我不義！】

小黑龍這般遷怒地想著，詭異地笑道，「我不知道誰叫長生，不過是個少年的話，我這裡確實有一個，而且......他現在有點兒不好......」

「什麼？！」晴天霹靂，落落抓著小黑龍的雙肩，急切地問，「他哪裡不好了？怎麼不好了？受傷了？！有沒有流血？！」

「哎呀，在那在那，你別抓著我，耽誤我吃東西呢。」小黑龍不耐地掙脫開落落的手，擰眉指了個方向。

落落問到想要的答案，自然放開手，起身奪步朝小黑龍指的方向跑去。

長生從剛剛開始就裝死，力圖叫人忘記他的存在，萬萬沒想到小黑龍這般促狹，竟然騙落落跑過來。

「落落！我沒事，你別過來！」長生疊聲喊道，滿地找縫隙，恨不能埋了自己。

沒事幹嘛不能過去，肯定是出事了！

落落更著急了，跑得飛快，攔都攔不住，當她翻過金子山堆看到人時，「啊！！！你怎麼不穿衣服！！！」

「/(ㄒoㄒ)/~~」長生欲哭無淚，「不是讓你別過來嘛。」

落落背對著長生，滿臉羞紅，慌手慌腳地摸索百寶囊，好一會才在裡面找到無垢劍，連忙給長生遞過去，「吶，你的劍，我.....我怎麼知道是這樣？你......你快找件衣服穿上！」

看到無垢劍，長生大大鬆了口氣，急忙從劍乾坤里拿出一套衣服換上，窸窸窣窣地換好后才出聲道，「幸虧有你，落落。」

落落聞言轉回身，看到完好的長生就站在眼前，忍不住撲過去，哭唧唧道，「你沒事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著急，去藏書閣找不到你，卻看到你每日要隨身帶的無垢劍被扔在地上。」

「沒事了，不過是場無妄之災而已，我還因禍得福，進入坐照境了呢。」長生摸摸落落的頭，笑得一臉溫柔道。

落落眼角掛淚，吸了吸鼻子，突然間神色大變，「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長生一臉懵，「什麼她的味道？」

落落一副捉姦在床的樣子，痛心疾首地指著長生，「你背著我做了什麼！香香的味道都沒了，全是龍的氣息！」

「.......欸？」長生無言以對，求救地看著小黑龍。

落落氣咻咻地衝到小黑龍面前，一把搶過她的口糧，怒道，「你說！怎麼回事！」

「！！！！」小黑龍看戲不成反被質問，還被奪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幹嘛！！！想打架

啊！！！你以為我渾身無力都是因為誰！！！」

「不可能是長生乾的！」

「就是他乾的！」

「不是！」

「就是！」

「喂喂！」長生聽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道，「不要講這麼有歧義的話，我是無辜的！」

「裝什麼無辜，就是你！」小黑龍調轉火力，忍不住抱怨道，「如果不是你小子危在旦夕，我幹嘛要用龍息和龍血救你！」

如此這般，小黑龍一邊滿足地吃著糕點，一邊憤然地把來龍去脈講清楚。

長生看著小黑龍眉間的紅痕歉意不已，「如此大恩，長生無以為報，龍前.....不對，我該喚你什麼？」

小黑龍白眼以對，「你的龍語講成那樣，我的名字你叫得出來嗎？」

「.......」長生被懟得無言以對，看著那眉間寸長有餘的紅痕，沉吟了一會兒道，「不若,喚你硃砂吧，讓我銘記你的恩情，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

「硃砂？」小黑龍對此不甚在意，擺手道，「硃砂便硃砂吧，隨便你。說到報答，你當然要報答了，敢說什麼大恩不言謝下輩子再還之類的話，我立馬吃了你把血補回來！」

落落狗腿地給人捏肩捶背，諂媚道，「報答報答一定報答，你要什麼？我們一定給你辦到！」

「話別說這麼滿，我要自由，你們能做到嗎？」小黑龍硃砂一把將落落的手拍開，抖了抖腳上的鐐銬，恨聲道，「我想要離開這裡，除非天海那老女人肯放我出去，或者水淹北新橋破了當年的誓約，再不濟......找到我的龍魂玉佩也行。不然......我便只能活活熬死天海那女人，等著星辰大陣崩潰才能解脫。」

「額~~~好像都有些難度，」落落訕笑，退到長生身邊坐下，冥思苦想，【找聖后是沒可能的，畢竟當年那事.......對吧，還有北新橋........呵呵，好像發洪水都淹不了，至於龍魂佩......】

「誒對！」落落一拳敲到手心，恍然道，「龍魂玉佩啊！龍魂玉佩可以有，我記得好像被聖后賜給天海家了！」

「天海家？！」長生和硃砂異口同聲道。

「對，就是天海家，」落落攬著硃砂的肩膀，志在必得道，「你放心，不管是威逼利誘還是偷搶拐騙，我一定幫你把玉佩拿到手。」

「真的？！」硃砂驚喜地丟開糕點，一把抱住落落，淚汪汪道，「小白虎，還是你靠得住~~」

落落很是大氣地摟住硃砂，拍胸脯道，「小黑龍~~不怕，我一定儘快給你找到玉佩，在此期間你就耐心等等，我會給你送好吃的。」

硃砂一臉幸福地埋胸，嬌聲道，「要送好多好多哦。」

落落點頭，手在空中劃一大圈，「我給你送成山的奇珍異果，成海的美味佳肴。」

硃砂感動地兩眼冒光，一把將人撲在地上，挨挨蹭蹭道，「落落，娶我~~」

「娶什麼娶！」長生突感大事不妙，趕緊將兩人分開，此情此景可以回朔到七歲那年，徐有容也是這幅德行。不是他小題大做，而是落落經常在無意間就把人給撩了而不自知，實在防不勝防！

「你敢這麼對你救命恩人？！還要不要報恩了？！」硃砂不滿地抱臂道。

「就是要報恩，我們才不能再耽擱了，」長生拉著落落起身，「你先把我們送出去吧，拿回玉佩

一事還要詳細計劃才行，明日我們再過來。」

「說好啦，明天一定要過來，還要帶吃的！」硃砂有些悶悶不樂，卻還是乖乖地把倆人一口氣送出井口。

落落臨走前把夜明珠贈給硃砂，「你這除了腳下這片地兒，到處黑漆漆，怪嚇人的！我的夜明珠大一些，你留著壯壯膽子吧。」

現在石窟又恢復了死寂，硃砂看著手裡拳頭那麼大的夜明珠，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你以為我怕黑啊，我都在這兒關了快二十年了。」話雖如此，她卻把珠子緊緊抓牢，有幾滴水落在上頭，她急忙擦掉，卻沒顧上擦一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看看四周只會發光不會說話的金山玉海，她忍不住把自己抱成一團，好似這般就能把孤寂排斥在外，「父王，我好像交到朋友了，您別擔心，我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