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忠犬粗線

第22章 忠犬粗線

靈隱寺坐落於靈隱山深處,地勢奇特,先前鮮有外人踏入。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靈隱寺的香火忽然旺起來,每日前來求佛的香客絡繹不絕,女子居多。

民間傳:上香一柱不為功名利祿只願有緣見紗僧

而靈隱寺在太陽一落山後,便閉門謝絕香客,仿若與世隔絕。

一位身著硃色紗的僧人立在寺廟的高處,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山深處。

「手這麼涼?」一個身著泥色僧服的男子,把藏在硃色紗裏手捧到手心裡不斷的哈氣,「說過多少次,入夜後不要再一個人站在這吹冷風了,可你就不聽!」那人言語里有幾分寵愛的責備。

那身穿硃色紗的僧人彷彿習以為常,任憑那男子將他的手肆意的揉搓……

男子脫下身上泥色僧服給他披上,「真不明白,你整日都想些什麼!白日悶在藏經閣抄經誦經,晚上又在這發獃!成日哭喪著臉……也不笑!天下怎麼會有你這麼悶的人呢?」然後握住那手放在懷裡,「可暖和些了?」

「這可是夏天……」身穿硃色紗的僧人沒有抽回手,只是淡淡的說,「俗家子弟,武藝學成便可下山還俗,你今年……便下山去吧」

「師兄這是趕我走?」說著撫上那眼角一滴血紅的淚痣,「我若走了,冬天誰給你暖被窩……夏天誰給你驅蚊子……你餓了誰給你打飯,你冷了又有誰給你添衣?」

冥淵感受著臉上的溫度,細膩且溫柔,說是已習慣更不如說是無法拒絕,有人予他溫暖,也是他所需……

「雲鶴……」冥淵抽手捋過男子身前的長發,眼神變得凄迷,「已是第五年了……你該走了,你有仕途有家業,何苦再耽誤下去。」

男子握住胸前的那雙削瘦的手,「不過是五年而已……仕途家業求來有什麼意思不過過眼雲煙。」

冥淵抽手嘆氣道「你我同是男子……且我已剪落三千青絲,心已沉湎成痴,更不會……」話還沒說完就被顏雲鶴打斷。

「我顏雲鶴不是那浪蕩之人,這麼多年難道師兄不知我內心所求?」

冥淵不語,他心知眼前這眉骨俊朗的男子於他是暖流卻也是深淵。因怕旁人有了非分之想他每次入夜時都會去後山溫泉洗澡,而那日正好被顏雲鶴撞見!顏雲鶴一路跟著他到靈隱寺而後又消失,過了幾日,他在俗家子弟訓練場再次看見了他,沖著他傻笑的人。

五年前他重生為沈林繼而又落髮成僧,雖不是同一皮囊但眉骨里還有著那一世的影子,特別是那眼角的淚痣……且來寺廟修行的人,能夠真正坐到清六欲的人怕是沒有。他親身體會過半夜有人捂了他的鼻息,掀了他的被褥……昏迷中他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是已入廟已久的僧人。若不是顏雲鶴施救怕是他早被人……

因顏雲鶴家底殷實,入廟前供奉了很多香火錢,主持特意讓他單獨一間禪舍,自那日後冥淵便被強迫搬過去。

帶髮修行的俗家子弟學了武藝過了考核便可離開,期間自然不會亂來。那修禪長久卻未曾參透生死佛學的……卻還窺測著萬丈紅塵里的歡樂之事。就算遁入空門,落髮為僧,紅塵斷了,而性|欲卻熄難滅。

冥淵轉過身去,嘆了口氣,「你何必如此執著……我只能負你。」

顏雲鶴跟過去,「你應不應是你的事……我等不等那還是我說了算,五年等不到……那我就等十年……十年等不到那就二十年!直到師兄肯讓我……」話忽然止住,只是眼眸炙熱的看著那自始至終一個表情的冥淵。

「若是……一直等不到,你該如何自處?」冥淵忽而抬頭問。

男子笑著緊了緊披在冥淵身上的衣服,「若此生等不到……那就來生再等,這一生那就讓雲鶴這樣陪著師兄,師兄若抄經書我便磨墨,若誦經我便敲木魚,若舞劍我便當靶子,若無聊我便帶你登山,若餓我便打飯,若渴我便打水,若熱我便搖扇,若冷我便……」男子扯著衣服將冥淵攬入懷裡。

冥淵有些驚訝,這是他五年裡第一次如此越迂。

「就一會……」顏雲鶴帶著祈求的聲調道。

「傻瓜……」冥淵有些不自在,「熱……回去吧」

顏雲鶴放開冥淵,「嘿嘿……好,回去。」

回禪房的路上冥淵看著忙忙碌碌的身影,「最近有什麼節日嗎?」

「聽說要來一個宮裡的大人物,隊伍都到了靈隱山附近了,若是快明晚便能趕到。」顏雲鶴道。

「宮裡……是嗎……」冥淵那毫無表情的臉忽而皺起眉,心也隱隱作痛。

「師兄晚上想吃些什麼?我前幾日打的野兔可都晒乾了,你若想吃我這就去熬湯去。」顏雲鶴試探的問道。

「雲鶴!」冥淵喊了一聲。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僧人!不起殺業!四大皆空!食素凈身!」顏雲鶴撇撇嘴學著冥淵清冷嚴肅的樣子說。

冥淵搖搖頭,但又不能說什麼,顏雲鶴本身來靈隱寺廟就非修身養性,而是……而是……卻是為了他,為了陪著他,僅此而已。冥淵看著身前的人比他高出了好多,他記得剛來寺廟時,顏雲鶴還不如他高,比他都弱小的身軀卻硬生生的將想猥褻他和尚掐著脖子扔了出去。看著身前的人,那心似乎不再那樣鑽心的痛了……亦或許痛的太久麻木了。

「哎?廟裡的飯菜實在難吃,清水湯吃了怎麼能長肉!師兄每日都要練習好幾個時辰的武,……對了!」說完那剛才還在身前安安分分走路的人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冥淵習以為常的自己回了禪房。

他和顏雲鶴的禪房住的比較偏遠,所以少有人打擾,那日主持將那想對他猥褻的僧人逐出寺廟后對他說的話現在還歷歷在目:無根……你雖已落髮成僧,心卻根骨紅塵,若心無雜念又如何引得旁人心生妄念?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你就去藏經閣尋找解脫之法吧。

冥淵張開手掌,那削瘦白皙的手掌上,大大小小附著著老繭。

「師兄……」顏雲鶴提著一瓦罐走過來,看見冥淵又在舞劍,「師兄!你怎麼又舞劍!」

冥淵的劍被奪了去。

「趁熱吃」

冥淵見瓦罐里濃稠的粥「你這又是去哪討的……我……不餓,你吃。」

顏雲鶴推過去,「我吃過了,這是給你留的!」

冥淵看了看那飯菜,「好……」

「怎麼樣?」

冥淵砸著嘴巴,「嗯……味道很特別」

顏雲鶴咽口水小聲道,「那是……那可是慢火熬了六個小時的母雞湯配上了白米粥!」

「什麼?」冥淵狐疑問。

「啊……我說這是你師弟我辛辛苦苦找的。都喝了!」

冥淵喝完后,看著顏雲鶴那每次在他吃完飯後才會露出的詭異笑容,「笑什麼?」

「沒……我去收拾屋子」說完便沒了蹤影。

晚上冥淵脫了硃色紗,坐在青燈前翻著佛經。

「哎喲……嗷嗷……」

啪啪!

「有種你別飛!」

蚊帳里傳來顏雲鶴一陣陣叫聲,攪的冥淵也看不下去書,「你出來,我要歇息了。」

啪!又是一陣狂拍。

「這下沒了……」顏雲鶴從蚊帳里鑽出來,身上被咬了很多紅點。

冥淵隨手拿出一盒藥膏,「別動……」

清涼帶著清香的藥膏經著冥淵的手指均勻的塗在了顏雲鶴的身上。

「還有這……」顏雲鶴指著嘴唇上那不明顯的凸起。

冥淵小指抹了藥膏蹭在那唇上,「以後別在喂蚊子了!」

「那不行!蚊子要是吃不飽,那就會咬你……才不會便宜那群蚊子在師兄身上……亂戳!」

冥淵收起藥膏,「好了……」然後進了蚊帳躺在床上。

好一會後。

「師兄……你睡了沒?」

「嗯……」

「師兄……剛才打了一個響雷!嚇死師弟了!我能……和……和師兄一床嗎今晚?」

「……」

冥淵知道,顏雲鶴根本不怕打雷,這只是那人的借口,冥淵翻過沈去不再理會。

「師兄……」

「……」

「師……兄……」

「上來吧……」

冥淵只覺的床晃了一下,然後身上有了涼風,倒也舒服……就沒在理會,他知道顏雲鶴會在他假裝熟睡后才會停止扇風……而這五年他又何曾熟睡過?每當閉上眼睛時那墨色陰邪的眸子就會一次次吞噬他,讓他喘息不能……

冥淵做了一個夢,夢見顏雲鶴被吊起來,架在火堆上,那墨色陰邪的眸子逼迫他與寺廟的每個和尚交歡,逼迫他吞下每個人的長物。他每猶豫一秒那人就會將火勢變大,對面是顏雲鶴痛苦的掙扎,這面是一群和尚張牙舞爪的向他撲過來。為什麼……為什麼……好苦……為什麼這麼苦。

「師兄……醒醒!」

彷彿有人在喚他……

「師兄!」

「唔……咳咳……」冥淵從夢中被顏雲鶴叫醒,他睜開眼睛,身上一層冷汗都侵透了裡衣,黏糊糊的黏在身上。

顏雲鶴取水遞給他,「你做夢了……」然後那了手帕撫了他沒有了青絲的頭,「你看都是汗」

冥淵忽然抓住顏雲鶴,「我不會讓他那麼對你的……不會……不會」

「師兄你怎麼了?又做惡夢了?」

冥淵這才清醒過來,忽而跳下床往屋外走,脫了黏在身上的裡衣,提了一桶冷水直接潑在了頭上,頓時渾身濕透,雖是夏天但還是冷刺骨。

跟出來的顏雲鶴又返回去拿了衣服,快速的包在冥淵身上,「你瘋了,會生病的!」然後直接把冥淵拽回了屋子又拿毛巾將那水擦乾。

顏雲鶴撫著那糾起的眉間,「師兄……你為什麼每天晚上都要做惡夢?你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你從不笑……睡著的時候又是這麼痛苦?」

冥淵打掉那手,轉過身去,「你回自己的床……我累了。」

冥淵感到身後的人停了好一會才離開。

冥淵睜著眼睛不敢在睡,他怕……塵緣糾纏不清,深入骨髓。

摘:郁植墨:【一僧一誓】

剃度》剪落三千青絲,心已沉湎成痴。

吃齋》回憶可比葷腥,塵緣糾纏不清。

受戒》頭頂九點香疤,心懷一世牽挂。

焚香》點燃一柱虔誠,跪求愛有來生。

面壁》不為罪孽打坐,只因有你來過。

誦經》翻遍經書萬卷,難續一段前緣。

超度》枉費一世修行,未能渡你姓名。

圓寂》如去怎比如來,無樹菩提無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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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權魅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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