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殘酷2

現實的殘酷2

忽然,前方看不到的地方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聲音,還有偶爾幾句的低語聲。宇文良趕緊剎住腳步,顧濤也緊張起來,趴在宇文良耳邊:「可能是扈強的人。走右邊。」

宇文良二話不說,轉頭朝着右邊走。右邊根本沒有山路,都是密密匝匝的半人高的雜草和大樹。宇文良艱難地背着顧濤在雜草中前行。過了大約有十分鐘的功夫,後面居然傳來了追趕的腳步聲。他們被發現了!

不能走了。宇文良氣喘吁吁地顧濤放下,半拖半抱的藏進了雜草里。趁著後面的人還沒追近,他急忙揪了幾把雜草用手撕爛塗抹在顧濤外衣上,濕潤的青草味兒多少掩蓋了些血腥氣。

「你身子低點,別被看見了。」顧濤咬着牙忍耐疼痛,還不忘提醒宇文良。

宇文良的眼裏閃過一絲殺意,這讓顧濤覺得安心。他拍拍趴伏下來的宇文良,說:「不行了。我眼睛發花,估計是要暈了。」

啊?宇文良無奈地發現,說完這話手,顧濤真的--暈了。操,什麼事啊。

顯然,現在不是埋怨顧濤暈倒的時候。宇文良趴在草叢裏,屏息等著那些搜索他的人跑過去。大約有三五分鐘的時間腳步聲靠近,宇文良卻詫異了。從聲音聽起來,大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相隔十米的距離不緊不慢地靠近。這很像是受過訓練的,可不像顧強手下那幫小子。而且,他沒有見到一點亮光,如果是扈強的人,不可能不開手電筒。不使用照明工具,保持一定的距離、腳步不亂,媽的,這肯定是焦恆找來的正規部隊!

忽然!一個嚴厲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什麼人?把手舉起來,出來!」

宇文良渾身的肌肉緊繃,頭皮發炸。

「警告,馬上舉起手慢慢出來。」

不是吧……

小小的瞄準鏡紅外線光點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宇文良立刻高舉雙手,只聽那人又說:「別耍花樣,出來。」

胖海!?

對方在驚愣中呆了五秒鐘,隨後一聲驚訝的低呼:「你媽,宇文!?」

已經把宇文良包圍起來的另外四個武警戰士都走了過來。兩個負責警戒外圍,兩個好奇地看着胖海:「你認識這人?」

「認識不認識的。」胖海糾結了,「他是我在武警指揮學院的同學啊。宇文,你、你不是做了毒販吧?」

宇文良氣的用眼睛瞪他,遂又低頭看了一眼在腳下的顧濤。看他還是昏迷的樣子,才放心走到胖海身邊,拉起他的手寫字:我不能多說。你趕緊去執行你的任務。別管我。

「你,你怎麼了?操,啞巴了?」

宇文良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趕緊寫:舌頭掉塊肉,疼。你快走,別管我。

「哈?」胖海顯然現在才想起來發火,衝過去一把揪住宇文良,「你說的是人話嗎?從那次考核之後你就失蹤了,畢業都沒見着你。你知道我跟老胡幾個人急成啥樣了么?大頭還特意跑去你老家找你。我們都以為你死了知道不?到現在老胡還按時打電話給其他同學問有沒有你的消息。你他媽的就給我這麼一句話?」

聞言,宇文良也愣了,一時間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麼滋味。眼下的情況迫在眉睫,他只能給胖海寫:我欠你們一個解釋。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保證都告訴你們。

一不留神說了實話,讓胖海驚訝地瞪起眼睛:「你說什麼?活着回去?宇文,你……」

「小胖兒。」一個看似三十多歲的武警戰士忽然說,「大家都有任務,你少說幾句。」

這回,胖海終於緩過味兒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宇文良,驚愕之餘脫口問道:「你、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得病了,還是受傷了?你……多久了?」

忽聽胖海心疼又擔心的口氣,宇文良鼻子一酸。緊緊地抱住了胖海,口齒不清地說:「得們,噓到里蹲討。」

就一句充滿喜感的話胖海愣是聽明白了,他緊緊回抱着宇文良,說:「是啊哥們,見到你真好。」

心疼嗎?疼!在宇文良失蹤的那段日子裏,同學跑到宇文良的家打聽消息,帶回宇文良下落不明,付雅已經死了的結果。大家都以為宇文良想不開自己跑了,或者是在什麼地方自尋了短路。雖然後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大家都知道宇文良有多愛付雅。他們猜想了很多很多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宇文良是……

胖海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滋味兒,他緊緊抓着宇文良破爛的衣服,眼淚打濕了他的肩頭。宇文良沒哭,把所有的眼淚都憋在心裏。他不能哭,哭了就停不下,哭了,就鬆了心裏這口氣。所以,死活不能哭!

那個好像是隊長的人走過來,拉開了久別重逢的同學。他指著顧濤問宇文良:「這個人是誰?」

宇文良毫不猶豫地說:「怕愣賴就。」

胖海成了翻譯,「我哥們說這個人咱們不能帶走。」

「我們沒打算帶走。」隊長說,「上級給我的任務里有說明,要抓捕的罪犯中有自己人。你走吧,那些人我們負責。」

宇文良點點頭,隨後深深地看了眼胖海。這個已經一年多不見的同學還是那麼胖,可人家已經是堂堂正正的緝毒武警了。他拍了拍胖海的肩膀,胖海也不是啰嗦的人,最後擁抱了一下宇文良,叮囑:「保重,我等你回來解釋。」

看着胖海跟那幾個人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宇文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事實上,在背起顧濤那揮手毒癮就發作了。如果不是他強忍着,胖海一定會發現自己染上了毒癮。他不想讓胖海知道。宇文良心如刀割。什麼時候才能回去?見見老胡他們、見見爸媽、見見王磊。罷了,眼前的事更重要,先活下來再說吧。他把顧濤扶起來備受毒發的煎熬,一步一步地朝着下山路走去。沒走七八分鐘,他又趴在了地上。身體里好像有千萬隻食肉螞蟻在啃食着他。他抓着顧濤一隻手,拖拉。突然間刺進肋骨的匕首,讓他驚愕的無法接受。

疼痛麻痹了滿心的忐忑,徒留下愧疚和驚訝。宇文良看着目露凶光一臉殺氣的顧濤,瞬間,腦子裏一片空白。來不及想更多,他一腳踢開了顧濤,滾落到一邊,拔出插在肋骨上的匕首。顧濤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樹榦慢慢站起來,怒視着宇文良:「你是內鬼!」

濤哥……

「我他媽的拼了一條命救了個內鬼!」

他都聽見了。宇文良出奇的冷靜,然而卻再也站不起來。毒癮和肋骨上的傷痛,讓他幾乎命懸一線。他只好忍着嘴裏的疼,盡量清晰地說:「濤哥,收手吧。做證人,戴罪立功。別再幹缺德事了。」

顧濤瘋了。一雙眼睛幾乎變得血紅。

如果說宇文良發現顧濤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腦子一片空白,那麼,顧濤知道真相後腦子裏只有憤怒。不是沒懷疑過宇文良的身份,不是沒調查過宇文良的資料。但是齊俠告訴他,宇文良沒問題。他相信齊俠,也相信了宇文良。然後,他們成了朋友哥們,再然後,他顧不得自己生死來救人。結果,卻救了一個內鬼!他騙了自己,騙了齊俠。這個該死的--內鬼!

顧濤嘶吼著撲向宇文良:「我殺了你!」

生死相搏的時候,感情往往會被忽略,或是說,反而成了相互搏殺的巨大壓力。因為被出賣而激起了所有的憤怒撲過來的顧濤,已經不會顧及什麼感情,何況是欺騙了他感情的是一個內鬼。宇文良不是白痴,他明白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但是他至少可以慶幸。慶幸現在的顧濤失去了理智。如果他尚有幾分清醒,就會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帶着自己回到馬思戒別墅再動手。那時候,自己真的是沒活路可走。所以,他不想傷害顧濤。

畢竟是接受了各種特殊訓練的人,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宇文良拼着最後一點清醒和力氣,抓住顧濤的手腕,掃了他的腿。迫使顧濤跌倒在身邊。顧濤在極度瘋狂的狀態下,似乎忘了自己身受重傷,翻身給了宇文良一拳!毒發的狀態下,宇文良並沒有多少反擊的能力,這一拳打的他吐血,眼前陣陣發黑。顧濤趁機騎在了宇文良的身上,雙手掐着他的脖子。眼睛怒瞪着,血紅血紅。他用力地掐著剛剛被自己就出來的人,口口聲聲罵他是忘恩負義的雜種、*的吊子……

「我*,掐死你!掐死你!」

宇文良怒瞪着眼睛,在心中怒吼:你要掐死我?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個毒販,從你手裏出去的毒品害死過多少人?破壞過多少個家庭?坑害過多少個孩子?你他媽的有什麼資格掐死我?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毒販,小雅不會死、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毒販,小磊也不會成為孤兒、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毒販,我也不會有家回不得、如果不你們這些該死的毒販,我也不會染上毒癮、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毒販……

宇文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把顧濤掀翻在地,迅速地按住顧濤的腦袋,把他的臉壓在地上。顧濤拼力掙扎著,叫罵着:「我不該來救你,就該讓你被那些人弄死!」

猛然間,宇文良想起了他們剛從小樓跑出來的情景。顧濤癱坐在地上,推著自己,大喊——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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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活着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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