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定魂

152 定魂

黃薰急切地再次打開那本書,只可惜那書冊被沒有像是之前打開的時候有一陣柔光閃現,拉著她進入書籍之中。此際翻閱開來的書籍,只是正正經經地記述一些蜃龍的傳說而已。黃薰看著有些無趣,只好合了書交給鑰匙小人兒,然後額四曾叔公黃元夕回合回了木屋后,與黃雀雙雙下山。

年初一的飯食都擱在一起了,往年黃伯英亦在主桌之列,今年二房已經無人,主桌吃得無味。黃薰在一群小孩子中倒是吃得歡暢,如此的還有黃雀。黃冠思相當擔心黃冠雲,對黃薰和黃雀的沒心沒肺再次表示鄙視,黃薰毫不理會,等吃了晚飯之後就跟一群人在外頭放煙火。

黃雀相當喜歡玩這個,和黃小五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絢爛的煙花盛開在夜空之中,黃薰坐在台階上一面剝著花生吃。荀息策在一邊問她白日里的去處,黃薰便說了和黃雀一起上山的事情,荀息策心中不禁有些吃味,道:「緣何沒有叫上我?」

「你那時不是在軒北居嗎,我便沒有去叫你。」黃薰理所當然地說道。荀息策一時之間悶悶的,他那時其實不是在軒北居,而是和師海生在一道,可這也不好對黃薰明說了。

黃雀屁顛屁顛地過來向黃薰討要花生,黃薰拍拍手掌表示正好吃完了,道:「你晚飯吃了那麼多,小心小小年紀就吃成了一個死胖子。」

黃雀傲然道:「我不怕啊,這幾日我都跟著弈棋哥哥在練武。以後有我保護你的時候,也不怕變胖。」

黃薰詫異地看了荀息策一眼,荀息策點了點頭表示默認。黃雀提議黃薰也跟著一道練武,黃薰之後跟他們照做了幾日,原以為有什麼速成的方法,可一想到那日復一日的基礎鍛煉便叨擾告降了,就算是黃雀再次勸說也無果,荀息策卻是隨了她去。

初四過後,黃青碧夫婦便啟程回雲京,黃薰猶自對於黃公睿所言的「黃重崖之事與沙無痕有關」有些在意。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直接詢問沙無痕。直到人離開了。黃薰不禁自責起來,反正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說,自己不問才是真正的傻帽。

年初八,黃薰在連續睡了幾日舒服的懶覺之後。一大清早地被黃公睿叫到了書房裡。道:「此前黃冠思打碎了一塊牌位。我說過不好隨意糊弄,那些個無字牌位乃是一種封印,如今破了一塊。還需要你援手將封印加固一下。」

雖說那些無字牌位乃是和黃薰一樣擁有龍眼而死去的人,黃薰卻不知還有這樣一說,立時想蜃夢樓的封印,便問道:「那是什麼封印?」

黃公睿隨口一說道:「是蜃山的,你無需多問,也不過是讓你主持一下陣眼而已,其餘的事情有別人來做。」

黃薰撇了撇嘴表示不滿,道:「是蜃山什麼封印啊,為什麼死了還不能留下名字,那豈不是太可憐了,以後我也要做個沒有名字的牌位?」黃薰自嘲一笑,雖然對於死後如何並不關心,一時之間卻是逞口舌之快。

黃公睿毫不理會黃薰酸酸的話,道:「只爭朝夕,你何故關心死後之事,若是我死了,你對我的屍體要作何處理我都不關心。」

黃薰一愣,倒是不想黃公睿如此看得開,要知道這時代的人對於自己的遺體保存還是相當關心的,至少黃薰作為兒子要對老子盡孝是理所當然。不過對於奇門中人,父親的墓穴位子還是很需要講究的,葬好了能旺後代子孫,葬不好就會科後代子孫。

「那要在什麼時候做?」

這也正是黃公睿一早將黃薰叫過來的原因,再一次將黃薰丟進了洗髓泉之後,便讓她換上了朱服深衣,與一眾先前挾制白虎的紫白色衣服的人前往蜃山腳下。

就在蜃山的正北方,黃薰便見用石頭所搭造的一個奇怪符號,上前一看,道:「這是陣眼?」

一紫白色衣服的俊秀少年搖了搖頭道:「其下才是陣眼。」

黃薰眼看著眾人將那一堆石塊搬開,居然露出了一個大坑,可供一人盤腿而坐。黃公睿一指黃薰,讓其下去。黃薰心頭一顫,不敢貿然下去,道:「你們莫不是要將石塊蓋上將我埋了吧?」

事實上黃薰也是隨口一說,卻是聽黃公睿解釋道:「不必驚慌,只不過是要用你定魂而已。」黃薰更為不明所以,抬頭看來一眼就在不遠的蜃山,那常年繚繞的霧氣像是一層面紗似的遮住它的臉孔。

北,謂之玄也,不可知之地。

黃薰心頭忐忑地跳下了那個坑,只見著那一群紫白色衣衫的人圍繞著黃薰再邊緣不斷地用利器在土地上刻下什麼符號,黃薰不安地瞅著那些個符號,道:「不是說主持陣眼嗎,這樣就行了嗎?」

黃公睿在外圍點了點頭,似是有些厭倦了黃薰的聒噪,給了她一個閉嘴的眼神,一手命人將那打碎的牌位給拿出來點火燒了。

紫白色衣衫的眾人寫完符號之後,便都站在了黃薰的背後,黃薰抬頭看天,太陽剛出來沒多久,天地廣闊,就她一個人蹲在土坑裡面實在是很無聊。

那碎裂成塊的牌位已然被點燃了,伴隨著火光,黃薰的眼睛卻忽然瞥見那裡似是有什麼在掙扎一般,耳畔忽然聽見了尖銳的呼叫聲,將要震破黃薰的耳膜。

黃旭嚇了一跳,本能地要站起來,而此時身後的一眾紫白色衣衫的人則生生按著黃薰的肩膀,不讓她擅自離開那個坑。

黃薰只覺得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飄過來一大塊烏雲,那烏雲中又有雷雲翻滾,雷雲之上,忽地睜開一隻眼睛,那眼睛布滿血絲,充滿著怨念,黃薰能從他的瞳孔中看見無數的怨念傾瀉而下,拉扯著她的身體,黃薰大喊著「別過來……」大力地起身想要逃離眾人的制肘,這哪裡是什麼主持陣眼,分明是有一種作為祭品的感覺。

黃薰畏懼地看著雷雲上的那隻眼睛,耳畔似是傳來地獄冤魂的聲音,不甘、悔恨、詛咒……無數負面的情緒咬嚙著黃薰的心神,黃薰生生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將這些負面情緒驅趕出去,可是無奈那些聲音像是能夠穿過她的手,直接進入她的腦海中,想要就此讓她的精神奔潰。

「不……我不要聽!」黃薰乾脆閉上眼睛不要看那隻充滿著怨念的眼睛,然而一旦閉上眼睛,她的身體飄飄忽忽的,像是突然脫離了原本的身體似的,來到了一處布滿著紅雲黑霧的地方。她舉目望去,滿目瘡痍,只有濃重的血腥味和可怖的屍體,這裡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嚴酷廝殺的戰場,破敗的旌旗、斷槍殘劍、燃燒的馬車、以及不能全屍的死者……一具全身是血的嬰兒正從一個孕婦的下-體爬出來,「哇拉拉」地發出悲慘的啼哭,被蒙著雙眼的馬兒漫無目的地在死人堆里打轉。

一個雙腿已然都被巨石塊砸爛的人,茫然地將自己一隻尚且完好的手伸向天空,無力的嗚咽著求援,猛地看見了什麼似的,抓住了黃薰腳踝。黃薰腿打顫,像是見鬼似的將人踹開,猛地喊道「放開我」,那人-大抵是被受得傷實在是太過重了而又被黃薰猛地一踢,便翻了個人,努力向前攀爬著,可是他怎麼爬,都爬不出這個地獄。

她一拐,便見一個臉部都被燒傷的屍體忽然睜開眼睛,手中的刀子一動,差一點就劃過了黃薰的腳,正在黃薰為自己被划傷擔心的時候,那隻握刀的手卻脫離那人突然砸在了黃薰的臉上,黃薰下意識地接住那隻手,一看忙甩掉。

黃薰嚇得雙腿癱軟,可不論怎麼跑卻跑不出這個地方。

哪裡是出口?她怎麼會到了這裡?她不是應該在主持陣眼嗎,為什麼會到了這個地方呢?黃薰大口地呼入污濁的空氣,只覺得更為難受,像是無數的爪子在撕扯著胸口,她跪坐下來,只覺得眼前的情景像是要變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印入自己的腦海中。

這裡像是時間的囚牢,別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她張煌無錯地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遠比上一次黃公睿破龍象山陰靈陣的時候更為殘忍可怖,只覺得人世間的修羅場當是如此。

「我要出去……」黃薰喃喃著,喃喃著,只見著紅雲之上那隻充滿怨念的眼睛再次出現,死死地怨毒地盯著黃薰,像是要詛咒她永生永世。

黃薰無力地看著那隻眼睛,天地之間似是只剩下她一個人。無所遁形,無所逃避。

而黃薰的世界之外,黃公睿所燒的牌位終於快全部燃盡,本該在蜃山上木屋中的黃元夕不禁搖頭輕嘆道:「薰兒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

黃公睿卻只是冷淡地說道:「四叔公既然說她是一個執著之人,那麼一切所見不過幻象,又有何懼?」

「她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而已……」黃元夕不禁也有所不忍。這定魂陣,定的是牌位中留下的一縷殘念,也是那屢殘念心中最深的黑暗,來鞏固蜃山所封之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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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養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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